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第二天一早,黄溪走到黄坤的面前,黄坤问:“你下来干什么?”
  “麻烦来了,”黄溪说,“快跟我去一趟迦蓝院。”
  黄坤二话不说,立即跟随黄溪走向位于寺院。两人来到迦蓝院,玉泉寺的管事僧人宽一,站在院门口正在等待。
  黄溪问宽一,“客人来了?”
  “来了。”宽一说,“看在佛祖的份上,你们得答应我,不能在寺内佛门静地动手争执。”
  “他呢?”黄坤问。
  “也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了,黄坤走进迦蓝院的时候,仍然身体紧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对手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一个道士站在迦蓝院内,正在对供奉的迦蓝行礼,这种场面的确是十分的古怪。道士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然后转过身来。
  黄坤看见,这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柔和的老道士。
  老道士看见黄溪和黄坤了,立即对着黄溪亲切的问:“你是黄溪,对不对,你旁边的是黄坤。你们黄家真的人才辈出。”
  “道长是。。。。。。”黄溪还没说完。
  “我是李成素,”老道士连忙介绍自己,“在龙门修炼。”
  “龙门派!”黄坤看了看黄溪,“是老严的人,还是张天然的人。”
  李成素回答说:“严所长对我很是照顾,我曾经在北京跟随他很长一段日子。”
  这句话一说,黄溪和黄坤都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这个龙门老道,是老严和王鲲鹏安排过来给黄家帮忙。
  李成素继续说:“张真人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我进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来劝说你们二位,让张真人和严所长之间的陈年旧怨都消弭于无形。”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王抱阳,”黄溪已经明白李成素绕了一圈,其实还是在表明自己是张天然派来的说客。于是立即把皮球踢到王鲲鹏身上。
  “我和抱阳子也曾经有过交情,”李成素对着黄溪说,“在严所长的研究所里。我亲眼看见他龙啸入道,顿悟了七星御鬼术。”
  “你是来对付我们两兄弟的吗?”黄坤看着李成素不断的绕弯子,只是攀交情,心里开始厌烦,把话引向正题。
  “王抱阳的七星阵法已成,只有张真人有资格跟他说话,”李成素对黄坤的挤兑并不介意,“但是黄家是道教龙虎山正宗,我一个龙门老朽,是来做一个和事佬的。”
  黄坤哼了一声,这个老道士的脸皮很厚,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断然不提王鲲鹏和张天然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却用这种手段劝说黄家。七星阵法牵一发而动全局,李成素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偏偏就是故意绕过这一节,说是来给黄家劝架。
  黄坤正要说自己已经投入了诡道门下,黄溪却抢在黄坤的之前,对着李成素说:“既然要说交情,当年王鲲鹏对我们黄家有莫大的恩惠,还有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跟我的爷爷黄莲清渊源太深,我实在是找不出退出的理由。”
  “黄莲清,”李成素说,“黄松柏,都是黄家的杰出人物,但是我记得黄家最有本事的应该是黄铁焰。”
  这句话说了,黄坤和黄溪心中都同时冷笑,果然李成素开始说到了点子上。
  “如果你是来讲交情的,”黄坤说话不客气了,“我们没空。”
  “哦,”李成素说,“你就从来不想想你爷爷被黄莲清赶出黄家,一辈子回不去。”
  黄坤激动的说:“我爷爷当年因为黄铁焰被钟义方暗算,心里内疚,主动离开的黄家!”
  李成素对着黄溪说:“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溪铁青着脸,“你挑拨我们关系也没用,事情已经过了几十年。和现在已经无关了。”
  黄坤大声对着李成素说:“看在主人家面子上,我们不在这里动手,既然有本事来,我们现在就出了山门,好好较量一番,何必在这里啰嗦。”

  管事僧人宽一看见黄坤已经开始恼怒,连忙走到黄坤和李成素之间,“你们都是道教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好了不能在这里动手,如果要争执,请你们立即离开。”

