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开始乞丐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半夜里偷偷把和尚身上藏匿的钱财偷了,然后跑掉。可是一连两天,和尚都通宵达旦的不睡觉,只是逗弄小孩,而且不让乞丐接近。乞丐只能装睡,偷偷窥视,和尚也开始疏远乞丐,跟乞丐说,他要带着小孩回五台山,不能带着乞丐行走四方乞讨了。
  乞丐表面答应,心里却愤恨,认为自己跟随和尚跑了这么多地方,替他搭台唱戏,结果和尚买了一个呆子,就要赶自己走。
  乞丐越想越愤怒,终于等到第七天,和尚累了,在窑洞里休息,乞丐等的就是这么一天,等到了半夜,估摸着和尚也睡着之后,悄悄起身,果然和尚盘膝打坐,已经入定睡着,呆子小孩躺在一旁打呼噜。
  乞丐就在和尚的怀里摸索,果然摸到了一点散碎银子,就要把银两偷走,可是又发现了那个竹简,乞丐对竹简实在是太好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竹简也偷走。
  就在他拿着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痴呆小孩突然醒了,哭叫起来,和尚看见乞丐偷了自己的东西,一把将乞丐的腿抱住。

  乞丐这才发现,自己把呆子小孩的尾巴踩到,心里大惊,他也并没有察觉,这几天过去后,小孩竟然长出了尾巴,这时候乞丐才完全确定,和尚讨来这个小孩,一定是有古怪。
  和尚与乞丐扭打在一起,痴呆小孩也跑过来帮助和尚,咬乞丐的胳膊,然后乞丐就看见小孩的脸变成了一张靛蓝色的鬼脸,乞丐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钱财和竹简,就要离开。可是和尚那里肯放过乞丐,乞丐眼见和尚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于是心慌意乱,随手拿起了身边的一个事物,狠狠的砸向和尚,由于乞丐被小孩的鬼脸惊吓,就想摆脱和尚逃跑,连续砸了和尚几十下之后,终于和尚松开了手。
  乞丐这才发现,刚才的小孩的脸,又恢复到了痴傻的面孔,在一边傻傻的看着自己。接着乞丐发现,和尚的头部血肉模糊,已经死掉。
  原来刚才乞丐慌乱中拿着事物,就是和尚化缘的铜钵,铜钵上蘸满了和尚鲜血和脑浆,乞丐一下子坐到地上,不知所措。
  接着小孩慢慢的爬过来,捧着铜钵,用舌头舔铜钵上的脑浆。乞丐魂飞魄散,立即站起来,跑到窑洞外。白天在荒郊野外睡觉,夜间就逃命,路上饿极了,偷入一户人家,拿了好几个馒头,勉强赶路。跑了好些天,也不敢使用抢来的音量,几次要把竹简给扔了,又不甘心。
  终于跑到了四川境内,乞丐心想,自己杀了和尚,现在跑了这么远,官府一时也追不上自己了。才敢在白天的集市上露面乞讨。可是他乞讨的时候,施舍他的人,都纷纷可怜他,比他当年行乞的时候,讨来的钱财和残羹剩饭更多,而且施舍的人都说可怜、可怜。

  过了两天,乞丐在一个井边舀水喝,才知道为什么施舍的人,对他说可怜。原来施舍的人,并不是说他一个壮年男人可怜。
  乞丐低头舀水,这才看到井水里自己的肩膀上冒出一个人头。乞丐当即大惊,用手把那个人头一把揪住,狠狠的摔到地上。

  乞丐这才看明白,原来是那个痴呆的小孩,在自己杀了和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趴在了自己的背后,一路上跑了这么远,竟然自己没有察觉。
  当乞丐正在好奇这个小孩在自己的背上轻若无物,乞丐后背一阵剧痛,然后用手抹去,手掌上黏糊糊的,放在面前一看,手上满是鲜血。
  而小孩的胸口也在流着鲜血。乞丐想了很久,才明白,如果自己再不把小孩拉下来,这个小孩就与自己的后背长到了一起,成为一个合体人。

