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我不做过界的事情,”王鲲鹏说,“交给魏如喜去处理吧。我来帮你。”

  王鲲鹏说完,把铃铛摇晃了一下,三个尸体跟着王鲲鹏走了过去。王鲲鹏本就在赵一二那里拜师的身后学习过赶尸,把黄家子侄送回了秀山,按照当时他的本领,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徐云风看着看着王鲲鹏娴熟的赶尸手艺,想到当年王鲲鹏赶尸磕磕碰碰,大部分时间都是靠自己和他背着尸体走的。现在物是人非,王鲲鹏道术高强,再来赶尸,就不再是当年那么生涩。
  王鲲鹏赶尸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尸体已经不需要一步步的走动跳跃,而是三人紧扣在一起,合力跳动,步伐是常人的数倍。所以赶尸的速度快了很多。
  王鲲鹏赶尸没有那么谨慎,因为有徐云风在,出了任何乱子,在他和徐云风的面前都是不值一提了。现在他们的对手不是鬼怪,而是比他们更强大的人。

  至于何重黎,看见了王鲲鹏露了这一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王鲲鹏招呼何重黎到前方来,让他指路。本来何重黎认为赶尸不能有两个赶尸人走在尸体前方。但是看着王鲲鹏的本领,也就坦然。于是和王鲲鹏并列行走,指点王鲲鹏道路。

  何重黎如果自己赶尸,预计的是凌晨天亮之前刚好赶到魏家老宅,如果有点波折,就打算的晚一天。不过王鲲鹏出手帮忙,丑时刚过,人都到了魏家老宅的门口。

  魏家在一个巨大的河滩上,一条河流绕了一个大弯绕着老宅,一个小桥横在小河之上,出入都是通过这个小桥。徐云风把这个布置告诉了王鲲鹏,因为浓雾还没有散去,只有他双瞳能看见。
  王鲲鹏想了想,“魏家和钟家同出一脉,看来房子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只是钟家建在高山上,而魏家建在河流边。”
  “魏家养尸,专门和死人打交道,比钟家更阴。”徐云风说,“我想可能是当年魏易欣要收集尸体,故意在这片河滩修建房子,方便捞河水中的尸体。”
  两人说这话,方浊和何重黎,还有三具尸体,就走过了这个小桥。来到了魏家老宅的门口,老宅没有大门,但是有个巨大的玄关。大门上挂了十几个灯笼,照射出玄关上一个旱魃的图案。
  何重黎把铃铛从王鲲鹏手上拿过来,带着尸体走到了玄关之后,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才看到玄关之后站立了十几具尸体,看来都是魏家的传人把尸体赶回来放在这里,等着家属来带走。
  虽然赶尸的行业已经即将消失,魏家的招牌还在,每天还是有人在赶尸。何重黎安顿好了尸体,对着王鲲鹏说:“我小时候,到这里来的时候,院子里站着上百具尸体,其他的小孩都吓哭了,拼命的往回跑,只有我不害怕。所以魏家只留下了我。”
  “这个就是命了。”王鲲鹏点头,“带我去见魏家当家魏如喜老爷子吧。”
  何重黎点头,带着王鲲鹏三人走向老宅里面。

  老宅里的正屋,到处摆满了棺材,徐云风抬头看去,发现这个正屋也是一个长长的大厅,是一个棺材的形状。魏家本来就是靠驱使尸体开宗立派,把房屋修成棺材的样子也不意外。包括大门进来的那个玄关,也是暗合着白幡。

  大厅走到了尽头,地上铺了一个草席子,一个老头躺在上面,穿着一身寿衣,脸上盖着符贴。
  不过王鲲鹏和徐云风都知道,这个老头子并没有死。
  果然何重黎跪下来,对着老头子磕了头,“叔祖,诡道的门人拜访你来了。”
  这个穿着寿衣的老头果然就是魏如喜。
  魏如喜坐起来,然后自己用手撕开了符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庞。
  这就是在湘西赫赫有名的赶尸家族魏家当家魏如喜!

