引子
孟庄是一个不大的小庄子,人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在抗战的那段日子里,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狼藉,唯独这种小地方却能享受到格外的安逸,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为地处山林腹地,道路曲尽通幽,也几乎没有什么访客。
这天傍晚,人们照往常那样坐在自家屋前吃着棒子稀饭,而夕阳下却出现了一个人影,缓缓走来,有人看见了立马叫嚷起来,“来客喽!”,大家就纷纷放下手里的饭碗跑过去迎接,这种纯朴的民风现如今是很难看到了,但在那个时候却是很正常的。
来者穿一身青色的粗布褂子,看他剃了平头,应该是城里来的,农村是不兴剃平头的,男人都是剃光头。此人挎着一个很大的布包,被众人迎进庄子后,面对众人的各种问话全不搭理,只是找了一张石台,将挎包放在台面上,打开上面的结,将里面的东西亮出来给大家看。庄民们的脸瞬间变了色,有人惊恐,有人表现的兴奋,也有人怪叫起来,过了片刻,一个砸吧这旱烟杆的老头拨开众人走上前去问,“这兄弟,你是赊刀人?”
“正是”赊刀人答道,“一把刀换一斤杂面,等鬼子走了,我来收面,乡亲们要的就自己取。”
一听鬼子要走了,大伙都高兴,在场的每家每户都上前拿了一把,老头子又问,“那么兄弟,可否给个准儿音,这鬼子啥时候走哇?”
“这我不能说,等就是了。”说罢,这人收拾起挎包,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来,“老爷子,能上你家讨碗水喝吗?”
“好哇好哇,你要是不嫌弃,在俺家吃个黑饭也中哇。”老头憨厚的笑着道。
不一会儿,棒子粥就上来了,赊刀人端起碗,对主人家道了声谢,大口的喝了起来,正喝着,突然听闻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似乎还有摩托车的声音,赊刀人和老头子同时一怔,忙起身去看,一看不得了,居然是鬼子,约莫三四人,骑着侉子摩托,就是带斗的那种三轮的,一路叫嚣着驶了进来。
“雷们滴,有没有看见一个卖刀滴人,”带头的鬼子用蹩脚的汉语厉声询问道,过了片刻,见人们纷纷沉默不答,这个鬼子掏出佩枪果断开了两枪,也不知道打到人没有,众人皆吓破了胆。
“如果不说,就是死!”鬼子再次发话道。
这时,赊刀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转过身对大家说,“我不连累你们,谢谢老爷子的棒子粥,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等鬼子走了,会有接替我的人来收粮食的,大家到时候可以放心的把粮食给他。”说罢,转身对鬼子说,“别碰其他人,我跟你们走。”
鬼子顿时笑逐颜开,但事儿还没完,这个鬼子拔出刀来,开始威胁庄民,叽叽咕咕说了一堆,似乎是要庄民把鸡鸭什么的交出来,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声破空响打断了,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赊刀人站在尸体旁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刀。
“我说过跟你们走,别碰其他人。”说话间,赊刀人一手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后面两个鬼子的脖子上。两个鬼子对赊刀人闪电般的速度产生了极大恐惧,答应他不再找庄子里的人麻烦,抬上死鬼子的尸体之后,便带着赊刀人上了摩托开走了。
那天之后,鬼子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庄子,而庄民们却很怀念这位赊刀人,有几个年轻人冒死出去打探,希望能打听到赊刀人的消息,也毫无音信,直到时间过去三个月之后,一天晚上,这里人人都做了一个同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个赊刀人浑身是血,披散着头发,手和脚都被铁钩刺穿了,眼看就奄奄一息,用微弱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别把粮食给他,别把粮食给他。”
第二天,当大伙无意间得知别人也做了相同的梦时,孟庄跟炸了锅似的,老头子带着大家在祠堂里开会,讨论昨晚的事情,可惜大家在梦里就只听见了那一句话,别把粮食给他,他只的是谁呢?大家商量之后,决定如果鬼子走了,有人来收粮食,就不给他,虽然大家不知道给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大伙儿认为赊刀人是好人,要遵照他的吩咐才行。
