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万永武的手掌虽然烧成了枯骨,但是他并不在意,仍旧死死的用指骨扣住螟蛉炎剑。他的所有注意力在炎剑,人傀已经从万永武的身后慢慢的站立起来。

  黄坤和师父的炎剑配合,让胡东陵无法躲避,硬生生的扛了自己手中的赤霄宝剑。宝剑在胡东陵的背后,拉开了一道一尺长的伤口。
  幸亏胡东陵身上一直背负着一个马鞍,卸去了黄坤手中的赤霄宝剑的大部分力道。胡东陵虽然鲜血淋漓,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
  黄坤和黄溪两人看见被劈成两爿的马鞍掉落在地上,都同时心中惊异。
  胡东陵看见马鞍后,顾不上身后受伤,立即扑到马鞍之上,两手把马鞍护住,似乎黄坤和黄溪没有看见到这个东西一样。可是过了一会,胡东陵又把马鞍拼凑好,勉强的要背到自己的背部,可是马鞍已经裂成了两爿,这个努力的徒劳的。胡东陵十分的无措,看着马鞍,恨不得要哭出来。

  胡东陵的异常举动,让黄坤也无法用赤霄趁胜追击。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老头子惶急的要把马鞍给佩戴到自己背部。

  现在胡东陵的心神混乱,策策在一旁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举动,也看到了在黄坤的一击之下,胡东陵现在正是最容易被攻击的时候,于是对着黄坤远远的喊:“黄坤,你还不趁机动手?”
  黄坤却知道胡东陵现在的状态并非是自己的赤霄宝剑劈伤了对方,而是胡东陵被他身上的马鞍扰乱的心神。
  黄坤还在犹豫,心中一横,就要在趁胜追击,用手中的赤霄,去给胡东陵致胜一击。
  可是看到胡东陵的身体瞬间佝偻下来,他的脊背几乎弯曲成了九十度。头脚几乎相触,就像一个虾米一样,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但是在黄坤看来,这个姿势,却十分的可怜。手中的赤霄,就无法再向前伸出半分。
  策策看到了黄坤的迟疑,焦急起来,对着陈秋凌说:“这人到了关键事后,就掉链子,王叔叔真的没说错……这个窝囊废!”
  陈秋凌却轻轻的说:“他不是掉链子,而是心里有怜悯之心。他是一个好人。”

  胡东陵的身体已经在开始痉挛,但是仍旧在地上捧着那两爿马鞍,嘴里哆哆嗦嗦,“我马上就戴上去,马上就戴。”
  黄坤的眼睛看向黄溪,黄溪已经知道了邓瞳毫不容情的对付了罗新璋。可是现在两人,从来没有动手害过人。更何况现在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已经变成了这一副模样。

  策策急了对着黄坤大喊:“你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死了,在五十年前就死了。他根本就不是活在世上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人的存在。”

  黄坤喃喃的说:“我知道,他在世上的身份早已经是在一九五九年病死,可是这个能骗所有人,我怎么能骗自己呢。”

  天璇星位开始幽暗,游移不定。
  王鲲鹏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他最难过的一个关卡:世俗年轻人与术士世界的差别,
  他们没有真正的勇气伤害对手。
  邓瞳是这样,黄坤更甚。因为黄坤是一个比徐云风内心还纠结矛盾的人。他刚刚经历了对自己爷爷黄松柏的否定。现在让他否定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普世规则。
  王鲲鹏的心吊起来,对着旌旗,心里想着,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把策策安排到天璇,就是让黄坤不要犹犹豫豫,束手束脚,让策策在关键的时候,催促黄坤。
  可是现在王鲲鹏觉得自己这一招是画蛇添足,不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黄坤在这种时刻,根本就不会听从一个小姑娘的劝说。
  如果因为黄坤的优柔寡断,让策策也……
  王鲲鹏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看着旌旗上的天璇,在一明一暗。天璇现在的明亮,代表着黄坤的杀意,亮的时候,表明黄坤心中正在鼓足勇气,但是随即又因为黄坤的犹豫导致星光黯淡。

