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典当行的禁忌,七年前我收了块诅咒我七年的死玉。

  陈总甚至幻想过,他凭借这块地皮,或许能在这全球性经济萧条的大势下,一飞冲天,赚取大量的财富。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陈总自有自己的关系人脉,以及商人特有的精明,瞅准这块地皮,陈总立即约了规划局的朋友晚上一起吃饭,想要找些门路,尽快把这块地皮拿下。

  “陈总,我们是朋友,我才跟你说这话,你要是看上别的地方,我可以从土改局的朋友那里给你想想办法,但不要打那块地皮的主意,那里…不干净,不要贪便宜。”

  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陈总从侧面提及他对南郊那块地很有兴趣,规划局的副局一听这话,立即吃了一惊,连忙劝阻陈总,言明真想赚钱,可以选别的地方,他会尽力替他争取个优惠的价钱,手续那些也好打理,但南郊的那块地皮,还是尽量不要去打主意,话说的明白,规划局的副局在此厮混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些城市秘辛?

  陈总微怔,而后哈哈大笑,说,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从不信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要有什么奇怪的,也是我自己选的,以后肯定不会怪老李你。
  陈总很执拗,他现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来的,不信鬼,不信神,他深谐与这类人打交道的方法,自己看中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有错,末了,他悄然塞上一张银行卡,笑眯眯言称一点小心意,都是老熟人了,连他都信不过吗?

  老李拗不过陈总,迟疑一会儿,咬牙收起银行卡,点点头,声明这事简单,很快就能解决,但真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立马抽身退出,以后可不能怪他。

  事情妥了,陈总笑眯眯一再保证,肯定不会怪他,另外对南城开发更是踌躇满志,仿佛已经预见了数不清的财富已经落入口袋。

  不到一个星期,所有手续都办好了,效率高的另陈总都感觉不可思议,往日办这些事情,说不准有关系自己都要跑断腿,没准花了钱事情也办不成,此次手续不但快速办好,价钱竟然又朝下压了一层。

  南城开发无人竞争,可这速度也着实让人感到不解,甚至于陈总提早准备的标书都没用着,这块地皮开发权,如同直接从天上掉到了眼前,只要弯腰就能捡到。
  南城开发无人竞争,可这速度也着实让人感到不解,甚至于陈总提早准备的标书都没用着,这块地皮开发权,如同直接从天上掉到了眼前,只要弯腰就能捡到。

  对南城的开发,陈总充满期待,甚至不惜为此孤注一掷,他调拨来手头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并在银行贷款数千万,投注于南城开发,不惜一切代价也想于此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他甚至已经看到繁荣的商业街平地而起,供不应求的住宅区连成片。

  陈总的心很大,常年游走于全国各地,对于他这种有钱又精力旺盛的成功商人来说,常年不在家里,家中妻子至多算是花钱多养一个人而已,在外怎么会没有三五情、人相伴?

  南城建设,进行的如火如荼,看着大量地基挖出,陈总也忙的焦头烂额,感觉分身乏术。

  一日他忙完一天,情不自禁想起养在市区,有些日子没见的小情、人,经不住心头有些火热。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情、人,年轻而充满活力,火辣的酮、体总能轻易燃起陈总的兴致,更重要的是,这小妖精虽然年纪不大,刚刚才上大二,但天生聪慧,平时不给他找麻烦,知道他在忙,一定不会随意打扰,始终是陈总主动找她,而但凡相见,她总会热烈相迎,化身成小妖精,迷死人不偿命。
  可这晚,陈总注定过的不会很愉快,甚至于刚见到那小妖精,就震怒无比。

  小情、人昔日光华平坦,而充满弹性的小腹不见了,反而隆起很高,她拉着陈总,欣喜告知她怀孕了,刚查出来,一个月左右,可作为过来人,陈总看过,愤怒发现她的肚子应怀孕了三个月以上。

  要知道那段时间,陈总并不在此,而来到这里后,一直在忙活着南城开发的相关事宜,与她亲近的机会并不多,就算她怀孕可能比一般受孕女人的肚子要大些,可时间完全也对不上号。

  陈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算跟她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什么真感情,但男人的占有欲望总会很强,遑论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这不明不白的绿、帽子,他会甘心这么就带了?

  强烈的愤怒,让陈总止不住生出让这女人就此从这世上消失的冲动,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兼之马无夜草不肥,陈总从昔年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拥有现今的身家,又怎么可能什么钱都来路清楚的干净钱?
  陈总自然不会是什么心软善良之辈,左右开弓,一顿大嘴巴抽的小情、人口吐鲜血,可凶狠逼问下,小情、人害怕惊恐,却始终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怎么可能背叛陈总?

  不管如何威胁,小情、人始终认定肚子里的孩子是陈总的,惹上这种破事,陈总自然是不肯就此放过,他必须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肯罢休,至于知道真相后,这女人要怎么处置,他暂时也懒得去想。

  随后陈总命令手下囚禁起小情、人,安置在南城一处临时建起的房内,让她说出真话,他则继续指挥南城开发。

  一段时间过去,陈总时不时会去见见那女人,看看是否问出了什么,对这件事很上心,只是慢慢的,他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小情、人身体有些不对,肚皮跟吹气球似得变大,完全不同寻常怀胎中的女人,而他的工地上,也出了大事。

  大范围地基挖掘中,竟然被挖出了大量的尸骨,密密麻麻一大片,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工地下,竟是个万人坑!
  谁见过那么多的死人骨头?这可吓坏了不少人,很多工人竟不肯继续施工,陈总许诺加薪,竟然都少有人肯干,这下顿时让他抓瞎,工人不够,他还怎么继续开发南城?

  陈总顿时着急上火,他所有钱可是都投在这上面了,还欠了银行大量贷款,多耗上一天他的腰包就要剧烈缩水,于他而言,他是一天都耗不起,这等于在要他的命。

  彻底红了眼,却又没其他办法可行,陈总只得咬牙从外面再招工,事情他不敢泄露,下了最眼里的封口令,不许任何人外传。

  因为这件事,陈总成日急的跟火烧屁股似得,绞尽脑汁动用一切方法与人脉,忙的近乎脚后跟要踢到脑袋,小情、人的事情,他自然再也没功夫去理会了,渐渐地,陈总被熬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经常莫名头疼,剧疼难忍,似乎得了严重的偏头疼。

  派人用挖掘机偷偷埋起大量尸骨,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更不可能知会有关部门,毕竟事态严重的话,很可能让陈总工程彻底停摆,因此而破产也不是不可能,略微平稳下事态,陈总却自身又遇上了怪事,终于让他想起被关起来很久的小情、人……
  熬过最艰难的关口,眼见工地上慢慢开始恢复了正常运作,可陈总近日却开始成日噩梦连连。