大家不要怪我,昨天正更着,突然断网了,而且客服态度极其恶劣,该死的联通。
时间很快到了1945的晚秋,这天孟庄的年轻人从外面带回来消息,说鬼子已经投降了,被国军杀跑啦,乡亲们高兴的不得了,虽然在八年的浴血奋战里,日军并没有对孟庄这个地方造成什么直接伤害,但那时的中国人都很朴实,也很有民族观念,哪怕村里放牛的娃娃,也都知道日本人是坏人,要是搁在今天,恐怕意识会有所不同的。
言归正传,孟庄的人得到消息比城里人要晚上那么一两个礼拜,毕竟消息闭塞。自此之后,庄里开始有了生气,没有了机关枪和碉堡,小伙子们也都敢往城里跑了。又是一天的傍晚,两个小伙子结伴从城里归来,走在山林道上,嘴里还哼着曲儿,走到半途,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四下观望,看样子似乎是迷了路,小伙子很诧异,这里很少见生人走,便上前打问,一问才知道,这人是要去孟庄的,但走到这里,有两条岔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小伙子见他模样端正,穿着朴素却很整洁,不像是歹人,便欣然答应带路,三人结伴,一同进了庄子。
路上在两个小伙子的轮番询问下,此人说明了来意,俩小伙一听,顿时惊讶的不得了,几年前他们的赊刀人、那个血淋淋的梦,他们可都还没有忘记,这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这可怎么办呢?就在俩人正焦急不知该如何应付的时候,山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顿时感觉到脚下的地出现了晃动,紧接着,晃动越来越厉害,似乎整个山体都在震荡,“地震啦,小心脚下!”一个小伙喊道,又晃了几下,山林里陡然升起一阵烟雾,开始四下扩散开去,速度奇快,没一会儿便蔓延到了三人立足的地方,这烟雾很浓而且可以闻出有一股潮气,不知是什么原因形成的,要说这山林,也都是前几辈人种下的树,不算是深山老林,此处更不可能出瘴气。随着烟雾的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两个小伙也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常年奔走在山林之间,遇到什么事情还是比较镇定的,两人只互相拉着对方的手,迅速商量好原地不动,并用衣襟捂住口鼻,谁知道这雾有没有毒,不管怎么讲,这种做法是对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雾气才渐渐的散去,脚下的地也早都不晃了,两个小伙渐渐的能看清周围了,便哆嗦着起身飞快的开始奔跑,跑着跑着,突然其中一个人怪叫了一声,“妈呀,刚才忘了那个赊刀的了,这可咋弄?”忙跑回去看,鬼影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赊刀人,“估计是刚才一乱,人给走迷了,咱们要不回庄子里,找老爷子拿个主意?”“我看行。”
到了庄子里,两个小伙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庄主郑老头子,也就是那个砸吧旱烟杆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之后,郑老头反复思量,觉得事有蹊跷,但现在天色已晚,太阳也马上就要落山了,“你们确定,那来者可是走迷了?”老头问道。
“我们也是估计,这要不是走迷了,还能怎么的,您老说呢?”年纪大些的小伙答道。
“那么的,还是救人要紧,要是人在这林子里过夜,万一遇到野兽就幺祸了。”说罢老头便提鞋披衣向屋外走去,边走边吩咐让俩人去通知庄子里的其他人,准备火把砍刀,上林子找人去。
大约三十来号人,打着火把到了林子里,开始四处找人,有嗓门大的,开始喊话,希望能听到些回声,可是搜寻了半天,愣是毛也没见着。
“三年前,被鬼子带走的那兄弟给咱庄子里人托梦,让咱别把粮食给那后生,如今鬼子刚走,人就来收粮,俺心里头还犯嘀咕,究竟要不要把粮食给他,可现在倒好,连人也没了,我看大伙儿也别想了,事情虽然奇怪,但咱们没做啥亏心事儿,大家伙回去该睡睡,该吃吃,别惦记啥。”回到庄子里,老头子给众人说道。
“中,那就听老爷子的,大伙儿回去睡喽。”一个中年人响应道,众人纷纷四下散去,各回各家了。
一连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庄子里的人也都渐渐的不再惦记这桩事儿,鬼子一走,百废待兴,年轻人也都背着粮食往城里跑,忙着换各种生活用品去了,至于那山林里发生的奇怪现象以及消失不见的赊刀人,大家也都懒得再去想了。