  邓瞳对付了罗新璋之后,才会反思自己的作为。而黄坤不同,黄坤在做之前,就会开始思考和迟疑。这种临阵摇摆不定的性格,比邓瞳大咧咧的胡闹,更加凶险。
  王鲲鹏心中焦急,胡东陵本来的能力就远超过黄坤,现在本来就是需要七星阵法的相互照应,黄坤才能占据了上风,可是黄坤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迟迟不敢出手。

  王鲲鹏无法忍受时间的流逝,看向了摇光星位。
  徐云风面前的万永武,背后被人傀用巨大的手掌,一把按到了地上。万永武被偷袭,瞬间无法反抗。
  知道自己的炎剑被阴阳四辩骷髅再次调动,但是徐云风把炎剑给收了起来,干脆对王鲲鹏的调动不做丝毫的回应。而是用手去抓万永武的喉咙。

  万永武的喉咙被徐云风手掌抓的冒出火焰。可是他的手掌指骨,瞬间长出血肉,反手回来,紧紧的拽住徐云风的手腕。两人僵持不动。人傀在万永武身后,一把抓住了万永武的一条胳膊,就要把万永武撕成两段 。

  王鲲鹏调动的摇光的炎剑,劈砍天璇的胡东陵的意图,被徐云风拒绝了。
  徐云风的意思王鲲鹏知道,黄坤不是邓瞳。邓瞳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改变自己的想法。而黄坤不行,黄坤一定要自己想明白。王鲲鹏知道徐云风已经决定了让黄坤自己去选择。如果强行的干涉,黄坤可能会彻底的放弃,这样的结果,更加恶劣。
  王鲲鹏不再调动,现在七星阵法成败的关键,又到了黄坤的身上。

  黄坤战胜胡东陵最好的机会丧失了。
  胡东陵已经站起身来,身体仍旧驼背,但是已经绝非是刚才扭曲的姿势。
  胡东陵手里拿着马鞍。然后远远的把两爿马鞍扔到了远处,“我终于不用再戴着这个玩意了。”

  策策看着陈秋凌,摇摇头。
  黄坤却瞬间感受到了胡东陵的记忆:

  胡东陵在那个农场,接受惩罚。管教在他的后背上强行的装上了一个马鞍。然后对着所有旁人说:“既然他偷吃了马料,那么就干脆配上马鞍吧。”
  今天没了
  这就是黄坤最大的弱点。
  很难相信,张天然对整个七星阵法里每一个镇守者的了解,是临时为之。
  王鲲鹏和张天然交手的第一轮,已经让张天然第每一个星位的人选都有了彻底的认识。
  王鲲鹏无奈的想到,张天然作为一代术士宗师,比自己多了几十年的经验。第一轮试探性的交手,已经让张天然获得了足够的信息。
  而王鲲鹏还以为第一轮已经是艰难过关,魏老爷子在方巍压力下去世,已经付出了一颗暗星的代价。
  但是事情并非如王鲲鹏预测那样发展。第二轮的对手,法术上已经让王鲲鹏难以支撑。而且很明显,现在张天然对付四个还不能脱离俗世规则的星位镇守者,分别派遣了各种针对性的对手。
  比如罗新璋,罗新璋虽然输了,但是已经把邓瞳内心中最不愿意显现的性格表现出来。邓瞳是绝不可能认输的,可是他在罗新璋之后,陷入到了强大绝望中。
  现在是黄坤,黄坤的优柔寡断,就是最大弱点。一旦心慈手软也成了被敌人掌控的缺陷,那么就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法术的高下还不是成败的决定性因素,王鲲鹏自己在当年遇到了那么多高于自己的对手,全部凭借自己过人的意志力,战胜了对方。
  现在张天然也在用这个方式针对七星阵法。除了摇光星位,张天然在每个星位上找出了每个星位镇守者的弱点。王鲲鹏现在真的开始考虑失败了。


