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谢师爷走后,叶珪大致猜测出藏医被害的事情。随即想到自己的救治更夫,也是阴阳四辩骷髅的提醒。谢师爷难免不是因为怀疑藏医把阴阳四辩骷髅送给了自己,才跟踪而来,而且谢师爷已经试探过自己,是不是在大牢里得到过什么宝贝。如果不是因为大盐商何暮春对自己十分的关照,谢师爷可能已经故技重施,把自己弄进大牢里拷打逼问阴阳四辩骷髅的下落。

  谢师爷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肯定的。叶珪自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避祸,只好把在大牢里遇到藏医,藏医把人皮赠送给他的事情,详尽的说了一遍。
  黎先生听了,比叶珪更加担忧。
  黎先生想了很久,对叶珪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谢师爷把藏医关了这么久,也没拿到人皮,现在你又拿着人皮救治了更夫,且不论更夫脑袋里的尸虫是不是谢师爷报复所为,但是他一定是认准了人皮在你手上。”

  “可是我答应过藏医,一定要把人皮交给黄裳后人的手上。”叶珪说,“藏医宁死不肯交给谢师爷,却交给了我,我不能辜负藏医的嘱咐。”

  “那么至少你不能再用人皮给人治病,”黎先生说,“不能给谢师爷留下口实。”
  “这人皮本来就不是我所有,”叶珪说,“我一旦找到黄裳后人,就交出去,以后治病,我也尽量不用这个人皮。”
  “这样当然是最好,”黎先生看着叶珪说,“你命中有多劫难,看来这个人皮,就是你最凶险的关口。”

  叶珪听了,也无法可想,只能是尽量不去招惹是非而已。不过果然事情如黎先生所说,叶珪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叶珪救治更夫的事情传遍城内,都说苏州城出了一个比薛大夫更高明的医生,薛大夫无法医治的病人,就让这个叶大夫给救活了。
  叶珪家的门前,前来治病的人,络绎不绝。叶珪都尽心救治,为人谦和,病人都十分的感激。

  这日一个家打扮的人物来到叶家,找到叶珪,对叶珪说:“薛大夫薛雪,想邀请叶先生到府上见面,相互探讨一下医术。”
  叶珪听了十分激动,对家丁说:“薛雪薛大夫,与我有救命之恩,上次我去拜会,没有亲见,我一定到府上亲自道谢。”
  家丁就告诉叶珪,明日早上,薛大夫在家里等候叶先生。

  第二日,叶珪去拜访薛雪,想着要带一份什么礼物,觉得薛家名医世家,家道殷实,也不缺什么东西。想来想去,就把黄筠留给他的那个黄金小人带在身上,作为拜见的礼物,毕竟救命之恩,要有个能拿出手的礼物,作为报答。

  叶珪到了薛家门口,家丁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看见叶珪来了,就带着叶珪进屋,到了会客的大厅,家丁对叶珪说:“叶先生先在这里等候,我去禀告。”然后就走了。

  叶珪在大厅里坐着无所事事,只能看着大厅里的摆设,摆设简单,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叶珪正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岁寒三友图,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对着叶珪说:“叶先生来了,太好了,总算看到了名医。”

  叶珪转头看见这个年轻人他还认得,就是他刚逃脱了牢狱之灾,听说是薛雪大夫救了周员外的夫人,才让自己的得以解困。到了薛府拜谢,可是看到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当时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十分傲慢,说自己的了穷饿治病云云。并没有让叶珪见到薛雪大夫面谢。

  而这个年轻人看来已经忘记了和叶珪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看着叶珪,“比我想的年轻多了,我还以为叶大夫是一个老医生。”
  叶珪知道这个年轻人在故意客套,城内已经传遍了他的身份,提起叶大夫都是说他年轻有为。十几岁就有起死回生的医术。