直到
接上:直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经历内战、饥荒、文GE等苦难后,孟庄海棠依旧,但沧海桑田,郑老爷子却已经西去了,走的还是比较安详的,没受什么罪,只是临终前还惦记着赊刀人的事情,那一代人都很纯朴,一件小事往往会记一辈子,在枕边给儿子郑全交代了一番后,便撒手而去。
自从文GE后,昔日王谢堂前燕,也都飞入了寻常百姓家,甚至身份还不如寻常百姓,就是被下放的那一批人,经生产大队介绍,孟庄分来了四个,分别叫做李剑青、金大忠、严艾、周建国,其中李严二人原本是省城一所大学的教师,天知道说错了哪句话或是哪篇文章写的不对,就给批下来了,而金大忠是地主出身,原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但是据说有农民在他家老宅子的砖缝里发现了金条,所以又再次被批斗下放到了孟庄改造,周建国更可谓时运不济,本来还是军人出身,参加内战的时候才二十几岁,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文工团女兵,结果被看不惯的人以此为由,举报陷害,在牢里呆了半年,遭了不少罪,这才给下放过来。
这四人可谓命运多舛,但如今到了孟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孟庄人老实纯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和坏心眼,来者无论何人,总是当客一般接待,大家相处时日久了,便相互间有了许多好感,庄子里的老人时常想给城里的孩子写信,但苦于不识字,如今李剑青和严艾俩人在,便成了庄子里老人们的大恩人,因二人有学问,庄子里不知谁给起了个学究的称号,李学究、严学究,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纷纷这样称呼,两个老师在孟庄这些善良可爱的乡亲们这里,方才找回一点点读书人的尊严。金大忠会舞剑,每逢庄子过会,便去戏台上露几手,平时还给庄里的年轻人教武术,并给年轻人讲述霍元甲的精武思想,这在当时是要被抓起来批斗的,但孟庄许多年轻人却听得入迷,十分虔诚的拜师学艺,只是外出前,金大忠便要再三嘱咐不可对人言起,时日一长,也没出过什么事情,乡亲们也都很感谢他,因为那个年代人们体质都很差,自从金大忠教年轻人习武后,过了一年多,这些小伙子们身体变结实了,也少生病了,老人们怎能不开心。周建国是个军人,也没什么特长,只是从军时条件艰苦,弹药稀缺,在军营里,跟几个北方来的战友们学会了制弓,在行军中偶尔打打猎物,周建国的老师人称神箭手,百步穿杨不再话下,周建国跟对了老师,因而练得一手好弓箭,给庄子里家家制了一把弓,教人们射箭,从此庄里的人们除了种地又多了一项事情可做,那就是打猎。
这四人的到来,给庄子增添了活力,让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变得更加温馨,而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十分快乐,比起刚被下放来的那段时间,这四人阴霾的脸上渐渐的有了血色,有了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岁末,李学究、严学究在忙着给家家户户写对联,而金大忠则帮乡亲们收拾屋子,换窗户纸,周建国带着金大忠的几个得意门生,拿着弓箭整天往山林里跑,每次都能带回来一两只野物,乡亲们便存放喂养起来,待到除夕好一并杀了吃个痛快。
这天到周建国又来到了山林里,希望今天能打只大的,后天就是三十了,他一边往手上哈着气,一边仔细看着雪地里有没有动物的脚印,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左边不远处有一行凌乱的痕迹,他立即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个后生,挎着弓箭便轻步追了过去,凭他的经验,这脚印应该是一个大家伙留下的,虽然足迹不是很大,却够深,可见那活物够分量,他兴奋的顺着足迹一路摸索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林子深处。
在这里道个歉,这几天事情太多,实在没精力更,一有空,就来更了,呵呵。
