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邓瞳拿着灭荆指向罗新璋的身体,而罗新璋仍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刚才邓瞳突然消失不见,他立即意识到这个说话二啦吧唧的年轻人,能够镇守星位,原来是五通。
  罗新璋的意识到这点之后,把身体退到了石壁,背后与石壁紧紧的贴着,他的右肩锁骨已经被灭荆刺穿一次,按照术士之间的比拼,他已经输了,但是他到天玑星位来,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和邓瞳一决高下,而是要把溶洞里的冉遗驱赶到长江里。所以即便是废了右臂,也不能服输。
  现在罗新璋虽然眼睛看不见对方,但是耳朵能听见灭荆宝剑的风声。他一代高手,又是曾经在革命年代,多次置身于生死关头,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于是在灭荆宝剑将至未至的事后,罗新璋挥动左手,在面前凌空用手手指画了一个符贴。
  符贴立即发出金光,邓瞳的灭荆宝剑顶在凌空的符贴上,无法刺入半分。接着下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几百柄灭荆跟随着邓瞳手中的灭荆宝剑,从四面八方都刺向了罗新璋,但是全部被罗新璋凌空的符贴悉数挡住。
  这一下,完全出乎邓瞳的意料,他本以为罗新璋已经落在下风,并且看不见自己,而且自己多了这么多帮手,他已经稳操胜券。没想到罗新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留有后手,手指在空中虚晃,画了一个凌空的符咒,挡住了自己和所有帮手的攻击。

  这个变故,让远在七眼泉的王鲲鹏也十分的意外,现在王鲲鹏心里开始忐忑,罗新璋并非是七个点传师中最厉害的一个,可是现在显现出来的法术,比自己预料的要强太多。
  所有的术士都认为自己与张天然无法对抗,是完全有道理的,因为就是自己和罗新璋比拼,也不见得真的有获胜的把握。更何况,除了钟华宇,其他的五个点传师,能力都不在罗新璋之下。现在罗新璋使出了凌空的符贴,这种处在守势的凌空符,一时半会无法破解。

  王鲲鹏看着旌旗,犹豫了片刻,于是立即改变了主意,放弃了对罗新璋的全力攻击,而是延续自己刚才的想法,出手集中力量对付最弱的钟华宇。

  邓瞳一击不中,看着无数的灭荆都是插在凌空的符贴上。罗新璋脸色赤红,看样子正在用全身的修行在抵抗。

  邓瞳脑袋转了一下,然后把灭荆收回来,全身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身体慢慢的游走到罗新璋的右侧,这时候才看见,罗新璋的凌空符贴,连身体侧面也保护起来。邓瞳本来就没有什么临敌的经验,现在虽然形势完全占据了上风,还有这么多帮手,可是就是无法找出罗新璋的破绽。

  王鲲鹏就这么犹豫一下,七星阵立即滞涩,别人都还罢了。徐云风在渔网里感受的清清楚楚。徐云风知道,王鲲鹏一旦犹豫,七星阵法就不再运转流畅。心中也焦急,于是用螟蛉炎剑,从下而上,炎剑的剑锋上的火焰炙热,剑锋瞬间把渔网的网丝割断,把渔网划为两半。
  当徐云风就要从渔网中钻出来的瞬间,渔网突然又连接起来,并且比刚才缩小了一半,这下把徐云风罩了个结结实实。连螟蛉都无法挥动。

  万永武踏步向前,他也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敌手,心中早已没了轻视,也没什么话好说,伸手就去抓徐云风手里的炎剑。

  如果万永武不是被徐云风吓破了胆子,直接把渔网和徐云风一起踢到江水里,徐云风可能就败了。可是万永武受了惊吓之后,反而谨慎起来,眼睛里就看着徐云风手里的炎剑。这么一来,他也犯了一个大错误。