  “我一把老骨头了,”李成素笑着对宽一说,“那里是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对手。”
  “你打又不打,”黄坤说,“在这里动嘴皮子到底图个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李成素说,“当年黄铁焰、黄松柏都是张真人的结拜兄弟,而黄莲清与严所长根本没有牵连。黄铁焰受了蛊惑,背叛了张真人,但是他已经死了。张真人也并未因为他的缘由,对你们黄家生怨。”
  “你到底在说什么?”黄坤声音很大,但是心里有点虚了。
  “只能说王鲲鹏这人太聪明,”李成素说,“提前找到了你,如果我早来几个月,你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了,你不是一直替你的爷爷不值吗?王鲲鹏给你解释没有?”
  “我不需要了。”黄坤已经明白,自己拜入诡道,李成素已经了解,仍然说,“王师伯的为人,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师伯?”李成素好奇的问,“你不是他弟子,原来他并没有收两个徒弟,仍然在守诡道的奇怪规矩。”
  黄坤立即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李成素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语气,“黄铁焰已经仙去,而黄莲清当时还小,黄松柏却是一心一意要跟随张真人的。这件事情,黄溪应该清楚吧。”
  “没错,”黄溪承认,“的确如此。”
  “那就好说了吗,”李成素摊了摊手,“你们一个是黄莲清的后人,一个是黄松柏的后人,为什么却偏偏要忤逆自己先人的心愿呢?”

  黄溪听了李成素的这番话,丝毫没有动摇,“我爷爷黄莲清,这辈子对诡道的赵一二和王鲲鹏师徒都十分的佩服,在我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是于情不可忤逆。我们黄家本来是就是道衍和尚青冥卫的下属,没有诡道道衍和尚的照应,我家祖先别说在秀山开宗立派,估计都活不过洪武年间。诡道现在需要我们帮衬,我决不能推辞,这是于理不能违悖。你就不用多说了。”
  “黄家人果然是有骨气的,”李成素对着黄溪说,“我就不在劝你了。人各有命,可是你的弟弟黄坤。。。。。。”
  黄坤现在有点乱,刚才李成素说话,其实就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郁结,爷爷黄松柏一辈子隐居长阳的山里面,过得很落魄,被村里当做装神弄鬼的神棍,连累他从小被同龄人耻笑,就是黄坤自己也有段时间气愤爷爷,为什么不肯安心做一个老农夫。王鲲鹏和徐云风招揽自己入了诡道之后,王鲲鹏对自己一直很尊重,现在想起来,王鲲鹏对自己客客气气,并非仅仅是自己是黄家后人有关,而是忌惮自己是黄松柏的后人。而师父徐云风反而说话恶劣,不太瞧得起自己。现在通过李成素这么一说,黄坤心里明镜似得雪亮:王鲲鹏和徐云风在最初的时候,的确是有点忌惮自己,而忌惮的原因,就是因为爷爷把五行符都种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爷爷培养自己的目的,却偏偏不是为了对付张天然,既然不是为了对付张天然,那么要对付的人。。。。。。。

  黄坤汗流浃背,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
  “黄坤!”黄溪在一旁大喝,“你在犹豫什么?”
  黄坤看向黄溪,“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
  “你疯了吗?”黄溪一把将黄坤的肩膀按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黄坤冷冷的对着黄溪说:“当年你爷爷黄莲清也是这么对我爷爷黄松柏这种口气吧?”
  “你要造反吗!”黄溪大喊。
  突然一道黑气从黄坤的腰间升起,顺着肩膀和胳膊,围绕一直围绕到黄溪的胳膊上,然后黑气盘旋在黄溪的脖子上,又从黄溪的头顶升起来,黑气在黄溪的头顶化作一个黑色的龙头形状,张开巨口,就要吞噬黄溪,欲动未动。
  黄溪大喊:“你对得起你师父和王鲲鹏吗?”
  黄坤猛然醒悟,连忙收回了剖木符,黑龙化作黑烟顿时散去。
  “剖木符!”一旁的李成素惊呼起来,“黄家的剖木符!”
  黄坤把脸朝向李成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爷爷被黄莲清赶出了黄家!”
  “你爷爷根本就不是被黄莲清赶走的,黄莲清才多大,他根本没这个本事,”李成素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静,这让人更加觉得可信。但是李成素却并不说话了,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扔到空中,落在黄坤的面前。
  黄坤伸手,把铜钱接了,“这又是什么玩意?”

