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妖异录》——诡异妖冶,说情道爱的奇幻故事

  最终,地上的女人被轻水裹挟着带到了江的滩涂上。

  “木郎,干嘛做了好事,却又要将人家扔在这江水里。”轻水语气里带了些责怪。

  “这只蛊入了体内,是需要泡水的。否则,效果不好。”青栾耸耸肩膀,说的无辜。

  “呃,是吗?刚才白茧里的是何种蛊啊?”轻水凤眸一紧,盯着他看许久。

  青栾撇撇嘴,有些不乐意,“哼,你都瞧出来了。还问啥?”

  “你……你竟然用这女人的身子来养芍丝。”轻水虽是猜到,但看这人轻描淡写的模样,不免还是有些怒火中烧。

  “啊呀,芍丝入了她体内,虽是会慢慢吸血长大,但这……女人不也因而永葆青春了。两不相欠嘛。”青栾两手一摊,说的无比真诚。

  “你……”轻水垂首,有些无力,“那你准备何时收去这只芍丝啊?”

  青栾仰望苍穹,默默算了算,“若要这芍丝养熟,通体变红得要十年二十载的。到时我只要轻轻将它移到我身上便可,于这女子无甚大的害处的。”

  江风习习,带着潮湿的味道。

  轻水没来由的双眼发涩,“木郎,你要这样到何时?”

  每当芍丝发作的时候,他总是痛不欲生。

  可惜,他又对此执迷不放,总想着芍丝会把那个叫阿谣的女子唤回来。

  可惜,都百年了,他这般煎熬等来的却仍是一场空呀。

  青栾的衣袍被风吹的咧咧作响,许久,他才道:“等到阿谣回来呀。她说过芍丝与她心脉相通,芍丝不死,便代表她未亡。所以我再痛也要好生养着。”

  他的声音低低若耳语,慢慢融入在江水的水浪声中。

  轻水的泪,滑过脸庞,散在夜里。

  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


  次日,有商船从江头起发。

  船头的艄公,远远见白玉一片,掩在滩头的浪潮中。

  “啊呀”艄公叫起来。

  许久,那白玉般的身子站了起来,艄公又是一声叫:“有美人。”

  船内的人走出来,远远一瞧,不由被惊艳的傻了眼。

  船渐渐朝滩头靠去。

  那白玉美人将自己掩入水中,仰头看向立在船头的人,兀自笑了起来。

  那笑颜映着初生的朝阳,一如水中莲花般的灿烂。

  “锦。”美人这样唤。

  立在船头的人,不禁抖了抖。

  “我是阿黎呀。你可还认识?”美人又如此道。

  男人的喉结几番滑动,不曾发出一丝声音来,徒留两只眼睛呆傻的看着水中的人儿。

  “前夜,我于梦中被歹人扔在了江里,还好大难不死呀。”美的耀眼的阿黎如此说。

  谎言,真好。

  锦明心见性,激动的无以自处,一个纵身,跳下水来,将阿黎搂入怀中,嘴里怔怔嘟囔,“我就知你不会骗我。我就知那老女人是个骗子……我就知我的阿黎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江上,朝阳升起。

  灿烂的阳光天真无辜的照耀江面,波光粼粼。


  当前,夜雪,依然幽静的下着。

  容颜俏丽的阿黎从清风观出来,绕过夜市,踩着雪缓缓地走着。

  到了城门边的时候,她抬起头,向那阴暗的角落看去,那里有几个腌臜乞丐聚在一处。

  他们围着火堆,正兴致勃勃的讲着两个月前他们一起玩过的那个老女人。

  他们的话语,像一根根芒刺,扎在阿黎的心头,直至血肉模糊。

  其实,阿黎知道,那夜她真的放肆糟蹋过自己,带着惩罚自身般的淫荡。

  可是,她在强迫自己忘却。

  因为她受苍天垂怜,重新拥有了二八少女般的身姿。

  以往种种,已如朝露,消逝而去。

  她应该在当下好生活着,珍惜眼前一切。

  奈何,人啊,总是那般念旧。

  你看,今夜,她回去找了小婉。

  五日前,她便开始去报复玉溟真人当初的冷漠无情。

  现下,她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城墙下,她的怀里有刚刚从夜市新买的热馒头。

  只不过,馒头里,加了点佐料罢了。

  阿黎走上前,将馒头放在乞丐面前,脸上带着迷蒙的笑意。

  “诸位,天寒。我与你们送些温暖。”