  万永武手掌穿过渔网,把炎剑从徐云风手里夺过来,就要用炎剑对付徐云风,可是炎剑到了他的手上,立即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知了壳子。别说用来劈砍,拿在手上轻飘飘的,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

  就这么一个迟疑,徐云风已经有了机会,心里想着,方浊有能力让自己出来。玉衡星位上的方浊正要把徐云风从渔网里捞出来,可是王鲲鹏就没有这个想法。因为还有一个人比徐云风的处境更加为难——何重黎。

  七个星位中最弱的镇守者何重黎,现在看着对手王启胜已经被流沙淹没,摇动自己的铃铛,驱动铜尸去撕裂王启胜。可是王启胜已经主动的转入到地下,流沙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铜尸没了攻击的目标,又全部站立不动,等着何重黎的驱使。
  何重黎最怕的就是对手突然土遁不见,表面看起来环境风平浪静,其实却是不知道对手从什么方向冒出来攻击自己。

  何重黎的下意识反应的对的,因为王启胜已经从地下钻到了何重黎的身后,突然伸手把何重黎举起来。何重黎背后的经脉被王启胜控制,身体在空中无法动弹。王启胜举着何重黎的身体,看着最近的一个石林,就要把何重黎砸向石头。

  当何重黎被狠狠的砸到石头之前,身体突然变化了方位,滚到了开阔的地面。方浊无暇顾及徐云风,只能出手解救了何重黎。
  王启胜扔出了何重黎,铜尸看到了王启胜,也蜂拥扑向他。王启胜不敢跟铜尸正面对峙,只能再次钻入地下。

  徐云风这边被渔网罩住,手里又没了螟蛉炎剑,本来等着方浊把自己捞出来,可是王鲲鹏没让方浊把力气用在摇光,而且用到了开阳。

  徐云风破口大骂:“王八你这个碧养的,偏心自己的徒弟也就罢了,谁给你拍马屁,你也偏心。”

  徐云风这么一骂,气息更加紊乱。万永武不再犯错,提着渔网就要把徐云风扔到江水里,可是他手里提着渔网,自己却被一个巨大的胳膊给提起来,到了半空。

  巨大身形的人傀,不用方浊调动,自己突然回来了,提着万永武的小腿,在空中抡了一圈。然后松手,万永武抓着徐云风,一起摔到了半岛上方的小亭子里。两人都摔的七荤八素,都暂时爬不起来。
  人傀三两步跑到亭子下方,一把将亭子的一根柱子拉断,举着柱子,对万永武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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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鲲鹏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而这种错误,是自己的轻敌。张天然的点传师,都是在十分年轻的时候,甚至是童年时期就受拜了张天然术士。最小的王启胜只有七岁,而最大的万永武也不过是十七岁,其他都在九岁到十四岁之间,比如罗新璋就是十四岁。
  王鲲鹏瞬间心中冒出冷汗,自己和徐云风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疯子刚刚初恋,被女朋友给甩了,而自己还天天呆在校图书馆里看书。
  而这七个点传师,就已经被张天然早早的召集到了麾下,他们若不是每一个都天生异禀,怎么可能在无数小孩子里,被张天然挑选出来?
  即便是天玑开光,邓瞳百鬼朝拜,占据了上风,但是占据上风和击溃对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就这么一点点傲慢,导致了王鲲鹏的疏忽,以至于七星阵法就突然滞涩,导致了王鲲鹏在天玑上的犹豫,这一犹豫,徐云风和何重黎同时陷入困境。开阳星位的何重黎是自己从魏家恭恭敬敬的请过来的,同时他也没有想到徐云风对付万永武也比想象的要吃力很多,片刻之间,王鲲鹏只能让徐云风自己去想办法,得不到玉衡的支援,让方浊去帮何重黎解围。
  一步错,步步错,正在玉衡的方浊,面前对付的是郑庆寿,而郑庆寿也只是在人傀的面前被压制。
  现在丢下方浊和寻蝉跑回了摇光,去帮徐云风,方浊怎么办?
  不仅是方浊的问题,现在是疯子对他驱动阵法产生了怀疑,疯子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听人差使的人,老老实实的进入摇光,已经是老大的不愿意了,现在如果疯子对自己丧失信心,就不管阵法的驱动,自己特立独行去了,即便是他把万永武给揍死了,其他六个星位全灭,这阵法也就彻底玩完。任徐云风和王鲲鹏再厉害,也抵抗不了六个点传师,并且这六个点传师还只是第二轮的对手,张天然的第三轮属下还没有出现,张天然本人也还不知道在那里……