  晚上睡觉他总感觉房里多了个人,每每惊醒,却发觉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而且他变得逐渐畏寒,炎炎夏日,他居然睡觉时要把空调开着暖风,才能舒服一些。

  这对正值壮年,一向注重保养,身体强壮的陈总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直到一日他清晨无精打采的起床,不经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顿时被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在他脖子上,一排排黝黑泛青的手印,印照在镜子里,一摸,疼的他倒抽冷气,脖子上手印叠手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只能看出这手印很小,很稚嫩,是婴儿的手印。
  陈总被吓得不轻,自己的居所,哪里来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婴儿?自家儿子早就上大学了,在外虽然有私生子,但绝没有那么小的。

  从未遇到过的不理解怪事,让陈总惊恐不安,他前思后想搞不明白脖子上的手印究竟是哪里来的,几天过去,他脖子上的小手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甚至开始朝他脖子下蔓延。

  密密麻麻的手印,陈总惊惧无比,小手印带来的痛苦,让他晚上睡觉翻身都会疼醒,去医院检查,也没弄明白个所以然,只能看出这是外伤,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睡着睡着自己就惊醒,满房子去找到底有没有其他人。

  末了,他在住所安置的到处都是摄像头,最终却依旧一无所获。

  身上神秘的手印,没有任何是怎么出现的线索,陈总开始慢慢变得昏昏沉沉,频频出错,导致亏损巨大,这事直到一天晚上,陈总不知多少次被惊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惊惧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并且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手印从哪里来的了……
  惊醒的瞬间,陈总就感觉到身上沉重,并且难以呼吸,他是被憋醒的,求生本能让他强制从睡梦中醒来,而没有憋死在梦里。

  醒来之后,他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一见多了大风大浪,内心冰冷坚硬的大老爷们,竟然当时就被吓尿了裤子,裤裆里温热一片,瞬间失禁。

  在陈总身上,竟然爬满了小脸犯青色,小胳膊小腿,在他身上乱摸的诡异婴儿,那稚嫩的小手,随便在他身上摸一把,就是一个小小的黑手印。

  陈总惊醒,尿了裤子,房里腥臊无比,那些小婴儿似乎察觉到陈总醒了,齐齐扭头看去,冲他咧嘴,露出无牙的牙床,裂开嘴,无声的诡异笑着,末了,他们一个个伸出小胳膊,向陈总的脸摸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爸爸’、‘爸爸’……

  陈总浑身剧烈哆嗦,却动弹不得,身上幼小稚嫩的小婴儿,却重逾大山,压根儿就挪不动!眼睁睁看着那青色小手朝他脸上摸来,陈总终于受不住刺激,白眼一翻,晕死在了床上。
  次日醒来,陈总看到自己除了脸,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婴儿小手印,经不住亡魂飞散,发疯似得逃离了住所,他不敢再回去,隐隐有预感,这种事情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就死定了。

  从不信邪的陈总开始疑神疑鬼,不管独居,住在人多的工地上,遣出自己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去找有真本事的得道高人,言明花多大的代价和价码,都一定得请来这种人。

  在工地上虽然条件差,但这里人多,陈总渐渐感觉身体舒服了些,漫长的等待是让人发疯的长久,陈总尝试全心扑在工作上,但效果微乎其微,最终他决定去看看小情、人,而见到那个被折磨的瘦骨伶仃,曾经美艳无比的女人时,陈总顿时头皮发炸。

  短短一段时间过去,女人腹部越来越大,远超正常孕妇,大肚高高隆起,比临盆产妇还要大得多,看她肚皮上条条青色血管,如蚯蚓般鼓胀,仿佛肚皮快要被撑破了。

  陈总惊悚异常,脑中不由浮现起那晚看到大量皮肤发青的恐怖婴儿,伸手向来扑来,嘴里喊着‘爸爸’的情形。
  只看了一眼,陈总就忍不住掉头发疯逃掉了,他害怕如果多看两眼,那大大的肚皮就会莫名其妙破开,冲出来那些诡异的婴儿,扑向他。

  在工地上安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总又开始做恶梦,他梦到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伸出手,想要扑向他,似乎再想他讨要什么,而那些恐怖的婴儿,同样全部混在其中。

  他疯狂的逃,却跑不过那些人,就在陈总即将被追到,快被那些人给生撕了的时候,那些人忽然莫名后退,最终消散。

  醒来后,陈总见到自己床边站着个老道,神色严肃,而一边正是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他知道得救了,鼻涕眼泪糊了一眼,跪在老道面前,求老道救救他,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折磨了。

  陈总的手下没有敷衍,找来这老道还真是很有本事,听完陈总所说,他思索良久,斩钉截铁说,那边工地要停下,不能继续施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你,那里,是片罪土,邪门的紧,谁挨着谁死。
  老道说的玄乎,陈总闻言脸色顿时绿了,开什么玩笑?他的一切都在南城工事上,一旦放弃那里,他就彻底完蛋了,不光会身无分文,而且还有银行那里让他喘不过气的贷款和利息,真到了那步田地,他这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大老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苦求老道,能不能想个其他办法,真这么样做了,他肯定也会完蛋,倒不如一死了之。

  老道直摇头,说,只有这条路可走,陈总如今已经入不敷出,可为了这一切,他最终咬牙,拿出百万报酬,祈求老道再想个办法,财帛动人心,老道虽然有本事,可也不是看破红尘的大和尚,视钱财为粪土,都是身外物,老道动心,沉思很久后,咬牙给陈总出了一策,但劝他尽量不要用,有伤天和。

  陈总兴奋,能保住财富,比什么都重要,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同意用老道的办法。

  老道的方法很简单,放弃现今的建筑,地基全部改动一下,按照他的要求来布置,事后老道又帮陈总做法事,赶走缠着他的鬼魂,指点他后续的动作,老道的方法倒是简单,陈总按照他的办法,倒是的确也平安了,可却受到了让他肉疼的损失。
  南城商业帝国的计划被放弃,改成了别墅区,按照老道的说法,富贵人命势强,下面的尸骨动不得,这里建成富人区,肯定是不必商业区赚的钱多,但经过老道的布置,调整风水,却能利用富人的命势镇住下方的万人坑。

  缺点自然有,上面命势弱的人,有可能无缘无故遭灾,但这样却能保全陈总,至少还能让他此次投入的资金不至于全打水漂,说不得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陈总依言按照老道的要求筹划起来,而规划时,出了些小问题,陈总自然是想最大限度获取利润,老道仔细看过图纸,却毫不犹豫在图上画下一条长长的路,告知,这里不能盖房,必须要修路,路是屏障,能隔开一些东西,重修此路,或许能安抚这片罪土,让那些东西安静一些。

  看到突兀多出的一条路,陈总傻眼,老道这一笔下去,大片别墅盖不起来了,全要朝两边挪,这得损失多少钱啊?

