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黄裳转身,朝着三清殿走去,然后就准备绕过三清殿,走向来路。
  当他走进三清殿的时候,那个鼯鼠突然窜到黄裳的面前,黄裳摊了摊手,示意手中没有榛子,鼯鼠跑到黄裳身前,顺着黄裳的脚背,三两下爬到了黄裳的肩膀上。
  黄裳不明白鼯鼠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亲热,可是突然耳朵一阵疼痛,原来是鼯鼠用牙齿咬住了黄裳的耳廓,向着黄裳的后方拉扯。
  黄裳转过身,看见宽广的台基上,那个老道士仍然孤零零的站着,鼯鼠继续拉扯黄裳的耳朵,现在黄裳十分明白,鼯鼠是在让自己回去。
  “我得去下山找我的义兄和赐名的高人,”黄裳把这个通人性的鼯鼠用手碰倒面前,“实在是不便久留。”
  鼯鼠趴下来,又用嘴咬着黄裳的衣袖,朝着老道士的方向拉扯。
  黄裳看着老道士孑然一身,在山顶的风中站立,心中突然升起了无尽的萧索。于是对鼯鼠说:“你想让我多陪陪仙人吗?”
  鼯鼠一下子从黄裳的手掌中跳跃下去,站在黄裳的面前,仍旧是缩着双爪,一动不动,似乎听懂了黄裳的语言,甚至眼神中流露出期盼的可怜神色。
  黄裳完全无法忍受这个畜生的灵巧。于是摇摇头,对着鼯鼠说:“好吧。”
  鼯鼠立即转身,在黄裳前面飞奔。

  黄裳再次走回到台基的边缘,看见老道士正站在刚才的那具尸骸枯骨旁边,呆呆的站着沉思,也不像是在入定。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没等黄裳说话,老道士先发问。
  “我年纪尚幼,”黄裳说,“要寻找的人,早几日晚几日,有什么区别。”
  “这个小畜生喜欢与你玩耍,”老道士说,“畜生比人,更能察觉人心的善恶。”

  黄裳说:“天下飞鸟走兽,无一不有灵性,我从小被一条小蛇陪伴,那条小蛇,陪我到十七岁。”
  老道士睁开眼睛,哦了一声。
  黄裳于是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他的记忆来源于十七岁之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十七岁之前是如何生活过来,只是记得一直有一条小蛇陪伴他,直到自己突然开窍,但是身边的那条小蛇却再也见不到踪迹。

  老道士听了黄裳的诉说,脸上的皱纹舒缓了一点。
  黄裳于是又把自己父亲在当年救了一条渡劫的大蛇的事情说了。然后告诉老道士,那个小蛇,就是大蛇安排来报恩的。只是父亲和家人都说那条小蛇化作了小女孩,可是自己的记忆里,看见的就是一条小蛇,与父亲所说不符。

  老道士看着黄裳,“十七岁开窍,应了你父亲违背天道的报应。”
  “是的,”黄裳说,“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父亲也说,当时也是恻隐之心,忍不住出手相救。”

  老道士听后,不断点头,“你把手伸出来。”
  黄裳无法违背,伸出左掌,老道士的手掌伸出来,枯瘦的手指捏住了黄裳的腕骨。然后不断的点头,身体不动,手臂伸长,又抓住了黄裳的臂骨,然后胳膊又伸长了半尺,按住了黄裳的锁骨。
  当摸到锁骨的之时,老道士猛然把手臂缩回。沉吟了很久,才对黄裳说:“你的手臂,应该是位极人臣的宰相命格,可是你的锁骨……”
  黄裳等着老道士继续说下去。
  “你的锁骨却是杀意鼎盛,万劫不复……”老道士顿了一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黄裳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让老道士看个究竟。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老道士问。
  黄裳摇头。
  老道士拿出一个铜镜,慢慢的用衣袖擦拭,然后递给黄裳,“你眼中双瞳,从来没有人跟你提起?”
  “从来没有。”黄裳接过铜镜,然后放在面前,仔细看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全身颤抖,手里的铜镜也不断的摇晃,几乎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黄裳在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眶里有两个眸仁,不仅如此,自己的相貌竟然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模样。黄裳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颧骨,手指是一片光滑,可是镜子里手指所触摸的颧骨却是一片半寸长的棱骨,棱骨几乎就是尖刺,而黄裳发现自己在铜镜里的嘴唇,根本就无法盖住牙齿,上下四个獠牙伸了出来,上面似乎还有鲜血。再看时,自己的头发卷曲又金黄,额头突兀,完全是一个夜叉的模样。
  “我!我怎么变成了夜叉模样!”黄裳一把将铜镜扔掉,“你这个镜子是个妖物。”
  老道士把铜镜拾起,持在手上,“你说是妖物,我却说是宝物。”
  “可是我怎么会长出夜叉的脸来?”黄裳无法接受自己在铜镜里的样貌。
  “你还记得与你从小陪伴的那条小蛇,”老道士说,“可是旁人看来却是一个姑娘。”
  黄裳无法辩解。
  老道士手心慢慢的把铜镜翻动,铜镜上的镂刻花纹十分古朴,“这个铜镜相传是黄帝击败蚩尤,杀了蚩尤之后,夺取了蚩尤的护心镜,这个护心镜后来到了秦王嬴政手中,能照射人的五脏六腑和妖魔鬼怪的真身,当秦之时,叫做秦镜。但是这个铜镜的真名叫做夺魄。”