  天璇星位,玉泉寺下,刘陈策、陈秋凌、黄溪都知道自己给黄坤给不了任何的帮助了。
  胡东陵的记忆完全是真的,就因为是真的,才能让黄坤彻彻底底的陷入到怜悯的情绪里。
  黄坤看到了胡东陵因为偷吃了农场里的马料,也就是一块没有任何营养的豆渣。如果是他自己偷吃,也就罢了。但是他同住一屋的老付,已经行将饿毙,老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躺在床上,如果他躺的几个木板和一点黑漆漆的棉絮能够称之为床的话。老付在半年前,小腿肿胀的厉害,皮肤表面亮晶晶的。可是现在他的小腿的浮肿已经消退,消肿之后的小腿,只剩下了一根胫骨,仿佛当初的水肿就是他小腿里的所有血肉,水肿退去,肌肉和血脉也都随之干涸。显出老付一根胫骨,十分的粗大。
  黄坤彻底进入了胡东陵的记忆里,他的眼光,也随着胡东陵的记忆,把这个破烂的小屋看的清清楚楚。黄坤看见胡东陵把头伸在房屋的门窗处,警惕的看了看。然后飞快的把捏了一点,塞进自己的嘴里。他吃的很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肠胃无法承受这种只有牲畜才能消化的食物。
  胡东陵的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声音十分的微弱,是老付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气,从他的喉咙里泄露出来。
  胡东陵的嘴巴停止咀嚼,他想起来了老付在精神清晰的时候,哭着说过,如果在饿死之前,能吃上一口牛排就好了。
  胡东陵不知道什么是牛排,但是他在被打为右派之前,一年还能吃上几顿牛肉。老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自己死前,肚子能够吃点东西,是不是牛排都不计较了。
  老付嘘出了最后一口气。胡东陵想了想,把豆渣饼捏了指甲大小一块,喂进老夫的嘴里。
  老付的嘴巴本能的翕动几下,然后就此不动。老付死了,这个本来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胡东陵通知了管教,来了几个行尸走肉一样的人,都瘦弱的如同一阵风就要吹倒,他们把轻若无物的老付尸体,扔到了农场边缘的一片沙坑里。

  而老付嘴里没有咀嚼完的豆渣饼,成了胡东陵被批判的导火索。
  胡东陵在清晨被管教带到了操场上,他被几个右派告发了。这几个右派在昨晚发现了老付嘴里的豆渣饼。于是把这个犯罪证据报告给了管教。
  胡东陵听着这些右派,一个一个的走上来,对着众人揭发的他的罪行:他竟然偷窃饲养牲畜的饲料,在每个人都在挨饿的情况下,胡东陵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反革命的行为,盗窃国家最宝贵的财产,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
  每个人都义愤填膺,对胡东陵的行为都十分的痛恨。
  却没有一个人向告发者提出疑问,为什么他们在半夜里看到了老付嘴里的马料。

  胡东陵就在是从这一刻开始,决定逃跑,他的信仰在那一刻崩溃。既然已经崩溃,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于是他决定逃跑,他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因为他是当年张天然钦点的点传师。
  他如果能够离开这个地狱一样的农场,他凭借自己的本领,一定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黄坤看到了胡东陵在蛊惑一群即将饿死右派,让他们跟随他一起逃跑。但是黄坤知道,胡东陵的本意并非如此,他计划的道路很艰难,就是普通人也很难走过那段几十公里的戈壁。
  胡东陵需要食物,逃跑路线上的食物。

  可惜胡东陵并没有逃出去,他的计划落空了。黄坤看着面前的胡东陵,轻声的问:“我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有人不愿意想起自己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就会自动把这个记忆给忘掉。那件事情……你想的起来吗?”
  胡东陵看着黄坤,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摇头,“我不记得了。”

  胡东陵的记忆仍旧在延续,他被追上来的守卫抓到之后,带回了农场,农场里的马饿死了,其实不是饿死的,是被人偷偷打死的。但是无所谓了,现在有胡东陵承担这个罪行。
  马肉是断然没有胡东陵的份额,他是罪人。但是农场似乎与世隔绝,连送他去监狱的人手都没有了。
  胡东陵倒是希望能被送到监狱,听说最近的监狱,在去年偷偷囤积了一点粮食的种子,表现好的犯人,每天有一点点的定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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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死了,农场里的一些工作还需要干,所有人都痛恨胡东陵偷马料的行径,最终大家一致同意,让胡东陵顶替马的工作。
  “既然他偷吃了马料,那么就干脆配上马鞍吧。”