周建国等四人在齐膝深的雪里摸着老树一步步往里走,顺着足迹一直到了一处山腰的岩壁旁,足印在这里变得非常凌乱,在向前走了几步,足印便消失不见了,这时周建国还想往前走,却被跟在后面的一个后生给拦了下来,后生道,“师傅,这地方俺以前和俺爹来过,这里有处裂缝,不宽,但深不见底,不敢再往前走了,再走万一踩空掉到了裂缝里,就麻烦了。”周建国一听,立即警觉起来,仔细一想,他在孟约莫两年多的光景,时常带后生出来打猎,却还未曾如此深入过这片山林,如今寒冬时节,前不久又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如果按后生说的那样,恐怕裂缝是被白雪盖住了,他于是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足迹,对那后生道,“去找根棍子来,越长越好。”这雪地山林里,却没有现成的木棍使用,但这难不倒那些年轻人,两个后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中间那个身材相对瘦小的伙伴,这小哥立即拍着胸脯道,“师傅放心,俺这就去给你折一根。”说罢,朝四周看了看,走到一棵老树下面,朝手上吐了口口水,摩挲了几下,并活动了一下腿脚,便双手把住树干,双脚一蹬,蹭蹭蹭便上了去,这让周建国不由得佩服起来,料这寒冬腊月的,又下了雪,树干肯定又冷又滑,这小哥的身手还真是有两下子。
不一会儿,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枝便从上面被扔了下来,那上树的小哥也很快窜了下来。周建国拿到树枝,便开始拨拉地上的雪,一边试探着虚实,一边往前挪步,见后面的三人紧跟着他,便摆手让他们停在原地,他一个人往前挪了过去。
一边试探着,一边向前挪动脚步,到离岩壁还有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棍子再一次探下去,四周的雪还是往棍子插入的方向涌过来,当周建国将棍子抽出来时,四周的雪迅速坍塌,待停下后,雪地里露出了一个很宽的缝隙,这便是那后生说的裂缝了。
找到了缝隙,便好办了,周建国继续挥起木棍,将周围的雪拨开,敲打出一个丈余见方的空地,然后蹲在地上俯身向裂缝里观望,如果估计不差,那活物很可能是掉在了这个缝隙里,而后四周的雪松动,将洞口给掩埋了。三个后生也凑了过来,大家一起往里看,但里面光线本就很暗,加上雪天阴霾,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着,那个年代手电是奢侈品,孟庄全庄上下估计也找不出一支来,只有靠火把了,想了想,周建国决定自己和一个后生留在这里,其余俩人回村找几只火把和绳子来,“把铁锨也带上,可能用得上。”说完留下那个会上树的后生,其余俩人一路飞奔回庄子了。
“大师傅,你说这里头有啥?”待两人走后,那后生等的无聊,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个比较大的家伙。估计是跑的时候不小心给跌进去了。”周建国笑着答道,言语里带有一丝希冀。
“那,会是野猪吗?”上树后生又问。
“有可能,如果真是野猪,那可够咱全庄子人吃上一顿了。呵呵。”
聊着聊着,约莫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两个后生终于带着家伙来了,除了绳子铁锨和火把外,还带了两个人一起过来了。一个是郑全,就是郑老爷子的儿子,另一个是郑林,也是庄子里的一个兄弟,三十来岁,生得一把好力气,一个人可以扛起一口大缸走两里路。
援兵一到,需要的东西也都齐乎了,大家用手里的火把引燃了其余几只,分个拿到手里,周建国开始给腰上系绳索,这是郑林上前道,“周师傅,论力气,俺可比你劲儿大,让俺来。万一真是野猪,能拽住,你们合伙拉上来就行。”周建国一听,也有道理,争取找到猎物就能直接拉上来,省的再下去,繁琐又有危险,便就答应了。
郑林绑好绳索,大家伙拉着绳子,他反身用脚蹬住裂缝内侧冻的死硬的冰岩,开始吆喝众人放绳子。人一点点消失在了冰逢里。
过了片刻,绳子放了六七米,突然听得底下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一声极其怪异的,“妈呀!”传了出来,周建国一听料到有变,连忙叫大叫不要惊慌,拉好绳子,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抄起火把往里头望,喊道,“郑林兄弟,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这里有一处白地,上头具尸体,是....是个人。”郑林声音略带颤抖的叫答道,生怕上面的人听不见,嗓门放的倍儿大。
这么说,是有人掉了下去?郑林心想,难怪那足印从未见过,应该是那人鞋靴变了形,忙问道,“郑林兄弟,那人可还活着?”
