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灯怪谈》连载,老和尚养虫鬼,泥菩萨偷灯油,揭开清朝年间的恐怖密档

  大家纷纷点燃了手头的火把,虫粥四窜逃散,沿着许多口子钻入其他小洞里,如同一席大幕缓缓拉开,但见此处如同华殿,七彩流霞,原先那青鳞条状的东西也看清了,并非什么海中蛟蛇,而是冒出水面的青鳞巨藤,那藤如蛇身,极为怪异,张扬舞爪的,似乎上古神树。神树上栖息由各类怪物,不乏双头人,三眼怪,却是天兵天将的打扮,通观整座洞室,如神仙洞府,咋一看,华美艳丽,再一想,联系到鬼财神,便觉得此地诡异至极,看天将模样,亦觉得半神半鬼的样子。
  胖罗喊着:“好家伙,真有闲心,还画个画儿!我给他铲下来,不知能不能换些钱。”
  “得了你,小心铲歪了你的小铁铲。”我回道。
  胖罗笑笑,“我不就说说么,眼下什么东西都没偷到,不能空着手啊。”
  我没时间搭理胖罗,继续观察这些壁画。大约昏暗,眼睛疲惫,总觉得那巨蛇般的藤条在蠕动,一片静谧中,洞里响起了古怪的声音。我一看,也没人说话,但渐渐的,发现陀螺并未张嘴,然喉结上下移动,正是他在发出声音。
  第六章 巫洞迷雾
  陀螺面向一处洞壁,那洞壁上似乎写着许多怪文,像是巫语。打第一眼见到陀螺,我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本来就怀疑他是不是真哑,原来他那嘴巴不是用来说话的,而是用来念巫语的。这巫语听着怪异,像幽冥之声,并不像人嘴可以发出的。
  我听陀螺这么念,渐而悲从中来,心里郁结了一股气,极为难受。又见其余人皆是郁郁不欢,便猜想是巫语的效果。
  陀螺念得越发快,我陷入一种迷境。咒语让人思维胡乱,不能自控,整个人轻飘飘软绵绵,不许便似做梦般,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堆篝火,奇装异服的人们围着火焰唱跳,像巫师做法。

  巫法显现时,那火焰时而腾飞,形如火鸟,时而低压,状似花火,甚是奇妙。转目间又天旋地转,平地里起来一株摇钱树,树上结了珠玉金银,光耀夺目,令人称奇。我不由去抓一块碧玉,幻境却消散无影,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此景更是奇异,一条青藤上结满莹透的果实,而果实里竟露着一些血丝,仿佛肉胎。再顺着草藤而上,仰看间,大出意料,分明见此地如冥府,草藤攀附着崖壁,藤上的肉果有的竟如球大的人形,拳成一团。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得心里森森的,而就在此刻,人忽然清醒过来,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的同时,看见猴子他们也十分惊恐,我知道大家都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什么东西?”我问道。
  猴子皱了皱眉,“巫语说世上有一种肉藤,此物吸收地灵,根长在地底,地狱其实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株肉藤,肉体的名字就叫做地狱。肉藤上结出的果实为肉胎,这肉果乃地狱里人兽所化,死人被藤草吸走了精华,结成一个肉果,百年后肉果成熟,便落地重生,所谓转世投胎——”
  “我了个奶奶,竟有这样的怪事。”胖罗听得瞠目结舌, “泼猴没骗人?”
  猴子道:“巫语里这样写,可不是我瞎编。”
  “肉藤在什么地方?”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到了鬼族的长生术。
  “哟,这可不知道了,得问地狱鸟。”猴子说着与陀螺一点头,我这才注意到陀螺,发现刚才这一段咒语下来,其满脸大汗,极其虚弱。猴子忙扶住他,顺而将其背了起来。
  正当我和胖罗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中,猴子的神情却异常严峻, “这下好了,咱把人家的秘密知道了,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假如这秘密是真的,接下来,就轮到咱们去西天啰。”
  我听了一怔,看着猴子的眼色,心里发瘆。而突然间,我发现胖罗不见了,登时吓出一身汗,不会这么快,这家伙就被鬼财神抓走了?
