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钟家几个当家在祠堂里一起开会商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王鲲鹏和徐云风、黄坤还在外面等。
  黄坤问王鲲鹏:“王师伯,时间过了这么久了,钟家的人,会赖账吗?”
  “我也不知道,”王鲲鹏说,“当年钟秉钧和魏易欣答应道衍和尚,那是当时时势所然,诡道在道衍和尚之后,整个明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本领高深的术士,反而钟秉钧和魏易欣还有你的老祖宗黄铁俞的在西南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我真的没想到黄家当年是这么风光,”黄坤拍着头说,“而且我们黄家和犁头巫家、赶尸魏家有这么深的渊源。”
  “是啊,当年黄、钟、魏三人对道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到了后代,诡道的门人太不争气,渐渐被钟家和魏家的后代瞧不起。在民国二年,国民政府成立了道教协会,评定道教外道的时候,还是你们黄家主动拒绝了道教协会的邀请,并且主动推荐诡道。”
  “所以四大外道就是放蛊苗家、犁头巫家、辰州魏家、诡道。”黄坤点头,“但是从家族上来说,西南的四大术士家族,民间都认为是我们黄家,而没有你们诡道。”
  “就是这个道理,因为诡道已经从明至清,没有出现任何术士宗师,只有清朝出了一个名医叶天士,但是他只是医术高超,没有什么捉鬼斗法的本事,也不愿意参与到道教中来。”王鲲鹏说,“所以诡道一直承你们黄家的情,当年我师父赵一二也受了黄莲清很多恩惠。”
  “所以现在,你已经是道教的顶尖术士,我师父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但是他的能力,可能、可能不会。。。。。。。”
  “不会比我差,对不对,”王鲲鹏笑,“岂止是不比我差,比我要强得多,你有话就尽管说,我没你师父那么小心眼。”
  “王八,”徐云风本来在看着钟家的宅子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插嘴,“你他妈的又背着说老子的坏话。”
  “听弦,”王八摇着头说,“我就不会,他就什么都能听见。”
  黄坤也摇头笑了笑,接着说:“诡道有了您和我师父,两个顶级的术士,看来是给诡道长脸了。可是我们黄家却开始落败,你们却惦记当年的情义,来主动帮我们黄家。”
  “这个也不尽然,”王鲲鹏说,“我们找你,也是你自己的原因,你们黄家当年拒绝外道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们行的道法,其实是龙虎山的正宗道术,又是朱家皇族血脉,所以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外道,以后你把你们黄家的五行符都学会了,就明白了。”
  “什么,”黄坤惊呆了,“我一个人同时带着五行符?”
  “是啊,”王鲲鹏说,“所以黄家现在没有一个厉害人,黄溪的本事太弱,原因就是五行符全部在你身上。”
  黄坤想了一会又问,“我记得你们老是在提一个古赤萧的诡道前辈,他的地位应该还在您之上。。。。。。。”
  “这个不假,”王鲲鹏说,“可是他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脱离了诡道。”
  徐云风突然对着王鲲鹏喊起来,“王八,我晓得了,他们的房子,在外面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在地下!”

  “什么?”王鲲鹏问徐云风,“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刚刚根据晷分算出来嘛。”徐云风回答。
  王鲲鹏忍不住埋怨,“你几个算术都学到牛屁眼里去了,怎么越来越差劲。”
  “我操,这犁头巫家的房子好不好,”徐云风说,“你当是。。。。。。。”

  徐云风突然住嘴,因为看见钟富带着其他四个当家走出来了。

  钟家的五个当家,钟贵面红耳赤,钟宝和钟平脸都是白的,钟富看起来很累。只有钟安仍旧不动声色。看来刚才他们之间有巨大分歧,吵闹了这么长时间,才有了决定。
  钟富对着王鲲鹏说:“当年孙家仅凭一句话就承诺了诡道的兑现。我们钟家虽然本事上比不得孙鼎孙老爷子,但是答应过的话,大丈夫信守承诺,这点不比孙家差。”
  “那好,”王鲲鹏说,“我七星阵的摇光破军星位,就交给你们钟家了。”

  还么有等钟富答应,徐云风对着王八说:“你在搞什么鬼?”
  “让钟家介入我的七星阵啊。”
  “你不知道当年钟义方是铁了心跟着张天然吗?”
  “知道啊。”王鲲鹏说。
  “那你在找死吗?”