  年轻人和叶珪客套了两句,两人分别在椅子上坐下,叶珪看着门口。年轻人问:“叶先生还在等谁?”
  叶珪恭敬的说:“当年薛大夫救过我一条命,我等他来了,亲自告谢。”
  年轻人惊愕的说:“原来你不知道薛大夫是谁?”
  “无缘得见,”叶珪说,“今日终于可以当面告谢了。”

  年轻人笑起来,笑了很久,家仆端来茶盏,放在叶珪和年轻人的面前,年轻人对着家仆说:“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退下。”
  家仆说:“城外的刘乡绅,得了消渴病,在外厅等了一个时辰了。”
  “让他等着,”年轻人摆手,“五个月前,我就说过他的脚趾会腐烂,他不肯相信,现在知道厉害了。”

  叶珪看见年轻人这么说话,突然明白过来。手里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然后惊异的看着年轻人,“原来你就是薛雪,薛大夫!”

  “苏州城内,多半都认得我,”薛雪笑着说,“偏偏却不认识我,你的穷饿之病,看来现在已经好了。”

  原来薛雪一直都记得自己,只是故意在跟叶珪打趣。叶珪并不介意,连忙把带来的金人拿出来,放到薛雪的面前,“薛大夫有活命的恩情,这份礼物,不成敬意。”

  薛雪把金人拿起来端详,“这是足金的分量,我不敢当啊。”
  叶珪恭敬的说:“薛大夫不用推辞,救人一命,在你看来是举手之劳,与我却是再造之恩。”

  薛雪这才把金人放下,“周员外的夫人,我开的方子和你的一样,算不上我救了你。”
  两人推辞了半天,薛雪坚持不受,对着叶珪说:“看来今后,苏州城内,最高明的大夫,是叶先生你了。何苦在我面前谦虚。”

  叶珪听了这话,才明白薛雪邀请自己到府上来,是因为更夫的事情。更夫在薛雪处告知无治,但是自己却救了更夫性命。在自己看来只是本分,但是这个事情,薛雪一定是耿耿于怀。

  果然薛雪开始询问:“更夫的尸虫入脑,只能开颅解救。不知道叶先生用的什么法子,治好了他的病症。”

  “尸虫害怕牛油烟熏,”叶珪老实回答,“从桃木中钻出,进入更夫手心的劳宫穴,顺着手阳明大肠经进入到迎香穴后的脑髓。”
  “原本来如此。”薛雪点头,“我当时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是尸虫从何而来,还以为是更夫接触死人,尸虫误入到了他的脑内。”

  叶珪说:“所以我用牛油蜡烛的烟雾,从更夫的耳孔里渗入,让尸虫顺着手阳明大肠经回到劳宫穴。”

  “的确是个好法子。”薛雪突然问,“可是这个法子,并非医术,倒是和巫蛊之术一般。”

  叶珪愕然,当时他救治更夫,的确是阴阳四辩骷髅的提醒,并非自己的诊断。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告诉薛雪这个缘由。

  薛雪看叶珪的脸色,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于是对叶珪说:“既然这样,我心里也就踏实了,我薛家的医术,实在是很难与巫术齐名。叶先生你,用的是这种巫术给人看病,却要得一个良医的名称。”

  “我只是治病救人,”叶珪正色说,“没有去想什么巫术医术。”

  薛雪却已经不在意叶珪的解释,摇头说:“针砭之术千变万化,也不见得就输给了你的手段,叶先生能不能跟我打个赌。”
  “薛大夫成名已久,”叶珪对着薛雪说,“我不敢跟你立个什么赌约。以后各自救人便是。薛大夫如果是为了这事找我来,那就没什么好说,我告辞了。”


  
  叶珪离开薛家,走在路上,看着把手里的那张人皮掏出来,看了又看。心想自己一个医生世家,却被薛雪耻笑为神棍之流,可是自己解救更夫,归根究底,还是人皮的提醒。叶珪越想越生气,就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黄裳的后人,把这张人皮给送了出去,算是完成了藏医临死前的托付。
  叶珪想了很久,把人皮贴身放好。