  “这个死胖子。”猴子突然骂了句,沿着猴子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一个小洞口边上掉着只鞋,显然是胖罗的,我急忙跑过去,里头已经传出叫声:“小爷,快快,这些小洞里都藏着宝贝呢,跟葡萄串似的洞,葡萄洞里都是宝贝,我爬不出来啦。”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财迷,心眼活,这么快就找到宝贝了。不过这洞确实小,怪不得胖罗要卡在里头。没办法,我只能往洞里伸去一条腿,把他拉出来。胖罗的力道实在大,使出吃奶的劲一般,我的腿都要被他拉断了,一个不留心,没定住,整个人迅速被拽到洞里。而我立马意思到,拽人的家伙不是胖罗,胖罗根本没这么灵活呢,于是连忙用另只脚去踹,结果另一只脚也被嵌住了。
  “猴子救我——”才这么一叫,下巴撞在石头上,咬到了舌头,整个在在地洞里像棒槌一样颠来倒去,满口是土,再也喊不出话来,心想这次要被拖着吃掉咯。也不知被拖了多久,只觉在自己跟蚯蚓一样,在这些窄小的甬道里钻来钻去。脑袋撞晕了,觉得有两个大,迷糊糊是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人被卡在一双铁鞋上,铁鞋与蜡台形状的巨大石住嵌连,我感觉自己就像插在上头的蜡烛,有人要点我的灯。看了看,洞室里布满各类蜡像,正对面就一樽二郎君像。那二郎君睁着天眼,恰好和我对视,乌珠子透亮有神,竟像真的一般,看得人发毛害怕。又发现一具和陀螺相似的神像,通体涂了金粉,独臂,身量细小凸额高眉,鼻子如同兽鼻,虎口狼牙,三分像人,七分像兽。假如真是蜡像也就罢了,眼前的这些家伙极其逼真,我不得不怀疑,蜡像里头封着一个真人。
  一想到真人,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仔细观察,蜡像装扮各异,既有塞外异族,也有关内武将,甚至有两个洋鬼子,“这些人莫非是千百年来,闯入地洞偷东西的盗贼?”我心想着,倒吸一口冷气,“不会也要把自己做成蜡像吧?”
  我左右张望了下,忽然又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像有胃虫在撕咬,渐渐的,饿得发干,只能不断咽口水。我从来没这么饿过,挖腹似的,肠胃抽了抽,肚子里有东西爬了出来,这家伙撩拨我的喉咙,我一股恶心,将它吐出。一只棒签模样的虫子在浑水似的呕吐物里蠕动,虽然不认识,但估计就是它把我的肚皮吃得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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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棺材
  肚子里怎么会这么一只怪虫呢,我立马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下的手脚。而且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所谓人体蜡塑,必然需要先将人烘干,但人烘瘦后,皮肤发枯发黄,失了本真。地洞里的蜡像,虽然多有粉饰,但皮肉鲜活,似乎是用了什么秘密法子。听说有一种古法,是用虫子吃空人的五脏六腑,掏干净后,内里的腐烂就慢了许多,再给人涂上什么东西保鲜,变了皮肉架子,最后浇上泥蜡……尸体就能可以长久鲜活。
  这类阴恐恶心做法,只有鬼怪才能想得出。我怕得要死,正想趁鬼财神不在的时候喊人,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壁洞里这样安静,鬼财神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封住我的嘴巴呢,不会就是等我把猴子他们喊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话在喉头,又咽了下去。冷汗涔涔的,直接顺着背脊流下去。这时,鼻尖子忽然一阵刺热,有滴滚烫的蜡油滴在上头,我拿眼睛洞顶瞟,只见一盏昏昏的,闪闪不定的灯,并没有瞧见什么人,却听一阵怪音: “嘻嘻——嘻嘻嘻——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备下卖命钱没?”唱戏似的,听得人耳朵发毛。
  这鬼财神是在向我索贿?不好好说话,讲这么一股子怪口音,莫非我交出个宝贝,阎王会放了我,只是这么一思量的功夫,那红灯上的蜡油扑哧扑哧滴落,浇在身上,烧得我生疼,我慌张道,“祖上是秦国的机关师,修了秦陵,那里宝物多了去。咱——咱们合计合计,我给你当军师,去盗皇陵。”
  蜡油忽然停了,我脑袋飞速转动,希图从脑海里捡出有用的信息,继续道:“皇陵修建时,督建的机关师设计知道自己铁定活不了,所以早埋下暗道,当年设计陵墓总机芯的机关师,留下一本《机芯籍》,那秦陵里估计还有你惦记的长生药呢。”
  我说着突然停下来,一提到《机芯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想起刚才鬼财神那口怪音,再细细品了品,心道,“不对呀,鬼财神的声音跟女娃娃似的,顶上这家伙,再怎么也是老娘们了。”我不断在脑海里回忆细节,同时滚热的蜡油像鱼鳞一样一片片粘接上来,烧得我有些透不过气,一咬牙,我也蒙一回,“叔哎,你甭装了,你这声音跟老婆子叫春似的,谁听不出。”

  我愣了愣,不许,顶上就传来几声怪笑,越笑越熟悉,我发现对方真的就是何叔,气得朝洞顶骂道:“嘿,老叔,没见过这么玩人的。”
  顶上的怪笑声渐渐停了,“叔不这么逼你,逼不出真话来,好个小爷,你肠子果然弯弯多!你是知道秘籍的,也知道在哪里吧。” 壁洞里滑下一个人来,跳到我面前:“你叔啊,是迫不得已,你这小子和你老爹一样嘴巴严!”说话间,把脚铐给我解开了。
  “得,我爹当初没说错,您老就是个痴呆子,贪念重,所以防着你学机关术,我这不是也为你好,省得你一条老命丢在墓洞里!”我依然十分气。
  何叔倒是脸皮厚,嘿嘿笑着,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转移话题道: “猴子他们呢,还在那些洞里钻来钻去呀?”
  听何叔这么一说,心想不该这时候太计较,又担心猴子他们会遇到不测,急道:“咱一起去找找,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哟,他们有什么危险,你说鬼财神啊,那东西估计已经不在洞里了,我先你们一步来的,和你们走的不是一条道,等我找到这里时,早就没了影,继续找了找,好像地洞的出口也已经被封死了,所以,那鬼财神应该溜逃出去了,把我们封死在了地穴里,等死啰!”
