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周四更新:
  “这就是四二五矿难,”金仲对张艾德说,“看来是真的释放出了什么东西出来。”
  “不仅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遇难,”张艾德对金仲说,“这个未知的东西,顺着坑洞,上升到了上部的斜井,导致上部工作层的人员也悉数遇难。”
  “封闭的地点在地下五百米,张家岭被关押的位置。”金仲想了很久,“这绝对不是巧合。张家岭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在二零零八年离开,这说明一个问题。”
  “导致四二五矿难的原因结束了。”张艾德说,“他完成了在这里的任务。”
  “不,”金仲说,“他的没有这个能力,那个未知的恐怖东西一定是离开了坑井,跑了出去。张家岭之所以能走,是因为那个东西被镇压。他留在大青山地下,变成了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我们把整个事情串起来分析一遍。”张艾德说完就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张艾德说:“当年研究所是两张一严,他们相互斗争,最后老严把张家岭软禁到大青山工程里,实际上是张家岭作为一个灵异人士,介入到这个科研勘测工程里,因为当时的工程领导者,已经意识到大青山工程里要面临一些无法用科学解决的事件。”
  “可能已经开始发生事故了,他们无法用常规的方式解决,如果我们猜错,在挖掘到铜鼎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出现人员伤亡,导致恐慌。”金仲看着下方的铜鼎。
  “于是张家岭作为处理灵异突发事件的高手,进入到了大青山计划。”张艾德点头。
  金仲继续说:“张家岭的到来,对挖掘到铜鼎,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定是这样,”张艾德说,“可是在起吊铜鼎的时候,出现了无法抵挡的灾难。”
  “然后张家岭一直留守,监视地下。”金仲问张艾德,“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就能够离开了。”
  “因为危机解除。”张艾德回答。
  “危机怎么解除?”金仲问,“他已经被软禁在地下五百米,十几年也没做出什么事情来。”
  “让我好好想想,”张艾德再次陷入沉思,终于他想明白了,“危机并不在地下,而是在地面上,甚至不在大青山的范围内!”
  “就是这样。”金仲说,“所以没有必要留在大青山,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收集铜炉和铜镜。”

  “同时,”张艾德说,“王鲲鹏已经在鄂西摆下了七星阵和红水阵,吸引了来自各方的术士宗师。”
  张艾德说到这里,不再说话了,眼睛看着金仲。
  “还有一个战场。”金仲说,“跟这里跑出去的东西有关。”
  “那一场大战,主导的人是谁,参与的又有那些人?”张艾德的额头开始冒汗。
  “不知道。”金仲说,“既然连我们都不知道,那么这些人的身份就更加的隐蔽。而且那场斗争,比王鲲鹏主导的道家大阵,更加残酷。”
  “越是凶险的斗争,就越是不为人知。”张艾德声音在颤抖,“以我们地位和身份,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这么分析,王鲲鹏的努力,只是作为一个……一个掩护的接应而已。”

  “那一定是一场我们不能去理解的斗争。”金仲苦笑,“和所有人一样,王鲲鹏认为自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主导,其实并非如此。”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去探知的事情了。”张艾德说,“方所长也一定想明白了,所以她的目的就相对简单,她不想介入更高级的层面。”

  “只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金仲说,“联系两个世界层面的途径,就是三铜。”
  “这就是张家岭为什么要齐聚三铜的目的,”张艾德说,“也是老严隐隐能察觉到的黑幕。这一切可能把所有不为我们认知的事情,都解释明白。”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铜鼎找到,然后把整件事情都翻出来,再经历一遍。”
  “铜鼎不是目的,三铜齐聚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张艾德说,“这也是把我拉入进来的原因。”

  是的,至少现在张艾德的身份地位,是方浊能找到道教最高地位的人。而下一场的争斗,主导者就是王鲲鹏的继任者——方浊。

  现在方浊的帮手有张艾德,还有金仲和楚离。但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对手……
  可能连方浊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方浊必须要做,因为,王鲲鹏和徐云风,对于方浊来说,是两个最重要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张艾德和金仲的推测只能到此为止,他们的认知,导致了他们不可能讨论出更多的细节。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把铜鼎的方位探查清楚。三铜要齐聚,并不是要把铜鼎带出大青山,而是方浊会带着铜镜和铜炉,来到这个一万米地下。
  张艾德首先顺着石壁,走在狭窄的小路上。金仲吸口气,牵着楚离也走到了张艾德身后。
  三人贴着石壁,一步步的走向深渊,地下汹涌河流的隆隆声越来越大。道路呈螺旋状,深入到地下的深渊。