  黄溪对着黄坤大喊:“这个老道士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你别被他骗了。”
  黄坤对着黄溪苦笑着说:“你明明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成素不说话,用眼睛看着黄坤的眼睛,黄坤的眼神立即洞彻了李成素的心神,黄坤和徐云风一样,都有探知旁人心思的本事,但是黄坤的这个本事太弱,不会主动去用,而李成素现在是把自己的心神对黄坤门户洞开,这的确是在表明,他希望告诉黄坤真相,冒着被黄坤扰乱心脉的危险。
  黄坤实在是无法对李成素有任何敌意,而是忍不住去探视李成素的记忆,他一定要看看当年黄松堡到底为什么被驱赶出黄家。
  现在黄坤看到了,原来当年张天然出阴,李成素就在身边,他亲眼看见了黄铁焰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而面前站着的就是黄松柏,黄松柏把黄铁焰抱在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把黄铁焰放下,站起来,一把将钟义方给抬起来,钟义方也十分虚弱——他偷袭黄铁焰,但是也被黄铁焰临时前反扑,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但是黄松柏被张天然阻拦了,张天然不断的摇头,黄松柏只能把钟义方扔到地上。
  黄坤看到黄莲清了——虽然黄坤没见过黄莲清,但是知道这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就是黄莲清无疑——在黄铁焰的尸体面前,瑟瑟发抖。
  张天然在说话,对着黄松柏说话,“黄铁焰我敬佩他,但是你们黄家不能都跟他一样。”
  黄松柏站立着不动,脸部扭曲。

  黄铁焰的尸体已经被一个人——黄坤不认识这人是谁——抬到一片红色的湖泊里。然后又拖出来,黄铁焰的尸体变得惨白,他的魂魄已经被洗到了红色的湖水中。张天然的身体,飘忽不定。
  黄莲清突然哭出了声音,对着黄松柏大喊:“你害死了哥哥,你还有脸见我们黄家的人吗?”
  “黄家只剩下黄莲清了,”黄松柏对着张天然说,“让他走吧。”
  张天然的身体在慢慢消隐,黄松柏对着黄莲清大喊:“快走。”
  黄莲清仍旧抱着黄铁焰的尸身,咬牙切齿,“你这辈子还有脸面姓黄吗?”
  “把哥哥带回去,”黄松柏大吼,“我永世不回黄家!”
  黄莲清怨毒的看着钟义方,然后背起黄铁焰的尸身,走下山去。而黄松柏看着张天然的身影已经全部消散,“我这辈子做不了的事情,我还有儿子,儿子之后,还有孙子。”
  黄松柏从手里掏出一枚铜钱——天启通宝,记重五。黄松柏用牙齿狠狠的咬着铜钱的边缘,口里鲜血迸裂,把铜钱咬了一个缺口,然后把铜钱扔向张天然消失前所在的位置,铜钱沾满了鲜血,掉在地上。

  李成素的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都告诉了黄坤。黄坤沉默起来,幼年的记忆都回来了,爷爷带着自己在坟墓里和那些鬼魂一起、在自己胎记上用朱砂画符。还把自己放入井水中,自己孤单的呆在黑漆漆的水井里嚎啕大哭,井水里有东西,跟一条蟒蛇一样的东西。
  爷爷还用艾蒿熏烤自己,那次是因为自己发水痘,爷爷对父亲说是在给他治病。
  爷爷还用铜钱给自己刮痧。
  还有父亲和爷爷在自己十一岁那年吵架,父亲指责爷爷,故意给母亲喝了一种药,让自己出生的时间提前。为的就是要在爷爷算好的日子出生。。。。。。

  李成素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的严肃了,根本就不是刚才那种和蔼平静的神情。黄坤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看看黄溪,黄溪的面目和刚才看到的黄莲清的面目有几分相似,现在黄溪的脸放佛就变成了黄莲清当年对着黄铁焰的尸体束手无措的样子。
  黄坤看着李成素,李成素的脸就化作了张天然的那张阴郁的脸色。
  最后黄坤看着手里的天启通宝,看到了黄松柏对着张天然承诺:“我有儿子,我儿子还有儿子。”
  黄坤又想起了自己和王鲲鹏第一次见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然后陷入深思,。
  ——“你家老爷子真是厉害,临死前都不肯吐露实情。”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黄坤又想起了师父徐云风对着自己大笑:“这个小屁孩,还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呢!”
  ——师父对自己说:“王八就是周处,他是下一条蛟龙!”
  ——师父把赤霄宝剑交给了自己,“如果你不能镇守天璇星位,你一定要把这柄宝剑给毁了。”

  黄坤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现实比自己想得要残酷,更为残酷的是,一切早已经发生,而自己却一直看不见黑暗。