  “夺魄。”黄裳忍不住轻声的念出声来,“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十分的耳熟。”
  老道士继续说:“秦王嬴政,对这个镜子十分的喜爱,悬挂在宫门之上,任何人经过夺魄,心脏搏动,若是夺魄照出来是鲜红一片,此人就中心一片。若是五色斑斓,秦王就斩首此人。秦灭之后,铜镜被陈平所的,后来赠送给张良。从此就是道教的天下三大神器之一”

  黄裳的内心震动,面前的这个老道士说了这番话,看来绝非一般的修仙道士。
  老道士继续说:“夺魄映出你的真身,并非是西土而来的佛教夜叉,而是上古的神兽,名曰穷奇。”

  “穷奇?”黄裳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世传穷奇,”老道士娓娓道来,“是大傩十二猛兽中,最凶恶之首,吞噬天下厉鬼,如果一日不食厉鬼三千,就会堕入饥寒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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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裳听了老道士的言语,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他从小开智,从小与人接触,可能现在就并不会确凿的相信。可是他十七岁之前浑浑噩噩,十七岁之后,父母也一直加倍呵护。因为幼年被山匪劫掠的经历,父母并不放心外来人与黄裳接触。

  所以到了现在黄裳,除了在西安的街市上与胡人争斗过一次,见识过江湖上的人心险恶。但是这个事情,并没有让黄裳改变自幼的单纯。若是换做旁人,一定认为面前的这个老道士在满嘴胡言,信口雌黄。

  老道士看见黄裳诧异了很久,对黄裳说:“这里已经又有很多年没有人上来过。”
  “山下的道路十分的宽敞,”黄裳好奇的说,“如此的仙山福地,怎么会没人上来拜望。”
  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黄裳,走到了巨大台基的一侧,这一侧,能够看到黄裳上山的道路。
  老道士放开黄裳的衣袖,指着山下的道路,“你自己再仔细看看。”
  黄裳不看则已,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上山的道路,已经是丛山峻岭,悬崖陡壁,通天殿和山门的门牌都已经看不到建筑,远远的看去,只剩下几堆残砖瓦砾。
  并且自己走过的那个青石拱桥,也只有沟壑的两端保留着一点青石的遗迹,只有一条藤蔓细细的横在之间。

  黄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旁人看来是无路可寻,艰险曲折,”老道士说,“在你的眼里,是通天大道。”
  黄裳还没有明白老道士的意思,老道士指着黄裳的身后,“你再看看。”
  黄裳回头,看到整个山顶上,所有的宫殿都已经化作了尘土,一堵堵低矮的砖墙显露在遍地的碎石和破瓦之间。而占据几十亩地的台基,也是茅草丛生。

  黄裳身体一阵晃动,手扶在石栏上,石栏瞬间的在风中朽化,在山风中,石头的粉尘瞬间飘走,只剩下一个地面的座基。而悬崖边的云彩顿时,风云变幻,化作了黑灰色的乌云,如同妖魔在空中张牙舞爪。

  黄裳连续的转动身体,看着四周的环境,简直无法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而老道士就站在黄裳的身前,脸色突然化作了婴儿一般的颜面,乌发童颜,然后也慢慢的变作了中年,最后脸上的皱纹深陷,胡须冒出,头发开始灰白,恢复到了刚才的样貌。

