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解密的“余则成”档案:《祖国,请别叫我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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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觉得抓住了龚剑诚的要害了,就开始加码。
  “想转移视线,没那么容易!”马尔斯说,“后来有一个神秘人物出面找到了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大佐,张艺杉就被赦免了死罪,羁押在牢。要知道,当时日本人差点成功破获一起跨国际的共产党谍报组织大案,莫洛的上海小组马上要付出水面,结果他的死,加上佣人铁嘴钢牙,就这样压下了。我们怀疑那个救她的人,肯定就是你。”
  龚剑诚听到这里,逝去的岁月中,那些往事浮上心头。其实,马尔斯真说对了,解救佣人的人正是龚剑诚。他委托当年还是敌人的三枝正行大佐办的此事。那时期,龚剑诚正和日本情报代表秘密谈判,和三枝多有接触。龚剑诚打听到莫洛奇科夫斯基的女佣和孩子被抓进去,就使了个人情,求三枝正行,让他帮助将佣人和孩子救出来,给他好处。他对三枝说,自己的重庆电台和一批贵重物资还在莫洛手里,如今这个白俄都死了,一个佣人被关意义不大,当然俄国在沪商会的人也求他。当时三枝也是想捞点钱,加上龚剑诚没少给金条,三枝正行就一口答应。当然,他也正想因此事巴结苏联人,这件小事就用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对面的天空2016 2017-08-31 14: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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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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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龚剑诚第二天再去559号,佣人已带孩子离开,他想最后打听一下莫洛奇科夫斯基生前电台的事也就没了下文,这也是龚剑诚的一个遗憾,至今也不清楚莫洛奇科夫斯基为军统工作的事,到底是怎样被日军侦知的,所以叛徒没有找出,不就,苏联对日宣战,上海很快就光复了。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对,一点不差,不是吗?”马尔斯忽然转过身来,死盯龚剑诚。“当时你们接头,日军就包围了里弄,那个白俄莫洛显然误解了你,对你开枪,但他的佣人为了保护组织和秘密电台,意识到莫洛奇科夫斯基被捕后,可能会说出苏联共产党的组织,就果断开枪打死了他;当然,也可能是莫洛奇科夫斯基要求她打的,到日本人手里肯定活不了,反而受罪,这段历史都不可揣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和女佣张艺杉经常见面,而且是上下级关系,你们常在559号开共产党的会,这一点就连戴笠也不知情!”
  “你在玷污一位反法西斯战争的烈士!马尔斯,莫洛奇科夫斯基是英勇自杀,他不想出卖组织,也不暴露我,我若是现在还能腾出手的话,我一定他妈的揍扁你!”龚剑诚意识到有人要借这个案子搞垮自己,差不多猜出了端倪,也许昔日出卖莫洛奇科夫斯基的人,现在正在出卖他龚剑诚,所以他不能总是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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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怒没用,你们共产党人都这样。”马尔斯心情不错,用手拍拍龚剑诚的脑门,戏谑道,“可同样的故事,不该上演两次,当孙度妍会计被炸重伤,在釜山陆军医院抢救,你和当年张艺杉再次经历了莫洛被日军围捕的一幕,只是莫洛换成了你。你可能秘密害死了张艺杉,当然,也可能是她要求的,让你下手,她暴露了,在CIC大牢里根本挺不过去,这和当年她站在莫洛奇科夫斯基多么相似!惊人的相似!1951年的釜山陆军医院病房,你和张艺杉单独在一起,可以想象,你们俩当时是多么的悲伤……时隔不过六、七年,你们又在韩国面临一次生死选择。如果孙度妍活着,她免不了CIC的酷刑,安德斯准将已经决定亲自提审这个女人,因为她的缘故,CIC有一个特工殉职,一位负重伤,还炸死了知情人,共党分子哈利中校,孙度妍显然没有把握再一次能过美国人的酷刑关,所以,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度过的那最后一小时,你们在屋子里密谋,悲伤地拥抱,同志间告别,可始终没有办法逃脱。孙度妍已经无法行走,命在旦夕,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你动手了。真是悲惨世界,真是悲惨极了!这次你没用枪,而是用了药物,看着你的战友痛苦死去,当时什么心情,龚先生?我想知道你在这两次的生死大选择中,总能幸存下来,可你感到幸运吗?不,一点不,我们都有过自己的战友,都在二战中深入敌后工作,我知道你的感受,你一定非常非常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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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斯哈哈大笑,显然他被自己的推理征服了。
  “颇有意味的是,在这之后,张艺杉的女儿再次被人救走,就如同当年张艺杉和女儿被神秘人救走一样,这一次还是一位神秘人,但那个人就不是你了。领走了那个女孩子,我想那孩子也该十四岁了吧!那么他是谁呢?我很想知道,潜伏在南朝鲜的苏联共产党的谍报网里,还有谁呢,你们中共和苏联谍报在朝鲜战争中是合作关系!你什么都知道,所以,龚剑诚,请你把这个谜底给我,我就不会再折磨你了。”
  “放屁!”龚剑诚被激怒了,因为这件事子虚乌有。但他的内心还是因为马尔斯提到了莫洛奇科夫斯基而不安,因为他曾经和艾琳娜单独谈过这个人的背景,艾琳娜说:“你们外界不了解莫洛契科夫斯基!其实,他是我们契卡时期的苏联英雄,是奉党的指示来到上海做远东情报工作的,您说我们能怎样处置尼古拉呢?”