  陈总神色阴晴不定,末了想起当初老李百般劝阻,经不住悔意浓烈,最终一闭眼,重重叹了声,狠狠一跺脚,认了。
  说也奇了,在老道一步步的指点下,这块曾经怪事层出的‘罪土’,竟安生了下来,一栋栋别墅平地而起,工程进度迅猛,这里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陈总略微安心的同时,想起另一件事,请教老道,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陈总也不敢隐瞒,告知他在此处有个情、人,不久前怀孕了,一口咬定肚里的孩子是他的,提及种种怪事,陈总心有余悸。

  老道听完,面色大变,要见见他的情人,见到已经几乎脱了人形的那女人,老道惊慌莫名,点指着她大大的肚子说,万不可让她生下孩子,这是‘祸根’,真要生下来了,不光陈总在劫难逃,此处就算日后完工,也不可能会有人能在这生存的了,这里必然会化为一处死地。

  陈总听的发毛,如今他对老道言听计从,早被吓破胆的陈总,眼中闪过狠色,当即联络了相熟的医生赶来,他要‘剖腹取子’。

  医生赶来,见到要给什么人做剖腹产,顿时被吓了一跳,怎么都不肯做,跟陈总明说了,这女人身子骨太虚,而且肚皮比一般产妇大的太多,她肚子里有不止一个孩子,不经过仔细检查,谁也不敢动这刀啊,胡乱下刀,她的身体肯定撑不住,会死的。
  陈总许以厚报,奈何医生打死也不肯做,怕惹上人命,毕竟这不是医院,他是在接‘私活儿’,没有医院做后盾,摊上人命了,给再多钱,他也完蛋了。

  医生在想什么,陈总自然知道,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让手下人堵住医生,陈总面色狰狞的跟医生说,她死了无所谓,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而且保你没事,你不动手的话,你也不用走了!

  经过丰厚报酬的利诱,加之陈总手下心狠手辣的威逼,被打的半死的医生就范了,战战栗栗走进房中,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房里传出微弱的痛苦呻、吟声,随后,房里猛地一静,而后传出歇斯底里的惊叫声,在外抽闷烟的陈总手一抖,烟头掉落在地,徒然回头,伴着天际一道惊雷声,他分辨出,这是那医生的声音。

  出事了?陈总带着两个手下,硬着头皮想进去看看,却被老道拦住,告知他绝不能进去,末了一脸严肃、紧张的老道,准备一番,提着一把桃木剑,抓着黄符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直到快要天明,一身血,伤痕累累的老道出来了,老道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黑色大塑料袋走出,交给陈总,跟他说,不要看里面的东西,埋在那条路中段,每年祭拜一番。

  没有人知道老道交给陈总的是什么,主刀的医生疯了,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被活活给吓疯了,难以想象,这种成天玩手术刀,见惯了血腥的医生,究竟会被什么样的东西给吓疯。

  老道收下陈总又多加了五十万的酬金,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他跟陈总说,这次的事情让他元气大伤,余生再也不会参与这种事情了,此事太伤天和,但总算平息了,日后再有什么事也不要找他了,他不会再出手。

  陈总的情、人同样在那晚死去,但痕迹却被陈总动用关系,巧妙的掩盖了下来,只向死者的亲人赔了一些钱。

  南郊别墅区建成,有陈总劳心劳力的推销,以及此处的确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设施齐全,很适合居住,吸引来了许多富人入住,使得南郊渐渐有了些生气。
  “陈总打造商业帝国的计划落空,却好歹在最后关头,捞回了足够后半生安度的资本,没有彻底破产。只不过如今南城表面奢华,看似集富贵安逸为一体,却鲜有人知,这里又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浮华褪尽,不过一废土尔。”

  慕容烟大马金刀的盘腿坐在地毯上,纤细烟枪朝外冒的烟,已经充斥了宽敞的客厅,身前杯子里只剩残余酒液,里面有节绿油油的柳条,随手抓起身前的杯子,喝掉剩下的酒,不由柳眉微蹙,抱怨说,什么破玩意儿,跟马尿一个味儿。

  一圈十多人静悄悄,一如既往的,慕容烟的故事不见得说出来就能把人给吓哭,但她也根本不需要刻意压低声音,用奇怪的声调来让人害怕,更不需要特定的环境增添诡异气氛。

  随口说出的故事,就足以让我小心肝乱蹦,扫了眼其他人,都被慕容烟的烟熏得使劲儿眨巴眼睛,一个个小脸发白,显然是被吓到了,胆小些的,不时快速扫一眼外面那条路,再迅速缩脖子,仿佛那里有什么魔鬼,随时要挖开地表,冲出来把所有人给吃了。

  徐志明更是眼珠子发直,似乎在琢磨自己究竟住在一个什么地方,根本没反应过来,慕容烟正拿他的高档威士忌跟马尿对比。
  家里来人了,稍晚点人走了再更吧,再发下群号,289189993,欢迎进群聊天打屁,群里人有点少啊,太冷清,快来暖暖我
  “姐姐,你说的……是假的吧?”一个比我小一届的妹子,跟另一个女生挤在一团,瞪大了眼睛,弱弱小声问。

  “故事嘛,信了就是真的,不信也就不存在了。”慕容烟模棱两可的说,轻挑柳眉,笑嘻嘻的回应,女流氓似得在妹子脸蛋儿上摸了把。

  “我听说过,似乎……”陈朗也没那么淡定了,脸色有些奇特,所有人看向他,陈朗这才慢慢说,开发南郊别墅区的人,的确姓陈,我父亲跟他认识,他应该…叫陈明阳吧,当初他在地产业混的风生水起,后来似乎受了什么打击,生意急速衰落,但也不至于混不下去,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放弃了地产业。

  陈朗的话说的微妙,他言下之意,已经在侧面印证慕容烟故事的真实性了,这货家里很有底子,他老爹就是土改局的人,应该会知道一些内幕。

  土改局的人跟商人打交道,是很正常的事情,知道陈明阳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慕容烟的故事,让其他人的故事黯然失色,陈朗这么说,显然是侧面示弱了,毕竟这吊毛之前没打慕容烟的好主意,说了不吓人要受罚的话。

  慕容烟倒是没有理会他,没有提及那事,显然是暗暗揭过了。

  虽然慕容烟没有找陈朗麻烦,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找,王栋眼珠子一转,显然在憋坏水,他看向陈朗,皮笑肉不笑的说,都姓陈,知道这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亲戚或者是别人的私生子,没人去那条路上挖挖看吗?说不定能挖到失散多年,从未谋面的亲弟弟妹妹呢。