  乞丐难免后怕,用井水冲洗自己后背的撕裂伤口。然后心一横,把小孩扔到井水里,心想溺死小孩之后,他杀和尚的事情,就无人得知。
  乞丐继续朝着南方逃匿,没过几天,路人又在看着他,露出怜悯的神色,乞丐心里隐隐明白,只好到了一个偏僻地方,用手慢慢的摸索后背,果然那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又贴到了他的后背,和上次一样,乞丐把小孩拉扯下来后,后背又是一阵剧痛。
  乞丐彻底的明白,自己无法杀死小孩,小孩已经成了他真正的跗骨之蛆。乞丐冷静下来,慢慢回忆和尚当初寻找痴呆小孩的事情。
  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小孩一定是非同一般,而且和和尚身上的竹简有莫大的关系。和尚之所以一家家的村落,引诱小孩子,就是在找这中诡异的痴呆小孩。
  乞丐想起来和尚摸小孩的动作,于是也用手去摸小孩的后脑勺,摸到了小孩的后脑勺,立即大惊,原来小孩的后脑勺的头发之下,是一张人脸,靛蓝的人脸。

  这次乞丐不敢杀死小孩了,偷了一个竹篓,把小孩背在身上。找了一个识字的算命先生,把竹简交给算命先生看。让算命先生,把竹简上写的文字,告诉他。
  算命先生读了个开头:“傀儡术”
  乞丐和算命先生都同时惊呆。
  算命先生继续念道:“庚申夜祝木甲养傀法……”
  算命先生立即把竹简塞还给乞丐,卷着东西落荒而逃。乞丐也明白,竹简上的文字,一定是很邪气的法术,并且和这个双脸小孩有关。
  要说乞丐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他再也不敢去找算命先生和道士,只去求教乡间的酸腐学究。并且把竹简上的文字分拆了求教。那些在乡间教授四书五经的老先生,给乞丐解说竹简的文字的手,都非常的厌恶,好几个都扔下竹简,拂袖而去。
  不过总有贫困的教书先生,为了一点钱财,给乞丐念了。
  乞丐内心里知道这个竹简和小孩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宝贝,也不吝啬从和尚那里抢来的银两,统统给了肯给他念竹简的老先生,多次之后,凭着一股心气,终于把竹简上的文字都给背了下来。
  果然就是养人傀的一部法术典籍。而且竹简成书,年代久远,可能是两晋之前的古物。

  乞丐就顺着竹简上的傀儡术开始修炼人傀。慢慢的摸出了门路,知道这个小孩本来是同胞双胎,生下来后,同胞兄弟身体已经在母亲腹中化去,只剩下一张脸和一个脑袋还存在。于是就有了同一个脑袋两长脸的模样。
  这种小孩,就是修炼人傀的胚子,和尚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这个竹简,就不停的寻找。现在找到了小孩,却被乞丐一股脑的都抢走。

  乞丐根据竹简修炼人傀,果然小孩的本身的体型没有变化,可是一旦化作人傀,身体越来越长,脾气更加凶恶暴躁。也知道了唤醒人傀的办法,收回人傀的方法,竹简上也写得明白,要用初生胎儿的胎血,他也慢慢的收集齐备。
  乞丐一次夜间在树林里,正准备修炼人傀,人傀已经长到了一丈高,来了一伙盗贼,盗贼也是运气太差,他们打家劫舍附近的一个富户,反而被富户的家丁给打败,把他们撵了好几里才停止追赶。
  盗贼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看见乞丐带着一个小孩,在树林里。就要逼迫乞丐要钱。乞丐身无长物,盗贼就要夺了小孩去卖。乞丐突然觉得自己修炼了这么就的傀儡术,从来没有施展过。于是就唤出了小孩的人傀。
  并且用竹简上的法术,驱使人傀。人傀的凶残,远远超出乞丐的想象,把几个盗贼身体全部撕烂。
  乞丐大喜,从此不再乞讨,而是捉了几条毒蛇,带着小孩在集市上耍蛇,然后又给小孩弄了一个银项链和银锁。在集市上查探行走的商人。然后跟踪落单行走的商人,跟踪到了偏僻的地方,就唤出人傀,杀人越货。
  几年下来,乞丐已经不是乞丐了,变成了巫师,已经在江西置办了不少田产,可是他修炼人傀已经无法停止,人傀已经养成,每到秋天就暴戾嗜血,伤了邻居。但是官府也查不出来跟他有关。
  巫师没办法,只好每年带着人傀,远离江西,找好了目标,让人傀杀人。这次刚好到了沅陵,做了这一票,就要回家。没想到被青冥卫的两个统领抓了个正着。