  旌旗上的七个星位,摇光开始暗淡,玉衡的光芒也开始减弱,更让王鲲鹏焦急的是,天枢和天璇的光芒正在闪烁。
  王鲲鹏心里咯噔一下,疯子现在如果急红了眼睛,一心要对付万永武,这阵法没法继续。

  摇光星位,人傀拿着柱子,砸向万永武。万永武翻滚一下,避开了这次的攻击,但是人傀的脚又朝着万永武的身体踏下来,这一下时机巧妙,让万永武无法躲避。万永武只能护住自己的心脉,结结实实的被人傀踏在脚下。

  但是万永武已经看到了人傀的弱点,人傀的后脑勺是一个小女孩,于是把双手合拢,抱住人傀的小腿,用巨大的力气把人傀掀翻在地,然后用膝盖顶住人傀的脖子,两个手掰住人傀的脑袋,硬生生的把人傀的脑袋拧到正面,然后把人傀的头发分开,露出了一张小女孩的面孔。

  人傀的身体迅速缩小,果然是一个一脸痴呆的女孩。万永武这下用尽了全力,牵动被人傀踩伤的肋骨,不停的咳血。心里计算着肋骨断了几根。

  万永武的内息转换,知道自己不仅是肋骨折断了三根,而且内脏也已经受伤。无奈之下,只好掏出药瓶,给自己喂了一颗药丸,吃了一颗觉得不够,正要倒出第二颗。药瓶就在他眼前突然破碎。

  原来是手中的螟蛉,突然又化作了炎剑,而炎剑的后端,正被徐云风把持在手上。徐云风满头满脸的灰尘,脸颊上一大块蹭伤。
  但是他趁着万永武和人傀拼斗的时候,终于从渔网里爬出来,伸手就把螟蛉抄在了手中。

  徐云风眼睛已经红了,左手平伸冒出两个眼睛,这个诡异的举动,万永武知道必须要全力对付。于是眼睛看着徐云风的这个左手。
  万永武越看,觉得这两个眼睛更奇怪,眼睛在徐云风的手掌里滴溜溜的转动,并且手掌也慢慢化作了一张人脸的样子,人脸的面目瞬间变的狰狞。
  万永武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手掌上,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热气,他连忙躲避,接着小腿一阵剧痛,身体单膝跪在地上,这才明白,徐云风已经偷偷的转到了他的身侧,首先是用炎剑劈砍,被万永武本能躲过之后,就在他的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而这一只脚,就是自己刚刚用树枝接上去的小腿。而刚才面前的那个手掌,是一个稻草人举起来的手掌而已。
  万永武的这个小腿再次折断。徐云风力道未尽,把万永武的伤腿给提起来,万永武的小腿顿时燃烧。

  徐云风发狠了,拿起炎剑对着万永武的腹部狠狠的刺下去,万永武无法抵挡,也无法躲避,之能用双手握住炎剑的剑刃。

  炎剑的火焰顺着剑刃烧到了万永武的手掌,又传到了手臂上。
  徐云风已经杀红了眼,要把炎剑给拔出来,再次劈斩。万永武也知道徐云风手里的炎剑厉害,只能拼了自己的手掌被烧伤,也不敢松手。
  但是这种状况,从两人的个人角度来说,时间一长,万永武必败。可是从整个七星阵法来说,徐云风的时间比万永武要急迫。