  显然,莫洛奇科夫斯基的确是苏联内务部海外情报总局情报员,虽然他不知情,可那就是事实!艾琳娜没说谎,如今马尔斯提出来,对自己相当不利……他继续辱骂马尔斯,试图扰乱这个审讯者的镇定。
  “一个上海女佣人,一个南朝鲜军需官会计,你都能整合在一起,这让我产生联想,你的老婆和上海滩的妓女应该也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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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果断地侮辱对方,马尔斯还真受用,提到妻子,他就戳火,上前又打了龚剑诚一个耳光。“我要你回答!”
  “回答完毕!你老婆是婊子!”龚剑诚大声吼。“因为我能证明她的情人就是苏联间谍,所以你他妈的才提到白俄就冲动!”
  “你这个狗娘养的!”马尔斯还想打,忽然看到黑暗处有人摆手,不得不停住。
  “别指望你的干扰能起到作用,这是浪费精力!”马尔斯没好气地指着第三张照片。“认识这个女人吗?”
  “不认识!”龚剑诚看都没看回答,随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一下吐到了照片上,马尔斯恼怒地用袖子擦擦,继续问,“我问你,认不认识!”
  “我怀疑这是你的朝鲜老婆!长的可真丑!”龚剑诚忽然哈哈大笑。
  “放肆!”马尔斯被干扰,如同诵经的人被打断了思想和神灵之间的纽带,他显得也不耐烦起来。
  见龚剑诚态度坚决,马尔斯神秘地耸耸肩,将照片收起。然后指着第四个。
  “是谁?”马尔斯指着的这个人戴学士帽,穿学士服,一副眼镜,上面有英文题字。“希望你老老实实回答,否则我指控你故意干扰测谎,作为美国的情报官,你这样顽抗同意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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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老兄,我认真!”龚剑诚面带微笑,“感觉吧,很像李承晚国务秘书金承植,不过,这个人被CIC依法处决了。”龚剑诚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人的处置,敢作敢当地说,“他是腐败集团的人,按照战时军事发条,我代表CIC准备逮捕他,可惜,他试图逃脱,我只能军法处置,这件事已经向准将请罪。”
  “龚剑诚,你知道你蓄意杀的这个所谓腐败分子,是什么身份吗?”马尔斯冷酷地看着龚剑诚,也提出挑战。
  “什么身份与我无关,根据安德斯准将的调查结论,金承植涉嫌釜山贪腐案主谋金白一少将以及李承晚女婿勾连地下造币厂和贩运军备物资,以及侵吞军饷一案,金秘书通风报信,身为李承晚总统近臣,却吃里扒外、藏污纳垢、死有余辜。这样人的不死,对不起朝鲜战争牺牲的联合国将士!尤其是那几十万南朝鲜国民自卫军,他们因为缺少粮食和衣服,冻饿死在了逃跑的路上,金承植罪恶昭彰,你休想翻案!”龚剑诚说的极为冷酷,指出了对方的卑鄙。
  @莫踟躇123 2017-08-31 21:17:28
  我爷爷也是抗美援朝军人,他的左腿在战争中被打瘸了。我一直对那段历史很感兴趣,今天看了一些,感觉很好。以后有时间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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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踟躇123 向您爷爷一位可敬的抗美援朝前辈致敬!希望兄弟继续支持阅读
  @谭拉登 2017-08-31 08:27:38
  老赵早上好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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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兄您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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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怒干什么?我没说给谁翻案,可我要首先提醒你,金承植实际身份是朝鲜劳动党中央总政治局情报部225局高级特工,‘凤凰’的秘密战友,代号‘独立门’,你杀错了一个自己人啊,这一次,你的领导李克风怕是要处分你喽!”马尔斯这回想看笑话了,拉长声说,“知道吗? 的红人被你给杀了,你的潜伏使命,怕是要终结在朝鲜人手上,他们不会罢休,会千方百计的杀你,这你知道吗?因为李克风不会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人民军总政治局,所以你已经上了黑名单。”
  马尔斯的话真假莫辨,同时充满了极大的威胁,他的话里,给龚剑诚挖掘三个陷阱。威胁之一:中朝共产党人浴血奋战在朝鲜唇齿相依,你若是中共共产党员,亲手杀了朝鲜劳动党高级谍报员,那种愧疚和悔恨以及自责肯定是非常强烈的。只要龚剑诚在心底产生了这种情绪波动的涟漪,测谎器便可以捕捉到他心理的剧烈变化。
  陷阱二:金秘书再怎么违法,他是南朝鲜主权国家的公务人员,是总统的机要秘书,你一个CIC的密探,没有资格法办,所以你必须说出强有力的理由。而这一点,龚剑诚无论如何也不能掩盖草菅人命的事实,这就暴露了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陷阱三:龚剑诚必然日后要受到朝鲜劳动党谍报组织的通缉和暗杀,这是考验你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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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来自朝鲜的危险肯定迫近……马尔斯的话是真,还是假?第三张那个龚剑诚不认识的女人,她是谁!这个人他的确不熟悉,马尔斯也不追问,这才是致命的。
  马尔斯玩帽子戏法,水平很高,这分明是一半测谎,一半审讯,四张照片,告诉你三个,留下一个神秘的,让龚剑诚心中忐忑。他下一步会干什么?无法预测。高手之间的较量,只在方寸之间,龚剑诚也清楚,马尔斯也不会幼稚到完全相信测谎器的作用,这个人今天一定是手中有“尚方宝剑”,趁机做点私活儿,整自己也并不全在自己是辨明红是黑,而是另有目的。不过,掌握的信息量小,他还不能预测未来。现在,他非常疑惑这个“独立门”是谁,这个人的出现,在龚剑诚心底涌过一层惊涛骇浪。

  “独立门”,正如朝鲜的象征,这个代号瞬间在龚剑诚的脑海深处滚过,留下了两个深刻的印记,因为“独立门”曾在龚剑诚的经历中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和妻子真娴刚刚逃离虎口后,龚剑诚得到了总部的批复,允许他和李真娴同志并肩战斗组成一线战斗的朝鲜情报组织“磨坊组”。当他将喜讯告诉真娴的时候,她曾经激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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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的眼前浮现出妻子真娴的倩影,他还清楚地记得,真娴闻讯后激动万分,深情地望着北方天空,呢喃地说:“多么怀念我的家乡啊……大同门,乙密台,那些我童年常去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的祖国会解放的!”龚剑诚看着真娴的目光坚定而充满希望。“你当我的报务员,我们一起战斗。哦,对了,人民军情报部电台呼号是‘独立门一号’,我们代号是‘磨坊’。”
  “为什么不是‘雄鹰’和‘金刚山’呢……”真娴大概希望代号要大气一些,龚剑诚一笑,“你还不懂谍报战的诀窍。看似普通代号,却最有隐蔽性。”
  龚剑诚回忆起了这个细节,那是他第一次接触独立门,总部给他的回复的确,让“磨坊”这个在朝鲜的情报组给“独立门1号”发报,此后他发过几次,但原以为“独立门1号”是朝鲜情报部总台,可现在看来,当时自己也很幼稚。或许“独立门1号”就是马尔斯提到的“独立门”!难道他和真娴的“磨坊组”每次电报,都发给了南朝鲜总统府的潜伏人金承植的组织?龚剑诚真有点发懵了,这件事他不知情,当初沈智豪同志也没有提过,他原以为朝鲜在南朝鲜的情报组织已经被摧毁……这是他疏忽的地方。现在想来也现实,志愿军入朝时期,朝鲜劳动党总部机关都在平安北道的山洞里躲藏,电力供应极其困难,在山顶架设天线接收南方的情报是危险的事,所以指派潜伏在南朝鲜的谍报组为镜子总台是现实举措。所以,龚剑诚和真娴将情报发给了南朝鲜的独立情报台,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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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听到“独立门”,是林湘在釜山卢金奎办公室爆炸里死里逃生,他们曾在釜山医院病房一起独处,林湘向他透露一段实情。
  林湘认真地说:“我确实在西大门监狱暴动之前,就收到了份神秘电报,恰好上校给了我密码,要我全权处理。”林湘肯定了那份电报的存在,“电报是一个神秘代号,内容简单记得是说:李德武手下在襄阳抓获一名德国人,是苏最高苏维埃特使,真名法捷耶夫,红军情报总局少将,代号‘福尔曼’,已被李隐蔽进汉城,准备和韩军方代号‘独立门’谈判,暂关西大门监狱,保护严密,望速捕。”
  龚剑诚对此印象极为深刻,但没有引起重视。因为这个“独立门”从未见过影子,安德斯没提到过,CIC的谍报网也没报告过。龚剑诚现在才将“独立门1号”和“独立门”串联起来,可以判断为,这个人或者组织是在南朝鲜政府或者军方内潜伏,另外,“独立门”是一个独立情报组织的可能更大,他肩负着人民军最高使命。这样看,马尔斯上校说的金承植是“独立门”,有可能成立。