  魏易欣和钟秉钧听了这个巫师的一番言语,心想这人滥杀无辜,不是个好人,就算是没了人傀,他心性已经邪恶,绝不可能就此收手。

  但是刚才也答应了不把巫师送官,两人商量后,找到了附近的苗家村寨,拿出顶王相赠的金蟾,虽然金蟾已经不能动弹,但是苗家人见了,也知道是顶王的信物。

  于是他们把这个巫师交给苗家看守,约定在三年后回来带走巫师。苗家村人当即答应。
  只是他们三年回到苗家,这个巫师却闹出了一个大事出来,引出了苗家的一个奇女子,石挫花,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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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了
  钟秉钧机缘巧合,得了《蛇经》,又得了《傀儡术》,两个法术都失传了多年,特别是《傀儡术》,渊源流传,其实唐朝之前道门截教术士的正统法宝,与机关术并驾齐驱,只是木甲术和机关术都在隋末唐初的诛仙阵一战,全部失传。
  现在钟秉钧连续得了两个法术,也合该是钟秉钧命中注定要做一代术士宗师,开创名震天下的道教外道家族犁头巫家。
  钟秉钧和魏易欣继续向四川行走,打听让銮的下落。一路上,钟秉钧根据《傀儡术》修习,而且身边的小孩已经练成了人傀,是一个得力的帮手。钟秉钧的本事,本非巫师所能匹敌,巫师镇不住人傀嗜血,但是钟秉钧却有办法,每当人傀暴躁,小孩的脸部换成后脑勺的靛蓝脸皮的时候,钟秉钧就使用幼年在青城派学习的符篆,在小孩的脸上画符,时间长了,人傀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吸收了符篆然后钟秉钧发现,人傀把符篆吸收之后,能够跟随自己驱动法术。
  这么看来,傀儡术在失传之前,的确是一个正统的道教法术,巫师之所以让人傀凶残暴戾,是因为巫师本来没有道法,仅凭着对傀儡术的一知半解,当然无法收放自如。
  钟秉钧和魏易欣两人,顺着打听的下落,从湘西走到川南,又从川南走到川西,进入了西康境内,距离乌斯藏已经不远。
  钟秉钧魏易欣两人追踪让銮和尚的线索,一路走到这里,突然再也问不到任何跟让銮和尚有联系的线索。想来想去,猜测让銮和尚一定是投奔了乌斯藏的藏传佛教寺院。于是两人只能下定决心,翻越雪山入藏。
  钟秉钧曾经在青城山生活过,也就罢了,魏易欣一个非洲黑人,终生没有见过高原雪山,到了雪山之上,气候寒冷,空气稀薄,身体颓靡不堪。
  但是两人都得了道衍国师的恩惠,即便是魏易欣身体抱恙,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两人行走在高原,魏易欣伏在骡马上,再次奄奄待毙,但是如果魏易欣死了,也就没有了后世湘西辰州寨赶尸的这一个术士家族了。
  救了魏易欣一条性命的,跟一个姓何的汉人有关。这个汉人叫何无忌。
  何无忌是陕西凤翔人,自幼在凤翔种麦子,家境贫寒,何无忌虽然出身穷困,但是熬不得苦,所以十几岁就离家出走,别人逃荒都是往中原跑,他却相反,跑到了甘肃天水,然后在陇西跟着一家毛皮商人做学徒,何无忌天生伶俐,毛皮商人很喜欢他,就带着他进入藏地,收购藏人的牦牛皮毛,带到长安出售,在长安购买了汉人的陶瓷器皿,又进入藏地出售。
  到了何无忌二十多岁,已经是一个行走汉藏两地的商人,而且和官府结交甚深。
  何无忌长期在藏地行走,所以商队在藏地,遇见了钟秉钧和魏易欣。
  魏易欣本来在湘西中过一次金蚕蛊,身体虚弱,钟秉钧只能准备带着魏易欣回青城山,希望魏易欣能活着挺到川西。
  在路上,两人遇到了何无忌的商队,何无忌见到了钟秉钧,又看到了魏易欣一副夜叉的容貌,顿时好奇。就带着两人跟着商队行走。
  何无忌看见魏易欣生病,立即告诉钟秉钧,他知道一个郎中,在藏地和汉地之间行医,手段十分高明。钟秉钧见何无忌这么肯定,于是就答应了去那个郎中处看病。