“已经死硬啦!”少顷,传来郑林的吼叫声,他应该是上前检查了一番才如此答道。
周建国想了想,对下面喊道,“郑林兄弟,你想办法把那人拴住,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过了没一会,郑林连带着那死尸一并给拉了上来。看郑林没什么损伤,周建国连忙朝那尸体看去,脸上蒙着一层冰雪,看不清面孔,是个男的,粗略观察大约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黑布褂子,当目光游走到死尸的腿脚部位时,周建国震了一下,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居然戴着一副脚镣,旧式的那种,看似十分沉重,难怪一路上跟的足迹凌乱不堪,步子之间间距很小,想来是那人行走十分不便,再看腿上,穿的十分单薄,看上去应该也是遭了批斗的,“唉,也不知道是哪里逃来的,真惨啊,”周建国嗟叹了几声,想到自己同样是戴罪之人,但运气就要比这位好很多,这都仰仗于孟庄的乡亲们呀。
“周师傅,这人身上有封信。”那个会上树的后生在尸体身上摸了半天,手里拿着一封信,对周建国扬了扬。
私拆别人的信是不道德的行为,对于周建国这样的正牌军人来讲,还是很在意这些礼貌问题的,于是只看了看信封,哪知上面居然一个字都没有,便将信揣进怀里,准备回去和李学究他们商议一下再说。
当晚,野猪是没有了,但庄子里的人还是聚在了一起,李建青和严艾商量了一下,严艾思量,这人死在荒山野林里,算是客死异乡,浑身上下除了一张粮票和一包干粮,就只有这一封信了,看看信的内容,兴许能帮人家完成个遗愿,也是件好事。把自己的想法给众人说了,大家都说好,于是就着火把,严艾拆开了这封信。
之后的事情令人大感意外,严艾从厚重的牛皮纸里抽出来的,并不是信或者信纸,而是一片薄薄的,像是透明玻璃纸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去,上面画了一堆圈圈点点的,也不知是什么,众人哪里见过这等物件,那个年代,大家对这种东西普遍没有概念,不知道它是什么。
严艾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李建青接过手,戴上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家都傻眼了,严艾第一个反应过来,将信封完全撕开,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没有,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所料,信封的内侧面写了一行话,他就着火把一读,心中更是疑惑,内容如下:四鬼地众曰无计可施故呈此向奇师讨计。
这是什么意思呢?严艾把信封给李建青和金大忠他们看,心中很是不解,但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金大忠率先打破了沉默,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咦?奇怪了。”但当严艾他们问他奇怪什么的时候,他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李建青冲严艾使了个眼色,周建国已经把信封重新折好,把那个透明物件装了进去。李建青说这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让众人先各自回家,他们再仔细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再告知大家。在场的人想了想,也就各自散去了,只留下郑全还在举着火把。此时此刻,庄里人却不知,大难就要临头了。
哼,等猪养肥,你们也得先喂着呀,难道你们想让猪饿肥吗?