  “黄裳,”老道士说,“你现在明白了吗?”
  黄裳本就是七窍玲珑,知道了自己被眼前的绝世高人点化。立即双膝跪倒,不停的磕头。

  然后叮咚一声脆响,那个铜镜夺魄扔在黄裳的面前,黄裳小心翼翼的把夺魄捧在胸前,“谢谢先人指教。”

  “你终其一生,背负八万厉鬼的孽债!”老道士说,“这等的血海深渊,你敢去面对吗?”
  黄裳那里敢说话,只是不停的磕头。

  老道士又叹口气,把黄裳扶起来,“道教本当兴盛,却落在你这个浑身鲜血,杀债如麻的孽畜身上。”

  黄裳身体发抖,“我只是想到终南山寻找我的义兄和赐名高人,寻找之后,就回家求得功名,并不想做一个道士。”

  老道士不说话,整个宫殿的遗迹都冒出火焰,黄裳看见了无数道士在宫殿里相互厮杀,那些身上燃烧起真火的道士,发出惨叫,不绝于耳。然后又看见山下的道路,两股道士在拱桥上拼杀,杀声震天,然后拱桥突然坍塌,拼斗的道士纷纷堕入万丈深渊。

  没有随着断裂拱桥掉下的道士,都慌忙的后腿,然后石壁之上,又落下无数的滚石和桓木。把幸存的道士碾压成肉糜。呼号之声,在道士死后,还在山涧里环绕,久久不能止歇。

  “为什么这些孽债,”黄裳低头垂首,“要着落在我的身上。”
  “当年道教两派相斗,连绵几百年,无数厉鬼不能超度,在三界内游荡,”老道士回答,“都要由你来一一斩杀。”

  黄裳不断摇头,“天有好生之德,化万物滋养之道。哪有如此违背天道的作为。”
  “天时四季,”老道士说,“发陈、蕃秀、容平、闭藏。发陈蕃秀主生。容平闭藏主杀,杀伐之道,是为坤道。那里有只生不灭的道法天伦。”

  黄裳听得汗流浃背,“下辈只愿遵从发陈出生,蕃秀成长,不愿意行容平闭藏的坤道。”

  “哈!”老道士干笑一声,“可是你偏偏就是坤道轮回的道士。”
  黄裳无法争辩,只是不停的摇头。

  老道士一把将黄裳的衣领提起,然后松开,一个知了壳子已经抓在了老道士的手上,“螟蛉本是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的斩鬼法器,诡道后人已经把这个法器赠送与你,当你斩尽天下厉鬼,炼就螟蛉之时,就是是羽化成仙的那一日。”

  道士说完,转身就走,然后把螟蛉向后抛在空中,黄裳不敢怠慢,连忙用双手捧住螟蛉。看着老道士慢慢走远,还没有走到塔基的中部,一阵飘渺的乌云笼罩在山顶,老道的身影融化在浓云之中。

  当浓云散尽,整个山顶都恢复到了一片残垣断壁,只有黄裳一人呆呆的站立在悬崖之旁。如果不是手中拿着一个铜镜,黄裳无法相信,刚才的老道士对自己的点化。

  黄裳慢慢走过齐膝深的杂草,寻着三清殿的故址慢慢走向来时的山洞,向下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山洞的下方已经积满了潭水,整个山洞变成了一口巨井。

  黄裳无奈,只好折返,回到台基之上,不知道该如何下山。
  就在黄裳束手无策的之时,那个鼯鼠又从草丛里钻出来,向黄裳摇晃几下脑袋。黄裳心中松弛,于是跟着鼯鼠在草丛里行走。
  鼯鼠带着黄裳穿过台基,来到了另一侧悬崖,这片悬崖如同刀切斧劈,垂直而下。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出路。
  鼯鼠蹦跳两下,突然跳到了悬崖上的一个凸起。黄裳伸出脚,回身抓住悬崖边缘,伸脚落在凸起的石头之上,勉强稳稳站立。
  一人一兽,凌空站立在悬崖之上,黄裳看见前方的悬崖上,铺着窄窄的的木板,也是残破腐朽不堪。
  鼯鼠给黄裳带路,首先跳上去。黄裳无法可想,也只能踏上木板。踏上之后,黄裳看见,木板之下的深渊万丈,云雾袅绕。两腿不禁的软了,一阵头晕目眩。
  只好把头面向石壁,慢慢的挪动脚步。
  而前方的木板,在悬崖上连绵不绝,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黄裳挪动了几步,发现前方的木板已经断裂了一截,鼯鼠倒是轻巧的跳过去。黄裳的身体虚软,那里敢迈腿跳跃。