  难道他杀了自己人?而且还曾是自己和真娴在志愿军三次战役前的上级?
  @对面的天空2016 2017-09-01 12: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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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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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命题成立,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安德斯早已知情?知道金秘书是共产党?而且,安德斯会不会从监听中得到了一些线索……可能引向自己?龚剑诚回顾和妻子发报的时间,感觉不会暴露,一般是在运动状态下发送,按说不至于被捕捉。可是,独立门1号台是静止的,如果那时候就被CIC监听的话,或许用技术手段也能反推出“磨坊组”发报的大致方位……这才是让龚剑诚最紧张的事,他担心安德斯掌握了金承植,因为他在朝鲜有自己的内线……可是安德斯为什么会让自己枪毙了金承植?
  安德斯对韩国政府人士向来温和,那天在日本海军部别墅当着总统的面,训斥李承晚的走狗贪腐不说,还暗示龚剑诚毙了这个人,这个举动令人匪夷所思,若非安德斯随后被“暗枪”所害,龚剑诚的确想探寻一下为什么安德斯会那样霸道和不走法律程序。
  龚剑诚做出了判断,马尔斯审讯自己,必与安德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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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你上了朝鲜情报组织黑名单!”马尔斯嘲笑道,“可我们现在需要查清楚的是,你是谁?共产党谍报组织也是有原则的,既然叫‘独立门’,就是独立谍报人,可当你知道安德斯准将已经调查金秘书,于是,你就开枪杀了他,要知道金承植这个‘独立门’代号,我们追查很久了,你借用安德斯准将的权力杀他,表面看毫无破绽,可你滥用CIC权力,也暴露了自己!因为你才是中共谍报头子李克风和朝鲜劳动党总政治局情报首脑‘凤凰’最重要的人!”
  “你臭嘴里喷出来的话,我全部拒绝回答。”龚剑诚冷笑了一声,开始沉默。
  “想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你想错了,你身体可是连着电磁感应器的!”马尔斯得意地笑了,“我还想告诉你,你本来想打死的金承植,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龚剑诚一怔,但他拒绝思考,可无论如何也禁不起诱惑,大脑还是回想起在日本李承晚临时府邸外的小河边,枪毙金承植的场景。他扣动扳机,一枪打中了他的后心,金承植倒下,然后龚剑诚一脚将他踹进了有层浮冰的小河沟,顺溜冲走……
  “不说话?哈哈,我告诉你吧,有一个神秘的人那时候正跟踪你,当这个人知道安德斯准将并没有下命令枪毙金秘书,而是让你带他去CIC收押,就开始了营救行动。你将其带到小河边,便猜测出你的用意,于是在你枪杀金秘书后,马上让自己人救了金秘书,也就是朝鲜人的‘独立门’同志,送到日本一家诊所急诊室,取出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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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斯慢条斯理地从皮夹子里拿出两张照片,还有一份写有日文的诊断书。推在桌子上。
  “看看吧,这是不是金秘书?他已经被人救活了。”马尔斯指着睁眼的病人,“看看他,别说我糊弄你!还有这张照片上的子弹,不用做弹道测试吧?那是你手枪里的子弹。”
  马尔斯占据主动了。龚剑诚看了几眼,那个眼睛微睁的病号,的确很像金秘书,而且从感觉看,就是他。他默默不言。
  马尔斯随后收起照片,进一步威吓道:“诡异的事还在后面,就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安德斯准将就在远东司令部门口被暗算……时机很特别啊!”
  马尔斯的话外有音,似乎在暗示龚剑诚与这次安德斯的受伤案件有直接牵连。这是一个非常阴险的指控,不管龚剑诚承认还是否认,都在用这种手段试图离间龚剑诚和安德斯的关系,因为如果同样的口气对安德斯讲的话,安德斯也难免产生同样的怀疑……这就是马尔斯现在的逻辑。只是,他的指控因为瓦格纳的泄密而成为空包弹,龚剑诚已经之前知道真相,所以,马尔斯的话非但不对龚剑诚构成威胁,反而成了他这次审讯的最大瑕疵。
  感谢大家支持!晚安,同志们!
  @咸来无事111 2017-09-02 06:05:20
  顶一下,追上大部队,每天都要等待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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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咸兄,嘿嘿,兄弟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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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斯似乎为自己的故事感动了,他仰起头,对着黑暗处的某个地方,仿佛他也经历过这种场面。“我们都是从战争中过来的人,要知道当你最亲爱的人,你的战友被敌人用枪指着头的时候,你会怎么样?我很佩服这个女人,如果换成了我,当时我可能就下命令了,还管什么同盟,可这个女人她没有那么做,为了不误杀你,也为了不得罪中国人民志愿军情报机构,他们的救星,她没有下令开枪,眼看着她心中最亲的人,一个朝鲜劳动党秘密派遣到南方的干部,有可能日后进入南朝鲜内阁的威力最大的埋伏者,被你一枪击毙……她唯一的渴求,就是你的枪打的不准。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指控你手下留情的意思,因为你的确不知道金承植就是‘独立门’,你这时候完全是想干掉他,避免你和安德斯的某些内幕暴露,说这些我有点话多了,这不像在审讯你,而是一种交流,她对此供认不讳,这个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马尔斯的话越来越低,因为他很动情,说完之后停顿了好长时间,似乎有意把握这段“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局面。
  龚剑诚也陷入了他的故事,暂时的平静里,难得这段很有情感的故事,只是故事里的魔鬼是他自己,从目前描绘的情节看,马尔斯的话毫无破绽,说明的确是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不然不会描绘的这样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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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击越来越精准,出手越来越狠毒,不过龚剑诚判断了其中的细节,马尔斯说的再形象,可他终究没有描绘自己当时的状态,包括对金秘书开枪前后的细节,只是根据那一发子弹添枝加叶。
  龚剑诚内心冷笑,这一发发的唇枪舌剑全部都围绕龚剑诚二百米外开的“冷枪”,虽然有击中的可能,可好的狙击手的狙击记录,都是在接近暗杀的程度上做到的,这一点马尔斯没能做到,因为他到此未能拿出一件让龚剑诚致命想自杀的证据和情报指控,而刚才给珠江同志的那封信就应该是致命一击,可惜,在瞄准目标之后,马尔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就轻易地转移了方向,失去了最精准的一击。他不该再询问下面的人,从而让龚剑诚立刻判断出,这一切都是例行公事,而不是针对性的审讯。而审讯工作最忌讳的事,莫过于一个问题没有拷问透彻就轻易转移了话题。

  马尔斯似乎掌握的情况太多了,自己倒乐此不疲。但无论怎样激将法,龚剑诚知道了他的短处,就一语不发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对马尔斯的话不予回应,装聋作哑也好,装扮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也罢,都是在和对方周旋,没有了回馈的审讯,让马尔斯根本抓不到方向,只有这样,这个非常凌厉但狡猾度欠佳的“狙击手”才无法判断下一秒,龚剑诚软肋的准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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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定是神经镇静剂,否则十个龚剑诚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疾风暴雨式审讯,而且刀刀带血,片片割肉,马尔斯掌握的材料综合在一起,就是他在南朝鲜以来的全部活动!
  可是,药物总有失效期,龚剑诚努力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自露马脚!你可以欺骗马尔斯本人,可是测谎器还是有许多科学性的,从内部简讯里,他就知道目前在美国本土的中央情报局里,已经开始了对苏联局、东欧局关键岗位反间谍特工的测谎,已经是例行公事。
  龚剑诚最担心这个口若悬河的马尔斯无休止地将审讯继续下去,如果是这样,他在药物时效过了之后,会大汗淋漓……
  但马尔斯似乎根本不想就此罢休。“龚先生,你在思考,这很好。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在美军最核心的情报阵营潜伏,手段太高,可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南朝鲜不出事,不代表到了其他地方依然吉星高照。香港有你的上级接头人,美国人倒是没怀疑你,跟踪你,反而是你朝鲜的友方间谍们,他们跟踪你,怀疑你已经叛变敌人了,照片上这个女人首先开口,不是出卖自己的组织,反而是先从揭露你开始的,她说她的人在香港跟踪过你,你曾经去了一个废弃工厂,在那里你就失踪了。你去那里干什么?安德斯准将安排你去做什么了吗?
  @九月勋爵 2017-09-01 22:58:12
  老赵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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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勋爵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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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龚剑诚没做声,马尔斯很讲究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水池房子里回荡,他试图用这些老套的方式让龚剑诚的心理产生恐惧。不过,这一次龚剑诚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因为他在仔细倾听对方的话时,开始从负面的指控中搜集有用信息。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既然自己不认识,他又何必指控自己?显然,这个女人叛变了……这是真的,可她到底是谁?和“独立门”是一个线上的吗?这个女人的投降,会对即将展开的中朝第五次反击战有什么影响呢?龚剑诚的脑海里开始牢记这张面孔,这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很难说出任何特点,准确地说,她的年龄该在三十六七岁,在朝鲜人早婚时代,应该算是中年了。可她做过什么?和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龚剑诚也在等待。
  不过,他没有第二个机会了。马尔斯草草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然后走到幕后,手下再一次将大灯泡对准了龚剑诚的脑袋,瞬间他就被照得睁不开眼睛。
  似乎这诡异的测谎已经结束。
  @对面的天空2016 2017-09-02 06:05:26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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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兄弟!
  @光辉岁月青青子衿 2017-09-02 19:21:38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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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辉岁月!