  何叔说的倒十分轻巧,似乎“等死”也没有大不了的,跟他没关系,瞧他这态度,我总觉得他有办法似的,并不着急,回道:“照你们,猴子他们也迟早能找到这里来,届时大家合计合计,怎么出去。”
  “这里头可没啥吃的,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是得合计合计,要不要先把胖罗吃了,再吃猴子呢!”何叔说得起劲,似乎胖罗是一头烤乳猪,味道极香。
  就在半个时辰后,猴子他们果然也找到了“蜡像馆”。我跟何叔刚好坐在岩洞里装菩萨,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贴着墙壁,突然滚了进来,布谷布谷两声,我跟何叔都没搭理,紧接着,一个蜘蛛人直接从洞壁上头爬进来,陀螺眼神极好,那眼珠子扫了一遍,大约已经瞧见我们了,便不慌不急的。
  胖罗估计看陀螺悠闲,觉得此地没什么危险,对后头地猴子打招呼道:“这儿有蜡像啊,是真的蜡像?不会又是什么人吧。”说着快步小走,一溜烟已经来那双铁鞋处,嘴巴又叨叨开:“我滴娘勒,这地儿怪吓唬人,都怪何叔这鬼老头,自个溜了,把我们落在这里,小爷被鬼捉了去,他又不知哪里逍遥去了。”
  “能哪里去,甭担心他,快些找到小爷,老叔也活到岁数了,死了不冤枉。”猴子倒是随口一句。
  我听了不由发笑,却听何叔呸了声,“这两个兔崽子,咒我死呢,我就是老不死,怎的了。小爷看到没,人心隔肚皮,平时嬉皮笑脸,跟菊花似的凑到你面前晃悠,背地里不定有什么鬼点子,胖子不可靠,吃得太多,心被猪油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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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隔肚皮,今个是知道了。”我只在旁边打趣,何叔大约听出我也在讽刺他,便不看我,有些气急败坏道:“看我怎么收拾他俩。”
  猴子和胖罗进了蜡馆,就在一处石头上坐下,猴子吧嗒道:“你家何叔和小爷估计已经死了,去见阎王了,咱们趁早着,先溜得了。”
  “死了?不会哦,我家小爷是命硬的主,算命的说他能克死人,哪这么容易死啰。”胖罗呼呼着,他说到我时,那语气还有点犹豫,突然又放大声音道:“至于何叔,整一个老不死,死了倒好了!”
  “不怕他听见,拽着你下地狱?”猴子调侃道,那意思,总像有意挑拨,他当然也知道我跟何叔就躲在暗处呢。
  “怕?嘿,我还怕死人哦。他就是变成了鬼,也有黑白无常对付他。我跟你说,我叔就一个老盗贼,潜伏在陆家这么些年,不就为了从陆园里偷点技艺么,不过陆园的机关术也快失传了,就小爷那两手,估计够呛。”胖罗的话匣子一打开,压根收不住。
  猴子又在旁边引话,“偷学机关术要干嘛,何叔不会要盗什么皇陵吧!”
  胖罗突然打了一颤,左右看看,却没有立即回答,只说:“怪阴冷的,谁知道他要去偷什么好东西?”似乎是刚才一阵风,把胖罗吹清醒了,话语立马警觉起来,他笑对猴子道:“甭想套爷爷的话!”
  那两个家伙聊了一阵,歇息了,此时,何叔突然攀着岩壁离开,正巧来到猴子和胖罗的头顶,倒下几滴酒。胖罗估计感觉脖子上溜溜的凉,一个激灵,拿手去摸,仰头看去,萤火照耀之处,俨然看见正顶上盘着一个人,何叔双腿蹬的崖壁,一只手撑在石头上,一只手却拿着葫芦往嘴里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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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滑过喉咙后,何叔猛低了头,往下一瞪,身子如壁虎贴着墙,快速爬了下来。但见他双腿一用力,扑向了猴子,两人随即便开始打斗。何叔凶如老鹰,猴子跳脱灵活,一者掌带劲风,一者身转如球,不过十几招,却已精彩绝伦。
  “好身头,别把我的骨头架子打散了,没力气收拾肥猪!”何叔突然跳出鏖战,对了猴子嘿嘿一笑。
  此刻轮到胖罗害怕了,眼见何叔拿了烟杆子要来打他,胖罗没处躲,突然朝我跑来,我看这胖子哀哀的样子,劝道:“饶了这胖子吧,他也是嘴巴破。”
  “哪里破了?我倒看看,是不是可以给他撕得更破一点。”何叔当然是装腔作势。见到胖罗已经服软了,也就歇住,坐到石头上,翘起腿,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胖罗还在何叔身边赔笑着,嘻嘻哈哈,不会儿,从背后的包裹里取出一只镶嵌红绿宝石的银杯,“叔,看这玩意儿,我从地洞里找着的,给你留着盛酒用,拿着家伙喝酒,可赛过活神仙。”说着给何叔丢过去,
  何叔接了,拿眼睛一瞟,顺手就塞到自己的包裹里,“我吃不消用这样的杯子,不晓得哪个老东西用过的,卖了它,换些烟丝抽。”
  胖罗听了这话,忽然兴致高起来,“那好啊,敢情叔已经知道出口了,惦记着去外头逍遥啊,我刚跟猴子陀螺说,洞口被封了,要闷死在这里了?”