  几个呼吸之间,万永武的手掌已经被烧成了枯骨,但是手骨仍然死死的卡着炎剑。万永武突然发现,那个手掌里有两个眼珠子的稻草人已经站到了徐云风的身边左侧。不仅如此,另一个稻草人出现在徐云风的右侧。
  两个稻草人的身体突然化作了蛇形,只是一个是黑色,一个变成了金黄。然后每个稻草人之后,又同时出现两个稻草人,这两个稻草人身体分别化作了虎形和犬形,当看到第三排的两个稻草人是牛头马面的时候,万永武知道,这是道教正统完全失传的十二地支!

  徐云风已经完全愤怒,十二地支,杨任的杀鬼术就在蛇属。
  就在徐云风要操纵十二地支同时攻击万永武的时候,脑袋里一闪而过,当年金旋子在他手掌心画了一个“狂”字的场面。

  “狂”,徐云风的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在七眼泉上与王鲲鹏争斗的场面。
  突然大骂一声:“吗的,凭什么!”

  万永武已经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可是发现面前已经完全占据上风的徐云风没来由的迟疑一下,说了这么一句话,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摇光不是七星最弱的星位,刚好相反,摇光的镇守者是王鲲鹏最强大的帮手。面前的这个不知道还有多少法术没使出来的年轻人,要照应其他的星位。

  万永武猜对了,果然十二个地支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徐云风手里拿着炎剑对付自己。

  ——玉衡星位的郑庆寿,突然长长喘了一口气,人傀不见了,他的压力立即减弱。方浊的力气无法仍然压制在他的身上。
  但是郑庆寿立即感受到方浊内心的怯弱,导致了她的力量快速的流失。
  郑庆寿双手支地,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科科作响,方浊的力量本来就如同水银泻地一样无孔不入,郑庆寿也在用全身的力气在与方浊的力量对抗。
  郑庆寿终于站立起来,对着方浊说:“我在轮椅上坐了几十年,都能够马上站起来,你的力气不够。”
  寻蝉在一旁焦急,如果不是因为方浊要在星位之间挪移每个人之的招数,耗去了方浊几乎所有的力气,根本就轮不上郑庆寿这么傲慢的说话。

  郑庆寿知道石壁山上的开山宝剑是玉衡星位最重要的东西,于是也不跟方浊和寻蝉啰嗦,直接走到了没入石头的开山宝剑面前,再次把剑柄握住。就要发力的时候,开山不仅没有被拉起来,反而向下没入了两寸。
  郑庆寿看了看方浊,摇着头说:“都说了你的力气不够,除非是开山派的马接舆……哦,你是马接舆的女儿,对不对?”

  方浊和寻蝉两人都同时扑上,要阻止郑庆寿,可是郑庆寿一个手臂把寻蝉个胳膊拎起来,然后把寻蝉当做武器,横扫方浊,方浊和寻蝉两人都扫到地上。
  郑庆寿看见两个女道士,一时半会无法站立,于是把全身的力量运到右臂,就要把开山拔起来。

  寻蝉和方浊摔在地上,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绝望。

  郑庆寿用尽全力,大喝一声,把开山宝剑向上拔起,残缺的剑身,就要全部被拔出来。
  突然一个虎爪按在了郑庆寿的手背上,然后开山宝剑又被慢慢的压入石头。一直没到剑柄。