  “既然他们承认了要还我们诡道一个人情,”王鲲鹏嘴里是在对徐云风说话,眼睛却看着钟富,“如果真的反水,那么犁头巫家还怎么在世上立足?”

  “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反悔。更不会做无耻的背叛勾当。”钟富苦笑着说,“不过我们全族帮你镇守七星的摇光星位,却有一个麻烦。”
  “你听,你听,”徐云风对着王鲲鹏说,“就知道他们不愿意冒风险和张天然作对!”

  “真的有难言的苦衷,”钟富对着徐云风说,“我也说句实话给你,张天然三年前就找过我们,我们也知道他在收罗术士,可是我们没法答应,因为我不能离开钟家。”
  “钟家你不出手,”王鲲鹏踌躇起来,“四个人撑不起摇光。”
  北斗七星里面,摇光是斗杓的最后一个星位,七星阵法摆动的时候,摇光是不能动摇的星位,无论进攻和防守,摇光必须要坚守星位,不能移动丝毫。所以钟富不到,钟家的能力镇守不住。
  “我就实话说了吧,”钟富说,“我们宅子里,几十年前就出了事情,必须要由我来镇着。不然就出了大事。”

  “我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好说话,”徐云风对着王鲲鹏说,“现在要跟你讨价还价了了吧。现在阴阳四辩骷髅已经拿到了,我们走吧,再找其他人镇守摇光的星位去。天下的术士多了,又不是只有他们犁头巫家一家。”
  钟贵大声说:“你把人也看的太没意思了吧,到时候我们家老大留在家里,我们四个兄弟把命交给你们不就得了。”
  王鲲鹏却不理会徐云风,对着钟富说:“你是要让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吗?”
  钟富点头,“我们已经见识了你们诡道的本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帮了,”王鲲鹏说,“有来有往,两不相欠。你先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徐云风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


  钟富脾气算是好了,没有介意徐云风,然后对着王鲲鹏说:“其实我们钟家的宅子,分阳宅和阴宅。”
  黄坤听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师父,心里佩服到了极点,师父用一根桓木,就算出了钟家宅子的布置。
  果然钟富接着说:“阳宅在地面,你们也看到了。但是阴宅,在山腹和地下。”说完,钟富用手指向钟家大宅后方的那个山崖。

  原来犁头巫家,是钟秉钧在巫山找到了这个地方,修建了大宅第,开宗立派。为了不忘出身农户,于是阳宅就是普通的农家大院。而阴宅,就是钟秉钧在地下开挖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钟秉钧在青冥卫的身份是造船,是玄武番的统领,其实这个队伍,做的就是工匠的活。所以当你无数的工匠都来给钟秉钧建造了这个地下阴宅。

  而钟家阴宅对钟家至关重要,钟家的子弟,修行巫术,都在阴宅里面。可是现在阴宅里,出了钟家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但是顾忌颜面,也一直没有在江湖上寻求别的门派的帮助。所以钟家的长房长子,就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阴宅上面。这几十年来,钟家的影响越来越弱,也是这个道理。

  “能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吗?”王鲲鹏问。
  钟富叹口气,看了看黄坤,开始说起来。
  原来当年六十年代,黄莲清已经继承了黄家的族长位置,法术高超,比黄铁焰和黄松柏都要厉害。钟义方死后,黄莲清就寻来,找钟家寻仇。钟义方当时已经死了,钟家人和黄莲清刚交上手,就被黄莲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黄莲清的黄家本来就和钟家是齐名,就是靠着门人的能力带动家族的势力。其时黄莲清本领高强,钟义方死了,彼消此涨,钟家眼见就要被黄莲清羞辱。摘了钟家的牌子。可是黄莲清突然回到秀山,处理一件要紧的事情。
  钟家就只能逃往湖北境内避祸。当黄莲清再来的时候,因为要遵守终身不能离开四川的规矩。只好作罢,回到了秀山。