  听胖罗这么说,看来他们也找了半天的出口,没发现路子。我这边瞧着何叔看,何叔嘿嘿笑了声,“我办法倒是有,这洞里不是有挖洞的虫子么?让章家兄弟想想法子,命令虫子给咱挖出一条出路啊,我估计挖个一年半载,也差不多了。”
  “一年半载,那不得饿死在这里。”胖罗咽了咽口水,似乎已经发饿了。
  “能怎么办,我都找了两轮了,不过,咱死在这里也不冤,好歹洞室大,睡着不憋屈。”何叔说着没事儿人一般,但我看他眉头不展,似乎有些像实话了,莫非他只是乐天派,不怕死。
  这会儿,猴子拔出火折子,把洞室里的蜡台都点亮了,火苗跳跃在黑暗里,洞室里浮动着一片橙黄的光。猴子念道:“咱们算是被困住了,身上的炸药要炸毁这些石壁,远远不够的,咱带的吃食不多,十天半个月就饿了,等鬼财神一年半载后回到洞里,咱的尸体,估计都被虫粥收拾个一干二净。”
  猴子说完,大家都陷入沉默中,似乎死亡都气息已经袭来,只有火苗还在拼命挣扎。我盯着何叔看,这老叔一沉默就是一个多时辰,我晓得他跟猴子这类人,都是阎罗殿门口转悠过的,几逢绝境,几度重生,何叔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儿,是机关都有解法,人没死之前就有活的机会,死人都可能会复活。
  人在绝境里,凭的是信念和脑瓜子。我心里这么一想,自语着:“鬼财神显然是要饿死我们,人吃人也活不了几天,因为没水。等我们死了,他必然要回来,所以石壁的设计,肯定是在外可开,在内无门。这类机巧并不复杂,十分生硬的机关,想从内部破解,也只能是生硬的办法,可炸药显然不够——”
  “小爷,听你的说法,不是死定了么?”胖罗来接话,此时的他已经从焦急状态转为疲累状态,时不时吐出一口哀气,摸着从地洞里挖出的金子,假作模样地啃一啃。
  我被他的一句话堵在那里,确实,我的思路不过验证必死无疑罢了。
  “走,咱再找找,我就不相信会死在这儿了。”猴子拽了我一把,我便踉踉跄跄地跟上去,同陀螺猴子三个人,一起出了“蜡像馆”。
  自顶
  第七章 一代妖雄

  从蜡像馆出来后,我跟猴子他们就像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找出口。起先,我还有些劲头,把各个洞口都翻了,可三四天过去,整个人已经垮了,这地洞里压根找不着出路,连那跟屁虫也蔫儿吧唧的。
  为了能多挨几天,所以省吃省喝,人饿慌了,瞧什么都能吃,胖罗疑心重,由第八天开始,这家伙就开始嚷嚷,叫我们别吃了他,起初是何叔唬人的话,说要把胖罗当烤猪吃了,如今,眼瞧着没法出去,一个个饿成鬼似的,“烤猪”的事儿倒像真的了。
  因为找不到出路,地洞里气氛越来越诡异,尤其是陀螺,平日里看他沉默异常,十分安稳,现在,我总觉得他在暗处偷偷盯着人,吧嗒着口水,不知道这家伙是否会吃生肉,瞧他半人半兽的样子,我都有种被威胁的感觉,何况汁多肉美的胖罗呢。
  这天,大约饿得太难受,何叔倒在一块大石头上,哀哀道:“没有一刀子毙命来得痛快。”
  我见到何叔说到“痛快”时,发现老叔的眼睛一亮,竟有回光返照的意思,不过我打心里觉得,他的老命拧着呢,现在虽然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能再挨个几天。果然,何叔又开口了,这回看着我道: “我临了死,想想倒有些遗憾喏,死前也不知道陆园的《机芯籍》里写着什么,小爷,你就了了我心愿,说说看呗。”
  “当初和我爹的尸体一同化成骨灰了,咱去了阎王殿,估计能看到呢。”我回应道。
  “死不瞑目哦,谁知道你爹是不是早投胎了,没等我呢。”何叔给我翻了个白眼,“你也是白眼狼,这时候还不跟叔说实话。”说着又叹口气,这回伤心得像是能挤巴出眼泪来。
  我知道,何叔对陆园的《机芯籍》觊觎已久,当初我爹所以没给他,就是晓得这老叔胆子大,会去盗皇陵。可眼下,我倒有些不忍了, 不过,稍一犹豫,话又憋了回去,扭过头对着墙上的壁画。
  这边的壁画没青鳞藤那般精美,却十分细致,这会儿看去,我倒发现是壁画上有个碧发金目的人物,分明画的是其中一具蜡像,再看了看,乖乖,原来,满壁画的都是盗洞者的事迹。
  细细找去,赫然见到一行八人的队伍,着明朝服饰,从如何进入洞口,到饿极了互相自相残杀,最后食肉求生。一幕幕血淋淋的经过都被画了下来。
