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栋、陆圆圆都狐疑,等曹丽靠近些,吓了我们一跳,她浑身是血,一脸的惊慌,脸被糊成花猫,满脸的泪痕,陆圆圆反应过来,想上前,我一把拉住她,指指曹丽的手。
曹丽手中,握着把染血的水果刀,缓缓向下滴落殷红的血,陆圆圆猛然止住脚步,神色惊疑不定,有些畏惧的退到我身后,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咬咬牙,跟我并肩站在了一起。
“停下!”我喊了声,死死盯着曹丽,戒备着她,毫不为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所打动,我问她,其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待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吗?
曹丽仿佛被我吓到了,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嘴呜呜的哭,王栋看不下去了,脸皮抽了抽,压低声音说,你干嘛,事情还没问清楚,小点声,干嘛吓别人?圆圆你来问。
陆圆圆点点头,王栋虽然这么说,但谁也没靠近曹丽的意思,谁知道她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没问清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劝了几句,曹丽似乎略微镇定下来,但身体依旧在不断颤抖着,似乎很害怕,陆圆圆跟曹丽的关系一直很好,她努力安慰着曹丽,先把事情说清楚,声音温柔,但也不敢真的靠近去劝,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谁都不敢大意,毕竟不小心的下场,可能就是下个死去的人。
“他们…他们都疯了!他们突然开始互相攻击,陈朗和徐志明……都死了!许晴…他想侮辱我,我害怕……所以失手刺伤了他,董宾和薛倩说他死了,要抓我去警局,我就跑出来了……我是正当防卫的,你们要相信我,我怎么会想要害死同学,呜呜……”
曹丽哭的撕心裂肺,似乎害怕到极点,一个女孩,遇到男人想要施暴,向来是处于弱势的,不管怎么说,少有比男人力气大的女人,而弱势一方,最终总是无力受到侵害的对象。
这种事情向来难以逆转,真的被吓怕了,手边又有武器,惊慌之下,慌乱间伤到别人,这也并不奇怪,相反这种事情,更会引人同情,可就算施暴者再可恨,真的闹出人命了,曹丽依旧要承担法律责任,这种事情向来引人唏嘘。
“曹丽,别害怕,大家会给你证明的,你先别紧张,慢慢说,我会想办法替你找个好律师。”陆圆圆忍不住走上前,她同是女人,自然一样痛恨这种行径,想要尽力帮助曹丽,她上前想要抚慰曹丽,一边的王栋同样紧皱眉头,一脸的不爽,似乎没想到许晴竟是这样的人。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皱眉想了下,猛然一哆嗦,一把拉住陆圆圆的小手,猛地把她拽回我身后,瞪着蹲在地上的曹丽吼道:“都别过去!你TM是谁?!”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王栋和陆圆圆一跳,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脸色阴沉,他大爷的,她演的太好,连我都险些被骗了,换做别人肯定就信以为真了,毕竟许晴名字虽然柔,但他长得五大三粗,面相粗犷,不怎么像是好人,曹丽这么一说,其他人肯定也就信了,可我不至于信这么扯淡的话吧?毕竟许晴这鸟人,上大学的时候追过我!他喜欢什么口味我能不知道?
许晴在外活络,少有暴露自己的取向,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要不是他曾经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我肯定就相信曹丽的话了。
关于许晴取向问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又不会闲的蛋疼到处去宣扬,王栋和陆圆圆信以为真,自然可以理解,这曹丽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里面又死人了,让我震惊、慌乱的同时,又说出一番让我们同情的话,显然是想让我们放松戒备。
“你怎么了?”陆圆圆皱着眉头看我,有些不悦、不满,王栋同样不解,毫不客气的骂我是不是吃撑了,怎么这态度?
我脸皮抽搐,犹豫一下,快速说了句,许晴大学追过我。
两人闻言呆了下,表情顿时精彩纷呈,他们也不是白痴,我这么一说,自然会明白我阻拦陆圆圆的意思了,因为许晴的取向,决定了他压根儿不可能去侵犯曹丽!要说他太紧张了,忽然想换换口味,这鬼话就更不可信了吧?!