  可是就是因为钟家躲避黄莲清,让家中的阴宅出了大乱子。
  这个乱子,是因为当时在文革时期,一群造反派,跑到了钟家来,闹出了大事。

  
  中国六十年代,破四旧,打倒牛鬼蛇神。所以什么寺庙和尚,道观道士,算命先生,巫师端公,统统都被批判。
  钟家的祖宅在深山里,平日和村民的关系保持的不错,运动来了,也暂时没有收到冲击。反而钟家更忌惮的是黄莲清。
  不过巫山县立的造反派却和大山里的村民不同,把县里的一些术士批斗之后,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钟家没有去批斗。于是就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冲到了钟家。
  钟家附近的村民那里敢阻拦革命的队伍。
  刚好钟家人已经为了躲避黄莲清,到了湖北境内。钟家没人。
  造反派就在钟家宅子里找破四旧的东西,但是祠堂里的牌位和画像什么的,都已经被钟家人带走。家里供奉都是农具,这是生产工具,无论那朝那代,种田总不是封建迷信。造反派想干一番革命,但是找不到人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只好把钟家附近的两块墓碑给砸了,算是没有白来。
  本来这事就这么结了。可是造反派里的一个人,非要说钟家的宅子里有古董,是封建迷信的证据。
  于是造反派调转头,又回到钟家。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发现了钟家的宅子靠山崖的房子,有个暗门。暗门本来是在钟家人走之前,放了几个大衣柜给遮住,造反派把大衣柜给掀翻,暗门就露了出来。
  造反派看见暗门是一个生满锈的铁门,勉强能分辨有八卦的形状。但是造反派的头目就兴奋起来,这个肯定是封建迷信无疑。
  可是造反派,用各种办法,都打不开这个八卦铁门。只好去县城弄炸药,准备炸开。
  这时候,当地的几个端公听到了消息,就连忙过来阻止。造反派正愁找不到人批斗。马上就把几个端公给抓起来,然后在钟家大宅子里面宽敞的院子里,搭台子,召集了附近的村民,开批斗会。
  那几个端公年龄都不小了,被架了土飞机,当场就扛不住,昏迷一个。其他几个端公也遭了大罪。让造反派弄了农家肥和狗血,淋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肮脏污秽,比死还不如。