  这话说的有点毒,不少人听了,脸庞微抽,想笑又强忍着了,真笑出来,没准今天就要闹僵,难以善了了。

  陈朗闻言第一时间就被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瞪向王栋,猛然起身,捏着拳头,似乎想要动手,王栋不甘示弱的起身冷笑,陆伟一脸无奈的赶紧起身,劝阻双方,我拉了下王栋,冲他摇摇头,他一愣,我朝旁边慕容烟努努嘴。
  王栋会意,斜了陈朗一眼,坐了下来,我有些不舒服的左右张望,可能别人在因为慕容烟的故事害怕,但我却在为他的故事感到不安,前车之鉴,慕容烟的故事八成不是瞎编的,她开口了可能就一定是真事。

  更让我坐不住的是,慕容烟一讲故事,没准就有啥怪事要出现。

  要不是人多让我有点底气,说不得我肯定得第一时间拍拍屁股跑了,陆伟好不容易再次平复下肠子,无语朝王栋翻翻白眼,故事时间总算结束,慕容烟的故事显然满足了所有人心跳加速的愿望。

  陆伟和徐志明这会儿不敢让大家进行集体活动了,所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联络感情,聊起这些年的经历和见闻,当然,只有关系好的才会在一起。

  气氛总算和谐一些,王栋、犊子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我也就和另外几个昔日好友聊了起来,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尽量不出现在这种场合,毕竟有些时候就算是无心,也会悄然生出一些攀比心,留在这里的人,少有跟我一个专业的,大部分人已经走了,但剩下的都或多或少打过交道。
  有感慨,也有惆怅,当听到我如今在四中当校医,有朋友惊讶笑言,混的不错啊,校医收入可能比不上大医院的医生,但胜在清闲,跟学生的假期一样长,事业单位收入稳定,铁饭碗啊。

  现在留下的人,就算混的不是有多牛,好歹也算是有些成就的人,一些不如意,或是失落的人,早在之前已经悄然离去了。

  这种聚会向来如此,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的原因,慕容烟暂时没有离去,跟我们一起喝酒聊天,她在这里,自然会成为焦点,有人对她好奇无比,一妹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好奇宝宝似得追问慕容烟。

  慕容烟谈吐自然,很大方,闲聊着,她的博学让人惊讶,我经不住心底感叹,这要是我女朋友的话就好了,带出去实在太有面子了,跟慕容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都喝的差不多了,眼见着天也快亮了,慕容烟施施然起身离去,有几人还有些事就走了,徐志明招待剩下的人先住下,好好休息下再走。

  他这别墅很大,轻松就能安置下剩下的人,我喝的有点犯晕,也懒得走了,就依言暂时住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安排好所有人,徐志明临走前提议,正好赶在周末,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学校还没开学,不如住上两天,好好聚聚,其他人也会通知到的。
  我迟疑一下,只是徐志明百般相留,想要好好聚聚,原本关系就很好,末了我点点头,应了下来,的确很久没聚过了,徐志明没有改变,我们的关系依旧如当初大学时一样,或许像他这么有钱的人,也不许依靠改变自己来适应社会吧。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王栋叫我去吃点东西,我这才爬起来,到楼下一看,起的早的人已经支好了烤炉,准备在院落里烧烤,我打着哈欠上前,拍拍徐志明的肩膀,羡慕道,有钱人就是好啊,设备这么齐全,还有院子烧烤。

  扫了眼剩下的人,约莫还有十人,犊子也回去了,陈朗倒是还留着,看他脸色阴沉,看样子没离开是不想掉了份儿。

  吃过东西,我们又回到之前的客厅,除了我和王栋跟陈朗不对眼外,其他人关系倒还都算可以,休息半个小时后,徐志明又开始朝外拿酒,曾跟他有过一段情的那妞同样没走,不过脸色很奇怪。

  “难得聚会,留下的都是有空的朋友,作为东道主,酒肯定会管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好好放纵下吧。”徐志明笑着说,喝了些酒,徐志明沉吟过后,忽然转身拿来一个红木盒子,放在中间,说,这次聚会,除了大家一起聚聚,放松一下,我还有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想让大家帮帮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就想让大家看看,这东西有没有知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我也忍不住好奇看向红木盒子,徐志明神色慎重,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此时留下的人,不乏见多识广的人,他没认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因此拿出让大家看看,是否有人能认得出。

  木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所有人都是一怔,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而是一大坨秀吉斑驳,沾满绿油油东西的铁器。

  上面锈蚀面积太大,让人有些看不出原貌,只能隐约分辨出,这似乎是个罐子,原本应该做工精美,而现今只能看出些许纹络印在上面,至于刻的是什么东西,就说不好了。

  仔细看过,我蹙眉问,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不久的?陈朗冲我,不懂乱说什么?明明是埋土里的东西,没看到上面还有泥土?

  我斜陈朗眼,懒得理他,徐志明有些诧异的看着我说,没错,的确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陈朗一窒,悻悻说不出话了,我问徐志明,这东西有什么来路?只是个工艺品吧。
  徐志明吸了口气,说,昨天大家刚聚在一起,我就没提这件事,涉及些私事,知道的人太多不好。

  这东西光看外表,很难看出什么,大家让徐志明直说就是,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拒绝,徐志明点点头,皱眉说:“是这样的,我有位大伯,是考古学家,几个月前,海上有渔民发现一条沉船,引起了我大伯的注意,第二天他就兴致勃勃的赶往了那里…”

  “我的大伯痴迷考古,半辈子都扑在考古上,他对古物的痴迷和热爱,绝不是嘴上说说,在外人眼里,他甚至已经癫狂了,当初我大妈为此甚至以离婚为要挟,最后带走孩子离开他,大伯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对考古的初衷和热爱。”

  考古不是挖挖刨刨,用铁锹把埋在地下的东西带上来就算完事儿,这是个精细的技术活儿。

  徐志明的大伯徐润德,是个甘愿把灵魂融入考古事业的人,他考古,并未想要发现某个史上有名的大人物的墓,发掘出价值惊天的古文物,而是透过文物上隐约记载的图与文字,来发现真正的历史,看透历史。
  亲戚朋友都说他入魔了,有那闲工夫,怎么不在市里找个好工作,好好守在老婆孩子旁边,偏偏要去那些危险苦寒的地方风吹日晒。

  对于这些不解、疑问,徐润德向来只是一笑而过,厚厚镜片里的眼睛闪烁着执拗的光芒。

  对任何安居乐业的人来说,他的举动都是极其让人费解的,为了考古竟然放弃了家庭,认为他不是疯了就是走火入魔,不可救药了。

  半年前,徐润德接到消息,有渔民在东海发现一条大型沉船,经过初步勘察,船属于日本货船,应该是沉没在二战期间,得到消息,徐润德这往日沉闷的书呆子,瞬间兴奋起来,仿佛从一个埋在地下千年的老古董,瞬间变成了生机勃勃的少年。