  这段路程很漫长,三人走了几乎一个小时。终于走到了接近底部的部位。
  三人同时抬头,看着头顶,起吊平台能够看得清楚,悬臂下的钢缆笔直的掉落下来。尽头一个铜鼎,歪斜着悬在空中。
  三人的脚下,却并非是一条河流,而是一个深潭,只是这个深潭,所有的水流保持着漩涡的状态。三人不知道水从什么地方灌入,也不知道漩涡的下部,被什么深渊把潭水吸入。

  无根的水,无尽的流。

  “我明白我来的目的了。”金仲看着汹涌的漩涡。
  “难道方所长的意思是……”
  “是的,”金仲看着张艾德,“方浊知道我不会拒绝,我命不久矣,多活几天,还不如奋起一搏。”
  “从来就不会有人这么做。”
  “所以这就是我最终的使命了。”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金仲说,“希望我能做到,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进入之后,到底要做什么?”

  张艾德没有任何理由劝解,这是方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金仲把头转向楚离,“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
  楚离眼睁睁的看着金仲,隔了很久,才点头。



  十一 大宗师兑篇

  算沙部

  十万八千一百九十九进,六万四千四百二十七出

  几乎是丘陵大小的冉遗开始了巨大的抖动,地面在开始崩裂。冉遗的身体从坚硬的岩石里开辟出来。山石在滚动,树木纷纷随着滑坡的泥土落到了地面。
  冉遗开始摆动身体,镇压在冉遗身体上千年的岩石,瞬间分崩离析。冉遗的真身终于破出。冉遗的头部高高的昂起来,发出了巨大的啸声。

  冉遗长长的脖颈,抬起来之后,几乎达到了十几米的高度。
  村民被惊动,纷纷跑到了冉遗之前。所有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纷纷的跪在冉遗巨大身体的下方。
  而柳涛就在所有村民的最前方。柳涛看着邓瞳和黄坤两人站立不动,策策站在两个男人的身后。对着村民大喊:“土龙要走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背负守护土龙的传统,大家都恭送土龙。”

  村民中的壮汉,和之前几次的祭祀一样,都把身体脱的赤条条的。然后搬来一个巨大的皮鼓。这个皮鼓是用新鲜的牛皮制作,还没来得及硝制,上面还有鲜红的血迹。
  壮汉把手中的鼓槌狠狠的击打在皮鼓上。
  咚的一声,声音在空中传递,仿佛沉闷的击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
  这一声把黄坤惊醒,看着眼前复苏的神兽,对着邓瞳大喊:“我们该怎么驱动神兽?”
  “我哪里知道?”邓瞳看着黄坤,“这不是你到天玑来的目的吗?”
  “镇守天玑是你的任务,我怎么可能有驱动神兽的本领,”黄坤大声说,“我师父没有交代过这个。”
  “我师父也没有交代过我,”邓瞳茫然的说,“我以为这事归你来做。”

  冉遗的头部在空中旋绕,和黄坤在铜镜里看到的情形一样,现在很明显,如果他们不再想出办法驱动神兽,冉遗就会不受控制。而当年具备《御神九科》的村民,现在明显也施展不出来这个古老的法术。

  但是村民没有介意在这一点,所有人,除了敲鼓的两个大汉,还有十几个汉子,站在皮鼓旁边,其他的村民全部让开了道路,分列在道路两边,全部跪下来,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镜子,高高的端在头顶。

  柳涛终于启动了他们这个村子盼望了千年的祭祀,恭送土龙离开。从这一刻开始,柳涛和村民身上肩负的重任终结了,虽然土龙不会再滋养他们的风水,但是保护土龙不受到侵扰的重任也随之解除。
  村民们被压抑了太久,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农耕时代,他们需要彻底的解脱,需要有自由的身份,去迎接已经天翻地覆的现代生活。

  天空的乌云,迅速的聚集在每个人的头顶。
  第二声鼓声沉闷的响起。
  云已聚,雷始鸣。
  一道闪电击中了冉遗的头颅,但是冉遗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刚好相反,雷击将冉遗彻底的唤醒。
  冉遗开始把头部伸到自己的身体的后部,坚硬的头颅,把还堆积在冉遗身体上的巨大岩石纷纷扫落。

  柳涛对着黄坤大喊:“第三声鼓声,就要下大雨了,你们如果还不能驱动神兽,这里就会被淹没!”