我们后退,跟曹丽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徐志明别墅前的灯突然亮了,而后几道身影跑了出来,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刘鹤轩,王栋,圆圆,是你们回来了吗?”是薛倩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的确是她无疑,我们应声,几人绕了过来,一看,不正是徐志明他们,还有紧张跟随的曹丽,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光是我看的眼珠子都直了,王栋、陆圆圆也好不到哪去。
刚才我喊的声音很大,徐志明他们应该是听到我的声音出来的,看到他们没事,我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当他们看到站在那里的另一个曹丽,全都傻眼,尤其是曹丽本人,更是张大了嘴,一脸的呆滞。
我示意他们别靠近,盯着那一身染血,提着刀的‘曹丽’,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咯咯咯……”‘曹丽’盯着我,忽然垂下脑袋,肩膀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一串木偶身体里木质配件互相撞击的诡异咯咯笑声,节奏短促而清晰。
他大爷的,这笑声太诡异了!我瞬间被她笑的浑身汗毛倒竖,尿意澎湃,陆圆圆又一次惊恐凑近我,王栋也不嚷嚷了,徐志明他们不自主的朝后退去,一脸恐惧。
我们正发慌,月朗星稀的无风夜里,平地里毫无征兆的刮起一阵风,那风,是阴风,吹的我浑身骨头眼儿里发凉,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迷了眼,我顿时慌了神,猛揉眼睛,前面还站着一个拿着刀,不怀好意,且身份不明的家伙啊!
我不敢一直闭着眼,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我就勉强眯着发烫的眼睛,努力看向前方,之前那‘曹丽’拿着刀出现在我们面前,意欲为何?她又为了什么编谎话?摆明了是想让我们靠近她,拿把刀的用意不言而喻。
我睁眼速度很快,因为几乎不敢闭眼,火辣辣的眼珠子,勉强能够视物,眼前朦朦胧胧的,可我看到的东西,却让我一怔。
一道窈窕的身影,一扭身,如灵猫般一扭身,几个起落,无声无息的脱离了这里,迅速没入了茂密的丛林,而她之前站立的地方,竟还有道身影!我愣神的功夫,已经有人睁眼,惊叫出声,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我赶忙又揉揉眼,眯起眼,朝前一看,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之前‘曹丽’站立的地方,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苍白发黄的枯萎长发,杂草般在阴风中飘扬着,满脸厚重的褶子,加上大量的老年斑,暴突的眼球闪着妖异的怨毒目光,这么出现在人面前,换了谁也会吓一大跳。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你们全部都会死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们,是你们害死我的!”
声音凄厉如铁片刮擦,尖锐刺耳,让人听着都大脑发晕,周苗,她竟然出来了!她依旧在诅咒我们会死,我身旁王栋与陆圆圆呼吸粗重,捂着耳朵抱头大叫,似乎头很疼。
恶毒的诅咒后,周苗化成一阵阴风,凭空消失不见,其他人惊恐莫名,脸色苍白,被周苗的出现和诅咒吓到了,只有我在惊疑不定,不对劲儿啊,我刚才虽然视线模糊,但分明看到一个女人迅速离开了那里,而之后那里变戏法似得出现了周苗,诅咒了我们,却并未害人,就匆匆离去了。
我脑中迅速浮现出一个词汇——金蝉脱壳,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他人没察觉,可我看到了,这绝对是金蝉脱壳,那个女人难道就是出手要谋害我们的人?