  徐润德很清楚,日本二战时期,货船返回日本是用来做什么的?无疑与八国联军一样,将从华夏大地掠夺来的大量金银财宝、资源、古董运回本国。
  用徐润德同事的话来说,徐润德听到沉船、古墓之类字眼儿,绝对比娶新媳妇儿、生儿子还要高兴。

  第一时间赶到沉船发现地,眼见潜水员从水中小心取出一件件物品,扫眼看过,徐润德就兴奋起来,没猜错,这艘沉船上并不是日本掠夺的资源,而是装载了大量古董文物和金银珠宝的货船。

  经鉴定,这些货物属于汉朝一个王侯的陪葬品,看样子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所含研究价值及其巨大。

  徐润德兴奋的同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同样对历史有着浓厚兴趣的侄子,得到消息的徐志明,恭喜了大伯的同时,徐志明一直与大伯保持着联系,听取徐润德的考察进度。

  大型沉船难以打捞,下面又有贵重文物,只能依靠潜水员慢慢打捞,虽然进度缓慢,徐润德迫切异常,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不过随着越来越多文物上岸,徐润德振奋了,沉船内古物众多,价值巨大,虽然有很多文物在海水的侵蚀下,已经彻底损毁,让人扼腕叹息,不过已经发现的文物,已经价值惊天了。
  耗时近半年,潜水打捞人员加班加点,总算将文物基本全部打捞出来,末了,有人告诉徐润德,沉船里还剩一件东西,实在不好打捞,太重了,很难弄出来。

  徐润德疑惑,有大量文物上岸,其中不乏沉重铜器,怎么会有弄不上来的?

  听了潜水员描述了那是什么东西,徐润德吃惊过后,不听旁人劝阻,偏要自己下去亲眼看看,徐润德人到中年,自身身体也不好,下水肯定会有风险,但他谁的劝阻也不听,一定要下去亲自看一眼。

  潜下水,徐润德在专业潜水员的帮助下,艰难进了沉船,见到那间难以打捞上来的东西,徐润德的眼睛顿时挪不开了。

  沉船内的其他文物,大多是以木箱、稻草用以装载保存文物,而在船内一间房内,放了一个硕大的铁箱子,很厚重,奇怪的是,大铁箱上,以粗大的铁链,层层捆着铁箱,仿佛里面有什么猛兽,害怕它会跑出来,徐润德激动凑到近前,仔细看过,铁箱锈迹斑驳,被海水已经腐蚀掉了大量的铁,认真看了一遍,徐润德在铁箱上又看到一些奇怪东西,似乎…像是腐蚀掉的黄纸,最终又陷入了铁箱的锈迹中,最终留下痕迹。
  铁链、黄纸,这古怪的箱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见过太多文物的徐润德此刻也免不了有些困惑了,无奈氧气已经快要用完,他再想看也没办法了,被潜水员硬拉了上去。

  回到船上后,徐润德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那个古怪的铁箱,他不知道铁箱上面为什么会有黄纸,更不知道一个铁箱为什么要用粗大铁链束缚。

  他苦求潜水员,务必把那铁箱打捞上来,就算还没弄清楚情况,但不会意外的是,那铁箱里装的东西,或许就算不是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当初日本货船上被视为最重要的东西,这不禁让徐润德心痒难以,更加期待铁箱里的东西,或许如果错过了,就会损失一件最为重要的文物。

  潜水员无奈,躲不过徐润德的纠缠,末了无奈提议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切割开铁箱,只取铁箱其中的东西。

  “打捞铁箱的时候,我大伯给我通了话,当时他声音沙哑低沉,形同梦呓,他重复着说那个大铁箱,很少提及其他文物,那一次……是我大伯最后一次跟我通话,之后他不见了,隔了一段时间后,我收到了一个邮包。”
  不见了?我诧异看着徐志明,他言下之意是指他的大伯失踪了?而之后他收到一个邮包,我看了眼红木盒里的铁器,迟疑问他,你怀疑……这是那个铁箱里的东西?

  徐志明点点头,说,这是我大伯寄来的,大伯忽然消失不见,此前他一直都那么在意那个铁箱,之后潜水员提议切开铁箱取东西,也是没办法了,在我大伯消失后,突然给我寄来了这东西,除了是那铁箱里的东西外,我想不到会是什么其他东西。

  指指红木盒里的铁器,徐志明说,我已经找过专家鉴定,但看不出这是什么,他们说可能只是汉朝一种装盛物品的铁器,那时候铁器难得,应该是某个有权有势的贵族持有物,一般人是不可能有的。我相信在座各位,不乏有阅历丰富的人,所以想让大家帮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是做什么用的。

  显然,徐志明不满意鉴定专家的说法,想要搜集下大家的意见,毕竟这余下的人,不乏有身家丰厚,见多识广的人,徐志明不想放弃可能性,有任何一点细微的理解可能性他也会抓住。

  我皱眉看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上面铁锈太多,根本看不出原本刻在上的花纹或是文字,这是铁器,想复原都可能性不大,想弄清这是什么,实在很有难度。
  铁器看上去除了锈迹,并未有什么破损,外形是简单的罐子,两耳,不同寻常的是,罐子下方很尖,带底座,而非圆形,整个罐子看上去像是个插腰而立的人,要说这是装东西的,的确有些不合理,难怪徐志明不满,装东西自然是里面面积大些的好。

  一群人研究会,各抒己见,陈朗这吊毛刚才瞎白话,说茬东西了,这会儿也不乱说了,低调许多,跟旁边的人交流。

  我察觉,徐志明这货虽说广筹众意,但眼神却不经意的就朝我这瞟两下,我心头一跳,摸摸鼻子,没跟他们参合,一声不吭,只听他们说,但心里也在琢磨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我爷爷不许我给人鉴定东西了,但不妨碍我碰到感兴趣的事物,会多观察琢磨下,有了徐志明大伯的事情,要说这不能勾起别人的兴趣,那都是假话,我绞尽脑汁的思索记忆里,是否有这种奇怪形状铁器的资料,可始终未果,毕竟连上面的花纹和文字都被海水抹去了,想借一步判断很困难。

  “你怎么看?”徐志明忽然凑我旁边小声问了句,我心里一跳,摸着鼻子含糊说,不好说,海水腐蚀性强,何况泡了那么久,光看外形很难断定,你大伯是这方面的专家,他都看不出,其他人不是这个专业的,就更看不出了吧。
  徐志明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啊,我琢磨着他闪烁眼神中的含义,难免想起曾经见过的罗羽,揣测这货该不是主要是在问我吧?