  十二个地支围在了郑庆寿的身边,按下自己手掌的,是一个具备虎爪的稻草人。郑庆寿看着十二个稻草人,站在最后的头部戴了一个巨大的草帽,但是头低着。


  王鲲鹏看着旌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睛里热了一下。但是时间不允许他感慨,现在他要调动天璇黄坤的力量去对付天枢的钟华宇。这次他决定不再犹豫。
  阴阳四辩骷髅也发出了声音:“天枢!天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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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云风没有意气用事,坏了阵法的步骤,王鲲鹏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徐云风不全部力量放在万永武身上,就有余力帮助方浊,从实际的情况看来,徐云风的确这么做了,并且用出了当年的十二地支。
  想到这里,王鲲鹏忍不住笑了一下,十二地支,当年自己在七眼泉上已经击败了各路术士高手,已经稳稳获得了过阴人的资格,去面对守门人。可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徐云风突然告诉王鲲鹏,对不起哥们,我要跟你争夺过阴人。然后把过阴人的身份从自己手中夺了过去。
  当时兄弟相拼,徐云风对付自己的法术,就是这个十二地支。现在徐云风又把十二地支施展出来,放到了玉衡,去帮助方浊对付郑庆寿。
  徐云风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老子现在对你王鲲鹏,十分的不满!
  (笔者:徐云风与王鲲鹏在七眼泉上兄弟阋墙,徐云风用十二地支跟王鲲鹏七星御鬼术拼斗,争夺过阴人身份的往事,详见《大宗师前传:诡道》之《龙蛇争霸》。)

  王鲲鹏摇摇头,不再注意摇光和玉衡,把注意力放到了天璇和天枢星位上。现在该黄家把他们压箱的本事施展出来的时候了。王鲲鹏把桃木剑指向天璇,天璇的星光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玑星位,猇亭的冉遗溶洞的洞口,邓瞳的身体重新在空气中显现出来,在罗新璋面前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无论手中的灭荆如何试探,就是无法刺入到符贴之内。
  “吗的,”邓瞳嘴里自言自语,“这不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嘴吗?”

  柳涛实在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接着觉得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嘲笑邓瞳,于是强行把笑声憋住。
  邓瞳倒是没有注意到柳涛的情绪,而是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罗新璋的身上。可是罗新璋身体前面的凌空符咒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迹象。
  邓瞳急了,对着身边的鬼魂埋怨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帮我的,净拿着宝剑,什么都干不了!”
  邓瞳发怒了,突然发现,自己心里一动怒,面前的这些人身体上衣物都剧烈的摆动,可是邓瞳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风声。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邓瞳才意识到这些人的奇怪,“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没有人回答邓瞳。
  只是最靠近邓瞳的那个古人,慢慢的站立起来,其他的几百个古人也跟着站立。邓瞳清晰的看到他们被剧烈的狂风吹动,而自己却听不到任何的风声。
  邓瞳看到风越吹越烈,把古人的面皮都吹的掀起,整张脸皮翻卷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颧骨,接着古人的头发都从头皮撕裂起来,被风吹开,颅骨也显露。
  接下来,古人的头上的皮肤都被风卷走,整个人的头骨都露出来。
  但是所有的头骨,黑漆漆的眼眶,仍然看着邓瞳。
  邓瞳终于明白了,自己却又被吓的魂飞天外,“你们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所有的骷髅头人体,都双膝跪下,左手持剑,支在地上,右手撑在地面,然后全部向邓瞳叩首。

  “百鬼朝拜!百鬼朝拜!”柳涛也突然看见了面前的这个景象。
  “什么意思?”邓瞳惊魂未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都任你驱使,”柳涛大喊,“原来真的有这种事情!”

  “他们听我个屁啊,”邓瞳心里安定了很多,对着紧贴着石壁的罗新璋大喊,“他们都不帮我把这个老牛鼻子从石壁上拉下来!”
  邓瞳的话音刚落,所有的鬼魂都猛然把头抬起,动作整齐划一,同时看向了邓瞳。邓瞳身体被吓得一震,然后用手指了指罗新璋,“我说的这个人……”
  所有的鬼魂同时把头部一偏,看向了罗新璋。罗新璋虽然躲在凌空的符咒里,但是外部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心里叫苦,自己静明道,龙虎山正一派的正宗,却没想到遇到了百鬼朝拜。
  所有的鬼魂得到了邓瞳的命令,全部都蹭的站立起来,邓瞳心里安定了很多。至少他知道,这些鬼魂,的确对自己没有恶意。
  罗新璋咬破自己的手指,继续加持面前的凌空符咒。符咒化出了三层,防御的范围反而收缩,符咒变得更厚。