  感谢兄弟,感谢大家!
  @t_t_s 2017-09-02 23:07:36
  老龚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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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住!同志们!
  1122

  忽然,闯过来几个人,将龚剑诚的电线等全部拔掉,然后将绳索也去掉,并脱去了他所有的衣服,连短裤都没剩。但这绝不是释放,而是摁着他的头,架起就走。龚剑诚长期被捆绑坐着,手脚已经麻木,根本无法走路,眼睛被电击到充血,也基本看不清对方的脸。这几个人力量强悍,夹着他就离开了椅子,一直来到游泳池边,然后不由分说,就将龚剑诚摁入水中。
  龚剑诚在入水之前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既然是测谎,何必要将自己带到有水的地方来,肯定是要有水刑的。果然不出所料,他被暴力入水,这只是下一个酷刑的开始,龚剑诚就猛吸一口气。
  水刑有很多种,古老的方式就是摁进水里,然后反复让其溺水窒息,这是个反复被折磨到死的残酷刑罚过程。而情报机构的水刑一般比较讲究。比如审讯重要的犯人,一般是间谍都普遍使用一种水刑,即一种使人感觉自己濒临溺毙的刑讯方式。刑讯人员缚住嫌疑人,用布片盖住脸部,再往布片上浇水,使嫌疑人产生即将溺死的感觉。美军经常使用,首先就是方便,将犯人蒙住口鼻,往布上或者纸上浇水,然后一片片敷在受害人面部,就会产生强烈的窒息感,就算昏死过去也可以及时抢救,而且不比其他刑罚用一次就可能致命,水刑不同。一般严刑用多了犯人身体抗不住时,审讯者一般不得不停止用刑,但水刑可以使用多次。
  还有一种也比较常见,就是将受刑人绑在水车滚筒上,然后让水车在水下滚动,由于重力作用,滚筒沉甸甸的挂人的一端,会沉入水里无法提起,这就需要行刑人用绳子拉,才可让犯人升空吸气,道理是一样的,就是让人在无法呼吸而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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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后,大量溺液吸入呼吸道,一方面引起呼吸功能障碍,全身各组织器官严重缺氧,另一方面溺液通过肺毛细血管进入血液,引起溶血和心脏负荷增加,最终使人窒息和循环衰竭。但溺水严重留下的后遗症是十分可怕的。
  溺水时人会吞入大量溺液,这些溺液会充满上呼吸道,甚至会到达消化道中。当溺液进入肺部,肺的通气和换气功能受限,各级呼吸道内的大量泡沫使得呼吸变得极为困难,此时肺泡腔内含有大量溺液和组织渗出液,同时部分肺组织 内二氧化碳潴留,形成肺气肿,所以,行刑者必须掌握好尺度。这种刑罚之所以被首选,也是因为水刑不会留下刑讯伤痕。
  龚剑诚自知在劫难逃,思想有了一定的准备。他用了最大的努力在入水前深吸一口气,怎奈那不过是幼稚的求生幻想,事实上那丝毫不顶用。这些训练有素的特务们人高马大,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摁着他的头,沁入水中,然后将龚剑诚的头摁到低于水面半米的地方,脚朝上,这样很快就呛水了。仅仅不到两分钟,龚剑诚就必须拼命地喝水缓解致命的窒息,但大脑随即就陷入了极端痛苦且麻痹的状态……
  就在龚剑诚被呛水灌大肚的极限时刻,他又被人提了起来,等换了一口气后再次被摁下水里,如此折腾了不知多少次,直到龚剑诚已经没有多少知觉,双眼仿佛被罩上了一片黑暗。他失去了任何抵抗暴力的能力,失去了判断,失去了意识。
  @wangt777 2017-09-03 18:22:13
  原本以为老赵写完后每天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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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时酒大,老赵怕被封贴,每天也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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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记不清楚再被摁进水中多少次了,他只觉得头被装进了一块透水的棉布里,然后有被摁进水中。他想呼吸,可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奢望了。
  他已处于溺水的最后时刻,拼命地挣扎。龚剑诚在极度的痛苦中扼守着坚定的信念,他似乎想对自己说:祖国啊,我就要永别了吗?亲爱的首长和同志们,为了祖国的安全和人民的幸福,死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完成任务,还没有看到志愿军战士们取得春季反击战的胜利,还没有看到朝鲜人民彻底解放!
  但是,这些意念刚刚冒出头,就将其消灭了意念深处,这是他最后的意念,他强迫自己,用尽生命的力量强迫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想这些事,真娴是怎么牺牲的!他还原过现场,按照她的性格和对敌人的恨,那时候她完全可以将李德武击毙,可没有开那一枪,直到牺牲也没有那么做,是害怕暴露身份啊!自己曾经深爱的朝鲜姑娘能做到控制,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龚剑诚放弃了思想,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空荡荡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但是渐渐的,他就感觉痛苦像一片羽毛一样,脱离身体而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仿佛自己的身体随着那片羽毛飘起飘落,穿越了万水千山。又好似刚刚脱离了一个肉体,坠入深潭,他觉得周围是流动的空气,如甘冽的琼浆,他多么想吸入一口啊……可那是不可及的事。
  1125

  天黑了又天亮了!空气如波纹一样逐步远离。他看到了挚爱的父亲摘下驳壳枪、脱去军衣来到床边亲了他的脸蛋,龚剑诚感觉幸福极了,仿佛自己回到了儿童时代,爸爸和穿着旗袍的母亲偷偷对视一眼,然后对着熟睡的儿子笑……不,是妈妈哭了,她在偷偷掉泪,因为爸爸手里拿着一张什么东西,然后捏在手里,抱住落泪的母亲,无声地哀叹,他说部队要走了……往事象看电影一样闪过,他还看见自己的小伙伴,还有龚家祠堂里供奉的龚自珍先祖的牌位在燃烧,许多熟悉的叔伯和婶娘们都过来道贺,可是他们身后却是鬼子们端着刺刀乱捅!乡亲们的血成了红色的剪纸,他们笑眯眯地祝福龚剑诚的父亲母亲结婚……龚剑诚猛然一惊,原来自己还在子宫里,没有出生啊!他的脑似乎还没有形成,却知道看着爸爸妈妈笑了!
  他出了子宫,水却一直不停地涌进口中,他叫不出来,仿佛那是母亲自宫羊水,龚剑诚稍微感觉一点自由,他在水中沉沉浮浮,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大连的一座东正教的教堂前,辉煌的大殿,一排排的长桌和椅子坐着俄国人,还有那些洋买办在伺候着洋人,四周传来奇怪但舒缓的乐曲声,好像是《圣母颂》,又好像是《红军的行进》……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快活。朦胧中,圆眼镜的先生带着很多孤儿出来了,他们好像在和龚剑诚打招呼,里面就有好几个好看的女孩子,可龚剑诚诧异,他们不都饿死了吗!女孩子们看着他羞怯地笑,不说话就是笑……仿佛在龚剑诚的脑海中嘀咕一句最深切的话:小诚哥,你终于回来了啊!
  @feeying_w 2017-09-03 01:48:42
  没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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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鹰兄弟!!
  1126