  王鲲鹏心中暗自想,看来魏家是非洲人的后裔并非谣传,可是毕竟已经在中土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和中国人血统融合,除了肤色黝黑,已经是黄种人的面孔。

  魏如喜眼睛睁开,眼光锐利,看着王鲲鹏。王鲲鹏顿时觉得周身都冷起来,寒毛耸立。
  “诡道的后人终于找上门来了。”魏如喜对着王鲲鹏说,“不过规矩还在,你把螟蛉拿出来我看看。”
  王鲲鹏在身上摸了摸,扭头对徐云风说:“在你身上。”
  徐云风把螟蛉掏出来,给魏如喜看。
  魏如喜看见徐云风,表情立即变了,本来还很淡然的神情变得非常慎重,反而对螟蛉不再感兴趣。
  “你吐口气给我看看。”魏如喜对徐云风说。
  徐云风歪着脑袋,哼了一声。
  “停。”魏如喜说,“别换气,就这样。”
  徐云风见魏如喜这么神神叨叨的,虽然知道对方是赶尸的宗师,也心里不大乐意。勉强一口气不吸进去。
  “好了。”魏如喜摆手,徐云风长长的呼吸一口。

  没想到魏如喜把王鲲鹏和徐云风拉倒北首,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王鲲鹏和徐云风那里受得了这个,连忙躲避,不受魏如喜的跪拜。
  魏如喜大声说:“你们别躲,我是向诡道跪拜。都给我站好了。”

  徐云风和王鲲鹏相互看了一眼,大致明白了魏如喜的意思,既然魏如喜是拜门派,而不是拜他们本身,于是两人就同时跪在魏如喜的面前,算是尊敬魏如喜的身份。

  魏如喜看见诡道的两个传人知道礼数,脸色就温和了很多。

  魏如喜站起来,把王鲲鹏扶到一边,“先不说你的事情。”
  这边徐云风自己已经站了起来,魏如喜走到徐云风面前,直截了当的问徐云风:“那么多人拼了命的要做的梵天,你为什么不答应。”
  徐云风睁大眼睛,看着魏如喜,又看了看王鲲鹏。王鲲鹏摇头,表示他也是懵的。
  “不好玩。”徐云风被魏如喜镇住,知道魏如喜是自己遇到的除了老严、孙拂尘之外,最厉害的前辈。
  魏如喜仍然保持着对徐云风的巨大兴趣,用手碰了碰徐云风的眼皮,“果然双瞳,比当年大国师的资质都不差。”
  “大国师是谁?”徐云风茫然的问。
  “我们的祖师爷道衍。”王鲲鹏轻声的提醒。
  “哦。”徐云风猛然醒悟。
  “孙拂尘把位置交给你,也就是交给了诡道。”魏如喜说,“这本来就是交易好的事情,你怎么就没答应了,真是奇怪了。”
  “我不是诡道的门人。”徐云风回答。
  “挂名比司掌更合适。”魏如喜摆手,“这个不是理由。按说孙拂尘看准的人,不会走眼。”
  “我就觉得孙拂尘太聪明,反而没意思了。”徐云风说,“我宁愿糊涂一点。”
  “嗨,所以你就害了一棒子人。”魏如喜摇着头说,“你要是答应了,张天然就彻底没指望了,你们也不会来找我这把老骨头帮忙。”
  “前辈原来什么都知道?”徐云风虽然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在魏如喜这种看透一切的人面前,也不敢放肆。
  “世道不一样了。”魏如喜把头扭向王鲲鹏,“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也不同。我们从前老辈子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里敢有一点质疑。”

  王鲲鹏直接问:“你看得出来他的身份。”
  “嗨,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被孙拂尘惩治过,不过如果是我做了那个位子,我可没有孙拂尘这么好心。还把他给留下来。”魏如喜说,“孙拂尘就是优柔寡断。”

  “你见过孙拂尘?”徐云风大惊。
  “见过。”魏如喜说,“他比我小辈分,孙鼎和我先父魏永柒是同辈,孙拂尘是孙鼎的孙子。”