一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能肯定,她绝对是个人,而不是鬼,否则她有什么必要匆匆离去?她肯定是怕被发现了,让我们活捉当场,我愤愤四顾,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早就跑的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有想去抓住她的冲动,可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立即打消了这念头,还有一两小时天亮,赶紧砸掉那食鼎才是正事。
“这房子怎么了?!”王栋惊叫,我们齐齐回头一看,顿时全都目瞪口呆。
原本富丽堂皇的别墅,此刻却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两层木屋,吱吱呀呀的摇摇欲坠,楼体看上去近乎腐朽,不少地方还挂满了蛛网,仿佛一碰就会倒,如同一座百年没有人气的鬼屋,与四周的别墅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什么个情况?所有人都呆滞了,愣愣盯着木屋,本能后退,想要离这木屋远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陆圆圆惊惧问我,我下意识说,是…那个‘祸根’,它暂时安定下来,但不代表它什么都做不了了,慕容烟说要请高人来才能解决它,可能是它或是暗地动手脚的人,发觉了我们的目的,所以想阻止我们……
暗处不止一人,那个假冒杨虎,扬言要惩罚人的家伙,也身份不明,很有可能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至于周苗忽然衰老,想必不是食鼎就是祸根的罪过。
我临走前,与慕容烟匆匆交流,她有所推测,食鼎已经半废,还能害人,无疑是暗中的人动了手脚,又引动祸根困住这里,想把别墅里的人一网打尽。
我眯着眼,忽然有了种觉悟,他们并非是在诱导所有人,而是在诱导我产生错误的判断。
这是做给懂行人看的,当然,我并不懂这些卵东西,可冯源清这类人,都把我认定做同行了,我在慕容烟的指点下,又四处搞破坏,真有人针对我的话,铁定是把我当做此道中人,普通人没有必要迷惑,迷惑的主要是我这‘懂行’的人。
这么一想,我也理解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暗中行事,没准是觉着大爷我很厉害,所以不敢跟我直接冲突,我有点想乐,却又乐不出来,不管怎么样,这里已经死去两人了。
周苗的过往虽然让人不齿,但她无疑也是个可怜女人,从她的丧事就能看出。
张宁我是打心眼里恶心,但也没到非得他死我才舒服的地步,不管关系好坏,总是有共同同窗四年的经历,好也罢,坏也罢,一个个相熟的人,就这么眼睁睁从眼前消失,还是会让人心里感觉到不舒服。
一群人忐忑聚在一起,不安的议论起来,大多人的意见自然是立即逃离这里,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这里的。
“不能走。”我阻止他们,想走的人自然是不肯听,我只得用最简洁的话,说了杨虎的事情,以及慕容烟的判断,说完,我扫视所有人,说,现在必须要回去拿回那只鼎。
“回去?”陈朗面皮抽了抽,说,去拿个东西,用得着那么多人吗?一两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可以在外面防备,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拿到那个鼎,就一定能平安……
不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忍不住冷笑,这王八蛋摆明了在害怕,不敢进去,又在扯食鼎的说法不可靠,让他继续扯下去,八成要忽悠别人偏向他,没准最后还要逼我和王栋两个人进去取东西。
“防备什么?你那吊样防的住什么?”我指着陈朗毫不客气的说,反正已经撕破脸皮,直接说,那你跟董宾进去,我们在外面等着,反正很简单。
陈朗一怔,脸色发青,愤怒跳脚说,为什么你不去?是你的提议!就应该你去!你想骗我们进去被害死吗?!这别墅成什么样子了,有眼睛都能看到吧?!根本是你拿不定主意,想要骗人进去尝试!不管关系再差,你竟然拿同窗四年的同学性命来赌,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够了!”徐志明低吼一声,转头看着我说,我去。
我点头说,走吧,一起,不想平时看着挺胆小的曹丽,此刻居然也站了出来,小声说,我也去,我点点头,看看剩下的人,冲陈朗冷笑说,提醒一下,现在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不会绕回远处,不过……现在只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毁了那食鼎,天亮前,就算你们逃离了这里,也必死无疑。
时间有限,我没功夫跟所有人点明之间厉害关系,刚才也没提及这事,自然是时间不够,说完我转身就走,徐志明的别墅忽然变成这样,里面注定是太平不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该怎么抉择他们自然应该知道,横竖都是死,唯一的生机在二层木屋里,我相信就算再傻,也应该知道进木屋一拼,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因为害怕而逃离,就算离开了,天亮前依旧难逃一死。
我懒得跟陈朗这种人说明其中凶险,如果因为人少,而失败的话,他躲到哪里去,还不是陪葬的命?这种关键问题的推断,慕容烟肯定不会出现任何错误。
我们几人鱼贯进入木屋,看到里面的情形,我顿时呆住,王栋更是目瞪口呆的说,徐志明,你的别墅有这么大吗?