  疼痛感一闪而过,黑暗的教堂再次亮了,不,这会儿是一个寺庙,好像是南京的什么地方。他发觉自己悬浮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林湘穿着大学生的黑裙和藏蓝色的旗袍衫在向她奔跑过来,手里挥舞着灿烂的蔷薇……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服的感觉将他包围,他也挥舞手臂朝林湘飞去。
  “阿湘!我爱着你……永远都会!”可是,他的话林湘听不到,仿佛林湘的蔷薇里还有一只手枪,她竭力告诉他要坚守所处的困境,不要屈服!龚剑诚试着跟她说话,试图拥抱她,可是林湘似乎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时候,天空变成了波浪,滚滚如潮的洪水从林湘身后的天顶冲了下来,但感觉不是水,而是空气。龚剑诚的感官从未如此灵敏,他的视觉和听觉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敏锐。他从未看得如此清楚过,视力水平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增强,他看穿了那天上洪水的深处是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光柱,这道光柱好像就是他自己,是由自己的历史组成的云团。
  一幕接着一幕,按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移动的,甚至伴随着逝去的生活的画面,而当时的感觉和情感都得以重新体验。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牺牲了的妻子李真娴,她哀伤地看着自己,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然后就是珠江同志,他沮丧地用一只胳膊捂着脸……还有牺牲了的陈芝同志,她挽起秀发,似乎还穿着国民党军的制服,拿着一个皮夹子从水底走过……然后是弟弟秋风,揪心地看着自己。
  @t_t_s 2017-09-02 23:07:36
  老龚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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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S小弟好!
  1127

  但是,他们的身影都变了形,自己和他们之间被“界限”阻隔,这时,他忽然遇到一道仿佛像水母,又好似“边缘”“界限”的东西,阻隔着他和首长、真娴和弟弟拥抱,后来,亲人和战友们都变成一扇门,龚剑诚幸福地踏进去后,又感觉他们只是一道旷野中的篱笆,天边的一条线。

  龚剑诚痛苦极了,仿佛他在水中能游泳了,前面的黑洞大开,露出巴掌大的天光,又好似井口,但是,他却总也游不到上面去,因为水下有一双血淋淋的手在抓着他不放。但是,大脑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刺穿一个黑洞,这时候,一个恐怖的声音传来,厉声吼道:“说不说?你是不是共产党卧底!”

  “快说!只要你招供,我就让你浮上来!你就能喘口气!”龚剑诚再次听到了从“井口”传出来的恐怖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龚剑诚有点妥协了,仿佛生命的归来,又好似一个声音在强烈地劝说他,你招供了,就会被救活,起初他不信,后来感觉几乎所有的熟悉的人,战友珠江同志,杨梓同志,安德斯上校,威洛比将军,海登将军,还有克公首长,保密局的人都在告诉他,你已经尽力了,把自己身份都告诉他们吧……龚剑诚也糊涂了,他想赶快回到身体中去,但是,随着濒死的深入,他开始排斥回到原来的身体,因为他遇上了那个光柱,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自己,高大可以上天的光柱,才是他生命的意义。

  @谭拉登 2017-09-03 20:35:21
  老赵晚上好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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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兄您辛苦!!!!
  @t_t_s 2017-09-04 06:59:11
  顶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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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S兄弟,感谢兄弟
  1128


  由于他不合作,瞬间就被拉入黑暗的空间内,他开始有所知觉,突然光柱消散了,那个没有空气的圆柱体在融化,然后天边出现了一个过渡地带,一边是现世,一边是难以想象的异域。龚剑诚发现自己站在了体外的某一处观察自己的躯壳,自己在深渊里挣扎,还生长出了黑色的触须,不,那是几个人的手臂在强烈的摁着那个叫龚剑诚的人。
  他又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念支撑自己回到了那副躯壳内,随后天边黑暗的界限就翻滚来接天的巨浪,一股海啸足有壁立万仞之高,排山倒海而来,又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口袋,将龚剑诚再次拍到黑暗深处而去,这一次好像有一个声音说,他真要死了。随即,龚剑诚再一次感觉到了剧烈的痛苦,也再一次发觉大脑深处有一团黑暗的污水在拼命往心脏里灌。
  “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共产党吗?”
  “如果你是共党,就睁一下眼睛……”
  “承认你是共产党,就点点头!”
  “你和那个苏联共党分子艾琳娜在一起,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那些东西在哪儿?如果有,就动一下手指头!”
  “你在香港接头,上级给你的情报在哪儿?你去香港的旧工厂干什么去了?如果你是见中共领导,就动一下手指头!”
  “圣乔治宾馆的公共厕所,你进去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人在那里和你接头,如果是,你就动动嘴唇!”
  1129

  “妈的,不说是吧!你是中共密探,中共必然给你密码本,在哪儿?如果你想告诉我,就做一下呼吸动作!不要不呼气!你他妈的要死了,你知道不!”
  “你妻子不是叫李真娴吗!为什么要伪装成申智慧?那个女人早就死在中共的辽沈了!你欺骗了CIC,说,为了什么?如果你想坦白,就扭一下头!”
  “你是不是死了?啊!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妻子是朝鲜劳动党特工吗?给独立门发电报是她吗?如果你承认是,我马上让你呼吸!对!你就吐一口水出来!对,做的好!妈的,让你吐水,不是咬舌头!说你老婆,你有对抗情绪,李真娴死了,你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别忘了有句话,眼泪干的最快!对,吐一口水,就代表你招供!”
  “顽抗对你没好处!说!孙立人和李鸿都是共党,李鸿见过李克风,你知道吗?李鸿到台湾一定有任务,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听懂了没有?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想高密,就动一下腿!”
  “孙立人派你到日本是作为中共卧底吗?然后你来朝鲜,中共就打了几次胜仗,你传递了什么情报?说出来既往不咎!如果你想说,就仰起头来看看天!多么蓝的天空,我跟你说过,我们不是中情局,也不是你的敌人,和CIC井水不犯河水!你这人圣经读的不错,应该知道有句话Render unto Caesar what is Caesar's and unto God what is God's.”
  ……………………………………
  1130


  一次次的痛苦和诱惑,一次次的折磨和放松,龚剑诚感受到了这一生里最剧烈的痛苦,而这个痛苦却不能给他带来死,这是他目前最难受的困局。可他还不能死啊!对党和祖国的热爱和责任,始终没能让他在死亡和回归的生离死别中屈服,他从未做出任何暗示自己是共产党的动作,尽管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尊严,失去了任何可以求生的方式和努力,但龚剑诚纵然已经灵魂出了肉体,也始终告诉自己:纵然牺牲,也绝不会做对不起祖 亲的事,绝不会出卖组织,绝不会对不起牺牲的真娴的爱,决不能对不起英雄的朝鲜人民!
  终于,他真的失去了任何意识……他已经感觉不到感知,直到再次被提到水面来,身体仍然如死尸一样,毫无生理反应。
  当一片黑暗突然消失,龚剑诚有了痛楚,随即感觉到他已经不在水里,又过了很久,他渐渐的能睁开不到一毫米的眼睛缝隙,看到眼前的一切让人震惊。自己躺在宾馆的床垫子上,落地的木格窗户,投射出温馨的阳光。蓝天的色彩浮现在眼眸里,他那游离不定的目光勉强逡巡到窗台就痛苦地止住,因为整个眼眶都似乎升满了荆棘刺,无法让他望向那里。
  1131