  他的表现跟我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我有些蛋疼,当初老爷子留给我的教训,历历在目,我就算想偷偷帮忙也感觉心虚,可徐志明也是我当初很要好的兄弟,这实在让我有些为难了,只能含糊回答他的问题。

  徐志明轻叹一声,有些失望,我有些奇怪,他的大伯失踪了,干嘛要纠结这铁罐子是做什么用的?这玩意儿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或许这铁罐子的保存方式有些奇怪,但在我印象中,徐志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此时重心应该放在失踪的大伯身上才对。

  踅摸片刻,我忽然心里一跳,盯着铁器看了半天,心里犯嘀咕,这玩意儿……该不是个‘食鼎’吧?
  念头一生,我经不住稀奇起来,于夏禹时期,鼎就已存在,而夏代已经不光能铸鼎,鼎的作用已经超越了实用器物,并于商代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作为祭祀上天,先祖的神器,于后世更被用作出玉玺外的另一镇国大器。

  这鼎多以青铜铸造,有方有圆,三足两耳,除了作为祭器,用于民间的则是食鼎,用以煮饭,以前我还亲眼见过一个圆锥形的食鼎。

  我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个食鼎,春秋时期农耕已经用到铁器了,汉朝冶炼技术自然更发达,贵族墓里有铁质食鼎并不奇怪。

  可这玩意儿看着并不起眼,也看不出当初原貌,为什么会这么被重视,难道是有什么大来头?不过这东西来头再大,再有价值,也被海水带走完了吧。

  “这可能是个食鼎。”忽然有人说话,我讶然抬头看去,我才刚有了初步断定,居然有人也猜出了?说话的是个长得很斯文的妹子,叫薛倩,见所有人都看她,她有些腼腆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不是我看出来了,我对这种东西稍微有些印象,前几年我去农村的时候,见到有人用这种形状的东西煮饭。”
  “食鼎?”徐志明微微皱眉,沉吟下来,他比较喜欢历史,就算不知道,刚才他说徐润德的事情时,也有提及,看他忽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有不解的,都询问起薛倩,她跟旁人谈起,当初看到食鼎觉得很稀奇,回来查了些相关资料,对食鼎倒是有了一定理解,的确有些食鼎,会被制成尖锥状。

  大致知道这是什么了,徐志明不再提及,过了会收起木盒,继续跟众人笑谈起来,似乎压根就没刚才那件事。

  他的表现奇怪,但我也不好追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就不讨没趣了,明天大部分人要离去,筹备工作事宜,好好调整一下,不甘寂寞的陆伟调动气氛,四处寻衅,不多时就逗弄的几人嚷嚷着跟他喝个通宵,明天回去再休息。

  折腾很久,我喝的也开始犯晕了,时而看向徐志明,发现他虽笑容满面,但眼中始终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栋忽然凑来说,刚一妹子去上洗手间,怎么半天没回来,我瞪他一眼说,人上厕所你也管,闲的蛋疼啊?
  王栋翻白眼说,我是那种人?去太久了,是不是喝多了,不然叫人去看看。

  我自然知道王栋不是那种人,自然是不吃窝边草的,这吊毛从大学起,就坚决要去外校泡妞,就算本校有人跟他对眼了,也坚决不要,是个极有原则的吊毛,我扫了眼众人,看到是谁少了,不由一怔,是徐志明的老相好不在了。

  摸摸鼻子,难怪王栋这吊毛会注意到了,要说到在场最能让他注意的女人,无疑是徐志明的老相好,还有…另一个女人,我们之间很多事情他知根知底。

  我低声跟他说,你就省省心吧,王栋撇撇嘴,又坐了快半小时,我左右瞅瞅,没见人回来,也有些犯嘀咕了,要是去休息的话,肯定会打招呼,问了旁人也不知道,我纳闷问王栋,她刚才去了多久?王栋想了下说,一个小时。

  扫了眼徐志明,这事肯定不给他说,叫来不远处的薛倩,跟她说了声,周苗去洗手间很久没回来,让她帮忙去看看是不是喝醉了,这腼腆妹子立即应了,她离开不久,等了会儿,不见薛倩回来,我有些急了,该不会真出事了吧?正想着,薛倩忽然从拐角冲了出来,半道还险些绊倒,大声叫道,周苗昏倒了,快来人看看!
  一群人顾不上喝酒了,立即起身赶往,不多时,所有人看到昏迷在地的周苗,不由全都一窒,僵在原地。

  她的状态出乎我意料,何止是不妙,如果不是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周苗仰躺在地,脸色发乌,大张着嘴,更夸张的是,她竟瞪圆了眼睛,没有闭上,这原本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很会打扮自己,可现在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她那张扭曲的面孔。

  不少人被吓着了,半天说不出话,王栋反应过来,赶忙叫我去检查一下,到周苗身边检查一遍,我经不住的错愕,扭头对其他人说:“晕过去了。”

  “她不是睁着眼的,瞳孔也没有异常。”陈朗冷声说,我实在跟这傻吊多说,周苗的眼睛状况我自然看到了,所以我刚才才感觉不对劲,费事多检查了一下。

  周苗的眼睛,牢牢盯着天花板,奇怪的是,她眼球看上去很正常,仿佛正在盯着什么东西看,可我检查过的确只是昏迷,陈朗我懒得理,其他人同样显得疑惑,这我就要解释下,我说他们说,是睁眼昏迷,严重血缺氧造成的,有什么好奇怪?
  我急急给周苗急救,她脸色发乌,有可能是血缺氧严重造成的,不乘早急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睁眼昏迷的确挺奇怪,一般都是药物中毒,CO中毒,或是脑部疾病引起。

  周苗应该是没脑部疾病,看她状态,很有可能是因为酒精中毒引起的,毕竟之前她可一直都挺郁闷,不想落面子才留下,刚才喝了不少酒。

  不经意对上她直直盯着天花板的双眼,我忍不住有点发憷,她这眼神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有点儿吓人,渐渐地,周苗脸上乌青退去一些,我略微松了口气,拖了会时间,要是救治不急,出事了那可就麻烦了。

  隔了会,徐志明哪来台做工精细的家用吸氧器,我松口气,有这玩意儿就好办了,看样子还是上档次的好东西,有钱人家果然都怕死,这玩意儿都常备。

  吸上氧,周苗眼球动了动,眨眨眼,深吸两口气,果然醒了过来,一眼见到旁边的我,她拉着我胳膊,神色激动无比,扯下氧气罩,张嘴说了半天,却只发出一阵‘啊啊’声,居然没说出话,她脸色顿时白了三分,我心头忍不重重一跳,什么情况,周苗失言了?
  周苗顿时急的眼泪不停朝下掉,我赶忙劝住她,说,没事,先冷静,可能是昏迷后遗症,休息下,喝点水一会就好了,有什么事等下再说,不要急。

  让几个女孩先去照顾周苗,徐志明拉过我,皱眉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说不出话了?