  说罢,她在乞丐垂涎的眼光下,逃遁而去。

  次日,风停雪住,艳阳满天。

  可惜,城墙下的乞丐,死了。

  许多人叹,这老天可真狠,活生生把人给冻死了。


  三日后便是婚宴。

  锦为此专门在青城置办了一处屋宅,清幽雅静。

  宴席上,锦只请了些青城生意上的朋友。

  而阿黎为免麻烦,问锦要了些资财,派人到凤香阁送与老鸨,只说有人给柴房里的阿黎赎了身子,其余也不多讲。

  所以女方这边的宾客,只有一个,那便是小婉。

  但她的到来并无大张旗鼓,而是被阿黎派人悄悄地从后门抬进来的。

  温暖熏香的屋子里,阿黎正在为新婚沐浴。

  床榻上,放着华丽的凤冠霞帔,一只金线绣成的凤凰坠在红艳艳的袍子上,一如浴火涅槃般的绚烂。

  小婉惊叹的望着这一切,流露出无限的羡意。

  现下,她依旧为阿黎搓着香膏,手掌下的肌肤跟缎子一般的爽滑。

  “阿黎嗬!”小婉这样的唤。

  “唔,何事?”阿黎舒服的似乎昏昏欲睡。

  “你让……让我摸摸吧。”小婉的声音里带着紧张的吞咽。

  阿黎睁开眼,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最终答一声“好啊。”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了一地。

  屋里有燃得正旺的暖盆。

  小婉颤抖着双手,细细摩挲着眼前细腻娇嫩的身子,神色里带着无比的虔诚。

  她似乎抚摸的不是一个身子,而是某种不可侵犯的神明,她的眼里满是向往。



  小婉摸上阿黎胸前的双峰,叹,“真是美啊。”

  阿黎眸色一动,“小婉,以后你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给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姐姐陪着。”

  “小婉啊,姐姐成亲了。不可能再带着你了。”阿黎轻叹,“今夜之后,我会为小婉备下银两,好让你半生无忧。”

  小婉浊泪长流,她趴在阿黎胸前,哭得悲恸,“我们从未分离过呀。小婉离了姐姐,还怎生过活。”

  “小婉,乖啊,我们早晚要分开的,你说是不是?”阿黎托住小婉苍老的脸,这样说。

  小婉知道,阿黎说得分开是死亡。

  以前,她们都在猜测,谁会走在谁的前面。

  现在,显然,先走的那个人应当是她小婉了。

  “姐姐啊!”小婉一把抓住阿黎的手臂,力大无比,她苍白的唇抖动着说,“我也想和姐姐一样,变得年轻貌美。倒底是怎么做到的,姐姐快快告诉我吧。”

  阿黎被小婉眼中涌动的东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道:“小婉,放开姐姐,你弄疼我了。我早就说过,我只是睡了一觉,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姐姐,你不可骗小婉呀。小婉可是你的亲妹妹,相依为命的人啊。”

  “我真的没有……”

  小婉枯老的手臂,像钩子一样,似乎要嵌入阿黎的肉里去。

  还好,外面的小婢在唤,“夫人,时辰快到了。”

  小婉只是一呆,连忙收回手,眼里的泪无声地流淌。


  婚宴喜庆至极,满眼里红彤彤的一片。

  小婉站在人堆里,默默的望着姐姐与那唤锦的男子,交拜天地。

  她激动的无以名状,只与身边的陌生人,兴奋的喃喃道,“阿黎是我的姐姐,她是我的姐姐。”

  那些陌生人只递给她一个凉凉的白眼。

  夜深,宾客散。

  小婉赖在空旷的厅堂里,任由下人驱赶,就是不肯离去。

  “我要姐姐。”她痴痴地说。

  下人好说歹说。

  小婉抱着堂柱,死活不肯撒手。

  门外的小婢,引着一身嫁衣的阿黎匆匆赶来。

  阿黎拽住小婉,拖将出去,进了她的喜房。

  她是不想小婉把事闹大的。

  “小婉。快快离去,否则我等的好日子都没了。”阿黎面带焦急。

  “不要,我就是不要。要么你陪着我,要么你告诉我变年轻的法子。”小婉带些孩子般的无赖。

  “哎呀,我真的没啥年轻法子。你走还是不走?”阿黎有些生气,话语也不中听了。

  现下,锦去前院送宾客,不久便要回来。

  “不走。”

  “好,好,你不走。”阿黎急得牙咬咬,“那我与你说,我是换皮了,找人用刀割换了那身老皮,成吗?”