  阳光是柔和温暖的,奢侈的静怡让龚剑诚足足有好几分钟都以为,自己到了刚才曾经看到的光柱里的世界,这大概就是解脱了吧!不过,与期待的不同,他发现在奶色的墙壁还有一个倩影,一个好端端的穿着奶茶色裙装的女子,正在沏一壶暖巧克力咖啡,已握在手心里,等待龚剑诚的苏醒。龚剑诚似乎觉得她不存在,又好似存在,他喜欢这种感觉,女子宁静如水,她的凝眸和记忆中妻子真娴晨中苏醒时很像。

  他的记忆还在走走停停,只是他真的进入了极乐世界,才意识到该放慢匆忙的脚步了,人生到最后,感受革命斗争的一路走来,期间的记忆和弥足珍贵的事情,也是他可以让自己暂时放松的理由,只是那女人突然走了过来,龚剑诚这才终于发现,她不是牺牲的真娴,也不是陈芝,而是一个戴着乳黄色面罩的女子。
  她轻轻地走过来,量了一下龚剑诚的体温,然后就将巧克力杯放到他身边,用汤勺喂龚剑诚。但是,由于受到水刑,龚剑诚的喉咙和食管都受到了损伤,他什么也吃不下。但女子很耐心,一口口地喂他,直到他恢复了一点吞咽功能,才满意地点头。

  龚剑诚恢复了一点体力,还是不知道这儿是哪里。他轻轻地指了指外面。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将一本画册拿起,给他看,见上面的阿拉伯文字,龚剑诚这才意识到,还是贝鲁特。
  @对面的天空2016 2017-09-04 18:13:44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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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兄弟好!
  1132

  女子给龚剑诚穿好了外衣,然后就规规矩矩出去了。披肩长发,体型优美,走路很轻盈,修长的身材让人产生联想,可龚剑诚就是看不到她的脸。女子走出去之后,龚剑诚坚强地挣扎在痛苦和疑惑当中,现在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在混沌的酷刑中,有没有供述什么。可是,这似乎是一个奢望,因为马尔斯正如那个Mars火星,如今可能已经挂在苍穹。
  他恢复了一些,对自己苦笑。在人生最苦难的拐角处,他居然还能在贝鲁特享受和逗留了一份女郎的优待,这份巧克力的情,温暖了自己的生命!他将杯子里最后一点也试图吞下去,人总要吃饭,不然他就难以抗拒可能还会到来的酷刑。
  不过,他的准备有些多余。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太阳西斜,他从睡眠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只是女郎不见了,眼前的床边摆放了一束鲜花,上面有一封信。龚剑诚坚强地撑起身体,拿起信封,打开一看,是一份测谎记录报告单、一封信和一份聘书。
  测谎记录详细记录了龚剑诚受审的过程,主审官提出的问题以及龚剑诚的回答。测谎记录前面有一份说明:尊敬的受测者,感谢您参与多参量心理测试,对您遭受的无端询问表示同情和理解。自今年1月份开始,美国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陆军部、海军部和空军的高级测谎专家将开始利用测谎器在全国军事特工人员进行测谎。虽然这种检测对您造成了损害,您因为说不清的测谎结果而被无端怀疑,正常生活被打乱,甚至因此而葬送自己的前程,但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光辉岁月青青子衿 2017-09-04 20:23:31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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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辉兄弟!
  1133

  如果把测谎仪的使用看成是一种诊断工具,我们试图找出您和他人在战争特定群体中的说谎者。您测试的结果很让人满意,在苛刻的背景下,您作为被测者,说谎的条件概率即敏感度为最低值,即您通过了测谎,虽然测谎仪对您的测验有5%的特异性差异,但在优良范围内。
  一堆废话。
  龚剑诚大脑还在剧烈的疼痛中,没时间看这些套话。不过,他还是很欣慰,说明自己过了测谎这一关,只是代价太大了,这封信并没有解开他心中的锁链,因为他经受的绝不是普通的测谎,而是审讯。他漫不经心地用无力的手勉强打开那份盖着美国国防部特种心理战办公室印章,看到了有杜鲁门总统亲手签名的证书,方知自己经历的是彻头彻尾的最高级别的忠诚测试。聘书附有一封有杜鲁门和马歇尔将军亲笔签名的信件:

  亲爱的:龚剑诚中校,
  经过Waterboarding 中最严酷的“PFC liquids”测验,您已通过国防部最高心理战忠诚度测试,达到了优秀教官水平95/100分数,名列第一名,我以朝鲜战争最高统帅部的名义对你为美利坚合众国的自由和国家安全以及联合国军的胜利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并推荐你担任总统心理战委员会‘黑行动独立小组’亚洲反谍报首席教官。
  1134

  我们感谢你为美国做出的贡献。我们没有颂赞的语言,来表彰你始终高度的事业心、自尊心和锲而不舍的对正义的反红色共产主义的侵略战争所进行的反情报工作之探索和责任感,但我作为大本营最高长官,对你的实践和真正的称职以及为美国付出的牺牲深表谢意。
  美国人民,包括南朝鲜人民都会记住你出色的表现,以及卓有成效的工作所带来的生机,为此,我们为你感到骄傲。为表彰你为朝鲜战争做出的功勋,国防部大本营授予你一枚银星勋章。
  心理战略委员会(PSB)“黑行动组”简称“黑组”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他们都是各个情报战线的杰出人物,你们彼此很不相同,但他们每个人的追求和肩负使命是那样的一致。伟大的事业需要你们继续奋斗,我们会记得每一个凝聚了正义和职责、非凡想像力的美国斗士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出色的勇气和永不停息的探索精神。美国将珍爱你们即将创造的故事,那一定是勇敢者的故事,也会是真正的美国英雄的故事。
  恭喜你,龚剑诚中校,你从签字时刻起,就是美国国家心理战略委员会高级特工,负责亚洲尤其是战争中的远东地区,包括但不限于中国大陆、台湾、南北朝鲜、香港、越南、菲律宾等南洋国家最秘密的谍报工作的指导和情报评估,以及颠覆、策反和破坏计划的制定、分析和情报汇总。您荣誉代号是:PSB117,希望你能继续努力工作,在军队情报CIC工作基础上,辅助国防部和总统先生做好战略心理战谍报人员“黑组”的培训和考核评估和人员审查工作。愿上帝在朝鲜战争这个艰难的时刻,保佑你和全体战斗队员,祝我们胜利。
  美国总统 哈里•S•杜鲁门
  国防部长 乔治•卡特利特•马歇尔 将军
  @九月勋爵 2017-09-05 11:00:40
  顶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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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勋爵兄弟!
  1135


  龚剑诚看过之后,内心涌起了无限的感叹,这次生与死的经历是他从事革命生涯以来,最刻骨铭心的一次,他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可还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的痛苦。117号,美国最高心理战略委员会的成员,这是奖赏吗?他无奈地摇摇头。他再一次阅读了这封带有十足的官腔、充满了美国风味的总统签发的信件,内心也在捕捉里面的秘密。首先就是Waterboarding ,这个词他懂,是水刑。但最严酷的“PFC liquids ”则是什么液体的缩写,是液体?这一定是超级机密,文中没有解释。
  就在龚剑诚对这些材料狐疑的时候,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穿着西服革履,梳得油光可鉴的背头,脸色清癯但很有睿智的骨感,拎着铝制皮箱子,手里拿着一顶灰色礼帽。一见面,龚剑诚就认出了他,马尔斯上校。一股恼怒的情绪瞬间充斥了神经,龚剑诚狠狠地瞪着对方,一言不发。
  “身体好些了吗?”马尔斯将铝制皮箱放在屋子里,蹲下身看着龚剑诚,“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马尔斯的话刺激了龚剑诚的逆反心理,他斜视,拒绝接受。不过马尔斯倒不介意,他深切地说:“你很坚强,我对你的心理素质感到震惊!”
  1136