  “你看——”我指给猴子。
  猴子从石块上站起来,端了一根蜡烛靠近,壁画更加清晰了。
  我通晓书画,对着壁画分析道:“前朝的这伙子盗贼,瞧着特别莽撞,直接拿火药轰开了石壁,闯进了地穴深处。可仔细看,这八个人应该说分工明确,火药师能够非常精确地计量出壁洞的厚度,拿适量的火药炸开石壁,却没伤到自个儿,这就是功夫。还有这位拿风水罗盘的老道,估计是军师一样的人物,常走着队伍前头,是辨别洞穴的走向。”
  “嘿,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猴子咧了咧,“小爷聪明。”
  我继续扫看壁画:“猴子你看,这些人没遇到鸟姑,因为走的是另一条道,但他们听到了鸟姑的声音,以为有鬼,于是慌了。鸟姑的声音足够吓人,可以把人吓死啰。所以你发现没,从这时候起,八个人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些混乱,大家挤成了一团。”我指着壁画往后滑,就发现接下来的几天,这群人在地穴里四处找出口,没有结果后,他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看,这里堵了。”猴子插了一句,“入口被封了。”猴子指了指,我瞧见一块巨大的圆石堵住了盗贼的所有去路,这圆石之大,毫无推开的可能,应当事先就放在高处的,等盗贼进入某条地道,便直接将它滚了下来。
  随之,壁画里描绘了饿极互斗的一幕,人在死的边缘,滋生出了邪念,这些盗贼开始了同类的残杀。我没兴趣欣赏这种杀戮,直接跳到了下一幅。眼睛突然一亮,“乖乖”,我立马把猴子叫近,因为发现了一件十分奇特的东西。
  “袈裟?”猴子也很吃惊,我再细细分辨了下,没错,这就是一件镶嵌珠宝的袈裟。袈裟披在一只猴子身上,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是唐朝取经的孙行者么?”
  猴子瞪了我一眼,一对大眼睛很快落在那件袈裟上,“假如这猴子是孙行者,那袈裟可能是冰蚕丝织成的锦襕袈裟。”
  一说到锦襕袈裟,我脑子轰轰的,打小我就是熟读《大唐西域记》,又听了许多西游的故事,知道这件锦襕袈裟的厉害,上嵌七宝,水火不侵,可以防身趋祟,“不会还真有这么个孙行者?”
  “听说这猴子从石卵里蹦出来,为了长生不死,渡海去找菩提老祖学长生术。”何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背后,吓了我一个激灵,这老叔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一扫刚才的死气沉沉,问我:“嘿,不是说孙行者取经去了?”
  “取得真经,修成灵佛,不过是戏里唱一唱哦。”胖罗也挤了过来,似乎很懂一般。
  我想起自己曾经从一本闽地的书里,看到关于孙行者的记载,说就在闽地宝山主峰上,有两座墓,分别是齐天大圣和通天大圣的墓冢。书中记载孙行者兄妹五人,其中齐天大圣与通天大圣二位,浑身长满毛发,如同猴子。那宝山主峰上的墓穴乃衣冠冢,大圣的真身至今不知所踪。
  这样一个妖物,跟着三藏法师去西行求经,历经艰苦,可谓痴心不死,一心长生,这类千年一出的旷世妖雄,难道最后来到了财神洞?
  我们挤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壁画,这只袈裟人猴的出现,暂时令我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似乎自己就要揭开一个千古谜局,心里扑通扑通的,能听到心脏的蹦动。沿着壁画一路找过去,便发现更加诡异的结果,袈裟人猴并没有变成蜡塑,而是睡入了一口棺材中,圆寂于此。
  “嘿,怎么没说猴子怎么死的呀。”胖罗叫唤道,“就这么直接躺进棺材啊,死得倒便当!”
  猴子听了,去掐胖罗,胖罗像是早有戒备,立马跳开了,“你以为我是猪悟能,由着你欺负。”
  “闹哪门子,都要死了,还咋咋忽忽。”何叔一边说着,那眼睛却没离开壁画,他皱了皱眉,问道:“袈裟人猴不会也是西蜀鬼族,死后归葬在此?”