这别墅本身就很大,可此刻却显得大的有些离谱了,客厅一下宽阔了不止一倍,更夸张的是,里面多了许多门户,比之前也不知面积增加了多少,我们傻在原地,徐志明同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要怎么找?天亮之前,估计连这里的一半都找不完吧?
陈朗、董宾、薛倩来到我们身后,看着里面巨大的空间,全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我扫了他们眼,说,看到了?外面现在的确比这里要安全,但我明摆告诉你们,如果天亮前找不到那只鼎,我们全都得玩完!否则为什么外面没有危险了,反而是这里存在危险?
说完,我跟徐志明交流起来,我问他之前那只食鼎放到哪里了?他指着前方巨大的客厅,张张嘴,隔了半天,摇摇头,无奈的跟我说,就在一楼,我收在书房了,现在……我也不清楚在哪个房间。
他很无奈,这里的房间太多,也不知有多少间,唯一庆幸的是东西就在一楼,缩小了很多的搜索空间。
“动作快!别磨叽了,老子可不想死那么怨。”王栋脸色难看的说,陈朗几人虽然一脸不情愿,但也知道了事情的复杂性,不情不愿的跟我们一起搜索起来。
脚下木板嘎吱作响,满房子腐朽的木头气味,四散的霉味让人闻之欲呕,走在木质地板上,丝毫不着力,走的人胆战心惊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不留神,就得塌陷下去。
谁都不敢走的太快,我更是心惊肉跳的看着四周,这里,不管是脚下的感觉,还是伸手去摸墙壁,一切的感觉都太真实了。
仿佛这里真的原本就是这样一般,一如之前的环境中,我走到黄泉路,最后的鬼城,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如同切实存在,这就是那个所谓‘祸根’的力量吗?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又会相信在自己眼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就算我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假的,可我依旧忍不住把这一切当做真的,遑论,就算是假的,我又该如何把眼前的东西,和现实区分开来?
“呀!!!”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我抬头看去,只见曹丽打开了一扇门,里面蛛网遍布,一张巨大的网上,盘踞了一只人头大小的巨大蜘蛛,那蜘蛛体型太大,身上和八条长腿上所有的东西纤毫毕现,浓密的短毛很柔顺,风一吹,轻轻摇摆。
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是看着,仿佛就感觉到了它爬到了我身上,柔软的短毛在我身上滑动,这滋味儿…想想就酸爽的让我不可自拔了。
曹丽惊叫过后,见那蜘蛛动了动,似乎想朝她那怕,她一边尖叫,一边‘碰’的一声就关了门。
女人似乎天生不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可我TM这会儿也开始发毛了,小时候我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虫子都敢抓,到城市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了,忽然一件,突然察觉自己也很虚。
小时候哥哥我可是徒手抓毛毛虫,癞蛤蟆小能手啊,古人诚不欺我,都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果然是真的。
不敢耽误时间,我们剩余的人,就算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扇扇开门,曹丽、陆圆圆、薛倩这仨妞,开一扇门,就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被吓得又蹦又跳,有次薛倩开门,里面竟然关着只小牛犊子大的癞蛤蟆。
浑身坑坑洼洼,散发着癞蛤蟆特有的臭味,一对外凸的巨大黄色竖眼,咕噜噜直转,薛倩当场就被吓傻,在原地不会动弹了,直到那蛤蟆跳起来,想扑向她,薛倩这才反应过来,猛的关上门,门上重重的撞击,让她一屁股坐到地上,而后里面却也清静了下来。
我看的好笑,这仨妞被吓到快要崩溃,但为了小命,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一次次的去开门。
我们走路要小心,又要赶时间,不断的去开门,不久后,木屋里不知多少的房门,开的所有人都有些麻木了,我却心里憋了一口气,很难吐出来。