  走回家里,看见黎先生面如土色,正要问什么事情。突然看见县衙里的几个衙役和谢师爷从书房走出来,对着叶珪说:“叶先生,你又吃上官司了。”
  叶珪看了看黎先生,又看这谢师爷,谢师爷手里拿着基本医书,心里明白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然后看见更夫磨磨蹭蹭的从衙役的身后走出来。谢师爷对着更夫问:“是不是这人治瞎了你的眼睛?”
  叶珪这才看到更夫的眼睛眇了一只,瞳孔散淡无光。于是对谢师爷说:“我治他的时候,尸虫已经醒转,即便是救他的性命,他盲了一只眼睛,也是无力回天的事情。”
  谢师爷对着更夫说:“当真是叶先生所说?”
  “不是,”更夫摇头,“叶先生给我治病之前,我的两个眼睛都好好的。”
  更夫说完,眼光看着地面,不敢看着叶珪。

  叶珪看着更夫,叹口气,然后对谢师爷说:“你又何苦为难这个不相干的人。”
  谢师爷挥挥手,衙役上来把叶珪给绑了,如同前一次一样,把叶珪带到县衙。
  但是这次根本没有审问,径直把叶珪扔进了大牢,而正是当初藏医所在的那个牢室。

  叶珪摸了摸脚上的锁具,心里想着,果然自己跟藏医一样的下场。在牢房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珪被带到县衙大堂,这次知县并不说话,而是谢师爷开口询问:“听说你得了高人指点,出狱后治了何暮春的顽疾,所以何暮春厚待于你,这是可有吗?”
  叶珪摇头。
  “那就是拿了别人什么东西,”谢师爷继续试探,“医术变得高明了。”
  “叶珪仍旧不做声。谢师爷又说:“或者那个东西,根本就是巫师做法的法器,根本就是不是行医治病的医具。”

  叶珪抬头看着谢师爷,“薛雪大夫是我敬重的人,但是他这么说,当真是不妥当。”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是薛大夫跟我说起这事?”谢师爷不置可否,“你一个医生,又不是神棍巫师,更不是什么喇嘛,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叶珪只是嘴硬,“我不知道谢先生说的什么东西。”

  现在上堂,谢师爷不再提起更夫眼睛的事情,只是不断旁敲侧击,叶珪心里跟明镜似的。愈是这样,叶珪心里就更加不肯把人皮交给谢师爷。

  谢师爷也知道叶珪不会告诉自己人皮下落,于是让衙役搜寻叶珪的身上,叶珪心里顿时大惊,阴阳四辩骷髅一直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在身上,谢先生隔了这些时间才来问自己,一定是在家里搜了一个底朝天。找不到人皮才来讯问。

  叶珪开始后悔,没有把人皮藏在牢房里,但是随即想到,谢师爷既然能搜遍自己的家,那么搜一遍牢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看来人皮,终究是要落在谢师爷的手上。

  衙役把叶珪的衣服扯开,搜了一遍。让叶珪奇怪的是,人皮明明就在自己的胸前贴身放着,可是衙役就是视而不见。反而把他随身的一些银针、砭石都搜了出来,知县见了,看了看谢师爷,“既然没事,就退堂。”
  谢师爷也无奈,只能让衙役把叶珪送回牢房。回到牢房之后,谢师爷支开衙役和牢役,旁边的人犯也被带走。
  谢师爷和叶珪两人单独站在黑牢里。
  “现在就你和我二人,”谢师爷说,“我们也不用再遮掩什么,我就问你,当初这个牢房里的藏医,把他的阴阳四辩骷髅交给了你,你又藏到什么地方?”
  叶珪只是摇头,“没听说过什么骷髅。”
  “是一张人皮,”谢师爷说,“会说话的人皮。”
  “我没见过。”叶珪回答。

  现在叶珪也明白了,阴阳四辩骷髅是个不能提及的物事,谢师爷无论怎么觊觎,也不敢把这个东西说出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一旦走漏风声,传了出去,可能会有更加厉害的人物出现,谢先生反而拿不到。这样一来,谢师爷也只能和叶珪打哑谜。就跟当初他逼迫藏医一样。