  听何叔这么一说,我也顿时被开解了一样,“他是某任大巫师么?咱不如在洞里找一找这袈裟人猴。”
  话才完,大家的眼睛都透亮透亮的,胖罗急忙接话道:“应该就在鸟姑所在的那些壁洞里。” 胖罗蹦着跑起来,那兴奋劲儿,似乎高老庄的高翠兰在等着他。
  我和猴子他们也赶紧回到搁满棺材的壁洞。方才还兴奋异常,一进到壁洞,见着这么多的棺材,心里一时瘆得慌,也不知等下翻棺材板,里头又会什么怪物,莫非还要翻出野毛猪,或者流沙河里的恶怪?我在底下愣了愣,猴子已经跟陀螺跳上了岩壁。陀螺似乎有自己的法子,只见他拿鼻子各处嗅闻,在辨别棺材里的气味。
  我知道人畜禽兽,各有其味,人与人之间也有细微的不同,但人死后,不应该都是臭味么。显然,我这样的认识流于泛泛,看陀螺抖动鼻翼,快速地找寻,我就知道这家伙有他自己辨别的法子。陀螺找了一会儿后,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化了一般,趴在一具棺材盖上,而他的鼻翼仍旧在抖动,猛然扭头看向我们,瞧那炯亮的眸子,我就知道陀螺已经找到了孙行者。
  何叔跟胖罗先我一步往上跑,我爬进壁洞时,猴子也早在里头了。大家愣了愣,然后屏住气息,一起将棺材盖给掀开。
  颤抖的烛光透进棺材里,如同刺破了一层雾气,这雾气底下则是一张狰狞的,难以形容的妖面。这就是一代妖雄,不远万里西去的行者。我只觉得眼皮噗噗的跳,一方面因为感觉跟做梦似的,另一方面,是被他身上这件华美的袈裟闪了眼睛。灯光之微,可照在了袈裟上便碎成星点,孙行者如身袭佛光,诡异神秘。
  “没错,就——就是这猴子!”何叔先一步晃过神来,他出于本能的,忍不住探过手去触摸那件袈裟,只稍稍这么一点,又迅速抽了回来,我们都吓得看向他,何叔脸色夸张,“哎呀,死凉死凉的,真是冰蚕丝嘞。”
  东晋《拾遗记》说:“有冰蚕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蠒,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但是谁也不曾见过真正的冰蚕丝,我先前也觉得世上不可能有冰蚕,但袈裟上果真溢流着寒气,让人不得不信。
  “要不,咱把袈裟拿走。”胖罗哆哆索索道,一副半傻的样子,我一看他,他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何叔。
  “咱都得死这里了,拿什么拿,不过再看看这里头还有陪葬没,也开开眼。”何叔已经恢复了情绪,从袖口抽出出一个手形的木棒子,那木棒子装了机巧,跟手掌一样灵活,他好奇地在里头拨动,我的眼睛跟着棒子走,目光再次略过袈裟时,发现袈裟里有一个鼓起。何叔也看见了,他轻轻地拨开袈裟的一叶,有个册子便掉了出来。
  乍的看去,是素黄色的绢书,隐约透出几个梵文字。我看这东西也没毒,正要伸手去拿,被猴子一声“小心”喝住了。猴子抢了先把绢书捡起来看了看,才递给我。我当即打开。
  这一卷文书写得十分沉稳,我略通梵文,虽不能通篇熟练,但也能看懂一二,文书里记载着孙行者的生平事迹。从早年渡海寻仙到后来的西行,沿途见闻都写在了文书上。
  说起西行路上的风俗民情,地方物志,记录得最详细严谨的莫过于《大唐西域记》,且三藏法师乃一代高僧,熟悉文墨,又经辩机和尚整理,可谓传世典藏。现在我手头的这卷东西,显然不能与《大唐西域记》相较,可为何这孙行者自己要书写一卷呢,我继续看下去,不由惊讶万分。
  何叔见我发愣,推了我一下:“小爷,你不说就是生平记录么,怎的,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我再看了几眼,没错,这是里头也讲到西行见闻,可所叙之事,与《大唐西域记》里有诸多不同,譬如我见到的这一篇,写的漠外怪类。是说孙行者同三藏法师夜里穿越沙漠时,被一东西跟踪,那家伙红发黑肤,如同一个枯干的罗汉僧,腿细可比鹤类,夜里闪着绿色的眼珠子,一路跟着出了沙漠后,才各奔前路去了。
  “给我也看看!”胖罗见我对文书这么上心,也要来拿。
  “你个大字都不识的,还看梵文呢,这东西归我了。” 我立即把文书卷了回去,藏在了身上。
  第七章更新好了,第八章等我把文字修改提炼后,再发出,谢支持的所有人,哈哈
  第八章 绝壁天路

  因为壁洞里拥挤,大家便先从洞里爬下来,又回到“蜡像馆”。我自己找了个位子看这卷梵书,胖罗见我看得起劲,在旁边罗里吧嗦的:“怎么里头还会教咱们出去的法子啊?看了也没用,早晚死在这儿啰!”
  确实,这卷东西压根没有介绍如何能走出地洞,但令我惊奇的是,里头竟记录着孙行者的诸多秘密。《大唐西域记》乃三藏法师奉唐太宗敕命而著,三藏法师著书时,言辞讲究,略去了许多奇闻异事,同样,孙行者这类妖雄,也不得入正史,所以其传闻只流传于民间。
  但凡通晓一些常识的,都知道,西行之路艰难困苦,三藏法师虽然可以忍受风餐露宿,但路途险恶,光凭着毅力也抵达不了天竺。其中正是有了这个秘密同行的伙伴,才得以吓退奸恶之徒,翻越雪山大漠。而这个妖雄不远万里同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求长生。
  天竺相传乃西方极乐世界,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成佛,永生不灭。三藏西去求真经,欲普度众生,光耀佛学,而孙行者在渡海求仙不得后,也决定踏破山河,一路西去。二人便由此怀着宏愿,结伴同行。
  这卷文书,着实令人痴迷,何叔也来凑热闹,问我:“小爷,里头有说什么宝藏没,不是说《大唐西域记》里还提到药叉看守宝藏的事儿么,可惜啊,也没说这宝藏在哪块儿。”
  财迷就是财迷,何叔只对珍宝有兴趣,而这卷梵书恰好载录了西行中的秘闻,没错,这不但是一本妖魔录,更是一卷山海宝藏录。其中所描述的情景,称得上神乎其神,惊心动魄。
  何叔看我发愣着,又拍了我的脑袋问我:“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找个法子蒙我呢?”