  眼见天色渐晚,黄裳鼓起勇气,跳过了这个断口。继续随着鼯鼠前行。
  这一路走了两个时辰,西方落日已经垂到山峦之上,然后黄裳看见悬崖上的黑暗从自己的脚下升起,划过自己的身体,然后朝着头顶蔓延。
  黄裳打起精神,加快了步伐。终于走到了木板栈道的尽头。

  而尽头并非是黄裳想象的坦途。而是在空中的无依无靠,黑暗已经笼罩了天地,黄裳也无路可走。
  这时候,鼯鼠纵身跃下。黄裳知道没有任何的选择,自己过来的时候,木板在自己的身后跌落了无数,自己已经万万没有回头的道理。而且夜间悬崖上山风凛冽,自己不被大风吹下山崖,也会冻死在原地。
  于是黄裳也学着鼯鼠,跳下木板。
  身体在空中急骤跌落,黄裳忍不住发出惊呼。惊呼未停,黄裳的身体被一个柔软的物事给接住。
  黄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躺在一个巨大的手掌之内,而手掌正在空中快速的移动。手掌的后端手臂,是从悬崖上伸出来,看不到是什么巨大妖物的身体。突然黄裳的身体,再次飞到空中,黄裳这次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
  看来是这个手掌又把自己扔到了空中。
  黄裳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一段,身体在一片草丛上翻滚,最后终于停止下来。

  黄裳惊魂未定,躺在地上不断的喘息。身下铺垫着草地。眼睛看着天空,天色已经尽黑,繁星显现,北斗七星挂在银河。

  黄裳终于安稳了心神,慢慢的站起来。结果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平地在山谷之中,而不论两边的山谷,还是身处的这个平地。全部都是飘动的招魂幡。

  几千几万面招魂幡下,都站立着一个鬼魂。这些鬼魂看见了黄裳,山谷里发出一声巨大的长叹声,唏嘘悠长。
  所有的鬼魂,都全部向着黄裳跪拜。
  黄裳已经受了老道士的点化,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也是他逃脱不了的命运,不可回首:
  百鬼朝拜!

  今天没了
  大家新年快乐


  一万八千六百二十七进,八万九千四百三十五出

  罗新璋门户大开,身体松弛,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
  邓瞳的灭荆宝剑,伸到了罗新璋的咽喉前,手臂微微晃动,剑尖上扬,托住罗新璋的下巴,“老牛鼻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罗新璋一言不发,脸色灰暗,眼光散淡,“我倒是看看王鲲鹏的徒弟有没有这个本事?”
  邓瞳把剑尖刺入罗新璋皮肤半分,“你打赢我了吗,你都输在我手上了,还问我有没有本事。”
  “那你为什么不下手?”罗新璋冷冷的说,“王鲲鹏这么深厚的背景,一个老头子的尸体,应该不在话下吧。”
  “我还就是不杀你,怎么啦?”邓瞳大声喊,“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说的好像我不敢动手似的?”
  罗新璋对着邓瞳说:“那你手抖什么?”
  “我衣服穿少了,冷得厉害,行不行?”邓瞳心虚,只能虚张声势的大喊。
  “邓瞳,”柳涛在旁边说,“让他走吧。”

  邓瞳扭过头,对着柳涛大喊:“你也以为我不敢杀人!”
  “哈哈哈,”罗新璋用手指把邓瞳的灭荆拨开,“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杀死过两个人了,敢不敢杀人,我看的很清楚。”

  “你一个手下败将,”邓瞳嘴里仍旧不肯认输,“在我面前嘴硬个什么?”
  罗新璋背后的剑鞘解下来,放在邓瞳的脚下,“论比拼法术,我输了,我承认我赢不了你。但是你撑不了第三轮。”