  批斗了这几个老端公两天,造反派安排到县城弄炸药的人,也回来了。弄了几个土雷管。就要炸那个八卦铁门。
  几个端公虽然已经浑身都是粪水和狗血,知道造反派要炸开钟家的铁门,就拼了命的爬到造反派头目的跟前,给头目磕头,说这是钟家的阴宅,外人绝对不能进去。进去之后,是要出大拐(方言:祸端)的。
  造反派到了这个时候,那里会相信几个老头子的话。当下就把铁门用炸药给炸了。
  结果铁门被炸飞,当时就把造反派点引信的人脑袋给削掉半边,红红白白的脑浆溅的造反派头目满头满脸。
  关键是上半截脑袋已经被削掉的那个人,当时并没有死掉,而是张着手臂在原地打转,脸只剩下鼻梁一下的鼻子和嘴巴,他眼睛没有了,只能摸索着走路,身体走到那里,那里的人就呼啦散开,但这种场面也是诡异难得,这些看热闹的人,也不走远,就看着这个只有半截脑袋的到底什么情况。
  半截脑袋的人,走了几步,嘴里还在说:“我怎么看不见啦,是不是眼睛被炸瞎了?”
  这个场面,别说普通的老百姓,就是造反派看见了,也吓得够呛。那个没了半截脑袋的人,耳朵还在,听得见旁人的惊呼。于是就听见了自己熟人的声音,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的熟人面前,问熟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熟人根本就不敢回答,只是不停的退让。那个半截脑袋的人心里也明白自己肯定是要死了,于是对熟人说:“我想吃几个鸡蛋,我半年没吃过鸡蛋了。”
  造反派的头目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几个浑身粪便和狗血的端公就说:“快点给他煮鸡蛋,快点让了却这个心愿。”
  造反派要端公住嘴,端公就悄悄的说,这人是沾了钟家的咒法,如果不让他吃了鸡蛋,真的成了厉鬼,肯定要找人报复索命,这种死法的鬼魂,一般都不是一般的厉害。
  造反派的头目就生气的很,说端公冥顽不化,蛊惑群众,可是看到面前的这个半截脑袋的人,也无法解释。
  好在旁边的村民知道厉害,马上回家去找鸡蛋。
  可是鸡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并且还要煮熟。所以那个半截脑袋的人,就憋着嘴呜呜的哭,说自己就是想吃鸡蛋,就是想吃鸡蛋。吃不到鸡蛋,就把某某某的卵子啃下来吃了。
  某某某就是造反派的头目。听了这句话,就掏出手枪,对着那个半截脑袋的人胸口开了一枪。造反派的枪是他们占领了县武装部之后,从武器库里抢出来的。造反派头目平时也不敢用,到了这时候,也是六神无主,所以顾不了许多了。
  不过半截脑地的人,胸口中了抢,向后摔倒在地上,胸口一个大血洞,心脏被打的稀烂。
  大家都以为这个人死定了的时候,没想到他又一骨碌的站了起来。对着造反派的头目大骂:“某某某,老子记得你了,我跟着你闹革命,你对老子下黑手,老子死了也饶不了你。”
  造反派头目看到这个样子,那里还敢说话,没想到那个怎么也死不了的人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又哭起来,“我要吃鸡蛋,我半年没吃过鸡蛋了。”
  这个时候,两个村民连滚带爬的端着一个碗跑过来,碗里放着三个水煮鸡蛋。递给了那个死不了的人。
  那人吃第一个鸡蛋的时候,还蛮满意,咕咚就吞了一个整鸡蛋到嘴里。吃第二个的时候就又哭,“怎么没有放红糖。”
  村民也急了,就算是把整个村子倒过来抖几下,也抖不出一粒红糖出来啊。
  那人哭了一会,又吃第三个鸡蛋,吃的时候又在哭,“怎么没有放猪油,茶水鸡蛋要放红糖和猪油才好吃的索。”

  旁人听了,心里都发毛,现在连粮食都吃不饱,那里还有猪油吃。
  一个端公就对这个死不了的人说:“你有鸡蛋吃就不错了,就莫再挑了,也算是做了一个饱死鬼。”

  然后那个人第三个鸡蛋吃了一半,卡在喉咙里,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彻底的死了。

  这么闹腾了一下,端公就又劝全造反派的头目,钟家的阴宅里面,不是普通人能碰的。现在已经闹出了人命,就不要在犯忌讳了。
  如果这几个端公不说这句话,造反派头目就真的打算罢了。可是端公这么一说,造反派的头目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屈服于了牛鬼蛇神。于是带着手下从炸开的石穴要进去。显示自己无产阶级革命的大无畏精神。

  端公们也不拦了,造反派头目要折腾,他们也拦不住。
  造反派和几十个红卫兵就拿着手电筒走进了钟家的阴宅。

  结果看到阴宅的布置和地面上的房间也差不多,大大小小几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里一个棺材停放着。每个棺材上面又贴了一张黄表符贴。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造反派就挨着房间看,到了一个大房间里,看到的却是一副大棺材,比寻常的大了一倍,棺材是通红的,捆了好几圈铁链,棺材的前部分,插了一根巨大的钉。