  可是罗新璋的这个作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用处。

  罗新璋的身后,背部贴身靠着的石壁之上,冒出了无数的手臂,把罗新璋的身体拽住,罗新璋没有任何的反抗,他面前的凌空符咒顿时消失,门户洞开,整个身体毫无抵抗的显露在邓瞳的面前。

  罗新璋已经再也无法动弹,看着邓瞳试探着用灭荆,慢慢的把宝剑递到自己的胸前,不禁叹口气:“北宋斩鬼天师黄裳的百鬼朝拜。”


  晷分部
  阴长六寸一厘,宽一分三厘,玄武斜偏二分

  黄裳收拾了行装,朝着终南山方向行走。终南山是秦岭山脉,整个秦岭连绵几百里,黄裳在终南山里行走,餐风露宿,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带着随身的螟蛉。当年给自己赐名的道士,就隐藏在这个连绵无尽的大山里。要说也是黄裳身世的缘分,可是现在黄裳在终南山,行走了快一个月,连一个道士都没有见到。
  虽然没有见到一个道士。但是黄裳在大山里,却遇见了无数的道观。
  让黄裳不解的是,每一个道观,都已经破败,有的道观还保留着当年的大体构造,大殿还矗立在高山之上。而更多的道观,已经只剩下残垣片瓦,留下了倒下的老君塑像。
  黄裳不仅扼腕,这些道观,在终南山里无数,可见当年的道教鼎盛。但是现在所有的道士都不见踪影,留下这些破旧的道观,让后人知道,在终南山上道教曾经的辉煌。

  黄裳知道,在终南山再寻找道士,可能是一场空。现在整个秦岭,只有华山还有道士的踪迹。可是当年赐名的道士,嘱咐过自己的父亲,他在终南山里等着黄裳。
  黄裳千里迢迢,到了寻找义兄周侗,和赐名道士,那里肯就此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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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裳在终南山寻找,一无所获,只好一路向西,行走在八百里秦川,在丛山峻岭里游历。
  一日,黄裳来到一个高山脚下,看到山顶直入云间,上面云雾飘动,宛若游龙,瞬息又化作飞凤,端的是变幻莫测。黄裳看的痴了,抛开心中寻人的念头,于是立即顺着山路,爬向山顶。
  山路十分的开阔,在陡峭的山坡上开凿山石,沟壑上修建桥梁,并不随着山势改变道路的方向,而是直直的直达云霄。顶峰上的高大建筑隐约可见。
  黄裳孑然一人,单独走在宽阔的道路上,简直有了天地之间独然一身的心绪。道路非常宽阔,当年的铺就的青石台阶,每一块石头都十分的巨大,只是已经年久失修,青石已经几乎损毁残破,缝隙里到处生长出草丛,有的部位,整块的青石都被地下的大树顶起,树根在青石上盘结。
  黄裳走到山峰中段,面前看到了一个破败的山门,此时距离山顶的道观仍旧甚远,黄裳抬头,看了了山门。山门已经垮塌了一半,已然只能看到一个“宫”字,至于是什么宫,黄裳也无从看起。
  山门之后又是一个巨大的沟壑,沟壑上方横跨着一个古朴的拱桥,拱桥也是青石建造。无数的藤蔓已经把整个拱桥缠绕。藤蔓上开满了粉红和白色的细小花朵,看起来十分的悦目。
  黄裳行走在拱桥上,走到拱桥的边缘,拱桥的扶栏也已经大半损毁,黄裳抓起身边的一个藤蔓,探身向沟壑下看去,沟壑之下也是云遮雾绕,看不到底部,黄裳不禁一阵头晕目眩,回到拱桥的中部,抬脚走过拱桥。
  黄裳走过拱桥之后,看见面前的道路分为了左右两边,两条路之间是一块巨大的石壁,石壁约莫有一百丈高,是一个圆形,分了八卦阴阳,阴鱼和阳鱼分别把石壁等分,两旁的道路把整个石壁八卦环抱。
  这个巨大的八卦,应该是当年花费了无数人力,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修建,才有了这等气概。
  黄裳在石壁八卦面前站立良久,心里感叹了当年古人的手笔。然后从左侧的道路继续向山顶爬去,爬到了石壁的顶端,两个道路合二为一。
  山势反而在这里平坦很多,道路不再是青石台阶,而是斜坡。黄裳继续在平坡上行走,终于看到了一个大殿。
  而这个大殿是靠着石壁建造,只露出前半个建筑。这个大殿虽然破旧,但整体相对完整,大殿的牌匾也仍然挂在上方,只是斜斜的悬吊。牌匾上的字体仍然能够认识:
  “通天殿”