  谁也没有想到这反而救了胡东陵一命。
  因为胡东陵作为农场的牲口,他要来往于水井与营地之间,每三天背负着身上的马鞍,拖着一个拙钝的木车,木车上放着一个水桶,里面是农场里三天的饮水。

  在水井与营地的道路上,有无数的饿殍,每三天胡东陵就路过这些饿殍,看着饿殍的尸体腐烂。时间到了春末,胡东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些饿殍的腹部,长出了麦苗。这些麦苗已经长一段日子了。可是胡东陵一直认为是饿殍身上长出了杂草。
  现在胡东陵明白了,这些饿殍,并非是饿毙,而是撑死的。这些人偷吃了农场里的麦种,而麦种很难消化,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他们会感到口渴。于是狂奔向水井,去喝水。
  但是他们的身体无法让他们支持到水井,于是这几十个人纷纷倒在了水井的路边。由于水井和营地之间的道路非常荒凉,所有人也没有力气掩埋尸体。就将尸体抛弃在这里

  这些饿殍胃里的种子,到了春天开始发芽,然后慢慢的长出了麦苗。这些吸取了尸体血肉作为养料的麦子,长得粒粒饱满。胡东陵慢慢的收集这些麦子,仔细的磨了,混合着井水吃掉,勉强捱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天。可是如果不是后来的一个发现,胡东陵也无法挺过那一年。

  胡东陵在水井边发现了一个鼠洞,他本来是想把里面的田鼠掏出来,吃掉。结果田鼠对他发起了攻击。这个饥饿的年月,老鼠可能已经尝试过人肉的味道,并不害怕人类。
  胡东陵咬死了这群田鼠。结果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当他看到田鼠里的洞穴里,
  竟然囤积了一堆麦子的时候,他自己能够活下来了。

  胡东陵再也没有犯傻,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而是小心翼翼的每天吃一点存粮。看着营地里每天不停的死人。胡东陵在庆幸自己的幸运。

  他背上了这一副马鞍,却因祸得福,因为没有人有力气再走向水井,甚至也没人有力气去思考,这个如同牲畜一样的人,每三天驮运一桶水,竟然还能一直坚持下来。

  胡东陵在救济粮到的那天,再次逃跑,这一次他成功了。因为谁也不再留意他的死活。后来清点人数的时候,把他计入了病死的名册里。

  胡东陵逃跑之后,回到了昆仑山,山下之后的几十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跟他无关了。当年的畜牧局局长的风光,也在他心里无足轻重。他始终惦记着那些腹部长出麦苗的尸体,还有那一窝为了食物跟他拼命的田鼠。

  于是他开始用驯服牲口的方式,驯化老鼠。老鼠被他驯化后,几千只老鼠,会在他的身边发出“克-嗤、克-嗤”的声音,那是老鼠摩擦自己牙齿的声音。这种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浑身发毛。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来到昆仑山,站在无数的老鼠之中,对着胡东陵问:“你还记得你是张真人的点传师吗?”
  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排山倒海一样的老鼠磨牙声淹没。

  “克-嗤、克-嗤”
  ……
  “克-嗤、克-嗤”
  ……

  黄坤现在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随即知道,刚才的回忆,是胡东陵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无数的老鼠,爬满了十四具铜尸的身体,铜尸静静的站立,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老鼠啃咬。

  黄坤因为自己的怜悯,错过了对胡东陵的制胜一击。而胡东陵绝不会为因为黄坤对自己记忆的同情,而放过他。
  因为对于胡东陵来说,黄坤的同情心,是胡东陵针对他的武器。胡东陵早已经想通了。他绝不会在这一点上再犯任何的错误。