  李成素对着黄坤逼问:“黄铁焰当年做错的事情,你爷爷扛了,现在轮到你来扛,黄家本来就是外道的首领,你为什么要屈居于诡道之下。”
  “你给我闭嘴!”黄坤指着李成素,“你们都不是好人。”
  黄溪现在知道形势逆转,变得十分险恶,黄坤一旦反水,天璇星位就完了,于是轻声说:“黄坤,你好好想想,你想想为什么这个老道士要在现在这种节骨眼才来跟你说这些成年往事。”
  “那里是什么陈年往事了,”黄坤荷荷的笑起来,声音却是哭声,“黄家的老辈子之间相互残杀,却要由我们这辈人来还。。。。。。”
  “我和我爷爷已经忘记了,不追究了。”黄溪小心翼翼的说。
  “忘记了吗?”黄坤把头伸到黄溪面前,“我爷爷死了,你们黄家人,把我爷爷的棺材带回秀山了吗?”
  “你说黄家是给诡道跑腿的,”黄坤对着黄溪说,然后又把头转向李成素,“你却说我爷爷黄松柏铁了心要跟随张天然,我他妈的该相信谁?”

  黄溪和李成素都紧张的看着黄坤,他们都知道现在黄坤就在左右为难,无法做出抉择。
  黄坤一把将赤霄宝剑抽出来,剑锋对着李成素,又收回来,想把宝剑扔在地上。
  李成素忍不住,婉言说:“你离开就行,带着你哥哥离开,回到秀山,黄家仍旧是西南术士家族的首领。。。。。。。退一步,比进一步,更需要勇气。”

  黄溪也说:“到了这时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爷爷的确受了冤屈,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你有机会给他挽回尊严。你自己看着办吧。”

  黄坤听了,更加的焦躁。
  突然一个声音从黄坤的背后传来,“你爷爷是不是善终?”
  黄坤回头一看,刘陈策站在了迦蓝院的门口,宽一连忙阻拦,“女客不能进来。”
  刘陈策一把将宽一推开,走到黄坤面前,“黄铁焰壮年去世,是不是你爷爷的过失?”
  黄坤茫然看着刘陈策,“你又怎么知道这些?”
  “黄莲清十几岁扛起黄家,你爷爷在长阳躲着。”刘陈策一点都不留情面,“你他妈的有什么道理在这里作出一副受冤屈的样子。”
  “为什么要把我给拖进来。”黄坤声音轻了,“我本来一直过的好好的。”
  “你身上的五行符是谁种下的?”刘陈策一点都不含糊,“是黄莲清吗,还是黄溪?”
  黄坤无法回答,答案很明显,自己到了今天这地步,的确是爷爷在自己出生前就算计好的事情。
  “你只是认为你被人耍了而已,”刘陈策说,“有必要这么矫情吗,你不是你爷爷的替身,再说了,你爷爷当年真的就是对的吗?”

  黄坤被刘陈策说得哑口无言。隔了很久,才对刘陈策说:“你到玉泉寺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的吗?”
  “是的,”刘陈策说,“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或者认为要做完你爷爷当年的事情。。。。。。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会留在这里,我就是看见黄溪被你打败,也要看着你重复黄松柏当年的错误。”
  黄坤指着刘陈策,“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爷爷的是非?”
  “你爷爷被离开黄家几十年,他是傻子吗,他不会去分辨自己当年到底做的是是对是错。”刘陈策说,“他亲口告诉你,要给张天然卖命吗?”
  “他如果觉得自己错了,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种下五行符。”黄坤突然明白了一点,捧着脑袋,对着黄溪说,“也许我爷爷真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所以他把这个选择留给了我。”

  黄坤说完,把头转向了李成素。刘陈策看着黄坤转身,于是退出迦蓝院,对着站在院外的陈秋凌吐了吐舌头。

  “我爷爷把本事给了我,”黄坤看着李成素说,“但是却没有告诉该怎么做,因为他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同一件事情,过了几十年,我想我爷爷也开始觉得他当年坚守的东西是否正确。所以他一直到死,都没有跟我说起过任何当年的渊源。”
  李成素问:“你想好了吗?这世界上有选择人很少,我们已经给你了一次机会了,以后永远没有了。”
  “我想好了!”黄坤把身上赤霄宝剑横在胸前,“给主人家一个面子,我们去外面比试。”
  李成素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乌有,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用真正的本事跟黄家兄弟对扛。
  “你定地方,”李成素说,“我奉陪。”
  “你知道玉泉山的另一个名字叫什么?”黄坤突然发问。
  “覆舟山,”李成素苦笑着说,“我倒要看看,我一把年纪,会不会在这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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