  徐云风看着魏如喜,知道这人无论是辈分,还是本领,还是地位,都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我应该早点来拜访前辈的。”徐云风说,“魏家如雷贯耳,我太失礼了。”
  “黄家和钟家也就这几十年没什么人才,”魏如喜说,“谁知道以后呢。”

  徐云风脑门冒汗,的确他看见黄家和钟家的人都本事平平,内心里也把魏家给看轻了。没想到这世上的高人不是只有孙拂尘和老严的。现在他心里尴尬到了极点。庆幸没有对魏家有什么瞧不起的言语。

  魏如喜不再理会徐云风了,转头对王鲲鹏说:“我听说过你,也听过过你师父,别看我从来不出门,你们诡道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王鲲鹏立即恭敬的说:“多谢前辈关照。”
  “关照就谈不上了,”魏如喜眼睛又看到了方浊,“这丫头本事很大啊,如果再过几年,她本事比你厉害的多。”
  “方浊是严师叔指定的接班人。”王鲲鹏说,“已经是研究所的所长了。”

  “魏家开宗是我的先祖魏易欣,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魏如喜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袖口慢慢提起,“当年我先祖易欣在自己胳膊上咬了一个伤痕,承诺大国师,永不背弃诡道。”

  王鲲鹏看见魏如喜的胳膊上一个酒杯大小的圆形胎记,胎记正中,一个知了的纹身,跟螟蛉的形状一模一样。

  
  听弦部

  这个胎记就是当年魏易欣和钟秉钧两个青冥卫两人离开南京,奔赴西南之前,在自己胳膊上咬出的伤痕。魏家传到了魏如喜这一代,伤痕已经遗传成了圆形的胎记,并且在魏如喜的父亲魏永柒临终之前,给魏如喜在胎记中纹了一个知了,以表明魏家是青冥卫的传承,不忘唯诡道道衍马首是瞻的本分。

  徐云风把螟蛉交给了魏如喜。魏如喜用两根指头把螟蛉夹起来,放在眼前慢慢仔细的看,“黄裳的这个螟蛉,炼就的时候,的确是惊心动魄。厉鬼被收服,杀气太重。你们听我劝一句,王鲲鹏最好不要碰螟蛉。”
  魏如喜说完,把螟蛉交给了徐云风,“你拿着倒还无妨。”
  徐云风把螟蛉收了,“他当年还当个宝贝,给我抢来抢去的。都说这玩意只能我用。”
  魏如喜把胳膊平坦,然后用刚才夹过螟蛉的手指,轻轻的放在自己胳膊上胎记的中间。
  在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三人的注视下,看到他纹身的知了,慢慢扭动,幻化成了一个真的实体,然后被拈起来。拈起来之后,魏如喜胳膊上的胎记也旋即消失。

  魏如喜捏着知了,对着王鲲鹏说:“我的先祖魏易欣,受了大国师的吩咐,与钟秉钧一起,到西南于胡濙黄铁俞汇合,共同找寻改名让銮的和尚。当时我家的先祖易欣老大人知道和大国师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时候,于是就留下了这个记号。没想到过了几百年,这事情着落在我的身上。”
  魏如喜说完,两个指头松开,知了在他头顶飞了一转,然后扑哧着翅膀飞到了房梁上方,又重明瓦穿过,飞到空中。

  徐云风看着魏如喜的态度,知道他已经答应了王鲲鹏,决议去镇守七星阵的开阳星位。看了看王鲲鹏,王鲲鹏十分的感激,向魏如喜跪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魏如喜。