  刘陈策已经要晕掉了,她跳起来大喊大叫,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老鼠。这些老鼠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的。她只知道这些老鼠,与跟黄坤作对的老道士有关系。
  但是刘陈策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些事情,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逃跑,逃得越远越好。反而陈秋凌相比之下镇定的多,拉着策策,走向池塘,可是她也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老鼠是能游泳的,并且喜欢集聚在水中。
  池塘里全部都是老鼠,在水中密密麻麻的漂浮着,数量之多,几乎把所有的水面覆盖。
  陈秋凌就算是不害怕老鼠,现在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的魂飞魄散。策策已经没有了主意,突然看见了玉泉寺的铁塔,“爬上去,爬的越高越好。”

  两个女孩,飞奔到了铁塔之下,然后手足并用,开始向着铁塔顶端爬去。刘陈策也就罢了,她本来就是一个男孩的性格,爬树从小就不在话下。而陈秋凌也会爬树,大大出了黄坤的意料。没想到一向矜持冷漠的陈秋凌,爬铁塔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并且还有余力,帮衬已经手忙脚乱的刘陈策。
  黄坤和黄溪当然不能爬上铁塔。
  现在两人与胡东陵面对面站着。三人身体的四周,是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圈。圆圈之外,就是无数的老鼠,老鼠磨牙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歇。
  对峙了一段时间之后,十四具铜尸身上的老鼠都纷纷的爬下了尸体。只剩下十四具白森森的枯骨,站立在原地。
  魏家辛辛苦苦养的铜尸,现在变成了十四具白骨。
  老鼠如潮水一样,涌向了胡东陵和黄家两兄弟。
  但是都在圆圈的线外停留。

  黄坤已经知道,胡东陵已经不打算让自己认输了,现在让老鼠吃掉黄坤和黄溪,是胡东陵认为最简单的方式。既然有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胡东陵清晰无误的把这个想法,透露给黄坤。
  今天没了
  黄坤看了看黄溪,黄溪点头。
  胡东陵对着黄坤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向别人求过绕,所以……”
  “我们不会跟你啰嗦,”黄溪主动说:“黄家人也不会恳求别人放过自己一马。”

  胡东陵再次看了看黄坤,“你的心肠很好,只是你们黄家的确不该与张真人作对。”
  胡东陵的驯化的老鼠全部都把头部转向了黄坤和黄溪。还有一部分跑到了铁塔之下,刘陈策在铁塔上已经吓傻了。陈秋凌沉着很多,慢慢的扶着策策,继续向高处爬去。
  黄溪对着十四具铜尸,喃喃的念了一阵子咒语。已经化为枯骨的铜尸,大步走向铁塔,踩着无数的老鼠,都依次爬到了铁塔上。
  从塔基到陈秋凌的脚下,铜尸身后的脊背骨紧紧扣住铁塔上的飞挂,每一个铜尸都腾出了双手,虽然有无数的老鼠涌向铁塔,但是到了中部,这些老鼠就背铜尸捏死殆尽。

  胡东陵朝着黄溪看了一眼,“黄家的赶尸,不在魏家之下……”
  随即无数的老鼠围绕在铁塔之下,开始啃咬铁塔的基座。铜尸不能再主动攻击老鼠,黄溪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鼠用牙齿啃咬铁塔底部。
  这本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老鼠的牙齿与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听的难受。啃咬铁塔的老鼠牙齿纷纷崩裂,老鼠的头部都鲜血淋漓。但是一拨又一拨的老鼠前赴后继,把铁塔的底部咬的程亮,如同崭新。

  黄溪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铜尸上面,他现在无法想象,胡东陵为什么要用血肉之躯的老鼠去啃噬金属铁塔。这绝对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黄溪心里忐忑,既然这种场景的表象如此的不堪,那么就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这是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会想到的事情。

  铁塔的底座上的抗塔夜叉,身上的红色铁锈都全部磨去,露出了闪亮的形象。抗塔夜叉的身体发出了白色光芒,铜尸被光芒照射,纷纷从铁塔上跌落下来。
  胡东陵来天璇星位之前,就已经了解了铁塔浮屠,那些抗塔夜叉,是铁塔佛法加持的一种方式,绝对不能容忍没有生命铜尸攀附在铁塔之上。