  何无忌带着两人寻医,他们才知道,这个郎中年龄并不大,而且成名才一年而已。郎中给魏易欣看病,果然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只是在看病的时候,钟秉钧发现,这个郎中手里拿着一个手帕,放在耳边。手帕并非绸缎,而是一张皮革,钟秉钧仔细回想,这东西曾经在道衍国师处见到过,国师曾经说过,这是诡道的镇派之宝——阴阳四辩骷髅,从当年诡道的先辈,从八思巴手里夺过来。
  钟秉钧仔细留意,看到人皮上描着牡丹和骷髅,当下就大喜,知道找到了胡濙和黄铁俞的下落。
  于是钟秉钧询问郎中,这张人皮从何而来。
  郎中当即否定,说是自己祖传的人皮,用来给人治病。
  钟秉钧已经确定人皮就是道衍的阴阳四辩骷髅,道衍国师自己是诡道门派,当年想把衣钵传给马三宝,但是马三宝是穆斯林,不能接受诡道的传承。道衍无奈,只好把诡道的信物和传承留给了胡濙。而胡濙功名出身,对道教术士门派并不热心,只是答应道衍,在道衍羽化后,替他保管诡道的信物,也就是一把宝剑,一个知了壳子,一张人皮。
  可是现在阴阳四辩骷髅竟然在这个郎中手上,钟秉钧立即表明自己和魏易欣青冥卫统领的身份,郎中这才知道无法蒙骗。告诉钟秉钧,这张人皮的确是两个汉人送给他的。
  郎中把两个人的容貌和穿着一说,果然是胡濙和黄铁俞。原来这两人早于钟魏到了川西藏地,刚好此地闹了瘟疫,这种瘟疫人畜共生,症状都是口吐白沫,手脚溃烂。胡濙和黄铁俞两人不能呆在原地。眼见瘟疫肆掠,于是把人皮交给了这个郎中,让他用这张人皮,替人治病。
  钟秉钧立即询问胡黄两人的下落,郎中也只能说他们去了藏地的方向,具体在那里也不得而知。
  钟秉钧和魏易欣不再停留,立即向藏地的核心奔赴,何无忌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两人是朝廷的高官。于是生意也不做了,挑出商队里的骡马,护送钟秉钧和魏易欣深入藏地。
  何无忌行走藏地多年,对藏地十分熟悉,钟秉钧和魏易欣两人当然同意。
  一路上何无忌对钟魏两人十分的恭敬,而且何无忌为人豪爽,把两人照顾的非常妥帖。当知道了魏易欣能驱动尸体行走,就更加对魏易欣敬佩。
  原来藏地苦寒,跟随何无忌的学徒,有两个病死在藏地,他一直想把尸体带回陕西,给学徒家人一个交代,可是路途遥远,只能作罢。
  魏易欣答应何无忌,当他们回中原的时候,可以帮何无忌这个忙。何无忌与魏易欣有救命之恩,两人于是也结拜为兄弟。在此之后,何无忌不再经商,而是跟着魏易欣,成为了一个术士。
  何无忌的后人与魏易欣的后人,世世代代是异姓兄弟,魏家与何家同为湘西赶尸家族。
  这就是何重黎与魏如喜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仍然同宗相承的道理。
  算沙部
  何重黎在钟家五个兄弟离开之后,继续照看三十七具尸体,检查每一个长明灯,其中有十一个长明灯的灯芯垂落,何重黎仔细的用银针挑好,最后何重黎看着所有的长明灯都恢复了光芒,心里安顿下来。
  何重黎走到了石林的最下方,忽然看见石林位于门户的两扇石门上,一边挂了一个锄头,一边挂了一个钉耙。
  何重黎心里一阵感动,钟家人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私下把犁头巫家的标识挂在了开阳星位。
  这表明,任何来开阳星位找何重黎麻烦的术士,同时也就得罪了犁头巫家。犁头巫家的钟家兄弟虽然不比从前鼎盛,但是修习犁头巫术的术士,遍布天下,也不是随便能够得罪的势力。
  钟家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对魏家的支持。这也是当年魏家老祖宗魏易欣和钟家的老祖宗钟秉钧之间的交情非同小可,过了几百年,这个交情,又回来了。
  申德旭已经知道了开阳星应对了第一拨对手,现在轮到他了。七个星位,只剩下申德旭的天权,苗家的天枢,两个星位没有遇到对手。