  叶珪想到这里,心里一沉,看来谢师爷会跟对付藏医一样对付自己,让自己永远无法出去,死在这个大牢里。而且叶珪也已经完全明白,阴阳四辩骷髅,贴在自己的胸口,旁人就永远无法看出来,而这个细节,谢师爷根本就不知情。


  谢师爷的语气不在傲慢,而是婉言劝说:“你既然是医生,就不该拿着那个东西,你知道那个人皮的来历吗?”
  叶珪左右就是不停摇头,不被谢师爷抓到口风上的破绽。

  谢师爷继续说:“你当时被冤枉入狱,和藏医有过谈话,当你出狱之后两日,藏医就死在这个牢房里。而你却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游走郎中,让何暮春送你钱财无数,并且你救的那个更夫的手段,绝不是一般医术所为。如果你是我,你相信藏医没有把阴阳四辩骷髅赠送与你吗?”

  “我只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我绝不会巧取豪夺。”即便是谢师爷已经把经过的来龙去脉猜的八九不离十,叶珪仍然不肯承认,因为他知道,阴阳四辩骷髅让谢师爷不择手段的抢夺,一定是大有来历,并且有无法预知的法力。如果落到了谢师爷这种人的手上,绝不是一件好事。藏医当时一定也是如他现在一样的想法。

  无论谢师爷怎样威逼利诱,叶珪只是摇头。
  谢师爷又说:“阴阳四辩骷髅,本来是黄裳当年的法器,却不是他最厉害的一件法器。这东西是在大喇嘛八思巴的手上,用宋朝皇族后裔的人皮炼制。后来流落到了民间,无数的术士都对这个人皮十分向往,因为一直传言,宋朝斩鬼宗师黄裳,一个螟蛉,一个骷髅,是天下御鬼杀鬼的利器。任得一个,就能成为天下最厉害的术士。可是一直没有出现。”
  “谢先生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叶珪冷冷的说,“你自己也说过,我只是一个郎中,跟术士有什么瓜葛。”
  “正因为你是一个术士,”谢师爷说,“为什么要强撑着把人皮给藏着,何不送给了我,我立即放你出去,从今以后,你做你的医生,我做我的术士,各不相欠。”
  叶珪被谢师爷的厚颜无耻气的笑起来,“谢先生既然把那个人皮说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却在我身上唠叨这么多话。”

  “我给你三天时间,慢慢想想。”谢师爷说,“三天后,我就不再这么好言相劝了。”
  谢师爷说完,离开牢房。叶珪明白,三天后,谢师爷要对自己用刑,就跟对藏医用刑一样。叶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熬不住苦刑,把人皮给招了,但是如果不招,自己死在牢房里,人皮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


  叶珪无法可想,只能等着三天后,自己去忍受刑法。过了一天,黎先生来探监。黎先生看见叶珪并没有受什么大刑,放心了很多,对着叶珪说:“你家里的东西,我帮你照看,你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给了谢师爷,这人你得罪不起。”

  “是谢师爷让你来劝我的吗?”叶珪问黎先生。
  “是何暮春何员外买通了知县,让我来见你一面。”黎先生说,“可是知县被谢师爷蛊惑,仍旧不肯放你出去。”

  叶珪看了黎先生很久,轻声对黎先生说:“你替我告诉何员外一声,我死后,一定要替我找到黄裳的后人,然后告诉黄裳后人,我死不瞑目,让他挖出我棺材,替我重葬超度。”

  黎先生听了,顿时哆嗦起来,“何暮春是什么人,怎么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他答应过我,”叶珪说,“我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替我完成。”

  黎先生对着叶珪说:“我再去恳求何员外,让他来救你出狱,你可千万不能自己寻死。”