  “我刚才着磨着,咱从女尸肚子里拿出的舍利,不会是三藏法师的吧?” 我回道。
  何叔露出惊奇的眼色,吧了吧嘴,我想,何叔很可能知道舍利子的来历,于是想问个清楚。还没开口,胖罗急了,“我也想了,怎么会就咱认识跟屁虫,鬼财神一个鬼国族人,还会上老叔的当。一定是鬼财神带走了跟屁虫,特意把咱们引到洞里来,好困死咱们,都是何叔太贪,拿了三藏法师的舍利,要不,人家跟咱无忧无愁,为什么要困死我们,快些把舍利交出去呗。哎呀,现在交,也是晚了。”胖罗说着,摇头晃脑,煞有其事。
  这一通话,把何叔气得脸色发紫,何叔嘴巴不知嚼着什么,跟自己咬自个儿牙似的,咯咯的响,“哟,正好,咱也饿了,先吃个猪吧。”
  “这么快就开始互相残杀啦?”猴子插来一句。
  “可不是么!”胖罗也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猴子过去就往他嘴里丢了把青豆,胖罗嘎嘣嘎嘣地先吃了那一口豆子,便不说话了,要是我在这时候吃这么口豆子,死也值了,真是满口香,闻得我都掉口水。
  猴子看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拍拍手道:“没啦,最后一把豆子都给胖罗啦。”说着蹲到我旁边,笑问:“小爷,咱这回就等死吧,你怕不?”
  “怕,哪有不怕死的。可是怕也得死,不怕也得死,何苦临死前还担惊受怕一回,就当睡着了,做个大梦。”我说得潇洒,可心里被一股郁气笼罩着。
  猴子抱了抱我的肩,“小爷,我估计,咱们也没这么容易死,都是命硬的主,有老天保佑。”
  死这个字在此时此刻,非常令人敏感,我总觉得猴子这句话另有意思。同是鬼族后人,莫非他已经发现了洞里的蹊跷。
  “这鬼财神也怪,画什么画儿,这么愿意看咱们受苦,互相残杀呀,整天的偷看人。”猴子忽然眯着那双俊俏的月牙眼,做作起来,嚷嚷着过来扶我,我倒真有些虚脱了,站起来后,一阵眩晕,对猴子道:“嘿,这也不奇怪,许多人就有窥探欲,估计鬼财神就有这毛病,把咱们当戏子玩呢,看我们怎么自作孽不可活,上演内斗。”
  “窥探!”何叔也意味深长地跟了一声,然后四处寻找张望。
  我立马抬起了头,想到能纵观全场的,无非就是洞顶,最早进洞时,我们就发现了有利于攀爬的许多踩点。所以,这财神洞应该是地上一条路,天上一条路,地上没有出口,那么那条天路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经过猴子一点拨,趁着多少还有点体力,在陀螺的带领下,我们都开始观测所谓的天路。陀螺手执着一盏灯,慢慢地爬上洞顶。灯光照亮的地方,五彩绚丽,壁洞装饰精美,连洞顶都画了云絮,陀螺紧紧贴着壁洞,仿佛徒手爬天,腾云驾雾。那鬼财神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人间神仙,辟出一点天云路。
  说实在,当我看见这奇妙的天路时,对其抱有很大的希望,总觉得不会儿可以发现一个出口,破天而出,找到直通外面的世界通道。可陀螺在上头找了很久,也没什么发现,就在我的希望一点点沉落的时候,何叔突然喊了一句,“等等,那是什么?”