  黄裳走到大殿的门口,无数的乌鸦从殿内哗啦啦的飞舞而出,殿内空荡荡,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着鸟粪的味道,扑面而来。仔细看时,大殿里面供奉的无数道教神仙,都分列两边,正对着的后方却是黑洞洞的。
  黄裳等着乌鸦飞尽,才走进殿内,这才看明白,原来是当年的古人,把整个山体凿空,在山体外部建造了这个通天殿。
  黄裳不仅感慨,原来这个巨大的殿门,还只是一个大门而已。而这个通天殿后方的山洞,才是通往宫殿的最后的道路。
  黄裳走到大殿的门口,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伸手掰下了一个废弃的门框,用火折点了。作为火把,缓步走进大殿,看着左右的道教神仙泥塑,各种姿态,似乎在盯着他看。黄裳不敢停留,快步走进大殿后的巨大的石洞里。

  石洞里的道路也十分的宽阔,一级级台阶十分的陡峭,洞内的滴水声不绝于耳。台阶上面长满了青苔,黄裳的每一部都踩在了柔软的石阶表面,发出丝丝的声音。黄裳也看到奇形怪状的蘑菇处处都是,仔细看了,竟然有灵芝生长在蘑菇之间。无数爬虫在台阶上爬上窜下,并不惧怕来了生人,一个鼯鼠呆呆的站立在石阶上,缩着双爪抱着榛果,看着黄裳走过身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
  黄裳行走在这个石洞里,不见天日,内心一片静幽。
  这段石洞的道路,行走了很长的时间,就在黄裳手中的火把即将燃尽,黄裳看见了前方冒出了光亮。于是加快脚步,走出了石洞。
  出了石洞,黄裳顿时心胸宽阔,眼前一片云霞万丈。
  这是高山的山顶,地势十分的宽广,建造着一个完完整整的建筑群,是一个气势恢宏的道观。
  黄裳在这个巨大的道观里继续行走,发现对面的是一个三清殿,三清殿两侧又是连绵的偏殿,一直修建到了悬崖边。黄裳穿过三清殿,看到了一个占地数十亩的开阔台基。
  黄裳走到了台基的尽头,回身再看,心情激荡,这个道观的面积之巨大,气派之磅礴,远远超过黄裳在一路上看到的所有庙宇道观。
  可是这个规模庞大的道观,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与中段的通天殿一样,都已经破败不堪。
  黄裳慢慢行走到台基的尽头,看着脚下一个伸出悬崖一丈三尺的飞梁,跃跃欲试,探脚站立在飞梁之上。