  申德旭知道原因,张元天在解放前就是一代宗师,绝不会一上来就全力以赴。而且找准最弱的星位,瓦解一个,七星阵法就全部溃败。
  现在张元天按照顺序,前面五个星位,都派出人手,先礼后兵,逐步试探,期望用最小的力量,瓦解星位。只是张元天认为第一个摇光星位认为是最弱的钟家。
  钟家最多只有一个人傀,强撑着镇守摇光,能力有限。而且钟家的双头人傀,为张元天续命五十年,也许在张元天心里,根本就鄙视钟家,认为钟家后人的能力无法驱使人傀,还有被反噬的危险。
  要说张元天这个想法是对的,可是没想到的是,摇光星位站着的是徐云风,徐云风的能力在宇文蝠面前,如同壮汉戏耍小孩一般。第一场摇光胜的如此轻松,对其他的星位来说,振奋人心,士气大增。
  王鲲鹏的算计,暂时超出了张元天的谋划。
  但是现在五个星位已经出手,张元天派来对付天权星位的人,就不会是宇文蝠这种有名无实的术士。
  不过这也是王鲲鹏算计之中的事情,现在剩下的天权天枢,申德旭和宋银花,都是成名多年,实力强大的术士。
  申德旭的两个身份,一个是长江水文的高级工程师,一个是白丹派的传人。是长江三峡地区,官方私下授权的治水最高级领导。白丹派是道教流传到如今,唯一秉承原始的炼丹术的道派。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天下术士,终身不能达到的层面。
  而且申德旭是老严的布置多年的棋子,站在张元天的角度,和申德旭应对,也就是最接近于老严的嫡传,张元天会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人过来?
  申德旭站立在烟囱的顶上,看着南津关峡口通往姜家庙的小路,自己也在猜测,到底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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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了
  作为外丹传承的唯一道派,申德旭在烟囱之下点火开始,他就不能离开丹炉半步。而且每六个时辰,申德旭就得爬到烟囱顶上,吐纳一个时辰。
  申德旭卯时登上烟囱,辰时,看见东方的一轮红日升起,就要顺着烟囱的扶梯再爬下,申德旭爬的并不快,他的年纪不小了,已经过了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刻。现在每天要爬上烟囱两次,是一个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申德旭的养尊处优已久,最开攀爬,爬到烟囱顶上,几乎累的脱力,但是爬了这么多天之后,身体渐渐又开始适应。
  现在申德旭爬的并不快,只是为了多在高处看一看出生的朝阳。申德旭知道自己老了,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炼外丹的道士,并不是如同常人一般的想法,都能得到高寿。
  刚好相反,外丹的道士,很少能活过七十岁。相反炼内丹的道士,多数能活到九十岁之上。
  中国道教炼丹,分为外丹和内丹。当今之世,无论是全真、正一、武当,还是青城、崂山都是修炼内丹的宗派。外丹已经不是道教的主流。
  可是道教的初始,一直是外丹为主,修炼外丹的流派甚至可以追溯到西汉初期的刘安,也就是著书《淮南子》的太极真人。
  晋朝又出了一个影响道教的葛洪,葛洪与刘安一样,都是修炼外丹道教宗师。但是在晋朝外丹鼎盛时期之后,道教出现了内丹修炼,并且渐渐和外丹并驾齐驱。
  到了隋末唐初的铲截之争后,道教内丹高手终于占据了主流。而修炼外丹的道士,被内丹道士不断排挤,甚至从正统的传承上,外丹也慢慢被否认。
  如果不是明朝时期的几个皇帝窥觑外丹之术,也许外丹派别就已经失传。嘉靖时期,朝纲混乱,严嵩把持朝政。但是嘉靖最宠幸的人,并非严嵩,而是蓝道行。