  王栋也在一旁看着我,等人都回到客厅,我舔舔嘴唇,凝重低声跟两人说,有点不对劲儿,她跟正常昏迷有些不同,我怀疑……迟疑一下,我说,周苗忽然昏迷,自然不会是昏迷后遗症,我怀疑她因为惊吓过度突然失言。

  惊吓过度陷入昏迷,远比正常昏迷来的可怕得多,因为这样不光有几率造成失言,甚至还会出现癔症,最可怕的是你被吓昏过去了,甚至有可能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

  我说这话自然是为了先安慰周苗,让她先镇定下来,冷静些的人听了,自然会明白我在瞎扯,失言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多久能恢复过来,不过让她冷静些,倒的确有作用,只不过……周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竟被吓到失言。
  原本寻常的聚会,变得气氛古怪起来,大厅里灯火通明,周苗身旁有女孩小声的安慰她,她看上去比刚才稍微镇定了些,可她脸上依旧残余着浓重的恐惧。

  客厅里很沉闷,说话也很小声,有人在旁喝着酒,不经意间看一眼周苗,眼神透露着古怪,都在猜测她究竟怎么了。

  我回到客厅,观察了下周苗的状态,看到她没有什么大碍,不由松了口气,此时我倒是比较镇定,并不慌张,毕竟我左手多番产生了古怪的变化,这仇恨吸收器,如果察觉到什么,会忠实的提醒我,事情虽然古怪,但眼下来看,没有朝我害怕的方向去发展。

  奈何我不是这块的专业人士,也不知道如何让周苗恢复,劝她去医院,她却使劲摇头,不肯走,她又偏偏说不出话,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能做的,只是劝周苗冷静下来,不要慌张,既然她失声是情绪引起了,那么她平静下来,或许就能说话了,这群人里,就我是医生,义不容辞的担负起照顾周苗的任务,我努力让她冷静,劝她去医院,不想周苗脸色苍白,怎么都不肯去,末了,她看看四周,拿出手机迅速打出一段字,让我诧异,‘我能相信你吗?’。
  我眼皮微跳,左右看看,周苗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里面,有人想害她?我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

  “我想跟你说刚才我碰到了什么,我害怕,只想给你一个人说。”周苗在手机上建立了一个文档,打完字给我看过,就立马删掉,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

  狐疑过后,我低声告诉周苗,你可以相信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我多虑了,你向来不会乱说什么,信誉很好,而且你是医生,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不会乱说。”周苗显得有些忧虑和窘迫,我们在说事情,四周人都识趣的离开,她挣扎很久,最终似乎是考虑好了,开始打字给我说了起来,她显得很压抑,想说又开不了口。

  我们虽面对面,却要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来交流,通过周苗的文字,我看到一些令我很错愕的事情,难怪她不肯说,她说这些年来,她做过许多错误选择,而她自身却始终无法改变,只能一错再错下去。
  当初和徐志明分手,错的确在她,没有受得了诱惑,之后被那个人抛弃,或许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毕竟徐志明当初对她很好,可谓全心全意,奈何她已没有回头路,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想离开前,给徐志明道声歉。

  “你是徐志明的兄弟,你也很讨厌我这种女人吧?”沉默片刻,周苗打出这样一句话,我淡淡说,我们无力阻止别人选择生活,我并不讨厌你,这只是你当初选择的路。

  周苗脸色苍白的冲我笑笑,继续打字,她说她如今过的还算不错,但光鲜外表后,依旧免不了要依赖男人,她已经养成了一种依赖性,要切断这种依赖性,靠自己来生存很难。

  她没有想要得到徐志明的原谅,甚至并没有在意徐志明此次有些小孩子斗气般的举动,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道歉,竟然出现了这种事……

  说到这里,周苗手指顿住,微微颤抖,脸色更加苍白,而后她紧紧抿着嘴,飞快在手机上打字,似乎是在发泄,她说,原本去洗手间,想要等下回来,再喝两杯,找到机会一定跟徐志明说声抱歉,可她刚离开洗手间,竟然在门外见到一个陌生人,当时她被吓坏了,以为是小偷,想要喊人,可那个人却先开口了,周苗脸色愈发惊恐,忍不住朝我靠了靠,飞快打字,他说:“我有罪,他要惩罚我!”
  周苗手指不断颤抖,呼吸凌乱,我拍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些,不要激动,慢慢的说,她点点头,继续打字,他说,我不断的背叛,欺骗他人,我…堕胎,残害生命,我痴迷享受,生命没有方向,我酗酒,危害父母赐予的身体,我还沾过毒…为那些罪人带去些许让他们敢于铤而走险的利润。

  我刚看完,周苗就迅速删掉了,脸色尴尬,这让我错愕,感情,那个房里忽然出现的陌生人,没说错,这还真是周苗经历过的事情?

  可这也不至于让她直接吓昏吧?我皱眉说,放心吧,这些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相信我,然后呢?他对你做什么了?那人现在在哪里?

  “不见了。”周苗打了三个字,而后惊恐指着自己的嘴,打字说:“他…他不想让我把他的事情告诉别人,就……就把我的舌头拔掉了!他说我罪孽深重,理当从世间除名!”

  周苗恐惧的把身体缩成了一团,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有些安全感,她继续打字,说那个人要惩罚她的时候,忽然变得青面獠牙,跟电影里的厉鬼一样,从她体内取走了什么,告诉她,她寿命无多,留给她时间与家人告别,看着血淋淋的舌头,被从嘴里拔出来,周苗再也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我劝住周苗,跟她说她舌头一点事情都没有,同时心里经不住疑团重重,这是什么意思?周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舌头被拔掉,所以她被吓晕,醒来后就说不出话了。

  只是她的舌头完好无损,难道是心理暗示,或是产生幻觉了?我很清楚一些高超的心理医生,能用很多方法,进行心理暗示,若让人信以为真,就真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那人又跟周苗说了,只是让她暂时不能说话,无法告诉别人,这就有点奇怪了,别人不会写字用手机不成?