慕容烟说她受伤了,无法帮我,从她那走回来,路上已经太平,而此时‘祸根’营造出的这一切,却没了危险,只能单纯的吓人,阻挡我们的搜寻,由此可看出,‘祸根’此时没有能力害死我们,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真正用心去学慕容烟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么长的时间,怪事频频,危险始终在我身边不曾离开。
可我却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虽然凶险,却没有真正的遇险,有的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就度过危险,要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我可就真是脑残了。
又打开一扇门,我扫了眼,立即想要关上,却忍不住一怔,停下了手中动作。
门里房梁上,挂着一根麻绳,上面缀着个腐烂来大半的人,臭气熏天,黄褐色尸水滴滴答答朝下流,大量饱餐美食,长得巨大的红头苍蝇,不知疲倦的围着尸体嗡嗡飞舞,尸身上,还有许多的空洞,一只只营养过剩,长得肥肥胖胖的大号蛆虫,卖力在尸体上钻来钻去。
房里的一切都已腐朽,一大堆东西堆在一起,仿佛经历无尽的岁月,已经和灰尘、腐朽的一切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地上的是什么。
这里一切都太真实,一只巨大的苍蝇,飞过一片灰尘,翅膀扇飞一片灰,露出里面一角看似是纸张的东西。
“在这!找到了!”我忍不住兴奋大叫,虽然这里已经没有危险,可每间房里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还有些恶心人的家伙,让人不想多看,很容易错漏,如果不是我不经意注意到那只最大的苍蝇,还真发现不了什么。
别的地方不太可能会出现纸张,毕竟徐志明有个很大的专用书房,而且他的房间有专人打理,他自身也很爱整洁,不会随手乱丢东西,既然看到纸张,那八成就是书房了。
这我记得,之前还来参观过,只是这里改变了,比以前小了很多,所以没有认出,那只食鼎一定在这里!
所有人赶忙过来,看到里面那具尸体都吓了一跳,大半人直接止步,犹豫不前,唯有王栋和徐志明,咬咬牙跟我走了进来。
这房间很小,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行动,绕过那具高度腐烂的恶心尸体,生怕沾上一点尸水,我跟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找了个地方,俯身快速拨拉起地上堆成一团的东西,稍稍一动,房里瞬间灰尘密布,呛得我们直流眼泪。
我揉揉眼睛,看看门口,气不打一处来,三个妹子也就算了,另外三个大老爷们,居然也站在那一动不肯动,似乎嫌脏。
我咬咬牙,时间越来越短,现在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哥们也顾不上这有多脏了,闭着眼拼命扒拉起来,还是小命要紧,再脏也得动手,真逼急了,让我徒手去抓翔再捏碎,哥们都不会皱下眉头的,哥就是这么爷们。
扒拉半天,手里的触感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摸到什么了,除了大量灰尘,偶尔能摸到纸张,一碰就碎,这里就是这么离奇,一切都跟真的没有区别,触感、视觉一切入是。
隔了一会儿,我忍不住眯缝着眼,想看看挖到哪儿了,可睁眼跟没睁眼一样,只能眯着眼,视线本就不好,眼前还灰蒙蒙的一片,整个房间都被烟雾给遮蔽了。
“找到没?!”我冲王栋和徐志明喊了声。
“还没!”“没有。”
“还有多久天亮?”我问了声门外的人,半天没声音,我心头一跳,艹,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我正紧张,远远的传来陆圆圆的喊声,估计…不到五十分钟就要天亮了。
他姥姥的!这群家伙怕呛,居然都跑到远处去了,我鼻子险些没气歪,得,就TM你们娇贵,老子懒得理你们,就我们这贱、命才该干这种活儿。
“咚!”
我拨拉的正欢,耳边全是杂物乱飞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地板似乎都隐隐动了下,我下意识的停下动作,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没动静了,我狐疑一下,还是喊了声,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是不是找到那盒子,给扔出去了?
隔了半天,王栋才剧烈的咳嗽着骂娘,这些个狗、日的!都不来帮忙,这么多东西,要是天亮前找不到,就TM一起死吧!
徐志明咳嗽几声说,我没摸到大件物品,你听错了吧?