  黄坤对着邓瞳喊:“你快想,你师父交代过你什么?”
  邓瞳慌了,拿着把手里的灭荆宝剑拿出来,“我师父就留给了我这个东西。”
  “一定还有,”黄坤要崩溃了,“没时间了,快想想。”

  “棺材!”邓瞳大喊,“棺材!”
  “对!”黄坤指着那一具从冉遗的身体内掉落出来的棺材,现在就在冉遗的前肢的不远处。棺材还没有破碎,但是从棺材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邓瞳和黄坤两人对视,同时说:“金线!”
  策策尖声大喊:“你们两人还磨蹭什么!”

  黄坤和邓瞳两人飞快的跑到棺材里,在跑过去的过程中,黄坤拿出了赤霄宝剑,邓瞳拿着灭荆宝剑。两人到了棺材边,同时将手中的宝剑劈向棺材。

  可是两人的动作都太急切,邓瞳的灭荆,砍到了黄坤的赤霄宝剑之上,两把宝剑的方向失去了准头,砍到了地下。
  “你捣什么乱?”黄坤和邓瞳同时对着对方大骂。

  “你们两人是打算要这样吵下去吗?”策策大喊。

  第三声鼓声响起来,天空刹那暴雨倾盆。
  黄坤和邓瞳两人,分别退后一步,将手中的宝剑分别看劈棺材的自己一侧。棺材分开,本已经变化的梧桐树重现了,但是碧绿的梧桐树,上面缠满了金色的丝线。

  “解开荡离!”邓瞳大喊。黄坤没有细想,跟着邓瞳一起,用手中的赤霄划向荡离的金色丝线。金色的丝线在两柄上古宝剑的劈斩下,全部绽裂。

  冉遗下腹已经是一片白色,突然身体绽开,开裂处一个巨大的裂口,梧桐树被巨大的吸力,吸入到裂口,冉遗在找回它的心脏,一旦心脏回到身体里,冉遗就拥有了当年的巨大神力。

  但是仍旧还有一根丝线连接在梧桐树上,黄坤看懂了,“这就是你师父留给你驱动神兽的东西。”
  “我眼睛不瞎,”邓瞳也看明白了,然后跑到梧桐树的下方,把那根金线牢牢的攥在手里。

  现在两人就等着梧桐树化为心脏,融入到冉遗的腹中。
  眼看梧桐树慢慢的变化,收起了枝叶,这个过程邓瞳并不陌生,焦急的看着冉遗收回自己的心脏。
  梧桐树慢慢的收缩,眼看就要化作心脏,突然一个人影,从村民中一闪而出,跑到了梧桐树下,一把将梧桐树抱住,梧桐树在变化的过程中,中段露出了空心,那个人正在极力的钻入空心里。
  龙门的掌教轩诚道长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天玑第三轮的对手,轩诚的目的,就是要进入到冉遗的心脏。这意味着,他要用自身的修为,进入到冉遗的体内,真正的控制冉遗。
  周一更新内容:
  “早知道就不放过这个牛鼻子了,”邓瞳对着黄坤埋怨,“都是你装什么宗师气度。”
  黄坤现在对邓瞳没有任何解释,“想办法阻止他。”

  眼看梧桐树已经化作了椭圆形,轩诚已经进入到了椭圆形的心脏之中。冉遗顿时安静下来,身体的摆幅变得微弱,看起来的确是受了某种控制,轩诚可能正在调整自己与冉遗的身体合拍。
  邓瞳突然想起了王鲲鹏对自己的交代,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邓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师父早就算到了现在的场面。”
  “别啰嗦啦,”黄坤焦急的说,“有办法,就快施展出来。”

  邓瞳不再跟黄坤拌嘴,拿着手中的灭荆宝剑,狠狠的刺向冉遗还露出了一半的心脏。
  “你干什么?”黄坤大惊,忍不住用手中的赤霄格挡邓瞳的灭荆。
  冉遗的心脏已经进入身体一半,邓瞳一击不中,指着黄坤大骂:“你捣什么乱?”
  “冉遗的心脏没了,”黄坤大声说,“冉遗就死了。”
  “你他妈的信不过我师父吗?”邓瞳对着黄坤反骂道,“你有本事把那个牛鼻子从里面抓出来?”

