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把铁锹藏到了床下,泡了一杯浓就等着天黑了。
天终于暗了下来。窗子外的猫头鹰蹲在树上,死瞪着两只大眼睛往我身上看。
我拿着铁锹心想这四道墙里其中一道一定有问题,但是究竟是那一道呢?而且我把这墙凿一个大洞是否会受到处分?
我就拎着铁锹在值班室的周围转悠。
突然就在窗户的下面居然钻出一只老鼠,那树上的猫头鹰立刻俯冲下来去抓食吃。
其实这情景我在晚上巡逻时也见过,一点都不奇怪。可怪就怪在猫头鹰抓到老鼠之后,居然飞不起来,它扑打着翅膀怎么飞都飞不动,就象有把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它一样。
这东西越来越少了,我以为这窗户下面有洞,里面难说有什么东西把这猫头鹰给伤了。
我拿着铁锹就对着这猫头鹰一锉,想把它锉起来让它飞走。
这一铁锹下去,手上没怎么用劲,猫头鹰是被我挑飞了。可是这铁锹插到窗户的土里,就象切豆腐一样容易,铁锹头全都陷到了里面。
我心里就有个念头闪过,难说就是这里。铁锹上下翻飞,没过一会我就将窗户下的墙挖出个大洞了。
当我还想继续往下深挖时,这铁锹居然咔吧一声脆响活生生地断了锹头。
这一声脆响打断了我继续挖下去的念头,我站在月光下大口地喘气,这墙下面如果没什么还好,如果有东西它会是什么?
人有好奇心。往往不达目的死不罢手。我就是这类人。
我跪在地上,头对着洞口,伸手往洞里摸,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无法想的通,我一心就想着那墙下有东西。
我的手碰到了一个东西。硬硬的,凉凉的。有两根筷子那么粗…
我接着摸,又摸到一根。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当我摸到地五根时,我停住了。
我呆在那里,身上就象过电了一样难受。我确认摸到了一只手,而且一定是死人的手。
沉静片刻之后,是我爆发性的惊怵,我猛地抽手想把胳膊拉出来。可是那手骨诡异的出奇,居然在土里捏住了我的手指。
我用力过猛,胳膊往外一抡,那只手连同胳膊居然活生生地被我带飞了出来。
那条苍白的手臂连带着白森森的手骨摔在地上。
福宝山的夜空上立刻响起了我从未有过的惊叫声。谁都知道死人的手和胳膊是根本无法连到一起的。
我扭头就跑,一身的冷汗,没有任何的目的地,惊吓使我的身体出现极大的物理反应。
我一边跑一边呕吐,我实在无法想象居然陪伴一个死人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之久。
而且我可以肯定,埋在下面的这具尸骨一定刚死不久,否则我身上不会有这么重的尸臭味。
我确定再也跑不动了,身体虚弱地随时都要倒下,跪在地上大口的呕吐,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
夜风吹起,树轻轻地摇晃着。在我不远处,听到有水滴声啪嗒啪嗒…啪嗒有节奏地响着。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居然是那栋阴森森的水楼。外面墙壁上的青苔,勾勒出如同一张人的五官,而那扇门则是他那张无牙的大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在三楼的窗户上挂了一件雨衣。
风一吹,它翩翩起舞。
它少了一只袖,象个独臂人一样在那里扭啊….扭啊…
作者:600599 回复日期:2009-3-10 17:01:00
楼主,还在哪里有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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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600599,天涯首发,别无二家。写完就贴.:)
还有就是感谢其他的顶贴朋友和追贴的朋友。菩提不想说太多感谢的话。都以作品质量回报你们。
我彻底傻眼了,心想自己跑到水楼这里来了,明明是顺着柏油路往上跑的。
还有这雨衣,,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就跟昨天晚上老毕穿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后退,这个时候我想没有比什么比离开这里显得更为重要了。
可是,我该去那里?这满山除了不缺死人住的地方之外,那里是给我这个生人留那么一点点空间。
“刺…哗啦…”
水楼里好象有人拧开了水龙头一样,喷水声连续不停地在连面发出声音。
在喷水声的被后,“杀拉…杀拉…”也陆续传了出来。
我没听错,是有人拽着铁锹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已经距离这扇门就不远了。
风猛地吹了起来,那上着一斤重大锁的门,疯了似地在风中狂摆着,就好象在这扇门后面困着一个囚徒,他正在里面用双手狠狠地晃着门。
我有一种感觉这水楼比值班房要邪一百倍,甚至一千倍。我先回值班房,等到天亮就着于老板谈话。
我一边往回跑一边想要不要报警,可是如果警察来了,这手骨如果是坟里的东西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岗老百姓,这样的刺激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了。这不是一个活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我要报警,即使警察来了,狠狠批评我,说我无理取闹也无所谓了。
我打定了主意,冲进值班房,那座机在月光的影射下闪着白花花的光。我心里一阵恶心,电话是白色的,跟死人骨头的颜色没有两样。
我拎起话筒,按了110,也不等对方说话就对着话筒大声叫道,“这里是福宝山公墓,这里是福宝山公墓,这里发现一只手骨和一条臂骨,请警方立刻派人来调查。”
可是喊了半天话筒那边也没有人说话,我仔细一听这电话没有声音,天知道这电话线为什么这时候断了。
“手机!对还有手机。”我小声嘟囔着,那深蓝色的荧光屏立刻闪出了光芒,我笑了,眼睛也亮了,好象获得了新生一样高兴。
我按好了号码,没错,有信号,电话里显示正在接线中。
“喂!”