  急中生智,只有先将小婉诓住骗走了再说。

  这方二人说着话。

  那方微醉的锦已然到了门口。

  他隔着门唤:“阿黎,我回来了。”

  阿黎和小婉俱是一惊。

  “你……你躲起来。”阿黎将小婉藏于屏风边的帘子后,那里本是放夜香桶的地方。“不许出声。否则……要你好看。”

  阿黎的语气里带着一股狠劣。

  小婉捂着嘴连连点头。


  夜,深深。

  屋外的雪早是融化,带着股股寒气。

  锦一入屋,便将阿黎搂入怀中。

  他们若双生的花般,纠缠一起。

  “阿黎,你今日可真美。”锦将她放在床上,说得柔情。

  “唔。”阿黎软绵绵的早是浑身酥麻,神智迷糊。

  “那我今晚可要吃了你。”锦咬住她的耳垂,说得迷惑人心。

  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一时间,床帏柔暖,又若有风雨来袭。

  屹若孤峰,似嵯峨之挞坎; 湛如幽谷,动趑趑之鸡台。

  二人正难分难舍之际。

  那本在帘后藏着的小婉,不自觉的,若勾了魂般的出现在床边。

  一双浊目就那般定定的看向他们二人。

  锦一抬头,借着未将熄灭的红烛瞧见这突然出现的老妇。

  不由一声大叫,慌忙从阿黎的身上跌下来,“那个老女人……她又来了,又来了。”

  “锦,别怕……她是我的……我的朋友。”阿黎连声安抚。

  锦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的喊起来:“快来人,让她……滚,滚出去……”

  外面,寒风呼啸。

  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冰冷。

  小婉被壮汉扔出大门后, 她并未离去,只是坐在墙角边,目光涣散的望向黑暗里的某个方向。

  她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一截枯朽的木桩。


  隔日,暖暖灿阳懒懒的照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和。

  一位满脸褶皱的老妇沿街,瘸着僵硬的腿,跌跌撞撞的走着。

  她花白的头发稀稀落落,枯皱的皮肤阡陌纵横。

  她浑浊的眼里,有一种明明灭灭的幽光。

  她便是小婉。

  小婉敲开张大夫的门,仰着脸问那大夫:“大夫,你会换皮吗?”

  张大夫摇了摇头,回:“不会。”

  “那你听说过谁会吗?”小婉眼里带着希翼。

  “不曾听说。”大夫说罢,关上了门。

  沿街,小婉就这般问着,有些人应答,有些人却啐她疯子。

  沿着篱笆,她走上了乡野间的小道,那里偶尔路过一些商贩,以及乡野村民。

  小婉突然伸手拦住一位赶路的马夫。

  她局促的站着,微微仰头看着中年魁梧的马夫,瑟缩颤抖的声音,沙哑着问:“好心的人,你……能帮我换皮吗?”

  马夫顿足,惊了一惊,“老太太,你在说什么?”

  “你能帮我剥皮吗?”小婉双目蓦然睁大,里面有幽深的光亮,“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你帮帮我好不好?”

  马夫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啐骂:“疯子。”

  说罢,便推开小婉继续赶路去了。

  小婉沮丧的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马夫,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没有人肯帮我吗?”

  她神情沮丧,像没了生气的木偶,走了许久,一双鞋被泥泞的冰水灌得冰凉。

  这种凉沿着小腿肚一直寒到脊椎骨,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结成冰似的。
  最后,小婉停在一家屠夫门前。

  那粗壮的汉子正将一头猪挂在树下,刮毛割皮。

  小婉长长舒口气,蓦然笑得开心。

  “屠夫,你的手艺真好啊。”小婉上前看了半晌,这样的说。

  屠夫耍了个刀花,嘿嘿笑,“那是。大娘是不是也想请我去给你家做年猪啊?”

  “不是”小婉笑容灿烂,“我有其他事情想请你帮忙。若你肯答应,我把这些都给你。”

  说着,小婉便将昨日阿黎为她准备的银两,镯子,项链统统拿出来,递给屠夫。

  屠夫看着这些物件,笑得牙花绽放,“大娘需要小子干什么?竟然使得这般多的财物。”

  “帮我割这身皮吧。”小婉祈盼的说。

  那屠夫不由被她眼中的坚定,吓得抖了一抖。

  “这……大娘跟小子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只要你做,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拿着它们去青城买间宅子,可以讨个漂亮媳妇,还可以把你那瞎眼的老娘带到城里去医治。”小婉看向那坐在土墙下晒太阳的瞎眼老太太,如此说。

  阳光下,小婉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愉悦,似乎她心愿即将实现,看着那瞎眼老太太的眼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垂怜。

  屠夫沉默片刻,嗫嚅道:“这般生生割皮,会死人的。”

  “哦?”小婉笑得欢快起来,“死了便是命。若是不死呢?”