  魏如喜受了王鲲鹏的跪拜,“你起来。”接着招呼何重黎,何重黎欣喜的走到王鲲鹏面前。
  “开阳星位,”魏如喜说,“是七星中最黯淡的一颗星位,要说也只有我们魏家赶尸来镇守。重黎是我徒孙,他先跟你们回去,把星位守住。阵法法驱动的时候,我自然就来了。”
  何重黎听说自己要替王鲲鹏镇守七星阵法的星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告诉魏如喜,“王前辈。。。。。。”
  “你和我同辈,”王鲲鹏连忙阻拦,“就不要叫我前辈了,以后叫我一声师兄就行。”
  何重黎看了看魏如喜,魏如喜说:“古赤萧高我的辈分,按说他要叫你师叔。”
  “我比他大不了几岁,又不是同门。”王鲲鹏指着方浊说,“要是真的论辈分,我叫她师叔祖都不够。”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魏如喜说,“我倒是担心,你怎么去找苗家的宋银花。”
  “宋银花当年在七眼泉跟我打赌,”王鲲鹏把方浊拉倒魏如喜的面前,“结果败在了方浊的手下。但是她答应过我,日后有事情找她,她不会退脱。”
  “哦,”魏如喜说,“魏家和苗家放蛊的都在湘西,门下的传人难免会有点摩擦,到了我和宋银花这辈,已尽很久不相互往来了。我们魏家的后代赶尸,过了她们的地界,一般都会绕着走,不去打扰。”
  王鲲鹏已经听出来魏如喜在说什么了,“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个纸扎的小孩。。。。。。”
  魏如喜点头,“这个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宋银花的上辈,红桃和三叶,的确是被我门下的人逼到了秀山,这是我们老一辈之间的恩怨,本来不该让下辈卷入进来。。。。。。。”
  王鲲鹏的脸色顿时尴尬,非常的难看,“红桃和三叶。这两个前辈跟我有很大的渊源。”

  魏如喜想了一会,然后点头说:“我的确听说黄莲清对你师父赵一二有过恩惠。红桃和三叶和黄莲清是过命的交情,这么说来,宋银花也不会太为难你。这事是我多心了。”

  王鲲鹏有点尴尬,当年黄莲清的确跟他说起过红桃和三叶两个放蛊的高手,因为在文革时期,被赶尸匠逼迫,跑到了秀山寻求庇护。但是黄莲清从来没说起过逼迫红桃和三叶的赶尸匠到底是谁。
  其实这事稍微往深里想一下就明白了,以红桃和三叶的本事,一般的赶尸匠那里敢得罪她们,也就只有魏家正统传人才有资格跟她们为敌。刚才魏如喜说湘西只有魏家和苗家两大外道,之间有难免有摩擦云云,那是轻描淡写的是后话。看来魏如喜和黄莲清的关系也不太好。四十年前,这些老前辈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血气方刚,脾气不见得比自己和徐云风差,当年相互之间不知道交手过多少次。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的往事了,黄莲清、红桃、三叶都已入土,魏如喜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看来对宋银花门人针对魏家报复的事情也看得淡了。
  王鲲鹏想了这么多,对魏如喜说:“四大外道,只有苗家是本土,其他黄家魏家钟家都是青冥卫的后代,看来苗家能与黄、魏、钟齐名,当然是有了不起的本事。”

  “岂止是了不起,”魏如喜微笑起来,“我家先祖魏易欣、钟家先祖钟秉钧、黄家先祖黄铁俞,当年之所以到西南来,就是为了解救胡濙身上的赤线蛊。结果后来三家阴差阳错,再也回不了中原。你以为他们是心甘情愿留下来开枝散叶的吗?”


  井里徵羽角

  为了打探让銮和尚的下落,胡濙被苗家的放蛊人施了赤线蛊,在南京无法医治,只好让黄铁俞陪着胡濙再赴西南去治疗。胡黄两人一直没有下落,生死不明。
  马三宝下西洋,带回来一个奇人魏易欣,国师道衍受了永乐大帝的谕令,一定要找到退位的建文帝——也就是胡濙嘴里所说隐藏在两湖一带的让銮和尚。

  青冥卫统领钟秉钧、魏易欣受命,向国师道衍告辞,奔赴西南。到了湘西之后,到处打听胡濙和黄铁俞的下落。

  其时湘西、川南、云、贵、一带并非中原文化,生活的都是土著居民,尤以白苗黑苗为主。钟秉钧和魏易欣在云贵川湖南一带游荡。
  魏易欣样貌奇特,免不了要遇到一些麻烦。走到任何地方,都把他当做夜叉对待。好在魏易欣天生聪明,几个月内,就学会了汉话和苗族的方言。