  “有这种人吗?”邓瞳看着柳涛说,“有这么耍赖的人吗?”
  罗新璋说:“当我曾经被人五花大绑,推进一个土坑,当时要掩埋的我的人,始终不敢拿起手中的工具,在我身上掩土,他们一直犹豫了一整夜,到了天亮,释放我的通讯员赶来了。我还记得他们的眼睛。”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邓瞳问道。
  “因为那几个人的眼睛,”罗新璋说,“他们的眼光,跟你的一模一样。”

  罗新璋说完,慢慢走了,“我不是耍赖的人,我的佩剑断了,剑鞘留给你,算是你胜过我的证据。”

  邓瞳看着罗新璋越走越远,对着柳涛大声问:“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你要怎么样?”柳涛摊着手,“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我那里知道,我师父就是要我守着你们洞里的冉遗,又没有要我杀人!”邓瞳突然找到了台阶给自己下,“我做到了啊,我把这个老牛鼻子打赢了,冉遗也好端端的,我完全照着师父的吩咐做的嘛。”

  邓瞳说完,立即又洋洋自得起来,“我只是懒得亲手去弄死他而已。“
  这句话说完,邓瞳看见,无数的鬼魂,突然在身边全部消失。接着罗新璋的脚下,伸出了一个巨大的手臂,手臂抄起罗新璋,手掌翻转,扑入到地面之下。
  罗新璋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并没有反抗。露面上空空荡荡,罗新璋的身体消失不见。

  邓瞳拿起地上的剑鞘,才能让自己相信,罗新璋真的是在瞬间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过了很久,邓瞳才颤抖着问柳涛,“我们该不该报警?”
  柳涛已经彻底对邓瞳服气了,“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第三轮的对手就要来了。”

  邓瞳蹲坐下来,把剑鞘立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世俗与术士的世界……

  王鲲鹏又一件担心的事情。这也是王鲲鹏对付张天然的一个巨大缺陷。
  黄坤、黄溪、邓瞳、方浊、寻蝉、何重黎他们都是世俗的年轻人,遵从的世俗的道德,他们没有真正的能力去左右人的性命。
  而申德旭曾经跟着孙拂尘在三峡做过很多事情,孙拂尘在青滩上的厌胜术,操纵了几千人的性命。宋银花还在幼年的时候,就出手给何家人下过蛊。徐云风早已不被世俗承认,世俗的一切都束缚不了他。
  可是这几个年轻人不同,他们在阵法绝对不会用真正的杀招。而他们的对手,却不会手下容情。

  这是整个阵法里最大缺陷。但是王鲲鹏并非没有办法。
  百鬼朝拜的邓瞳,既然自己还不能突破世俗,那么只有王鲲鹏自己亲自来解决这个难题。
  现在邓瞳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天玑星位来守星位,并不是来过家家,并不是血气方刚的来打架,而是要遵从术士世界超越世俗社会的规则,阵法里的术士输了,就会死,或者被鬼魂吞噬,这就是术士世界里的规则。现在轮不到邓瞳去纠结,王鲲鹏终于给邓瞳真真正正的上了一堂课。

  柳涛轻声的问邓瞳:“你要放弃了吗?”
  “我还能走吗?”邓瞳虚弱的抬起头,“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一个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柳涛摇头,“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师父,还有其他六个星位的人,都会跟刚才的那个静明道的道士一样的结果……”
  “那就是走不了了,”邓瞳声音细不可闻,“这事,没我想象的那么好玩。”

  王鲲鹏把天玑星位的结果在阵法里流转。
  六个星位都知道了邓瞳的百鬼朝拜,把罗新璋拖入了地下黄泉。申德旭、宋银花都还罢了。方浊和寻蝉;黄坤和黄溪;何重黎都心中一凛,七星阵的所有星位,气氛变了。
  整个七星阵,杀意顿时蔓延。
  徐云风看着万永武,“动真格的了……”
  万永武的脸上被炎剑的火焰晃得一明一暗,“是的,不过你为什么一直犹豫,让我觉得奇怪。”
  徐云风说:“现在他们也都知道,全部回不了头了。”
  “王鲲鹏是老严的得意门生,”万永武说,“他怎么会让你们这种人进入阵法,我也不明白。”
  “如果你早点明白这点,”徐云风驱使的人傀再次站到了万永武的身后,“可能你还真的有机会赢过我。但是现在迟了。”

  人傀是悄悄的爬起来的,没有任何的声息,万永武不知道。
  今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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