  黄坤在犹豫,看见冉遗的心脏已经全部进入了冉遗的身体,冉遗白色的腹部上的裂口,正在快速的合拢。
  “别他妈的碍事。”邓瞳快步向前,举起灭荆,对准了即将全部没入身体的心脏,狠狠的插入。
  心脏立即裂开,冉遗受了巨大的疼痛,头部横扫过来,如果被头颅撞到,就等于被一辆满载的卡车冲撞,两人立即跳跃躲避,还是被头颅扫到了一点,同时摔倒,滚在地上,两人躺在泥水里,一时爬不起来。
  但是两人的眼睛都看着冉遗的下腹,冉遗下腹已经完整一片,心脏回归到了冉遗的身体里。
  “邓瞳你听好了,你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等着那个道士的身体进入到梧桐树内,然后你就用宝剑刺向他。”

  冉遗的心脏是一棵梧桐树所化,不会被刀剑利器所伤。王鲲鹏可能在第一次进入溶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黄坤和邓瞳从地上爬起来,大雨下的更加大了,导致两人的眼睛都迷蒙一片。隐隐的看到轩诚的身体躺在地上。
  两人走到轩诚的身边,看见轩诚的右胸上方慢慢渗出一团红色,然后红色立即扩散,被大雨冲刷的血液流淌到了地面,融入到泥浆里。轩诚的眼睛看着邓瞳,黯淡无光。他受的伤并不致命,但是他也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黄坤拿起垂落在冉遗腹部下方的金线,交到邓瞳的手里,“我们上去吧,时间来不及了。”
  “怎么上去?”邓瞳看着光滑的冉遗身体,表面都是坚硬的鳞甲。
  “不试试,怎么知道。”黄坤把金线轻轻的拽了一下。冉遗长长的脖颈垂到两人面前。邓瞳明白了金线的作用。把金线接过来,轻轻的拿在手上。

  乌云压的很低,几乎就在山头之上不远处。磅礴的大雨笼罩了所有,天地一片灰暗。

  跪在地面上的村民,身体已经浸泡在积水里,所有人都没有动弹,等着冉遗离开。冉遗的头颅在不停地摇晃。
  邓瞳攥着金线,朝着长江的方向,走出了十几米。黄坤拿着赤霄宝剑,一步步跟随。
  金线的尽头,埋没在冉遗的身体下方,大雨倾盆,光线近乎于黑暗,金色的丝线是所有人眼中最明亮的事物。

  邓瞳的脚步停下了,金线到了尽头。一个近乎于本能的感觉,让邓瞳安静的站立在大雨里,而不能回头。黄坤看着冉遗,地面上的积水到了两尺高,附近的山头之下的低地,都是一片泽国。本来跪下的村民只能站立起来,而且洪水正在上升。
  冉遗的身体朝着本来的河道移动了一下,黄坤明白,冉遗是属水的上古神兽。冉遗的移动需要大量的水来承载它一部分的重量。

  黄坤眼睁睁的看着冉遗的身体慢慢的变得修长,而非山丘一样的臃肿。而六条腿,半鳍半脚,浸在水中,头颅上的长须也在空中飘荡了起来,
  冉遗身体把云层也吸引到了身边。

  这就是为什么柳涛和村民们把冉遗叫做土龙的缘由,眼前的这一切,和普通人印象中的龙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邓瞳仍旧站立在原地,默默的等着,在这种情形下,他也不敢做出任何冒失的举动。所有的村民,都把眼睛朝向他。
  黄坤看见冉遗身体的前肢高高的抬起来,然后重重的顿到里地下,冉遗走出了第一步。
  突然,邓瞳看见所有的人,再次扑腾的跪下,击鼓的两个壮汉,其中一个掏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把大鼓狠狠的划了一道。皮鼓顿时绽开,延续了千年祭祀的仪式就此结束。

  邓瞳感受到了冉遗巨足脚踏地面震动,知道冉遗开始走动。于是也沉稳的朝前踏出了一步。所有的村民全部再次站立起来,一起发出了欢呼,柳涛站在水中,对着邓瞳,双手抱拳,深深的对邓瞳作揖。

  至此,柳涛的身上的重任终于卸下,他将是溶洞附近村民最后一任的族长。他终于可以带着村民去过正常的生活。

  邓瞳开始几步还不能和冉遗保持协调,但是走了几步之后,他把握好了时机。冉遗每踏出一步,他要走十三步,步点和时间才能控制到平衡。

  黄坤走得更加靠前,他在前方给邓瞳和冉遗探路。冉遗行走的道路,就是流淌在大山里的这条河流,由于大雨倾盆,河流的水位上升到了平常几倍的深度。河流汇入长江,冉遗就顺着河流进入长江。这就是邓瞳要承担的最艰巨的任务,以至于要黄坤过来帮助。