  陀螺立马定住了,我见他对着一条根状的东西嗅闻,没错,那是一条手腕粗大的树根。大树参天,树根深扎地底,照推算,这样的树木,树根深入底下三四丈左右,加上沙土,这山岩的厚度起码也有两丈,且老树根尤其坚韧,比岩石还难炸开。
  “叫虫粥吃空那树根可以不?”胖罗突发奇想,可他很快意思到猴子说过,虫粥吃的是石土,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先炸开个口子,再浇上蜡油,给他烧啰。”何叔嚷嚷着,就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一个炸药包来,往洞顶瞥了眼,提起腿,猛地将炸药包踢到高处。
  虽然这么做也困难得很,但不失为一种法子,陀螺一把接住了炸药包,又将炸药包挂在树根上,接着他拔出火折子,把引线点着了,我们大家立刻四散逃开。
  轰的一声巨响,我们几个都被炸药炸得发麻,顶上噼里啪啦掉落一堆石土,等烟雾散去,就出现了一个桶口大的树洞。
  对,就是树洞,大树空心,这简直是老天开眼,让我们顺利出去呢。陀螺眼尖,已经先一步往树洞爬去,我们屏气凝神地盯着他钻入那个桶口大的洞口,又听见树洞里几声回响,陀螺几脚就把这株老树踢裂了。
  一道光线透了进来。
  “呀呀,呀呀。”胖罗忍不住大叫,那喜悦劲儿,闹得大家都乐了。
  “我也上去看看。”何叔也高兴得蹦跶蹦跶的,很快就跟着爬入那树洞,何叔跟陀螺在树洞了捣腾许多,终于把死树彻底砸烂了,何叔看了下外头的世界,突然叫了出来:“呀呀,我滴娘哦,我滴娘哦。”
  “怎么,又出什么事儿了?”胖罗急的,那一张脸瞬间变了色,“叔啊,我的小心脏可再也受不了打击了。”
  “外头是绝壁悬崖,这树长在峭壁上呢。”何叔哪管胖罗,大声对我们喊道。
  虽然何叔示意大家外头陡峭危险,可他自己倒似乎不怕,先和陀螺爬出了地洞,我们底下的三人觉得应该问题大不,于是也陆续登上洞顶,顺着树洞往外爬。
  才出树洞里探出头,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我的天呐,这也太恐怖了,底下居然是百丈悬崖,直接深入云海底下。不知云霄下面还有多深,估计是一个地谷。人间如同被云海隔断,初阳投影,红海翻腾,远眺出去,只看那山如毡帽,江似银线,人之渺小,仿佛随风而走的粉尘。
  我承认我怂了,我可没这样的能耐,说是不怕死,真到这地步,腿都发软,用手紧紧扣住石壁,蜗牛一样慢慢的往何叔靠过去。我出洞后,便轮到胖罗了,这家伙见到悬崖后,在我背后哎呀妈呀的叫,叫得我的心里也一颤一颤的,又朝何叔喊;“叔哦,叔哦,你帮我下嘞,我摔下去就成肉饼子肉酱了。”
  胖罗这回是真怕,任他武艺再精,这一大坨肥肉放在身上,怎么都灵活不了。我看他抖抖索索的样子,总觉得他要把石头踩碎,掉下去一样。说话声音都是带哭腔的,比我还没出息。
  “能怎么办,生死由命,现在是上午,要爬到顶上,最快也到傍晚了,夜里风大,能把人直接刮跑了,你俩抓紧着点。别怕,滑到了,后头的猴子会救你们哦。”何叔在前头督促我们。我这才意思到猴子还在后头的,虽然十分危险,但有猴子在,我心里莫名安稳了些,我也知道,眼下被逼到这地步,往上爬才有活的的机会,回去也是等死,不如拼了。
  “保佑保佑,保佑保佑。”胖罗每动一步,就在我背后嘟囔几声,我紧贴着岩壁,没法回头看他,但我可以感受到声音背后的颤抖。生死一线,恐怖延伸到指尖,似乎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抓紧啰,小爷,跟壁虎一样,给我贴住石壁,别往下看,一晕头,人就飞走啰。”猴子在后头保驾,不断地叮嘱我。
  尽管我们都是练过几手功夫的,可眼下的情景实在太险,按我的理解,我们由地洞爬入,虽然地洞的略有往上的走势,可总觉得不会有多高,没想到来到洞的背面,底下竟然是如此的深谷。翻了一会儿后,岩壁上出现了一些杂草,矮树, 同时听到了巨浪砸击的声音。果然不久后,出现了一条在山间奔腾的大河。
  因为山势渐渐平稳,胖罗又乐呵起来,爬行的动作也快了,渐渐爬到我前头去,我心里急,也加快了速度。正是因为麻痹大意了,突然踩到一块苔藓,脚一扭,便滑了出去。整个人失去定力,忽然像没了力气,脑袋磕到石头,晕了下眼,连滚了几周翻了下去,我一路抓拔着杂草,希望能停止,可惜这沙土太松太软,直掉到一处悬崖边上。我努力扣住最后一块突起石头,等何叔他们来救我。
  此时,我觉得自己就掉在鬼门关的口子上,眼巴巴等着人拉我一把,汗从额头流下,迷了眼睛,我听到自己的牙齿都不自主的嘎嘣嘎嘣打颤,这时,猴子的手突然从我头顶伸了过来,我看到的一丝曙光,努了努力,指间搭上去。猴子慢慢扣住我的手掌,我被他抓得生疼,求生的欲望强烈,想早点上去,于是猛地一使力。万万没想到,这一拉,一张憋得通红的脸撞了下来,岩壁太险,我居然把猴子也拖倒了,自己吓得一脱手,整个人就飞跌出去。
  完了,我只觉得自己就像空中的秤砣,直直地往下砸,听到有人小爷小爷的叫,一抬头,那猴子掉得比我快,一把揪住了我的辫子,往上一提,然后扒拉我的脸,那股子蛮横劲儿,在我脸上抓拉,抓的我鼻子耳朵都移位,要把我当面揉了似的。
  我和猴子在空中扭打一般,最终猴子抱我抱住了,我早吓得半晕,不知是风大呢,还是猴子怕我晕死,所以打我的耳光,脸上啪啪的响。听见有人在对我大喊:“醒来,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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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更新完了,算是故事的一个小节,喜欢的人不要忘记顶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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