  叶珪本来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对黎先生的话也不太了然。等黎先生走了之后,他慢慢把人皮从胸口拿出来,仔细看着,这东西贴在胸口上,旁人都瞧不见。现在撕下来了,之间人皮中央的骷髅,和自己的心脏靠的时间长了,竟然有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般。

  叶珪仔细看着骷髅,旁边的牡丹也已经显现出来。牡丹!叶珪突然想到,牡丹是中土的名花,这个绝非喇嘛八思巴所为。那么牡丹一定和黄裳的后人有关。叶珪突然想起自己在河边所救的那个溺水者,身上穿的衣服,绣着几朵花纹,当时叶珪还觉得十分奇怪,现在仔细回想,突然想到,那个人衣服上绣的花纹,就是牡丹!


  
  算沙部

  九千七百三十二进 六万四千一百二十二出


  徐云风把人皮拿在手上,对着火车车窗外的阳光看着。几朵牡丹被阳光透射,却显出的是绿色花纹。
  方浊已经靠着王鲲鹏的肩膀睡着。王鲲鹏冷冷的看着徐云风,“你看出什么究竟出来了吗?”
  “看不出来,”徐云风说,“但是有点我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不比螟蛉差。”
  “这东西如果不在诡道的传人手上,根本就发挥不出真实的效果。”王鲲鹏说,“在医生的手里,也就只能给人治病提供线索,”王鲲鹏说,“所以这些年来,阴阳四辩骷髅辗转流传在医生的手上,却不知道阴阳四辩骷髅的真正的用途。”

  徐云风说:“螟蛉主杀伐,凡事有阴有阳,这个人皮应该是主持生养。当年金仲告诉你诡道的传承是容平肃杀,其实他错了,诡道的另一半传承,是超度。”
  王鲲鹏说:“可是人皮已经不再诡道很多年了,所以金仲和金旋子不知道。”
  “诡道两房的争斗根源,也应该由此而起。”徐云风说,“长房主杀,幺房主生。两者不能同时相容。”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同时想到了这节,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明白的太晚了。而且这事,赵一二和金旋子当然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云风看着正靠着王鲲鹏熟睡的方浊,“这丫头扛不住了,她的本事越来越弱。”
  “希望能挺过去。”王鲲鹏说,“阵法不能缺了她。”

  “到时候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办?”徐云风问。
  “她会有的,”王鲲鹏说,“她不会看见你身处险境,而没有什么作为。”

  “要说方浊还真是可怜,”徐云风说,“你现在的做法,和当年老严对她的做法也没什么区别。”

  王鲲鹏叹口气,“不一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
  “你以为当年老严利用她做饵,”徐云风皱起眉头,“她真的不知道?”
  “你他妈的告诉她了?”王鲲鹏声音大起来。

  “方浊不是傻子,”徐云风说,“她这两年什么都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王鲲鹏除了对方浊内心十分的愧疚,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徐云风把阴阳四辩骷髅收起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火车到了宜昌,王鲲鹏、徐云风、方浊三人回到紫光园的家里,却发现黄坤并没有等着他们。徐云风也不以为意,三人暂时休息。
  到了第二天,徐云风到三峡大学去找黄坤,黄坤的同学告诉徐云风,黄坤有几天没来了。
  徐云风告诉了王鲲鹏,两人去了牛扎坪,牛扎坪只有寻蝉一个人在镇守。没有邓瞳的踪影。现在寻蝉已经在星位上入定,不能打扰,王鲲鹏和徐云风只好离开。

  王鲲鹏恨恨的说:“一定是邓瞳这小子,偷偷跑了,现在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情出来。”

  徐云风哼哼几声,“看来这次,黄坤和邓瞳在一起惹事。这两人的凑一块,一定没什么好事。”

  王鲲鹏只能再去水文去找申德旭。申德旭正在水文,知道王鲲鹏和徐云风来拜访了,连忙跑出来迎接,对着王鲲鹏说:“这次,你的徒弟可给你长脸了!”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摸不着头脑,只见申德旭笑着说:“这两个小子,总算是做了点事情。把暗中使坏的人给找出来了。”