  一年之后,钟秉钧和魏易欣终于打听到了胡濙的下落,辗转到了贵州缠溪。缠溪位于苗地的核心部位,山高水远。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满面风霜,饱受路途艰难之苦。身边的盘缠也已经耗尽。
  好在魏易欣自幼在非洲丛林长大,本来就是一个出色的猎人。两人一路靠着在山中狩猎野兔獐鹿,卖了兽皮和香囊勉强维生。

  缠溪虽然是个不大的地名,但是在当地,茫茫群山里,苗寨遍布,也不知道从胡濙和黄铁俞到底在那一山,那一寨。只能一个个苗寨问了过去,苗家人对汉人仇恨甚深,因为苗家是上古蚩尤的后代,本来生活在中原地区,也就是如今的河南山西。后来被西方的外族轩辕氏部落击败,蚩尤残部只能逃亡南方的丛山峻岭之中,繁衍生息。
  蛊术发源,在于中原,即便在夏商时期,还有蛊术的线索。
  早期蚩尤的部族在中原地区,同时种植两种农作物,大麦和水稻。当时的气候炎热,黄河水域广泛,利于种植水稻。

  而蛊术,就是来源于水稻的囤积。
  蚩尤的族人善于种植水稻,吃不完的水稻就堆在粮仓。如果遇到连年丰收,粮仓里的水稻就会常年堆积。
  时间久了 ,谷物的糠皮就会生出一种飞虫。这种飞虫当时就被人叫做“蛊”,不过最初的时候,蛊并不是一种害人的东西,仅仅是用于称呼这种从谷物糠皮上长出来的虫豸。

  蚩尤本来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巫师战神,被后人描绘成面如牛首,背生双翅,他有兄弟八十一人,都有铜头铁额,八条胳膊,九只脚趾,个个本领非凡,其实这些兄弟,都是蚩尤部落的头领。
  不过蚩尤部落最终敌不过西方的轩辕氏部落,因为轩辕氏的法术更加强大。
  轩辕氏后代战胜蚩尤部落之后,在中原地区渐渐扩大范围,也就是后来的华夏族,华夏族到了汉朝之后,就统一称呼为汉人,轩辕氏就是汉人公认的祖先黄帝。蚩尤部落的后人被称呼为苗人。
  苗族一直记得祖先被黄帝侵略家园,族人被杀,被迫全族迁徙到南方的历史,所以从来都对汉人有很深的敌意。


  蚩尤丧命之后,族人延续了部分的巫术,在西南方继续流传。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蛊术。还有祝由科等等。



  
  在回头说到蛊这种飞虫,这种飞虫是谷仓里糠皮所化,本来无害,就是喜欢飞舞在空中叮咬人体。让人的皮肤红肿瘙痒难熬。后来蚩尤的族人不堪这种虫豸的叮咬,于是就有了办法对付,在谷仓里收集到几百几千只从糠皮上长出来的飞虫,放进一个陶盆里,埋入泥土里。等上一段时间之后,再把陶盆揭开。里面的飞虫会相互吞噬,最后留下来的飞虫,就是最为强壮的一个,这个飞虫把其他的同类都吃了,体型也会大很多。
  蚩尤的族人,就把这个最大的飞虫捣烂,捣烂的汁液,涂抹在皮肤之上,于是糠皮上生出的飞虫就不会再叮咬皮肤。
  这本来只是一个很稀疏平常的小巫术方子,就是蛊术的源头。