  冉遗在邓瞳的带领下,终于走出了溶洞附近的村落。而到达长江之间的道路上,仍旧有两个村子,大雨之下,黄坤和邓瞳看见山间的房屋都静静的,没有一丝灯火。整个道路上,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全部是一片死寂。
  有人在帮助邓瞳和黄坤。提前到了这些地方,对所有的村民告诫,在某个时间里,会发生大规模的降雨,可能会导致灾难天气。所有人必须要留在家中,不能外出。

  申德旭。
  他做的事情,远远比王鲲鹏期望的更多。现在他正在长江边磨盘河滩上等待着邓瞳和黄坤,还有——冉遗!

  其实,在我们的世界里,出现过很多奇妙,诡异,灵异等不能解释的事件,有的是非人为的自然力量,有的是人为有关的神秘事件。
  声势浩大的阴兵借道、极端天气下的飞龙腾云、大江大河断流、湖泊枯萎干涸、海岛出现又消失、方圆几十里内的水井全部变红、死去的人复生然后和家人生活、地下挖出面积几亩地大小的菌类,也就是大太岁……
  等等这些现象,最后都会出现在民间的流言中,然后很快就销声匿迹,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力,就算是有人还能记起,也被当做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说起。叙述者本人也不会相信事件的真实性。

  因为这些事件,有专门的人应急处理,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将事件中出现的神秘物体保存,然后运送到某个地下掩体仓库,再辗转运送出去。

  这种人在全国各地都有,平时都是普通人,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临时处理的指挥长。而三峡地区的人选,就是申德旭。

  邓瞳和黄坤驱动冉遗的事件,是一件繁复浩大的应急处理事件。申德旭要为小山丘大小的冉遗开辟道路,并且在沿途,不能惊动当地居民。这种事情很难计划实施。
  但是申德旭能做到,因为他有经验,到了这种时刻,经验是最无法替代的资历。当年申德旭作为孙拂尘的副手,就作为执行者,处理过青滩滑坡的事件,在孙拂尘施展厌胜术的前几天,申德旭将青滩所有的居民都提前通知,并且安置到了安全地点。
  申德旭被孙拂尘重用的原因就是,在这个大规模的安置计划里,申德旭布置的井井有条,纹丝不乱,达到了零人员伤亡的目标。行业规定的上限是三十人,也就是说当年青滩滑坡事件的谋划,给申德旭的任务目标是三十人的数额。但是申德旭出色的完成了他的任务,零伤亡是一个从理论上都无法完成的目标。
  申德旭的地位因此提升,成为了孙拂尘最器重的副手。

  二十多年后,申德旭又出色的完成了王鲲鹏交代的任务。
  冉遗从溶洞到长江的十几公里路程,没有导致任何的人员伤亡,并且没有损毁一间房屋,没有损坏一辆汽车,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就是申德旭最擅长的事情,并且这一次,他做得更好,时间也掐得非常精准。冉遗在凌晨一边半,准时到了长江。
  (笔者:孙拂尘、申德旭青滩滑坡厌胜术细节参看《大宗师前传二》《八寒地狱之青滩》)

  但是申德旭的任务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冉遗还要渡江,在南岸上岸之后,还要被驱动到七眼泉。
  冉遗入江,这是一个重大的难题。冉遗本来就是当年李冰镇水,长江川江段、三峡段荆江段的的二十五个神兽之一,一旦如江,最大的问题就是潜入长江之下,不受控制。一方面导致海损事件,一方面担心冉遗在长江里失踪,很难再找寻出来,这样就耽误了王鲲鹏的红水阵。

  冉遗的长江南北的旱路路段,申德旭和当地的乡政府早早就取得了联系,以超越市政府和省政府的行政命令,让乡政府投入人力,分别通知每一个村的村委会,村委会再通知每一个组的组长,回避冉遗经过的道路。并且拆除冉遗移动的路线上的高压电线,通讯电缆等障碍。当冉遗经过后,迅速的恢复每一个设施。

  这种任务在平时,需要一个星期,但是在申德旭强大执行力下,两天就完成。当然也不排除有村民不听从告诫,在冉遗路过的时候围观。但是这种村民在随后散步传闻的时候,会被村级干部警告。

  但是让申德旭如此顺利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村民中的大部分青壮年都已经离开老家,到外地求学或者打工,只有老人和未成年人留守。目标人群相对容易劝说。