“别管了!快找吧!时间可不多了,等会别真TM莫名其妙挂了!”王栋冲我喊,我摇摇头,心说可能多心了,听错了,埋头继续玩儿命扒拉起来。
“咚!”,还没忙活多久,我在杂音中又分辨出一声怪声,我身体一僵,这次听的真切,绝对是啥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我停止了动作,拼命压住粗重的呼吸,认真去感觉,随后额头上忍不住冷汗滴落,因为……我TM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喂,喂……”我心脏哆嗦着,压低声音喊另外两处的两人。
“又干吊啊!你时间多是不是,赶紧找啊!神经过敏啊?”王栋抱怨,但还是停手了,徐志明那边声音也停了下来,奇怪问我怎么了,时间不多了,还是赶紧找东西吧。
“看看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不敢大声说话,这话一出,两人立时止住声音,也不抱怨了。
静了片刻,灰尘下去一些,我不敢乱动,甚至把气都给闭住了,王栋的声音传来,但明显压低了很多,你身后……好像有个人影。
“……房梁上吊着的那具尸体不见了!”徐志明低声惊呼,似乎被吓着了,声音难免大了些。
艹!房梁上上吊的人不见了,这什么意思?我身后还有个人,这已经摆明了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我顿时有点慌了,他大爷的,怎么又冲着我来啊?
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我身后这家伙绝不是做样子的,不像之前其他房中,只能吓人恶心人的东西,这对危险的直觉,可是我一次次的经验积累出来的,怎么可能感觉错,身后那家伙,给了我强烈的危险感觉,这绝不是错觉。
房里的烟雾淡了一些,而腐烂的腥臭味道却浓了更多,一股劲朝我鼻孔里钻,之前灰太多,很呛人,我还没注意到这味道,此时既然已经坐实,我自然明白了身后站着的是什么。
“快躲开!”王栋忽然大吼一声,我没有任何迟疑,不疑有他,顾不上地上肮脏,拼命朝一边滚去,而后一道人形黑影徒然扑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带着腐烂的腥臭,溅起大片的灰尘。
我被吓的不轻,一身冷汗,大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躲在旁边粗喘。
还在惊魂未定,那人影却已猛然跳起,又一次朝我扑来,行动虽然有些僵硬,但动作却快到不可思议,我看的发毛,不敢正面正面跟他碰撞,有些邪门,慌乱躲开后,匆匆间看到他的脸,顿时忍不住一呆。
之前他被吊在半空,脸在阴影中,而且破破烂烂,这时候他沾了一身灰,反而让我能更加看清他的轮廓,吊在房梁上的,竟然是——张宁!
看到他我怎能不惊?不久前他除了脖子手上有伤,人却完好无损,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我不觉得他是被祸根变成这样的,只是幻觉,而是他本身就已经变成了这样,这不是幻觉,我有预感,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所预料不到的事情,才导致他腐烂成这样。
他大爷的,这家伙是变成僵尸了,还是跟兰玫一样的尸奴?!
这家伙动作快到匪夷所思,我连滚带爬的躲过他两次恶狗扑食,老腰都快闪断了,张宁竟不带丝毫停顿的继续朝我扑,眼见躲不开了,咬牙一个兔子蹬鹰,狠狠踹在他的胸口,张宁被我踢开了,我却险些没哭出来,他大爷的,这狗、日的是铁做的啊,又沉又硬,我脚腕疼的直哆嗦,半天恢复不过来。
眼见他又朝我身上扑,我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赶紧朝一旁翻滚,我追不上他的速度,再躲下去迟早也要被他抓上。
焦急中,我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之前对付兰玫的经过,冯源清老道之后也跟我说过,人的中指阳气最足,准确命中僵尸喉下三寸,能暂时封住僵尸的行动能力。
不过…张宁动作这么快,他真能老实让我点中他喉下三寸吗?
来不及多想,眼见张宁又一次扑来,我咬牙大概辨别下位置,伸出中指狠狠戳他,戳中地方,我手指上顿时染了一层粘粘糊糊,臭气扑鼻的尸水,我止不住恶心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而且中指巨疼无比。
张宁身体坚硬如铁,冲的又快,我被疼的一哆嗦,中指瞬间木了,完蛋,指头虽然没弯,但骨折肯定跑不了了。
我分辨了下位置,心中一喜,这一指头戳的很准,正中他喉下三寸,他的动作明显顿了下,我刚想进行下一步,咬舌头喷他一脸血,谁知张宁顿了下后,喉咙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哑吼声,又像我扑来。
我顿时傻眼,怎么不管用了,我TM点对地方了啊?!