  在蚩尤部落被轩辕部落逐出中原之前,蚩尤部落的巫师已经能够用不同年份的谷物糠皮在不同季节饲养这种蛊虫。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多诡异的地方,目的只有用于人被毒蛇蝎子蜘蛛之类的毒虫咬伤,或者是人身上自己长了疔疮。连巫术都算不上,只是一种医术方子。
  蛊作为一个土方,从医术中脱离出来,又演化成一种巫术的方式,是在蚩尤部落被轩辕部落驱逐出中原,到了西南地区之后很久之后的事情。
  中国的西南,多山地,而且森林植被茂盛,由于气候的地理的缘故,山间经常就无端的弥漫出雾瘴。动物猛兽,虫类甚至植物,都比中原地区要多出很多种类出来。
  所以苗族的祖先迁徙到西南,在丛林中遇到的毒虫猛兽比起中原的平原地区要厉害的多。他们本来是生活在北方的农耕民族,到了西南,土地贫瘠,只能适应环境,在山地里修建梯田,引水种植水稻,谷物的收获远远低于中原地区,为了生存,苗人只能重新回到丛林里,依靠渔猎补充生活物资。在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里,时间长了,苗族的祖先对毒虫慢慢摸清了规律。了解了这些毒虫的属性之后。
  苗族的巫师就开始把养蛊本身的糠皮飞虫放弃,转而用体型更大,本身就具备猛烈毒性的蛇类、蜘蛛、蝎子、蜈蚣、蟾蜍来养蛊。
  这五种毒物号称五毒,是养蛊的基本。但是蛊术流传几千年,养蛊的毒虫早已经超越了五毒的范畴。
  毒虫的不仅仅是五毒,有了蚯蚓,蚰蜒,飞蛾,水蛭,青虫等等昆虫和其他动物。到了后期,植物也能被用来养蛊,甚至还有用某种矿石炼制养蛊的方法。

  所以到了明朝的时候,苗族养蛊已经到达了顶峰,到了无苗不蛊的地步。而且养蛊的苗族白苗比黑苗更广泛,黑苗虽然养蛊,却以巫术为主,所以在养蛊上面白苗更加厉害。
  而且白苗的巫师有很多是女性,而黑苗的女性地位较低,不能行使巫术。这也是白苗养蛊更厉害的缘故。
  还有青苗和花苗,也是苗族的分支,不过苗族到了明朝时期,只有黑苗和白苗的分布更加广泛,青苗和花苗被排挤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其中青苗走得很远,在东南亚地区开枝散叶,跟中国的西南地区慢慢就隔绝。

  胡濙在缠溪中的赤线蛊,是黑苗的一个男性巫师所下。现在胡濙最后的消息是在缠溪。而缠溪是黑苗的地盘。
  钟秉钧和魏易欣到了缠溪,知道苗人放蛊的厉害,不敢随便吃苗人的食物,也不敢喝水。两人只能找到大一点的市镇,向朝廷驿站的驿丞出示青冥卫的公文,寻求补给。但是驿丞也是天高皇帝远,不愿意给他们提供食物和盘缠。
  两人落魄到跟流浪汉一样,靠着魏易欣年幼时候的本领,跟野人一样的生存。也幸亏魏易欣的身世奇特,否则两人早就饿死在某个偏僻山野。

  由此可见,胡濙和黄铁俞两人在西南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因为他们两人面临的情况和魏易欣、钟秉钧一模一样。不过胡濙是朱棣亲自培养出来的行者,能够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生存。当年胡濙和还是燕王的朱棣征战大漠,靠的就是他能够在恶劣环境下找寻水源和草地,甚至能够找到草原和森林里动物为了过冬储藏的食物。这种人被燕王派遣到西南地区,绝不是随随便便找出来的一个人。

  魏易欣和钟秉钧在缠溪附近的山山水水到处寻找胡濙和黄铁俞,找了好几个月,把附近的黑苗山寨都走遍了,还是查不到线索。最后钟秉钧和魏易欣决定放弃寻找胡濙、黄铁俞,承担起找寻让銮和尚的任务。

  可是在他们离开一个苗寨的时候,走到了一个大路口。魏易欣一时疏忽,导致了他们也深陷困境。
  魏易欣中了金蚕蛊。而金蚕蛊在所有蛊术之中,是最厉害最凶险的一种,远远超过胡濙中的赤线蛊。
  这就是防不胜防的蛊术厉害所在,无论多么小心,还是不经意的会中招。并且魏易欣比胡濙更加冤枉。胡濙是被人主动下蛊受了陷害。而魏易欣是自己找死。