  现在申德旭站在江边的一艘趸船上,看见一头小山丘一样的神兽,在倾盆大雨中,慢慢的移动到了长江,现在已经走到了河流的入江口。
  周四更新:
  黄溪和邓瞳,两人走在冉遗的前方。看见暴雨中的长江流水湍急,只能停下了步伐,邓瞳不动了,冉遗也随之停下。但是冉遗已经看到了长江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冉遗高高的把头颅扬起,发出了一声长啸,长长的脖颈伸直。长江里波涛顿时被上空的云层吸引,卷入到空中,然后形成一道水柱。水柱和冉遗的头颅连成一线,无数的巴掌大冉遗,从顺着水柱到了云层,然后纷纷的落入长江,消失在水下。
  冉遗离开长江一千多年,被压在大山之下,终于回到了当年生存的长江。多年过去,冉遗早已在长江绝迹,现在重新回到长江里繁衍。不再蛰伏于旱地之下。

  邓瞳手中的金线在猛烈的抖动,黄坤看见冉遗正在逐渐失去控制,极力的要投入长江,黄坤对着邓瞳喊:“别让冉遗自己下水,要控制好了。”

  邓瞳驱动了冉遗十几公里,本来已经觉得顺手,可是没想到了到了长江边,冉遗开始狂躁,他正在心烦意乱,把手中的金线递给黄坤,没好气的说:“要不你来试试?”
  “冉遗本来就该由你来驱使,你交给我是什么意思?”黄坤焦急的说。
  “那你就别他妈的在我们面前瞎捣乱。”邓瞳大喊,“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帮忙就行了。”

  两人正在焦急,突然看见江边的趸船上,一个巨大的探照灯照向了他们。
  申德旭掌控着探照灯,把光柱投射在邓瞳的身上,助手把扩音器放到申德旭的嘴边,申德旭吸了一口气,沉稳的说:“邓瞳,登上江边的小渔船,黄坤和刘陈策到我的船上来。让冉遗入水,我已经安排好路线。”


  “凭什么我上小船,”邓瞳对着申德旭的方向大骂,“策策也就算了,黄坤为什么要跟着你上大船。”
  风雨中,申德旭也听不见邓瞳的抱怨,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黄坤看了看邓瞳,“交给你了,别失手。”然后带着策策走向连接趸船的浮桥。
  “你去大船上歇着去,”邓瞳摆手,“真他妈的不公平,我累死累活,你们都旁边看着。”
  邓瞳拿着金线,踏上了小渔船,渔船上已经有人等候,当邓瞳上船,立即发动了引擎,渔船突突的朝着江心驶去。

  当邓瞳乘坐的渔船驶到距离江岸一段距离的时候,巨大的冉遗两只前脚踏入了江水,冉遗的身体随即匍匐在水中,然后迅速游向前方,向前游动的时候,身体也在不断的下沉,终于冉遗全部的身体都没入水中,消失在江面之下。

  天空似乎盖上了一个巨伞,暴雨嘎然而止,长江的流动立即变得平和起来,不再汹涌湍急。云层迅速散尽。露出明亮的夜空。
  邓瞳的渔船孤零零的漂浮在长江的江面上,巨大的冉遗消失了,但是金线还在手上,冉遗不会离开的太远,可能就在邓瞳的脚下,平静的江面,蕴含着危机。邓瞳心里开始打鼓,冉遗进了长江,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起把渔船顶翻,别说自己所在的小渔船,就是申德旭和黄坤站立的趸船,在冉遗巨大的身躯面前,也如同一片树叶。

  申德旭用探照灯在江面上不断的巡视,然后扩音器告诉邓瞳,可以慢慢的前进。邓瞳那里愿意听从申德旭的指挥,想到巨大的冉遗在江水里的恐怖,心里打鼓。

  “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申德旭焦急起来,“长江航道现在是高峰期,我花费了巨大的资源和人脉,才能让这段河道停航两个小时,到时候船舶驶入这段航道,冉遗还没有出水,被滚装船惊动,事情就不好办了。”

  申德旭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坤突然指着江面上说:“你安排了一艘船来帮助邓瞳?”
  “没有,”申德旭回答说,“这段江面的上下游的船只我都已经通知到了,不可能进入别的船只……”
  申德旭不说话了,他看见了一艘船正在接近邓瞳的渔船。