  她是不是就会和阿黎一样,变回年少模样。

  屠夫几分深思,伸手接过财物。

  在他心里,眼前的是个一心求死的疯老女人罢了。

  飞来横财,不要白不要。


  感觉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我这点击量像吃了炸药一样,爆发了……
  傍晚时分。

  屠夫用一辆驴车拉着小婉往山上去。

  山路不是很崎岖,但因为路面白天化开的冰水,现下又微微结冰,变得有些难走。

  小婉坐在车上,晃着晃着,不由带着满心的兴奋和期待。

  她嘴角的笑,在最后一缕阳光下,变得柔暖且祥和。

  太阳下山了。

  当夜风吹来的时候,山林里传来野兽般压抑的痛苦呻吟。

  而痛楚里,却又带着无限的向往。

  浓烈的血腥,随着风,吹进了山下的花府别院。

  廊上,正喝酒的公子,手一抖,杯子落在地上,碎了开来。

  他抚着胸,趴在阑干上,狠狠呕吐起来。

  屋里的小婢花奴闻声赶来,“公子,怎么了?”

  “远处的血腥污秽之气,令我难受。”公子花笑尘摇晃着身子,似乎很难受。

  院子里,高大的栀树上,有白气腾然而下。

  近到身旁时,现出一个人形。

  “南夜,快帮公子。”花奴面上焦急,对着来人说。

  南夜琉璃般的眸子一闪,结了界罩在这方院顶。

  花笑尘缓口气,目色凉如水。“世间,怎生有这般多的人为贪念所困啊。可悲,可悲。”

  花奴与南夜对视一眼,自是不多言。

  将近年关。

  青城里处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而不知从何时何人起,开始传说夜晚时分,有女鬼在街上游荡的说法。

  那是个眼珠突出,血肉模糊的女鬼。

  她抱着一团腥臭的……皮,一路走一路哀嚎。

  “姐姐骗我好苦。”

  ……

  “皮没了,好冷。”

  ……

  这女鬼晃荡了几日,便一头扎进江里,随着滚滚白浪消逝无踪。

  生命之轻,轻如绢丝。

  生命之薄,薄如蝉翼。

  奈何,人的心啊,所求太多,太厚,往往超过了生命之所能承受。

  最终,苦的终究自己。

  浪花涛涛,风卷残云。

  随船远行的商妇立在船头,望江水茫茫。

  没来由的,她的心中生出几丝恐慌来,她将随着她的男人,漂泊天涯。

  孤零零的,义无反顾的,不计后果的再走一回人生。

  躲过岁月,她偷来了年少。

  而她的心却日复一日的品尝着苍老的孤凉。

  突然,她思念起自己的妹妹。那个一直陪伴且懂她的人。

  小婉呃!

  商妇叹,已是泪千行。

  长长的江堤上。

  有公子拎着酒,踽踽而行,江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一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的身后,是如影相随的小婢。

  “公子,我们这是往何处去?”小婢花奴边走边问。

  前方的公子回头,对她浅浅笑。

  “唔,去找清风观的修道之人,喝喝花前酒。”

  “哦。”那小婢头一歪,嫣然笑问,“这回公子能不能也许我喝一小口呀?”

  “许。”公子爽快的答。

  ……

  “不过,可不准贪嘴。”那公子想了想又这般补一句。

  “好啊……”小婢抿了抿唇,将到了舌尖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她其实想说。

  公子啊,待到花奴会喝酒,定要廊下举杯相陪。

  酒嗬,当二人伴饮,才不觉得荒凉。


  楼上三位亲的意思具体怎么说啊??让楼主好生纠结阿??
  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留给我自己的感觉有很多。

  但是不能全部落在纸上形成文字。

  尤其最后在处理结局的时候,我心里澎湃着许多情愫,而下笔时却简单的无法表发出来。

  希望大家有空有心情的时候继续支持。。
  下面一个故事,可养肥了再看。
  追文确实是个伤人的事情。

  呜,今天鬼话的版主大大给了红脸,有些贵人也给了推荐,所以这个点击蹭蹭了。
  这些是我不曾预料的。
  一切都离不开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感恩~~
  伙伴们,今天可能不会更了,新故事还在打磨中…………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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