@lh_zn 2011-9-20 8:19:00
楼主前几日的表现实在不好,俺以为lz已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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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批评
(接上)严艾看见郑全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透明物件,不由得纳闷,心想连我们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山庄里的小伙能比我们有见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能貌相,兴许人家见多识广也不一定,想了想,严艾问道,“小郑兄弟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严大哥抬举我了,我哪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郑全毫不犹豫的答道,倒也直爽。严艾听了更纳闷,心想你不认识这东西,那你死死盯着它作甚,便不再理会,又拿起这个东西,就着火把仔细端详起来,这时金大忠突然发话了,“我想,我可能大概能猜出来这东西的来历吧。”语气虽然很迟疑,但严艾和李建新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忙盯着他,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你们知道,我是地主出身,这里山高皇帝远,大家同是落难人,也不怕你们揭发,我叔父旧社会是上海很有名的一家当铺的东家,兼任大掌柜,阅览宝贝无数,时间久了,即便见到普通人眼里再珍贵不过的宝物,也都很难提起兴趣,在我记忆里,叔父只有一次非常非常的兴奋,看见那东西的时候,眼睛都直了。”金大忠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可能扯的比较远,但我想还是有必要重头给你们说一下,不然很难明白整件事情的经过”。“你说,我们听着”,李建青点头答道,并掏出自己的卷烟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支,周建国直接坐在了祠堂口的台阶上,大家也都坐了过去,准备听金大忠讲讲这奇特的故事,那个年代,有故事的人是非常受欢迎的。
“这事情是这样,当时有个四川的瓷器商去我叔父的当铺找他,因为我爹想让我早点继承家业,所以我那个时候已经在叔父手底下做账房了,当时我就在场,见那四川商人土不啦饥的,在上海滩就一瘪三的形象,便有些势利眼,没正眼看他,两个伙计上去招呼他,问他是当是卖,什么货色云云,哪知这人连应都不应一声,自顾自坐在了厅堂侧边的太师椅上,只吩咐伙计把掌柜的叫出来,伙计自然不屑,那人便提高了嗓门又重复了一遍,我就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虽然穿的土气,但举手投足间似乎很有底气,而且看上去十分高傲,我便吩咐伙计叫叔父出来看看,待叔父从内堂出来后,一见到那人居然一路小跑凑过去,抱拳施了一个大礼,鞠完躬后连忙吩咐伙计上最好的茶水好生招待,我更是不解,因为这人我在当铺的两年里压根没见过他,又见叔父诚心道,先生此番不知带了什么来?那人也不作答,只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布包,摊在桌上解开,我凑过去一看,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类似铜板的东西,上面刻着很多圈圈,大大小小的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在场人除了叔父以外大家都非常好奇,这劳什子见都没见过,换做任何当铺掌柜的,都会笑笑打发走这种客人,但叔父却连眼神都直了,愣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我们都没敢叫他,待他终于回过神来,只轻轻道了句,先生真乃神人也!便吩咐伙计准备两万块大洋,而后恭敬的对那人道,先生两万大洋租我十日,可否?那人挥了挥手,说了句不足挂齿,十日后烦劳掌柜将此物销毁,我是不会再来取的。”讲到这里,大家都听得入了神,但任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故事,可金大忠正讲到关键处却停了下来,大家顿时都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他一看众人眼神,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想你们也忒狠了,连口气儿都不让老子喘,又点了支烟,继续道,“叔父给了那川商两万大洋的票据,那人便起身拱手告辞了,叔父一直将他送出门外,还目送他离开,方才回来,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将那白色丝布包裹收进了袖口里,然后径自回后厅了。”
“后来怎么样?”见见大众又有想停下来的念头,李建青连忙问道。
“后来?后来的事情一直是我的心病,因为叔父次日清晨便失踪了,至今没有他的哪怕一丝音信,整件事情很匪夷所思,我之所以讲这些,纯属是我看到那个东西上面的大大小小的圆圈,和这个透明东西上的很相似,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如果没记错,这透明物件上的图案和那个铜板上的图案刚好是对称的,因为那块铜板我记得非常深刻。”
(接上)金大忠讲完这个故事后,大家都沉默了半晌,一来是这种旧社会的事情不敢声张,那死人身上的透明物件,要么就扔掉,就当没发生过这事情,要么就得保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谁也不能声张出去,由于人与人之间长期的互相揭发与出卖,导致这些人个个都像通缉犯似的,心里总是惶惶不安,此刻大家表面上沉默着,可心里却各自想着如何解决这事情。
良久,严艾开口打破了这死寂,“诸位,我看不如这样,大家把这个东西和那个死人一起埋了,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何?”