  龚剑诚仍旧不回答。马尔斯似乎觉得这时候谈这些太无聊,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龚剑诚的床边,随后亲切地拍拍龚剑诚的肩膀,表示歉意,就站起身离开。
  龚剑诚突然问了一句:“什么是PFC液体?”
  马尔斯耸耸肩,将门重新关好,又转回身来到龚剑诚身前,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龚剑诚,诚挚而有几分神秘地说道:“这是军方最新研究成果,PFC是全氟碳perfluorocarbon的缩写,烃分子中的所有氢原子被氟原子取代而成的化合物。”他说完拿过宾馆的便签,自己取出钢笔,在上面写下分子式。
  “我们最开始是将您送到水里,但后了就不是了,在您半昏迷的情况下,我们调换了水环境,改用氧化氟碳溶液热敷在布上,这种全液气比空气重两倍,受训者从一个环境转移到另外一个的过程,您本人是不会知道的。当然,心理战今后的主要审讯过程工具,就是这种液体,说实话,我本人也经受过检验,因为是军方的秘密发明,还没有多少人尝试过。”
  “以假乱真,让我体会到好像还在水里,马上要淹死了?”龚剑诚唇枪如讥,冷哼了一声问。
  “是的,军方建议用一种密封的水箱容器,以增强人濒死的幻觉,令恐惧快速蹿升到极限,但并不可靠,我们就用润湿的布加入PFC溶液进行试验,因为这种物质通过一种特殊的化学作用,移除感官刺激,比如光、声、触摸,让人感觉飞了起来,这样在大脑的活动中就形成了类似濒临死亡的人的幻觉,但由于PFC溶液具有极强的吸附氧的能力,所以,肺泡在一定时间内是不会缺氧的,而那时候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呼吸基本停止……”
  @尧尧尧yaoyaoyao 2017-09-05 08:56:40
  赵兄,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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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兄,感谢您!
  1137

  “卑鄙的发明!”龚剑诚嘲讽道,“让我浸没在能呼吸的液体中,那和淹死没区别。”
  “是的,随着溺亡体验,伴随而来的是惊恐,通常会让人无法意识到自己还活着,PFC液体比水黏稠。当液体的蒸气灌入肺叶,那种效果就会出来,当然,这是一个不太人道的发明,但对于那些意志坚强的人,这种办法或许能撬开他们的嘴,因为人在濒死的情况下,最能回到从前,这时候审讯,受训者会说出和他交往过的熟人的名字。”
  “胡扯!”龚剑诚不屑地哼了一声。
  “当然,您通过了测试,好样的!”马尔斯赞叹道。
  “您想过没有,这项发明的副作用?”龚剑诚控诉地看着对方。
  马尔斯耸耸肩,不置可否。“我也经历过,不过我的大脑还算清楚,没有后遗症。”
  “怎么没有?”龚剑诚挖苦道,“你现在就是魔鬼了!”
  “噢,上帝,那求之不得,我可以不在国防部遭罪了,也能见到我心爱的妻子了!”
  “你妻子?”龚剑诚皱眉问。
  “她是二战时期英国的SOE特别行动署的特工,战争结束前一个月,死于集中营。我很爱她,如果你不糟蹋她的声誉,我也不会那么动怒打了你耳光……”马尔斯凄然地对龚剑诚苦笑,吸了一口气,“对于我给您的面部额外补贴,请您原谅,日后我会补偿你的。”
  @对面的天空2016 2017-09-05 07:57:22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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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兄弟好!
  1138

  “是这样,如果我是你的话,会打掉玷污我妻子名声家伙的下巴,我们都是死了妻子的男人,我也会给你补贴,早晚会!”
  马尔斯呼出一口粗气,笑了。“谢谢你,我也是拳击手!”马尔斯觉得继续待下去,有些尴尬,就站起身,对龚剑诚鞠了个躬,走了出去。
  “哦,明天上午,会有专机接你,好好修养一夜,中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他走到门口,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其实,用那些是似而非的指控审讯我,恐怕也在劫难逃啊,谍报这个行当,随便抓起一捧锯末子,就能说你曾背叛过森林。而实际上,那不过是我们锯掉了一个肮脏的臭不可闻的马桶盖。”马尔斯的话十分有趣,也许是一语双关,礼貌地想关上门走掉。

  龚剑诚很久都没有打开那封信,他在判断和思索马尔斯的礼貌里,是否还藏有玄机。不过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仍然没见外人来。天色黄昏,倒是那位神秘的女郎再一次进来,但仍然戴着面具。她给他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阿拉伯西红柿加菠菜汤,一句话不说出去。他喝了两口,继续养神。龚剑诚默默地琢磨马尔斯解释的PFC液体……局部麻木剂、麻痹剂、迷幻剂混合在温热的氧化液体中,能让囚徒觉得自己完全离开了身体,这你他妈的是一项恶毒的发明。龚剑诚咒骂,不过也对这种化学溶液能让意识产生如此离奇的幻觉而好奇,一个民族的科学落后,就是人家的试验品啊!他哀叹。经过了几次重生、几次淹死的考验,龚剑诚能保住理智,没有胡言乱语到发飙,确实是意志力的作用,但还是要感谢瓦格纳的小药丸啊……
  @feeying_w 2017-09-05 01:32:19
  龚被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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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飞鹰兄弟!
  1139

  夕阳的酡红抹在苍穹,也透射在阿拉伯式的窗棂上,棕榈树的叶子搭在玻璃窗上,随风摇曳如记忆中艾琳娜婀娜的舞姿。地中海的阳光下,金光熠熠的天空,显示出这里的生活异常美好。龚剑诚判断之后,觉得没有太多的阴谋在里面了,就打开了那封马尔斯带来的信。
  结果,里面熟悉的英文字体让龚剑诚顿时心头发热,泪水瞬间就含在眼眶里,这是他此时此刻的真情实感,因为这是安德斯上校的亲笔信,不过拆开信封之前,他看到了火漆封印,说明马尔斯并未打开过。
  “龚,当你读到了这封信,就一定遭受了不少苦和屈辱折磨,我不知道会在什么环境下阅读我的信,首先向你表示敬意,也请心情平静下来,不要为自己无辜遭受指责和怀疑而心灰意冷,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一次考验。
  我为你感到骄傲。
  首先要对这次突来的考验做个说明,因为是我的要求,事先没有告诉你,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马尔斯上校是我的老婆朋友,他是国防部秘密反情报单位X部的负责人,也是我当初在二战时期CIC最出色的搭档,他是情报分析专家。这次根据我的请求,对你进行一次全方位测试,理由不是我怀疑你,也不是我故意想测你的忠诚,而是对你前程全面考虑后,做出的艰难的决定。
  @t_t_s 2017-09-05 22:32:05
  顶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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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S兄弟!!
  @feeying_w 2017-09-06 00:21:16
  安德斯其实怀疑龚了,因为他太滴水不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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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鹰兄弟,嘿嘿,有道理
  1140


  马歇尔元帅要我找一个合适人选,担任对华情报首席专家和教官,我和威洛比将军联名推荐了你,后来马歇尔元帅就将你作为杜鲁门总统特别情报‘黑组’的首席教官提名候选人,但前提是要对你进行一次真刀真枪的考核,马尔斯上校将元帅的意思转达给我,我别无选择。
  为封住我的对手们因为你是华裔而说三道四的口实,避免闲言碎语,因为美国倾全国之力在对华战争,而我却用了一个敌人方面出生的人担任要职,这方面我的压力很大。启用华裔是需要勇气的,所以我让老朋友马尔斯和维诺纳计划项目负责人、破译组组长麦里迪斯.加德纳先生帮我一个忙,要将这次测试做到逼真。加德纳先生命令台湾保安司令部提供了近一万份的将校军官信札,就是你见到的那几封信。这是维诺纳计划的渠道,你在台湾发给香港的所有信件都留有影印件(维诺纳在香港有一个代号1042的检查站,合作方是台湾国民党保安司令部,对此保密局都不知情),我顺便告诉你,保安司令部对台湾校级级军官都进行过监视,你们发往世界各国,包括港澳的信件都要进行拆包检查,并留有影印件,他们使用的是英国情报局提供的外交信件开启器,非常精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你的信才留有案底,但那只是万千封台湾将校军官们(主要是负责军事、外交、情报的海陆空军官)中的几份材料,并非单独对你)
  1141