  造反派就分头行动,放火烧棺材。可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所有的棺材都烧不燃。可是棺材上的符贴就烧的干干净净。造反派就要去拔大棺材上面的钉子,刚刚把钉子拔下来。
  就开始出出事。
  就是阴宅里突然一片黑暗,手电筒也都同时熄灭。造反派就摸着黑,连忙跑了出来,正在打算是不是点火把进去的时候。
  几十个造反派突然眼睛红了,分为两边,相互打起来。这场斗殴,简直就不是人和人之间的打斗。都是拼了命的搏斗。
  几个端公就喊:“他们是附身了,附身了。”
  造反派的头目这才醒悟,他带来的造反派根本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是鬼附身,所以成了鬼打架的工具,根本就不在乎死活,拼命的打。
  那些打架的人,肠子被拉出来老长,眼睛被挖出来,脖子被砍断了,都还能拼了命的打斗,不是鬼附身了才怪。

  造反派的头目这才服了气,让端公想办法。几个端公就联合起来做法,走进阴宅,把烧棺材的火给扑熄,然后在棺材上画符。
  那些打斗的人,才慢慢停止。但是打死了十几个人。


  这几个端公,知道事情不妙,立即派人通知在湖北的钟家,钟家人只好让钟富过来。这是后话。

  造反派灰头土脸的回到县城,没想到另一派保皇派得势,武斗中打赢了造反派,把造反派头目给关押起来。

  
  然后县革委会,调查造反派头目的罪状,说他发动械斗,死了十几革命群众,还亲自用枪打死了人。于是判了死刑。

  造反派头目到了执行枪决的那天宣判大会上,一个站在造反派头目身边的民兵的枪走火,正好打中了他下体,睾丸被打的粉碎。一时半会也不得死。疼的在地上翻滚。

  宣判大会的群众有知道他在钟家情况的,就说,这是那个半截脑袋还不死的人在报复他。
  宣判大会的革委会领导,见群众开始骚乱,就立即命令给前造反派头目补了一枪,打在胸口上,血肉模糊。民兵把尸体抬起来的时候,尸体胸口的血窟窿里,滚出了一个鸡蛋出来。

  造反派闹腾钟家的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反正在这之后,无论县里武斗的多么厉害,就是奉节,甚至重庆来人鼓动破除四旧,也没有造反派去钟家惹事了。

  转过来说钟富,当时钟义方已经死了,钟家这一辈,钟富钟贵钟平钟安钟宝,年纪都小。法术都没学到家,只有钟富的年纪大一点,刚刚二十,最小的钟宝,还是个几岁的小孩。
  所以钟富独自一人回到了钟家,看到阴宅的八卦门被打开,里面的棺材上的符贴都被烧了,嘴里就叫苦。这些棺材里的东西全部都跑了。
  钟富最担忧的就是那个大棺材,他到了大棺材里一看,立即就肝胆俱裂,果然棺材上的铁钉被取下来了。

  棺材就那么静静的停放着,可是在钟富看来,比任何东西都要麻烦。铁钉被扔在地上,绑缚棺材的铁链已经断了好几根,只剩下最后两根铁链勉强捆着棺材。

  钟富立即拿起铁钉,要把铁钉重新插入棺材的上方。可是他的法术不够,铁钉一举到棺材上方,棺材里就伸出一个黑手出来,抓钟富的胸口。
  钟富没有办法,只好留在阴宅里修炼法术,勉强不让最后两根铁链断裂。一旦断裂,钟家就败了,而且荼毒甚广。
  所以钟富就一直在阴宅镇守这个棺材,维持棺材里的东西不跑出来,十几年前,棺材里的铁链又断了一根,后来黄莲清死了,钟家的其他四个兄弟也回到了老宅子,共同维护最后一根棺材上的铁链。
  这就是为什么钟家这么多年,一直不再威风的原因,实在是因为他们阴宅里的事情无法解决,钟家的五个当家把精力放在阴宅里,也没法在江湖上闯荡,打响名头。钟家的风头被其他三个家族抢了,成为了西南最弱的一个术士世家。
  钟富这一番话说了出来,王鲲鹏和徐云风都听明白了。原来钟富不能离开钟家的原因,一定就是他家阴宅里的那口棺材。

  王鲲鹏对钟富说:“你带我下去看看。”
  钟富舒了一口气,“王所长能援手,我们感激不尽。”