  很侥幸的是,蓝道行就是外丹高手,而且他秉承的流派非常古老,传承于西汉初期刘安一系。蓝道行与徐阶共同扳倒了首辅严嵩,徐阶当政之后,给予了蓝道行道教最高国师的身份。
  于是蓝道行,在民进寻访道教的外道术士,终于把流落在民间的外丹道士,全部收拢,重新振兴了外丹的道派。蓝道行自封为外丹派的祖师。这一派终于流传下来,也就是申德旭如今率领的白丹派。

  白丹派历经明清两朝,又重新归于末道,隐藏到了民间。由于外丹式微多年,这个最正宗的道派,反而被道教鄙视为末道。全真、正一的道士,提起白丹派的时候,都鄙夷的称为豆腐教。而白丹派的名声,已经渐渐消失。

  直到唐朝,制作豆腐的方子,流传到了民间,才成为中国民间的一道食材。而白丹派的众多教众,因为躲避道教内部的相互残杀倾轧,只能隐身于制造豆腐的行业里。
  白丹派的门人,在皈依门派的时候,师门告诫门人,刘安发明豆腐,但是从来没有把豆腐用于食用,豆腐只是外丹派一个修炼方术而已。

  申德旭一步一步的顺着扶梯爬下,远方的朝阳始终保持在东方的山头之上。申德旭想起当年到水利水电大学毕业,跟随水文单位到了湖北,参与建设葛洲坝水利工程前期勘测。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一天,走到了这个小城里的古老的民居小巷里,小巷的名字叫墨池巷,四周都是民居。就在一个没有了墨池的墨池巷里,他遇到了一个老者,老者与他交谈很久,这个老者是一个走街串巷挑着担子,买豆腐的老人。

  申德旭想着自己当年才二十出头,可是和老者相谈甚欢,申德旭对长江水文各种的奇闻异事已经有所耳闻,于是与老者无所不谈。终于有一天,老者突然向他询问,“你知道中国的道教有一宗派别是专门修炼外丹的白丹派吗?”

  从这句话开始,申德旭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是啊,那时候他还年轻,非常的年轻。却做了白丹派的司掌。
  葛洲坝工程截流之后,国家开始筹备三峡大坝工程,而申德旭作为前期水文勘测,开始了在三峡地区的勘测工作。他的直系领导孙拂尘是一个孤言寡语的人,但是孙拂尘的能力,让他折服。
  申德旭跟随孙拂尘,在三峡库区安抚当地的所有端公巫师,打下了无数的深桩,他也知道这些深桩的名字都叫入地扦,他知道孙拂尘是一个古老的道教家族,孛星家族。他甚至和孙拂尘一起在中堡岛的地下,发现了那艘巨大的船舶,承载一个江心洲的地下船舶。
  当时发现船舶的时候,国家立即调配军队封锁,申德旭跟着孙拂尘仔细的勘测了这条大船。然后来了一个神秘的人,呆了很多术士——是的,就是术士,申德旭十分的确定,在几天之后,当申德旭再次来到中堡岛的地下深坑的时候,那艘巨大的地下船舶,消失的干干净净,申德旭知道,地下的这艘船,被那个神秘的人带领术士和军队,化整为零,在几天之内悄悄的运走了。
  申德旭一直记得这件事情,当然这个事件,他当年也签了保密协议,十几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留着这个秘密。
  但是申德旭知道,他这辈子一定会再见到那艘大船,这是他的命运,他心里一直很清楚。

  申德旭终于爬到了烟囱之下,看了看丹炉的火焰,他十分满意,作为白丹派的传人,他为外丹流派证明的机会来了,王鲲鹏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必须要帮王鲲鹏,因为王鲲鹏是老严的部下,而老严,就是当年带走中堡岛地下船舶的那个神秘人。