  周苗身体无恙,更让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吓她?那人会是谁?我忍不住看向徐志明,是他请来的人?不太可能,在我的了解中,徐志明当初纵然难过,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报复,何况他家底殷实,要整人,显然可以从别的方面,更加简单粗暴的动手,他压根不是这种人。

  “别害怕,我去检查下,你可能看错了,喝太多酒产生幻觉了,或者…”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周苗低头飞快的打字,我没有看错!太真实了!我酒量很好,根本没事,那酒也没问题,里面没被加东西,我看到的绝不是幻觉!
  周苗很激动,我赶忙让她冷静,好不容易劝住,我立即抽身离去,王栋跟在我身边,我没有告诉他周苗刚才说了什么,只是在别墅里找了一圈,不过却根本没发现周苗口中的‘陌生人’。

  这一晚过的很不安生,周苗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我想让她去检查下是否因为酒精中毒致幻了,她都不愿意,只用手机打了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她说,她有种预感,今晚不能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会有很大的灾难降临,她会因此而死。

  没有人讥笑她神经过敏,只是觉得很不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周苗跟我说的话,毕竟这是她不愿示人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刚睡休息不久,就被别墅内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惊醒,所有人都因为周苗的事情绷紧了神经,第一时间跑出自己的房间查看,尖叫声久久不息,当大伙发现声音从哪个房间传出,进入查看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传出尖叫声的房间,是周苗的,一个人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有跟周苗相熟的女孩上前,拉开被子一角看了眼,顿时忍不住惊叫出声,松开了被子,这也让其他人看到里面的人,所有人经不住目瞪口呆之余,又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被子下,是具苍老的身体,满头灰白发丝缺乏营养,如同枯草,皮肤松垮垮下垂着,露在外的胳膊上布满了老年斑,面容枯槁干瘦,形同只剩一层皮的骷髅,眼珠子极尽外凸着,像对死鱼眼,满脸的老人斑密密麻麻,看上去有点可怖,更重要的是……她穿着周苗的衣服!

  “我的脸…我的脸……”她颤颤巍巍摸着自己的脸,声音苍老沙哑,最终,她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鸡爪般干枯的手哆哆嗦嗦,满是褶皱的嘴皮哆嗦着说,救我…救……救我。

  我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后退,险些没一屁股坐倒在地,这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是谁不言而喻,而偏偏我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凉意,周苗…一夜白头,再不符之前那个看上去打扮漂亮,带着几分妖娆的美丽女人了。

  我想起昨夜她给我打字说的事情,那个‘人’只想让她暂时说不出话,并告知要惩罚她,但却会给她时间,能让她与家人告别,这……就是所谓给她的时间吗?

  “帮帮我,帮帮我,谁都行!”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疯狂拉扯满头枯黄发白的头发,大把头发被扯下,看的人触目惊心。
  相熟的人看出了怎么回事,赶紧上前阻拦,我心头发凉,早有一夜白头的说法,可周苗何止是白头?这是纯粹的‘一夜红颜老’,或许周苗的生活作风不太让人苟同,可她怎么说也是个漂亮并且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我曾看过类似的报道,一夜间人彻底变老,这是得了‘获得性皮肤松弛症’的原因,可周苗的症状有点夸张了,她不光皮肤松垮如老人,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仿佛体内养分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一般。

  聚会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周苗被送到医院,有专人照看后,徐志明支付了医疗费用,他淡淡说,是在我那里出了事,我自然要负责。

  “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会没事?!…你们也逃不了,谁也逃不了,你们都会变得跟我一样!”

  周苗一夜后又能说话了,可她一开始的话疯疯癫癫,末了见我们要走,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神色之疯狂,看不出一丝理智,她竟无故诅咒我们所有人都会跟她一样。
  随后所有人头也不回的离去,如避洪水猛兽,并非是因为担心可能要负担责任,而是因为恐惧、不安,周苗出事太过离奇,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谁都担心自己会不会遇上这种事,恐惧会发酵,虽然没有人言明,但都会避如蛇蝎。

  我和王栋本想留下帮忙,但徐志明不知怎么想的,直接摇头拒绝了,他说,这件事问题在我,是在我的住处除了意外,就不要给你们惹麻烦了,你们走吧,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带着满肚子的焦虑和阴郁,我和王栋一起离开了医院,或许其他人,包括王栋在内,都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和害怕,并且被周苗最后说的话弄的有些恼,也有些心虚。

  可唯有我才感受到了最为强烈的不安,因为…只有我对周苗的经历清清楚楚,很可笑,我曾一度认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却不知,有时候你心里明白了什么,反而会更恐惧。

  我极力劝慰自己,周苗只是得了罕见的‘获得性皮肤松弛症’,而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事情成为现实。
  或许一切等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就有了定论,但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分心,不去想这件事,王栋开车把我送到地方,迟疑下,他问,周苗跟你说了什么?我摇摇头,轻叹声,说,别问了,回去好好休息下吧,明天还上班呢。

  王栋点点头,离去了,他知道我的个性,我向来口风严,我有我的原则,有些事情既然答应,就不会变卦。

  过了几天,学校开学,我昏昏沉沉的到了学校,这几天实在过的不咋地,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连门都不想出,原本想同学聚会调节下心情,没想更差了,在医务室看着外面上体育课或者做操的学生,这充满青春气息的一角,才让我心里略好一些。

  调整几天,我思索一下,这段时间外来收入不少,手头也宽裕一些,老在房子里窝着不出门也不是个事,再说没出门连吃几天方便面,也吃的我有些难受了。

  自此,我几乎又发生了巨大的一种改变,从极静到极动,每天下班根本不回房,立即约朋友出门,一段时间后大部分人都受不了了,连犊子也喝的认怂了,唯有王栋反而如同有跟我一般的心境,来者不拒。
  最后,王栋干脆搬来我这里,成日跟我醉酒,连女人都不找了,我奇怪的问他怎么转性了,这吊毛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淡淡回了句,腻了。

  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也唯有慕容烟出现,我才能略微打起精神,很久以后,我明白了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

  那是人之将死,步入迟暮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哀,这种悲哀很奇特,你分明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但你却没有力气去完成,只能做些最简单力所能及的事情,吃喝无疑是最容易操纵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慕容烟起初还经常找我,教我下一步学习的东西,但见我心不在焉,忍不住摇摇头,飘然而去,只说让我不要忘记她教给我的东西,多多练习。

  直到一个月后,徐志明突如其来的电话,惊醒了我。
  电话那头,徐志明话语简单,声音低沉,只有几句话,周苗死了,昨晚在医院过世,她的家人希望尽快火化、下葬。

  王栋同样接到了通知,我们几乎没有通过商量,立即就决定了前往,火葬场自然要建立在偏僻些的地方,比另外三个城区荒凉许多的南郊别墅区,显然是较好的选择,再距离别墅区有几公里外的地方,就是火葬场。

  说来也怪了,朝这方向建什么都不行,可偏偏建火葬场,运作的顺丰顺水,顺利异常。

  火葬场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车,先前在徐志明别墅聚会的人一个不少,这很奇怪,原本我以为会有人感觉不妥或是害怕不敢来的,没想到所有人都来了,而且这些人,跟我和王栋几乎都有同一个特征,所有人都挂着厚重的眼袋,显然最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人休息好过。

  在火葬场门口,我们一行人不约而同的站在外等待,竟没一个人想要进去送一下周苗,直到火葬场高大的烟囱冒出不详的黑烟,一行人捧着个精致的骨灰盒,沉默走出,我们才齐齐一怔,反应过来,周苗已经被火化了。
  晚了,木有人看了,明天来好了,快进这个故事的小高潮了,晚安,明见,记得帮忙顶贴哈,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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