  于是钟家的五个当家走在前面,王鲲鹏徐云风和黄坤走在后面,走到了拿到暗门之前,八卦门仍旧是被炸毁的模样,没有重新修整,铁门被炸开,翻卷的铁皮还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也证明了刚才钟富说的不假。

  所有人走进了钟家地下阴宅,过道里,一个一个的房间,分布在过道两边。钟富十分的礼貌,没走过一个房间,就把房门给打开,然后王鲲鹏和徐云风就看见里面停放着一具棺材。
  但是棺材板都已经掀开,应该是当年被人放跑了里面的东西。

  就这么走了十几个房间,徐云风突然说:“停,都等等。”
  所有人都停下,王鲲鹏连忙问:“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徐云风走到钟富的面前,“你们这些棺材到底是放什么的?”
  “这是我们钟家修炼用的东西,”钟富说,“几百年来都是这样。”
  “不对,”徐云风说,“你们是靠这个东西讨好其他的。”
  钟家的五个当家顿时脸色变了,钟富说:“徐师傅,你和王所长只需要把我们心头之患给解决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不行,”徐云风说,“你们钟家在别人续命吧?”

  “什么?”王鲲鹏大惊,“疯子你说什么?”
  “你忘记了吗?”徐云风对王鲲鹏说道,“当年罗瘸子,会借命,罗瘸子就是钟富的徒弟,你知道和借命类似的法术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是什么吧?”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王鲲鹏回答,“续命。”

  徐云风和王鲲鹏立即靠在一起,警惕的看着钟家五个当家。
  续命是比借命更加阴毒的法术。而且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都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们一直在给张天然续命,对不对?”徐云风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问钟富。
  王鲲鹏也说:“刚才一路过来,你们的每个棺材都不足尺寸,都是小孩的棺材。你们得把话给说清楚了。”
  钟富脸上阴晴不定,他看到黄坤已经把螟蛉交给了徐云风,王鲲鹏从怀里掏出了旗帜。这两个煞星面色不善,已经拿出了最趁手的法器,如果稍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就不会像刚才那样手下容情。
  “零五年,也就是你们诡道门人做了过阴人那年,”钟富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你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我们已经交了货,再也没有来往。”
  “我不信。”徐云风说,“你说没有就没有!”
  “我们给他续了最后三年的命。”钟富说,“已经不欠他的了。你们好好想想,那年发生的事情。”
  王鲲鹏和徐云风相互看了看,又点点头,当年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小孩死亡的事件,民间众说纷纭,但是术士都知道,这个小孩是被人续了命了。
  王鲲鹏对着钟富说:“你们做了这么多伤阴德的事情,我绝不和你们为伍,七星阵法的事情,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时间跟你们纠缠,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们做的事情太恶,迟早有人收拾你们。”
  王鲲鹏说完,和徐云风扭头就走。以王鲲鹏的性格,放在从前,当然是马上要把钟家全部给收拾了,但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本来有招揽钟家的计划,现在钟家肯定是不合适,他要重新寻找新的摇光行为的镇守,一进一退,时间更加紧张。

  钟家五个当家,也不敢阻拦,眼看着两人离开。
  原来因为钟家阴宅里的棺材,从钟秉钧开始,就是在中国西南找到的各种化生子的尸体,放到棺材里镇住,然后给人续命。这是很缺德的做法,把化生子用特殊的法术封印,取了魂魄,然后给他人续命。
  这种买卖从来就不缺买家。很多地位崇高,和富商大贾,都会出大价钱续命,还有什么比多活几年更有价值呢。


  黄坤和徐云风王鲲鹏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他忍不住看向每个房间里的棺材,突然看到一个房间里的棺材上,坐着一个小孩尸体,小孩浑身赤裸,身上缠绕着水草,鼻子下有泥沙,看来是溺水而亡。
  那个小孩嘴巴张开,嘴里跳出一个蛤蟆出来。黄坤身体抖动一下,不敢再看。紧紧跟着师父。
  就在三人要走到阴宅的门口,突然听讲身后一阵巨大的响动。钟家人都在惊呼。
  “那个大棺材的最后一根铁链断了。”徐云风对王鲲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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