  三峡地址勘探的工作,在孙拂尘和申德旭的共同努力下,完成了任务,然后孙拂尘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申德旭不知道孙拂尘是否知晓他是白丹派的门人。
  但是那个神秘人又出现了,申德旭知道了这人姓严,所有人都只敢称呼他老严,或者严所长,从来没人敢说出他的名字。也许跟自己是白丹派司掌的身份一样,老严的名字也是一个秘密吧。
  只是老严的到来,让申德旭明白,他白丹派司掌的身份,早就被国家知道,不仅调查清楚,而且就是因为这个身份,让在三十几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孙拂尘的副手。
  但是这中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定,他从来就不知道。
  老严告诉他,当初他们开会选择孙拂尘副手的会议上,是孙拂尘独排众议,点名要白丹派的申德旭作为自己的副手。
  申德旭看着老严一脸沉入静水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决定了。
  老严也没有向申德旭透露孙拂尘的下落,他只是给了申德旭两个选择:
  第一个,撤销申德旭的一切公职,然后申德旭被调动到二滩水电站做一名水文监测技术员。
  第二个,顶替孙拂尘的一切职务,做长江三峡地区水文高级工程师,并且处理一切长江上发生的突发事件。代价是,必须无条件听从老严的指挥。

  申德旭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了第二个安排。从头至尾,老严都没有提起过白丹派的事情。当申德旭遇到了王鲲鹏之后,突然无端的揣测,也许当年在那个墨池巷里的卖豆腐的老者,也是孙拂尘和老严的安排而已。
  可是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孙拂尘和老严要选中自己,他们之间一定是有过商量,甚至有过争执,而自己绝对是妥协的结果。可是自己为什么他们要选中一个水利水电大学的技术员,接替孙拂尘的位置。

  申德旭失踪没有想明白。
  但是现在申德旭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了,他的对头已经来了。这是一个货车,货车上装载着整整一车白磷。申德旭作为白丹派的司掌,嗅到空气中细微的硫磺、白磷的味道,就能够分辨。

  正当申德旭在想着对手要用什么方式,利用白磷来对付自己的丹炉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见,那个货车把一整车白磷,倾倒在了下牢溪的溪水中。

  片刻之后,溪水里漂浮起来无数的鱼类,申德旭震惊之下,从背后抽出那柄和泉守鉴定,飞奔到货车之前,拉开货车的驾驶门,却发现,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倾倒的白磷,在溪水里嗤嗤的发出声音,冒出蓝色火光。水火交融。
  申德旭的身体立即紧张起来,张元天果然派来了一个和自己同样路数的人,是一个十分擅长炼丹的术士。

  申德旭立即跑回到丹炉之下,一个瘦小的术士,正在看着烟囱下的炉膛,术士年龄很小,炉膛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
  术士把脸朝向申德旭,“你炼的丹,缺一种材料。”
  申德旭更加警惕,对方说的不错,丹炉里缺一种东西——水银。

  丹砂在熔炼的过程中,能分离出水银。但是申德旭的炼丹术,没有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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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了
  申德旭炼的鹿矫丹术,是道教外丹里最难炼的一种法术,就是因为太难炼成,所以失传已久。
  炼丹就是一个排除错误方式的过程,在几千年的炼丹术,道士从几万种炼丹方术里证否了大部分不能使用的方术,于是能够成功方术,就流传下来。
  而鹿矫不同,鹿矫炼丹的方术之所以失传,并非因为方术是错的,而是炼鹿矫外丹,过程实在是极为复杂,而且时间很短。
  最关键之处在于,不是每一个外丹道士,都能够炼。
  申德旭能炼,是因为,他的身体体质与众不同。

  申德旭看着那个来对付自己的术士,一言不发。手掌一直没有离开和泉守鉴定的刀柄。
  术士现在又把脸看向丹炉,看了丹炉很久,才把视线又放到申德旭身上,“零六年,江苏射阳,正一的几个道士,在化工厂里,偷偷用一条生产线,他们差点就炼出了鹿矫……”
  申德旭听了对方这么一说,心里明白此人的来路了。于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对方继续说:“那年的马鞍山那次也是我。”
  申德旭说:“看来是老规矩了。”
  “肇焱,”来人说,“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你是白丹派嘛。”
  “知道,”申德旭说,“零四年滨海的那次是你吗?”
  “不是,”肇焱说,“是我师父。”
  申德旭问:“你年纪不大,为什么是你过来,而不是你师父?”
  肇焱轻声的笑起来两声,“因为,零四年滨海那次,我师父自己也被炸死了。”
  “怪不得,”申德旭说,“那恭喜你了。”