电话接通了,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激动地说这里是福宝山公墓。
“发现了什么,是一只手骨和一条臂骨吗?”对方冷静地问道。
我连说是。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里是公墓见到这东西还奇怪吗?”
我大声吼道,难道你不想问点别的吗,你就这样为老百姓服务的吗。
“老李啊,夜深了就睡吧。发现点东西也不奇怪。只是普通的两块骨头,一件雨衣。”
这一秒我彻底地明白了。身体就象筛糠一样抖动着,电话顺着我的手摔到了地上。
电池飞了出去。可是荧光屏的蓝光还在一熄一亮地交替着。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没错,那是老毕的声音。
PS:直到现在,我都不肯用蓝色荧光屏的手机。你的呢?
捌
我打开灯,软绵绵地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我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天要亮时,我觉得有必要把那些骨头埋起来。然后跟于老板正式辞行。
可是在那手骨的中间有一个东西在闪着淡淡的光。我弯下腰用树枝把它挑了起来。
是一把钥匙,跟普通防盗门的钥匙差不多大小。
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用卫生纸把它包了起来,难道说这钥匙跟这手骨的主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天终于亮了,我看着山东面的太阳,心里暖滋滋的。
我拨通了于老板的电话,并以身体不好为借口向他辞行。于老板极力挽留我,说卡车事件多亏了我,否则事件会变得更严重,还说说我走的太仓促了,临时也找不到人来顶替我,还是让我再干几天。
我说实在干不下去了,别说多干几天,多留一个晚上都不行。
于老板叹了口气说,“老李你可能一个人在这山窝子上待久了,所以想家了也很正常,工资每个月给你加一千,你先回家待两天,啥时候想回来了再打电话给我就行。”
或许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这一句话就涨了一千块,一个月就近三千了。
我说我不会回来了,今个就走了。然后又说了一些感谢老板之类的客套话。
于老板笑着在电话那头说,老李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说不准你那天还想回来干呢。
这天下午就到了家里,老婆见到我还哭了,我说你哭什么啊,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觉想我了。
她就一边流泪一边笑用力地往我身上打,跟我二十几年的女人了,从前如花似玉的,现在眼睛周围全是褶子了。
我说,“白绣红同志,现在我正式归队了。请老婆大人今晚务必给我做顿可口饭菜。”
她还不知道我辞职不干了,以为我回来休息。问我啥时候走,我看着她一只手捂着腰吃力地进进出出,我沉默了。
到了晚上我还没见儿子回来,他叫李北星。是我和老婆这一辈子唯一积攒下的宝贝。
我说儿子还不回来呢,她说补课呢,而且寒假也要补,我说补课费不便宜吧。她点头说是。
我把里怀的钱掏了出来,两千七百块钱塞到了老婆的手里。
她拿到这钱只是用手攥着,也不说话。眼泪慢慢地滴落了下来。
我拿毛巾给她擦去眼泪,她哽咽着说,“老李,还是那句话,家里条件如果不是这么差,我真的不想让你在那里干。”
我说,小星现在还那么瘦吗。
她不住地点头,还说过一个多月又要开学了,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想了许久说,“今年的供暖费还是交了吧,我们不怕冷,孩子怕冷。”
过了两天,就象于老板说的那样,最终我还是拨打了他的电话。绣红这辈子我无法给她更多了,但是我做为父亲,要为小星挡风遮雨。
他在电话那头打官腔,还说他自己料事如神。我连说是,他说他也同样需要我这样的人,因为最近几天值夜班的小保安说福宝山有动静,睡不好觉,心神不宁。如果不给他们调成白班就不干了。
我没有对于老板说起关于山上的种种怪事。因为这种事情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临走前我去看了一次老朋友张面团,他真名叫张九川,跟他是几十年老朋友了,也是我的老兄长。
这几天他身体好像不大舒服,我去看他。其中叙旧的话就不一一再提了,张面团这个人平时喜好看书,旁的不看就喜欢看些易经宗教类的东西。
我进到他屋子时,他赶紧把衣服穿上了,我说张面团你家向阳这么热,你穿什么衣服。他神神鬼鬼地说,你身上阴气太重。旁人看不见,我看得见。
我和他无话不谈,就把福宝山里的一些怪事讲给他听了。张面团躺在藤椅上微闭着眼睛说,“老李今年是你本命年,黑煞星入宫。你想顺当都难。”
我大半辈子不信鬼神,从前还跟这事跟他争执过。我脸一红说,那有破解没有。
张面团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眼睛一亮。我以为他想到了法子,把耳朵凑了上去,他居然慢悠悠地说,“没有。即使有,我也不知道。”
我给了他一拳头,他爽朗大笑,张面团因为白胖得的这个外号,可人却是硬朗的很。
他劝我,说老李凡是往开了想,说不准这东西总来找你另有有隐情也说不定。还说,旁人只知道害怕,怎么就偏偏你看的到,摸得着呢?这是劫数或许也是机缘。
我无奈地说,你这个意思我我还中奖了?