  飞梁之下是无底深渊,云雾在黄裳的身边掠过,黄裳隐隐有了飞升化仙的飘然的快意。看着眼前的茫茫山峦,一直连绵到了目光尽头。忍不住一舒心中的浊气,长啸一声。

  这一声长啸,持续了良久。黄裳继续站在飞梁尽头,看着天际上一阵金光灿烂,忍不住一脚虚跨在飞梁之外。
  突然黄裳听见了一个吱吱的叫声,黄裳回头,看见刚才在石洞里见到的那个鼯鼠,已经也爬到了自己的身后。鼯鼠仍旧抱着那个榛子,端的可爱。
  黄裳回身,向鼯鼠伸出手去,鼯鼠把榛子递给黄裳手上,然后一溜的爬回了台基上的石栏。仍旧盯着黄裳看,眼珠子溜溜转动。
  黄裳看着手中的榛子,榛子突然崩裂,从黄裳的手中跌落,黄裳伸手去接,却已经来不及,榛子弹到黄裳的脚背,又弹到飞梁上,滚了几下,掉入了深渊。
  黄裳看着面前的鼯鼠,惭愧的说:“负了你一片好意。”
  鼯鼠并不离开,飞快的在石栏上奔跑。

  “这个年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黄裳的身后传来,“还有人心向求仙?”
  黄裳立即又回身,看见一个老道士端坐在飞梁的尽头,盘膝而坐。黄裳也不知道这个道士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自己的身后。飞梁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个人站立行走,黄裳站在飞梁中段,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道士从什么方位走到了飞梁顶头的这一端。

  “神仙?”黄裳忍不住问。
  “那有什么神仙。”老道士站起来,嘴里呼哨一声,那个在石栏上飞奔的鼯鼠,立即飞跑过来,跑到飞梁上,跳过黄裳的头顶,站到了老道士的肩膀上。
  老道士两个干枯的指头,夹着一个榛子,递给了鼯鼠。

  黄裳知道这个老道士并非寻常凡人,于是恭敬的向老道士跪下,“后辈黄裳,福建人士,来终南山寻找仙人,没想到遇到了老神仙。”

  “我不是神仙,”老道士说,“终南山也没有神仙,几百年钱,都没有了。”
  黄裳尽了礼数,又站起来,“我在找一个给我赐名的道长,他说过,我与他有在终南山相见的缘分。”

  “哦,”老道士微微点头,“终南山里,还有几个苟活的老人,没想到也不安分,竟然跑到福建去管闲事。”

  黄裳没有回答,他也知道,给自己赐名的道士,本就不会如此的轻易遇到。
  “你打算一直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老道士问道。

  “不敢。”黄裳连忙爬向石栏,翻到塔基,可是跟刚才一样,老道士已经先他站到了台基上,仍旧是无迹可寻。

  老道士胡须头发并非全部花白,但是脸皮却如同刀刻一样深皱。长了一个朝天鼻,眼窝深陷。
  黄裳犹豫一会,拱手问:“敢问仙人的道号?”
  老道士笑起来:“你说话文绉绉的,这些话是从那里学来?”
  “小时候读了很多书,黄老之术也有通读。”黄裳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的道号……”老道士想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我已经忘记了,让我想想,我的俗家姓名……。”
  老道士想了很久,然后摇头,“也忘记了。”

  黄裳知道,这个老道士应该是不愿意吐露自己的名字。既然如此,一定也不愿意跟自己多做交谈。于是深鞠一躬,“黄裳无意中冒犯了仙人的福地,不便打扰仙人修炼,就此告辞了。”
  “这么多年来,”老道士奇怪的说,“来到这里的俗人,看见我都纷纷磕头,求教升仙飞升的道法,并不放弃。你看那边。”
  黄裳顺着老道士的手指看去,一具枯骨靠着石栏,盘膝而坐。
  “那人修仙的心愿强烈,”老道士说,“在这里坐了四十年,最终还是化作枯骨,无法飞升。”
  黄裳说:“一念飞升,一念枯骨,他堪不破,别说四十年,四百年也是枉然。”

  老道士眼睛闪烁一下。
  黄裳不再纠缠,“仙人保重,我这就下山,去寻找我的赐名前辈去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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