  申德旭把探照灯扫向那艘来历不明的船只,这才看清楚了,这是一艘木筏,上面站着七八个人。
  申德旭拍了拍脑门,“我疏忽了,只想到了正规航行的船舶,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岸边扎木筏。”

  既然这么说,黄坤也明白了来人并非是申德旭的手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来对付邓瞳和冉遗的对手。
  申德旭用探照灯照射木筏上的人,“现在是航道管制时间,无关船只请立即离开,否则一切后果和责任自负。”

  可是木筏上的七八个人对申德旭的警告充耳未闻,继续靠近邓瞳的渔船,已经靠的很近了。申德旭和黄坤都看见了木筏上的人穿的都是道袍。

  “龙门派轩诚的手下。”黄坤说,“看来我们跟龙门派杠上了。”
  “不是杠上了,”申德旭说,“龙门派当年的道首和张天然是拜了把子的,所以他们倾其所有的力量来阻拦你们。”

  申德旭立即用扩音器对着邓瞳说:“邓瞳,别等了,带着冉遗过江。”
  邓瞳现在也没有了任何办法,木筏上有八个人,现在他看得比申德旭清楚,八个人的脸色都不善,眼睛都恶狠狠的盯着他手中的金线。
  他们是来抢冉遗的。

  邓瞳没有时间犹豫了,只能让船上的助手行驶渔船,绕开木筏,先朝着上游行驶,然后折向江总。木筏上的八个人,同时划动木浆,追向渔船。

  邓瞳还是有小聪明的,所以让渔船先朝着上游行驶一段,由于木筏是人力划桨,力道比不上引擎的动力,速度就慢了一点,让渔船有时间的间隙,抢先一步进入到江心。
  但是邓瞳手里攥着金线,他驱动冉遗的速度不能太快,不然金线折断,就前功尽弃。木筏也调整方向,很快就追上来,又接近了邓瞳的渔船。

  邓瞳手中的金线越来越紧绷,在这样下去,别说金线崩断,冉遗轻轻一动,就能把邓瞳拉下水中。

  申德旭看见木筏上放了一个东西,立即好奇的说:“那是什么东西,是个桶吗?”
  “不是桶,”黄坤说,“是一个鼓,冉遗对牛皮的鼓声有特殊的反应,绝对不能让他们敲鼓。”

  “邓瞳手里拿着金线,一个人怎么击败这八个龙门道士。”申德旭踌躇起来,“我得想想办法,可是我就算是现在找帮手,也来不及过来。”
  申德旭说完,突然扭头看见黄坤正在脱衣服,“你有办法?”

  黄坤已经把上半身脱的精光,赤霄宝剑被他咬在嘴里,申德旭和策策看见黄坤身上的青龙纹身已经显现出来。
  “剖木符?”申德旭说,“黄家的看家本领。”
  接着黄坤身上的青龙纹身之下,黑色的波纹和卷云纹身也显现出来,避水符也同时施展。
  黄坤不再迟疑,衔着赤霄宝剑,纵身跃入江水。

  木筏上的八个龙门道士,七个人背靠背,手里抽出了长剑,形成了一个剑阵。中间一个人拿着一个鼓槌,看来如果他们无法抢夺到冉遗的金线,就会敲响牛皮鼓,让冉遗失去控制。

  黄坤在水下可以支持很久时间,他的目标就是木筏上的皮鼓。
  黄坤潜入水中,看见身体下方,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巨大黑影,安静的漂浮在水中,金线在江水里仍旧清晰可见,这个黑影,就一定是冉遗无疑。

  黄坤在水下看准了龙门道士的木筏,然后避水符顺着江水的流动,飞快的到了木筏边缘。
  木筏上的道士突然看到一个龙形的物事,绕着木筏转了几圈,然后龙头冒出谁,龙爪将皮鼓捞起,顺带着拿着鼓槌的道士也一并狠狠的甩到了空中,原来这个道士用铁链把自己和皮鼓连在一起。

  剩下的七个道士,把剑阵收拢,隐隐有了点北斗七星的模样。
  可是这个七星阵法,与王鲲鹏和徐云风的七星阵法相比,级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计。
  黄坤在阵法里呆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七星阵发看在眼里。