  加德纳先生是以审查的名义要的,台湾提供了将近五大箱子复印件,这样做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美国人对你不信任,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我们想查谁,而实际上,司令部长官彭孟缉的私人信件也在其中。
  这种形式的审讯不止对你个人,对聘用为国防部心理战高级谍报教官的‘黑组’成员,都要经历形式不同的考验,包括测谎和一定程度的刑罚,不过坦率的说,我要求对你尤其加重,要到十分逼真的程度,而且要达到你承受能力的极限。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为爱护你,为你的前程考虑,希望你能理解我,其实我对你能否过关,也捏一把汗,在酷刑面前,不是说有问题的人会妥协,那些没有嫌疑的人,也会因承受不起而胡言乱语,如果是那样,我只能很遗憾地舍弃你,这就是做谍报的残酷。
  审讯问题和材料是我一手拟定的,也有瓦格纳先生的意见在里面,他对你的了解有时候超过我。马尔斯是我朋友,自然理解我的处境,所以他来审讯你身份合适,对总统、马歇尔元帅和我个人都能接受,故对你审讯十分严酷,但基本原则是宽严相济,不能做无谓的伤害,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后更好用你,总统先生亲自选定的心理战略教官,必须对美国绝对忠诚。
  你胜出了,就要忘掉遭受过的一切,其实,电刑和水刑也是你日后长期使用的刑讯手段,亲身体验一次,会更有改进。
  1142

  心理战对我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希望日后你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辅助我成就一番事业。我还打算今后让林少校进入心理战咨询机构,管理日常事务,但她不需要测试,这也是威洛比将军去职前的意思,希望发挥你们的特长,因为美国的情报系统有太多的白种人,相互的思想和行为方式都有相似,这样CIC很难在朝鲜战争中脱颖而出,所以我启用你和林少校,目的是改善CIC的品种,有助于早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让东方出现相对的和平。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你和我相识于战场,互相补台,你做的很出色。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和期待都与众不同。要掌握心理战略这张牌,朝鲜战争从目前看,基本出现了拉锯趋势,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结束,我们不一定在战场上战胜中共那支钢铁般的军队,但在心理战略方面,我们还有自己的王牌可打,谍报加心理战略宣传、渗透和颠覆,学 :我们应当相信群众的思想,或许能让战争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机。所以你兼任心理战略教官以后,要积累实践经验,CIC不能停留在二战时期的思想和发展模式,要改革。
  顺便告诉你,我身体已无大碍,修养一两个月就回南朝鲜工作,这期间你要替我分忧,要让CIC更加强壮。我们都不能倒下。
  祝你身体健康!
  我信任你!
  阅后即焚。
  @lyt9198 2017-09-06 08:32:37
  顶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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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您兄弟!
  1143

  比尔

  安德斯没有用军衔和长官的名号,还没用姓名,而用了昵称比尔,虽然这是典型的欧美文化的随意,但在军事层面,安德斯很少让下属称呼自己的名字,可见其对龚剑诚的信赖和倚重,意思是我们是兄弟,要同舟共济。

  原来如此!龚剑诚翻了翻白眼,身体后仰苦笑,也算他猜中了三成吧,在入水之前就判断出,这次酷刑的始作俑者也许是安德斯,果然是啊。见到了安德斯的信件,龚剑诚内心虽然凄苦,但也豁然开朗起来,精神的力量是巨大的,龚剑诚突然感觉身体也不那么疼痛了。他坚强地坐直了身子,目光敏锐地看着桌子上的火柴。
  不管安德斯内心有多少对自己的怀疑存在,但都如马尔斯说的那句话:谍报这个行当,随便抓起一捧锯末子,就能说你曾背叛过森林。而实际上,那不过是我们锯掉了一个肮脏的臭不可闻的马桶盖。
  肮脏的马桶盖,做情报的谁能说清楚自己?有些事是单行道,用怀疑的观点看部下,几乎都是叛徒的模样。安德斯显然不会落入自毁长城的窠臼,他需要龚剑诚努力工作,需要熟悉中共的人存在于自己的智囊氛围,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打到什么时候,所以安德斯的睿智和聪明,从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他才是情报界巨擘、行为管理的大师和出色的具有人格魅力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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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突然想到了鲁迅的《阿Q正传》,阿Q认为一男一女在一起说话,就一定是有勾当了。阿Q对于男女之大防历来非常严。可这位“礼教卫士”却真真地抢上去对吴妈跪下了。龚剑诚摸了摸刚刚恢复知觉的膝盖,自己笑歪了嘴。拿起床头柜摆放的火柴将信点燃,然后将灰烬搓碎放到烟灰缸里。
  但是,安德斯的信里也包含了让龚剑诚更加恐惧的机密,即维诺纳计划依然存在,而且是美英合作与台湾保安司令部一起监视红色中国。虽然这一次,他侥幸地过了关,可那些信件却长期保存在维诺纳计划执行人的手里,如果他们发现来自台湾的将校的不同位置、不同职务的两个人在给同一个地点长期发信,经过台湾保安局在香港特务的调查,就会找出疑点,看来,破坏台湾地下组织的罪魁,不单单是一两个叛徒之供述,这里面定有特殊渠道。
  龚剑诚暗暗冒冷汗,多亏了自己是独立情报员,没和其他同志共用一个交通站,一个信件地址,倘若如此,自己早就被保安局抓起来枪毙了。可是,这个1042到底在哪儿?必须早点熟悉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入其内部,这个站不能除掉,那是绝对不能做的事,因为目前龚剑诚已经知道了情况,但如果有人渗透进去,就会为我方所用。龚剑诚忽然想到珠江同志传达的克风首长意见,其中就有对44海外观测队罪大恶极的“菊花姐”暂缓处决的指示,难道会与1042检查站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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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暗暗握紧拳头。冥冥中,一股仇恨的意识涌上心头,但很快就将拳头松开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1042检查站的特务暴露的想法,安德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机会,想到这里,龚剑诚忽然也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安德斯为什么如此明晰地告诉自己关于1042的事,而他也曾经让自己送一封信,就与1042有关,难道上校……

  什么都不要想了,现在自己不是他妈的暂时过关了吗?……历经磨难后人最大的奢望就是睡一觉。当门外那个戴着面具的倩影再一次走进屋子的时候,龚剑诚迷迷糊糊睡着了。

  1951年4月10日上午,四个曾经审讯过龚剑诚的人又出现在宾馆,这一次他们穿的都是美军特殊军装,但马尔斯没有来。四人恭敬地请龚剑诚收拾好东西,跟他们上车。龚剑诚早早就坚持起来,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他还是能主动行走。四个人中有人帮他提铝质手提行李箱,其他人一句话不说,面色严峻地走在龚剑诚身前身后,严防周围的行人。他们保护龚剑诚上了一辆普通厢式货车后,就被蒙上眼睛。
  “对不起,中校阁下,从现在起,一直到目的地,您都要受委屈了。”一个军官对龚剑诚很客气但没有商量的语气说,“如果您想方便,或者需要我们做什么,请吩咐,但需要戴着面罩,这是国防部的命令。”
  晚安,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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