“说的是,咱们四个本来就是有罪之身,如今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好好改造吧,别管这些幺蛾子了。”李建青应道,并看了看金大忠和周建国二人,二人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于是严艾对郑全道,“我们去挖个坑把那死人埋了,连这劳什子也一并埋掉,你出把子力气,帮忙一起挖坑吧。”
郑全点了点头,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是极不情愿的。
五人连夜在庄子的后山坡挖了个坑,此时虽已至深夜,但离天亮还早,几个人都面红耳赤的,寒冬腊月在雪地里挖坑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将那死人放进坑里后,严艾从怀里掏出那信封,又看了看,皱了皱眉,一并放入了坑里。”事情办完后,几个人便各自回去了,大家分手前还互相提醒对方,要忘了这件事情。
奇怪的是,大家各自回到住处后不一会儿灯就全灭了,严艾的房间门第一个打开,一个身着深色衣服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左右顾盼了一会,迅速向庄子后山坡跑去,紧接着是郑全那间院子的门也微微开了一道缝隙,又是一个黑影跑了出来....
“谁!?”蹲在地上的严艾被身后的动静惊了一下,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飞跳起来,同时转身一只手握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挥去,但却扑了个空,一刹那看见一个黑影闪了一下,显然是对方避开了自己的拳头,严艾忙收力准备再次出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严,别慌,是我。”
“老周?”严艾愣了一下,略带迟疑的问道,却看那黑影慢慢走近,周建国的脸渐渐的印了出来,这张熟悉的面孔上却不见了往日的憨厚与嬉笑,而变得异常严峻甚至有些冰冷的感觉,目光也显得格外犀利,令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严艾厉声问道。
“我?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周建国不买账,反问道。
“你到底是谁?”
“刚才我从你背后出现,看你的身手,绝非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哼。”周建国冷声道。
(接上)严艾的表情变得十分阴冷,似乎有种要杀人的感觉,右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左手里死死攥着一枚信封,上面还带有些许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周建国也并不示弱,眼神直逼着严艾,一时间俩人互相对峙着,竟各自沉默了半晌,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旁边一棵老树上有个身影飞了下来,严艾和周建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只见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了近来,手里还拿着一支长东西,此人正是郑全,看来在严艾和周建国对峙前他就已经在树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建国略带惊讶的问道。
“哼,我早就看出这家伙有问题,现在可好,咱们三个都现了身,到底是什么来路,大家不妨把话说个清楚,省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伤了你们二人那可就是误会了。”严艾冷笑着说道,从他的语气里判断,他似乎根本不把面前俩人放在眼里。
“严学究不用吓唬谁,相信在这里的人,没有谁是被吓大的,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愿动手,所以把话说清楚也好。”周建国一字一顿的答道。
严艾盯着周建国看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全,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道,“北水寒地。”
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让周建国浑身一震,表情顷刻间变得极为难以形容,似乎是高兴、兴奋,又似乎极其恐惧,不知是怎么了,而一旁的郑全则突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刺耳,在这黑漆漆的冬夜里,越笑越渗人,严艾侧着脸斜盯着他,右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支透明的东西,一尺来长,细细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家伙,而周建国则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长家伙横在了面前,道,“你到底是谁?”
“周,你呢?先回答我的问题。”严艾突然发问道,手里的透明东西隐隐指向了周建国。
“南火炽地。”周建国想了约三两秒钟,然后麻利的答道。
谢谢楼上顶贴的朋友们,我前不久被炒鱿鱼了,最近忙着到处应聘呢,心里又烦,没太多时间更贴,实在愧对大家了。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