  魏易欣和钟秉钧决定离开缠溪,到别处寻找让銮和尚,到了一个路口,两人是在是饥渴交加,身上又没有什么盘缠,向驿丞购买口粮。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魏易欣就看见了路口上放着一个银锁,约莫有十两,苗族的女性都喜欢用银饰做饰品,所以这个银锁十分的精巧,即便是化作银锭,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钟秉钧本来是青城山的弟子,看见银锁放在大路上,知道不妙,可是魏易欣是一个非洲人,虽然去过阿拉伯,也曾经纵横于印度洋,可是那里懂得中国巫术的博大精深。于是不顾钟秉钧的劝阻,执意把银锁捡起来,想拿着银锁去驿站买口粮。

  魏易欣拿起银锁,却发现银锁下面连着一根蚕丝,蚕丝虽然很细,却拉扯不断,魏易欣于是好奇的把蚕丝的另一端给拉起来,就发现蚕丝的另一端是一个香包,当钟秉钧看见香包后,就连忙叫苦,知道这个东西绝对有极大的危险。

  魏易欣已经把香包打开,里面是几片花瓣,这种花奇香无比,是一种芙蓉花。在西南也不鲜见,钟秉钧把香包打落,花粉漂浮在空中,更加的奇香扑鼻。钟秉钧连忙龟息闭气,可是魏易欣却把花粉吸入不少。
  然后一个花瓣全部化作飞蛾飞起来,魏易欣和钟秉钧也不知道,散发奇香的粉末是花粉还是飞蛾身体上散发的粉末。

  两人当时遇到这个古怪的事情,金蚕蛊并没有发作。魏易欣和取笑钟秉钧太过于紧张。于是两人到了一个市镇上的驿站,找到驿丞,要购买口粮,并且住在驿站。可是驿丞看到了银锁,根本就不敢给魏易欣折算成银两,而且给了他们粮食和补给,又送了他们一匹驴子,要他们赶快离开。
  魏易欣和钟秉钧却不肯走,执意要在驿站住宿。如果驿丞在不答应,他们就威胁要禀告朝廷,给驿丞治罪。驿丞只好勉强让他们留宿在驿站一晚。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醒来,钟秉钧看到了魏易欣的身体出现了古怪,原来他发现,魏易欣的身体肚子已经胀大成了一个圆鼓。那个银锁和香包的一定是一种厉害的法术。但是魏易欣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当钟秉钧用佩刀把魏易欣的衣服剖开,看到了魏易欣的肚子上一片花纹斑斓,无数虫豸在肚皮下涌动。

  这时候驿丞听到动静,来到了他们的房间,慢慢的告诉钟秉钧,魏易欣中的是一种最厉害的蛊术,这种蛊术,是某个苗家养蛊的人,无法控制自己养了几十年的金蚕蛊,所以行使的一个很恶毒的方法。这方法的名字就十分古怪,叫做:
  “嫁蛊”

  而嫁蛊,就是金蚕蛊施展给人的一种方式,不需要吃喝放了蛊毒的食物。
  施展嫁蛊的苗人,就是因为金蚕蛊反噬的力量十分凶恶,苗人知道再养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给金蚕蛊喂食某种芙蓉花,金蚕蛊的毒虫本来因为被法术控制,无法化蛹,但是吃了芙蓉花之后,就立即吐丝结茧。接着养蛊人,就会小心翼翼的把茧壳慢慢的剪开,露出已经化为飞蛾的金蚕蛊。这时候的金蚕蛊头腹十分的细小,而翅膀就是花瓣的模样,并且有飞蛾的粉末遍布。
  养蛊人再把飞蛾放入香包,用一根蚕食捆在香包上,然后连在银器上,放在大路路口。
  整个过程,绝对不能把飞蛾惊动,一旦飞蛾醒转,养蛊立即毙命。

  香包和银器放在了大路路口,往来的行人,几乎都是苗家懂行的养蛊行家,当然是不会触碰。可是一旦有人不知道厉害,比如魏易欣这样,觊觎银器的钱财,拿起了银器,也就是牵动了香包,然后金蚕蛊飞蛾就苏醒过来。
  所有的蛊毒就转移到了捡银器的人身上。
  这个放蛊的厉害手段,就是嫁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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