  “谢了。”肇焱拱了拱手,“我命好而已。”

  申德旭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的看到了肇焱出现在自己的丹炉旁边,心里一直悬着的担忧,终于落下。
  落下的心情并非是解脱,而是面对最坏的结果,不用再去揣测。果然现在来的是申德旭最忌惮的对手,或者是申德旭最想逃避的对手。

  “肇焱,明辉,第五文革,斗四元,镰焕……”申德旭对这些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明辉就是你师父吧?”
  “没错,明辉就是我师父,”肇焱点头,“现在到我肇焱了。”

  申德旭哼了一声,对头终于来了。而是是白丹派最为忌惮的对手。而且是十分熟悉,但是并未谋面的对手。一旦这种对手与炼丹术士见面,就是一场灾难。

  天下有炼外丹的门派,也就有破外丹的门派道士。
  比如肇焱。

  炼丹是吸取精华,逆周天的方术。于是这种方术,被一种道派是为死敌。从两千年前,有了炼丹的方术开始,就有了破丹术士,破丹术士源于墨家。
  墨家有一只派系叫做“非攻”,墨家在西汉开始没落,西汉武帝之后大规模的战争就少了,而非攻支系的后人一部分转入儒家,一部分开始和贴近黄老道术,而研究黄老道术这一支人数很少,却偏偏和炼丹术较上了劲。以破坏炼丹为门派的目标,他们的认为炼丹术是违背天道循环方术,所以用一切方式制止炼丹。
  当年刘安炼丹,即将飞仙,带着张汤来逼困刘安,告密的术士,叫做雷被,而雷被就是第一个被史书记载的破丹术士。

  无论之后外丹派如何兴盛和萧条,破丹术士都如影随形。是白丹派的最大的对手。而且两派之间相互非常熟悉。

  白丹派的炼外丹十分高明和隐蔽,所以多年来,破丹术士很难对白丹派有实质上的威胁。可是天下炼外丹的并非白丹派一家。
  有很多道士,暗中都用炼丹的典籍,找机会炼丹。近二十年,全国修建了大量的化工厂,于是这些道士看到了机会,于是暗中潜入到化工厂里,利用化工厂的车间生产线和锅炉炼丹。
  只是他们和白丹派不同,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道士,并不知道有破丹术士的存在。
  肇焱刚才说的射阳和马鞍山,都是化工厂爆炸的事件,从他的语气里,对自己的作为十分得意。
  炼丹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破丹术士可以很轻松的端掉他们的丹炉。只是白丹派的势力相对强大,破丹术士人数稀少,到了现代,都是一个师父带一个徒弟,师父死了,徒弟出师。
  破丹术士虽然人丁稀少,但是他们有普通术士无法企及的东西,那就是这个门派有巨量的黄金财富,这个门派不允许结婚生子,门派的传承必须是外姓弟子,所以财富不会跟随某个门人私自遗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至于靠什么约束这些黄金不会被门人私吞,留给后代,并非是靠着门人的道德约束,而是他们破丹术中的法术原因。

  这些规矩白丹派的申德旭都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他恭喜肇焱,意思就是对方得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破丹术士除了不能结婚生子,几乎没有什么戒律,所以破丹术士一辈子都过着养尊处优,无比奢华的生活。

  而破丹术士这么多年只是在破坏一些零散的道士炼丹行为,对白丹派无计可施,这也是申德旭做了司掌之后,处处提防的缘由。
  只是现在申德旭要在天权星位,摆上这么一个炼丹炉炼鹿矫,果然就把肇焱给吸引过来。
  这也是申德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破丹术士相斗。申德旭绝对不能怠慢。

  肇焱倾倒了一车白磷在溪水里,溪水现在剧毒无比,申德旭首先就不能引导溪水炼丹。这个招数是肇焱釜底抽薪的做法,很恶毒,但是有效。

  申德旭现在仔细看着肇焱的衣着,这才发现肇焱的确穿十分讲究,衣服的材料十分考究,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不是市面上的名牌,而是专门找老裁缝私人量身定做。全身一尘不染,如果不是自报家门是一个术士,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举止优雅,不为生活发愁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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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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