面团当天招待了我一顿酒,老嫂子走的早。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我俩喝到半夜才回家。
于是,我又回到了这福宝山。我站在山脚下,长叹一口气,对着山门的牌坊说道,我又回来了。
牌坊的那头吹起一道风,摇得满山的树和草都在那摇。
我不由自主地向水楼那边看去。恩,那件雨衣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孙他们见到我回来了,都抽空子来值班房里找我聊天。小年轻们嘴巴都挺甜,说想我了。
我哈哈大笑,给他们发烟抽。心想,除了你们想我,或许这福宝山很多东西都想我了。
我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想了一个下午。关于手骨和臂骨的事情。老毕的出现似乎每次都出现在水楼那边,而这两块骨头却出现在墙的下面。
难道老毕的其他部位还留在水楼里?
既然回来了,我也准备好了迎接一切不可思议事情的准备。对,今天晚上我就去水楼里走一遍,或许,那把大锁的后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去水楼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窗户这面墙的下面,我还要挖一挖才行。
晚上很安静,没有山风。
我掏出床下面的铁锹对着窗户墙的下面开始挖,那土从前被我挖过一次,所以土还很松软。
那两块白花花的骨头还在里面躺着,我那铁锹头继续往里探,就觉得那头有个硬硬的东西顺着把手传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
手上一使力,想把它从土里撬出来,可是这铁锹头怎么用力也撬不动。
我想抽出铁锹松口气,用手一拽把手,那东西居然咕噜一下从土里尾随着出来了。
我见过死人的头骨,但没见过咬在铁锹上的头骨。那东西嘴巴上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居然还含着铁锹头。
月光一照,那东西光亮光亮的,上面没有一点的泥土。
我咽了咽唾沫,自言自语地说,“这难道就是老毕?”
那头骨下巴一松,好像人要说话一样,咕咚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蹲在了地上。
我心里不停地做斗争要不要去水楼。月亮在头顶上,我拖着自己的影子,还是来到了这里。
我把手按在那把长满铁锈的大锁上,掏出细嘴螺丝刀开始撬锁,从前烧锅炉时我经常修厂子里的铁疙瘩,撬锁不是难活关键是要压到簧。
我颤抖着手,心脏砰砰乱跳,越着急越找不到簧。后背凉森森的,总觉得这周围有人用冰冷的眼光盯着我。
汗珠子不知道怎么那么多,顺着脑袋‘啪嗒啪嗒’往上手上落。我看那黑黑的圆点滴在手上炸成了花。
“这是汗吗?”我奇怪地用手去摸,粘粘的,腥腥的,是血。
还没来得及害怕,我就觉得头皮上端发麻,还痒痒的。我伸手一抓,几乎晕倒过去,一把干巴巴的头发,我抬头往上一瞅正和那头发的主人脸对脸。
是个女人,那张干瘪的脸上两条纹过的眉毛显得格外突出。
我大叫一声,本能地松手想把这脑瓜子丢飞出去。可这个人头就象还活着一样,‘嗖’地一下就飞到了上空。
我弯着老腰跑出去十几米才敢停下脚步,我往水楼子上面看,那女人的脑袋就凭空消失了。
窗户开着,一件雨衣就那么从窗户里面慢慢地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