  “他们人还好吗?”王鲲鹏立即问。
  申德旭说:“没事,他们都在,我马上带你们去看看。”

  王鲲鹏和徐云风跟着申德旭又到了会议室下的仓库,看见一个仓库的正中央放了一个巨大的水缸。黄坤和邓瞳两人正站在水缸旁,看着水缸下面。他们听到了动静,看到徐云风和王鲲鹏来了,黄坤连忙说:“师父,你们回来了啊。”
  邓瞳嘚瑟的很,“你们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不是让你在牛扎坪好好的呆着吗?”王鲲鹏恼怒的问“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邓瞳指着水缸,“这次我可没有闯祸。”

  徐云风和王鲲鹏也走到水缸边,看着水下,看到一个海狸鼠一样的东西,静静的趴在缸底,但是这个海狸鼠又比一般的海狸鼠要大很多,几乎是一个小狗的大小。

  海狸鼠的脚踝上箍着一个铁环,铁环上连着一个秤砣。
  王鲲鹏看了看,对着邓瞳问:“这个到底是什么?”

  邓瞳哼了哼,“就这个玩意,差点没有把我折腾死。”

  黄坤就把邓瞳被黄鼠狼蛊惑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王鲲鹏仔细看了看缸底,“毛变成了白色,看来的确是有年头了。”
  徐云风问:“你们怎么把这东西给逮到的?”

  黄坤顿时语塞,邓瞳才把他们的经历给说了一遍。
  原来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去了湖南。邓瞳拉着黄坤,大晚上的在镇江阁,等待李小禄和李小福的中巴车,可是连续等了好几天,中巴车一直没来。

  邓瞳和黄坤都准备放弃的那天晚上凌晨,他们看到了一个黑影慢慢的从长江的江心慢慢漂浮到了岸边。然后一个水猴子走了上来,上岸之后,这个水猴子变成了人的模样,在长江江岸的石头缝里掏出一个袋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了衣服,然后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邓瞳和黄坤两人知道这人一定有什么蹊跷,并且和前段日子黄皮子和水猴子分别找邓瞳、黄坤的麻烦有关。于是一直跟着这个从江水里冒出来的人。一直跟到了黄柏河的一个河湾里,现在是枯水期,河湾的水退了很多,河湾本来是河水的部位,变成一片烂泥塘。
  黄坤和邓瞳,就看着那人,慢慢走到烂泥塘里,淤泥埋没到了他的膝盖,那人站着一动不动,手里还抓着一条白鳝,酒杯粗的白鳝在夜色里都能看到白色长长的形状。 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嘴里吱吱了两声,然后把手中的白鳝给扔了出来。白鳝在淤泥上不停的扭动,然后转进淤泥里。接着那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白鳝,他有给扔到淤泥上,和刚才的那个一样,这个白鳝扭曲几下,也转入淤泥。如此扔了十几条白鳝。

  接下来的情况,让邓瞳和黄坤都惊呆了,淤泥里突然冒出了很多身影,都佝偻着身体。黄坤对这些身影十分的熟悉,对着邓瞳轻声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水猴子没死,却都躲在了这里。”

  但是还没完,这些水猴子慢慢想着那个奇怪的人身边聚拢,然后都顺从的仰头看着那个奇怪的人。
  接着空气里散发开了一股难闻的味道。邓瞳鼻子抽了抽,“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是黄皮子找我麻烦的时候。”

  邓瞳的话没说完,黄坤就看见好几只黄鼠狼从公路上面跑过来,跳进河湾的淤泥,勉强在淤泥上快步的跑动,最后蹲在了水猴子的外围。黄鼠狼并不是只有这几只,公路上过来的越来越多。跑来了之后,都安静的呆在水猴子的外围。

  “这人藏了这么多水猴子在这里,”邓瞳说,“还召来了这么多黄皮子,你被水猴子拉入水中,我被黄皮子蛊惑,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黄坤也说,“看样子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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