  黄坤的身体在木筏旁飞快的游动,几乎和鱼类一样在江水里融为一体,在七个龙门道士的眼中,黄坤还是表现出的五行符中剖木符的模样,并且避水符的水纹显现,这是黄家五行符从未有过的高度,即便是当年的黄铁俞也做不到这点。
  这也是黄坤领悟了混元太极这种道家高深的道法之后,将五行符提高到了一个前人未有的层面。
  这种提升,不仅是个人的天赋,还有后天的学习和领悟,共同才能做到。
  黄坤虽然没有王鲲鹏聪明,但是比师父徐云风琢磨的事情要多。论天赋,黄坤是黄家这么多年来难得出现的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被黄松柏暗中培养。性格上,他更加接近王鲲鹏,所以在被王鲲鹏引入诡道,拜了徐云风为师之后,在短短的时间内,特别是入阵之后,面临一个个对手,快速的学习成长。
  黄坤的法术已经几乎可以列入到术士最强高手的地位,假以时日,必定是王鲲鹏之后的诡道宗师。
  如果黄坤选择黄家的传承,那么黄家也定然会重新回到西南四大术士家族之首。

  木筏四周的江水突然不再翻滚,黄坤游到了邓瞳的渔船边,然后跳上渔船,姿势潇洒,任邓瞳是一个跟人抬杠不服输的人,看见黄坤从水中跃出,稳稳的落到了船板上,赤霄宝剑反手握着,剑身贴在胳膊后方,蕴含着强大的杀意,也忍不住佩服。
  “龙门的道士留给我了。”黄坤说,“你带着冉遗渡江,我对付了这几个龙门道士,就赶上你。”
  “为什么我师父没有教我这些本事,”邓瞳无法掩饰眼中的羡慕,“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山里,守着一条鱼。”
  “别忘了你的师父是王鲲鹏,”黄坤说,“王鲲鹏能收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做徒弟吗?”
  “我做他徒弟,不是因为我家欠他一笔钱吗?”黄坤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挫败,他看到了黄坤的本事,内心难免不平衡。
  “我想,这一切,都已经在我们师父安排之内的事情吧。”黄坤说,“不是任何人都能驱动神兽的。比如我就不能。”
  邓瞳听了黄坤这么说,心里才舒坦一些,然后忍不住说:“我们刚拜师的时候,你可比我差远了。”
  黄坤知道邓瞳嘴里是永远不会服输的,笑了笑,“你也不错,灭荆宝剑在你手里施展的挺好,一拿出来,百鬼朝拜,这个我也做不到。”
  黄坤说完,看着龙门道士的木筏已经靠近渔船,看来他们也是铁了心,即便是知道敌不过黄坤,也没有放弃。
  黄坤把身体转向木筏,然后把手中的赤霄宝剑,挽了一个剑花,剑尖指向木筏上的龙门道士。

  邓瞳说:“上次让你差点淹死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点过意不去。”
  “不这样,我怎么能知道自己身上避水符的厉害。这事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黄坤跳到木筏之上。

  邓瞳手里攥着金线,渔船朝着南岸行驶。

  黄坤跳上木筏。木筏并不大,七个道士本来就已经很拥挤,现在黄坤上来了,七人同时退后,能站立的空间更小,反而是黄坤一人站立的面积,比对方七个人的面积更大。
  龙门道士七柄长剑同时指着黄坤,没一把长剑虽然在狭小的范围里,但是北斗七星的方位仍旧错落有致。作为一个剑阵,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摇光、开阳、天枢、天权、天玑、天璇、玉衡,在黄坤的眼睛里清晰在目。黄坤从对方的剑阵摆布上,就已经知道,他们七人合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慢慢的赤霄从右手转到左手。七个龙门道士更加忌惮,又向后退了一步,摇光星位的道士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木筏的边缘。
  黄坤看了看,迅速的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的位置是玉衡的正前方,到了这个地步,七个龙门道士再也无法后退,只能同时挥剑攻击黄坤。
  七星阵法的攻击是有先后顺序的,虽然时间的间隙非常细微,在黄坤看来却是无比的缓慢。黄坤的赤霄宝剑先把首先攻击的天璇位的宝剑挑起,天璇宝剑飞上了半空,接着天枢宝剑被被赤霄从中斫下,掉到木筏上,天璇和天枢的宝剑被攻击,玉衡和开阳来补救,正好在黄坤的计算之中,黄坤的赤霄宝剑左右各自荡开,两柄宝剑远远的落入了江水里。
  剩下天玑,天枢,天权三柄长剑,也被黄坤的剑尖撩拨,天玑的宝剑刺向了天枢的道士,天枢的宝剑刺向了天权的道士,天权道士的宝剑已经刺入了天枢道士的胳膊。顿时鲜血直流。
  天玑和天枢的道士反应较快,立即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只有天权道士还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师兄,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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