  黄溪无法再驱动铜尸,只能自己飞快的跑向铁塔下部,期间老鼠不停的爬上黄溪的腿脚之上,黄溪的勉强站立,咬破自己的手指,绕着铁塔,在地面划了一个圆圈。
  老鼠暂时不能进入到这个圆圈内。只在外部飞快的奔跑,黄溪的腿部已经被老鼠咬了十几下,现在鲜血淋漓。他对着头顶的策策和陈秋凌,沉声说:“别慌,有我在。”

  黄坤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黄溪的能力,不能支撑太久。黄坤把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手臂一挥,一丁点火星,从黄坤的手指间弹到了黄溪身前的圆圈上。
  圆圈顿时冒出了火焰。围绕着铁塔的老鼠都纷纷避让,可是最靠内的几只老鼠身体上沾上了火焰,瞬间变成了一个火鼠,火鼠在鼠群里狂奔乱串,火焰随着火鼠沾染到其他的老鼠身体上,顿时铁塔下的老鼠大部分都开始燃烧。

  胡东陵呼哨两声,所有的老鼠都不再跑动,停止在地面之上。即便是被火焰燃烧的老鼠也静止不动,一直没烧为灰烬。剩下的老鼠就不再被火鼠引火烧身。

  “祝融符?”胡东陵想了想,“也对,听说过黄铁焰有这一手。你手中的赤霄,明明属于诡道。黄家的人投奔诡道的门派,王鲲鹏为了这个阵法也是用尽了手段。破了诡道的规矩,收两个徒弟。”

  “我不是王师伯的徒弟。”黄坤回答。
  “古赤萧的传人?”胡东陵问,“不会,看来吕泰收了两房徒弟。黄家在当年也算是一个兴盛的家族,怎么后辈不成器,投奔诡道做弟子。”

  黄坤把手中的赤霄收起来,放到了后背,“我用黄家的本事跟你较量。”

  胡东陵看了看铁塔之下的火焰,“当年我听说过黄家有个厉害人物,叫黄旭初,不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应该是我的曾祖父辈,”黄坤说,“可是我不认识。”
  胡东陵一生都在西北,对中原和西南地区的术士家族的消息,都来源于道听途说和熊浩的简单描述,当然无法知晓黄松柏、黄铁焰两个黄家顶梁柱之间的恩怨。
  胡东陵说:“黄旭初当年有一手开山符,听说是黄家最厉害的绝技。不知道你会不会?”
  “我不用开山符。”黄坤说,“我师父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使出开山符。”

  “祝融符,”胡东陵也没有跟黄坤废话,“我不认为能够对我有多大的影响。”
  “谁说过我一定要用祝融符。”黄坤全身的身体绷的直直的,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
  “听说黄家从前的门人兴盛,每一代传人都会学习一个或者两个五行符,难道你还会三种不成吗?”
  “当然不是。”黄坤说,“我给你说个笑话,从前有两个兄弟,一母同胞,同一个时间出生,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双胞胎,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三胞胎。”胡东陵吃吃的笑起来,如果不是被黄坤这个傻到了极点的问题逗乐,这人应该是从来不笑的,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僵硬。

  “对,他们如果不是三胞胎呢?”黄坤说完。
  身体的右肋一道青气盘旋出来,围绕在黄坤的身前,画出了青龙的形象,青龙张牙舞爪,发出一阵龙啸。
  “剖木符!”胡东陵开始有所忌惮。
  黄坤背后白光冒起,在赤霄宝剑立在中央,两边分列出六把白色的长剑。
  “这不是龙门派职高攻的孔雀翎吗?”胡东陵把身体慢慢移动,一直走到了池塘边。
  “我见过了李成素的四剑佩戴,觉得用在锻金符上挺合适的。”黄坤的语气越来越滞涩。
  池塘里的老鼠突然从水中飞快的窜出来,湿漉漉的老鼠在地面上四处逃窜,池塘里的水面,突然一分为二,黑色的池水在迅速的流动。
  避水符。
  希望大家支持《大宗师》的实体书,这是我很重视的一本小说,因为是《宜昌鬼事》系列的最后一部。我希望能让《大宗师》走得更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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