王栋冲过来帮忙,踹了脚张宁,自己却疼的呲牙咧嘴,而后被张宁一巴掌拍飞,王栋倒在地上倒抽凉气,而后咬牙冲我大喊,他不是僵尸!快跑!他是邪尸!
我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扭头就跑,逃走前,我不经意看到张宁第一次扑来的地方,露出一角方形东西,不是纸张,要大了不少,我赶忙大叫,鼎在那里!快毁了它!
说完,我立即撒丫子狂奔,因为之前兰玫的教训,我曾询问过慕容烟不少关于僵尸的事情,倒是吸收了不少这种偏门知识,邪尸不是僵尸,可却更加诡异,不可思议。
跑出门,我迅速回头看了眼,只见张宁一头撞碎墙壁,木屑四溅,疯狗似得追了上来,他横冲直撞,跑的飞快,想起邪尸是啥东西,以及慕容烟的忠告,我跑的更玩儿命了,脚跟都快踢到后脑勺了。
慕容烟告诉过我僵尸的划分,这种阴邪之物极难形成,需要特殊的地方,以及积年累月吸收日月精华,才能慢慢形成僵尸。
僵尸一旦形成,会破土而出,天生喜食血食,小到家禽,大到牛羊,甚至人都是它们的食物,只是僵尸形成不易,并不多见,而且僵尸在地下埋了那么久,尸身虽然不腐,可四肢早已僵硬,动作极为不灵便外,僵尸最可怕的在于身体坚固如磐石,力大无穷。
张宁虽然身体有些僵硬,但关节并没有完全僵化,甚至要比兰玫还要灵活的多,且力大无穷,很可怕。
我不清楚王栋是怎么知道邪尸的,但经过他的提醒,我越看越觉得张宁像是邪尸,跟慕容烟所说的很像,她说过,兰玫是尸奴,但那是需要数月时间养练出的,还要经过做法等复杂过程,才能形成尸奴,且刚刚形成的尸奴,并不厉害。
刚才忽然一见张宁,我还以为他是僵尸,可一想又不对劲,他更像尸奴,只是他自身灵活程度,让人惊愕,王栋一提醒,我这才想起邪尸这东西。
所谓邪尸,说来不属于僵尸,只是普通的尸体,我说它邪门,是邪门在这东西有些时候,比僵尸还要厉害。
人死之后,七魄先散,三魂会过上一段日子离体,形成鬼,三魂离体后,这尸身就再也没有用处了,就算他原本的主人——鬼,也不能再回到身体里,想回也得看阎王答不答应。
这是定律,人彻底死亡,自然是不可能又莫名其妙再活过来。
只不过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却能打破这种常规,慕容烟告诉我,一些奇特的存在,可以暂时借助死尸行动,很不可思议,但这种事的确存在,除此之外,一些积年老鬼,或是很恐怖的厉鬼,也可以借用新死不久的尸体活动,只是能借助的时间很短暂。
但一旦能够利用尸体的存在出现,那么尸身就会变得力大无穷,而且灵活无比,遇到狠茬子,这邪尸甚至要比僵尸来的还要厉害的多。
彻底死亡的尸体,一般的鬼魂,是无法借助的,如果一旦遇上邪尸,到时只管逃就是,这是慕容烟的原话。
她还告诉了我,辨别邪尸强弱的方法,这点可以从邪尸的灵活程度来判断,真正凶猛的主儿,上了尸体的身,可以令尸体的行动近乎与常人无异,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遇上,必死无疑。
慕容烟连破解邪尸的方法都没告诉我,摆明了是告诉我,碰上跑路就是,不然我铁定得挂,我能不逃吗?
所幸,张宁虽然动作飞快,但没我灵活,他的行动还是比较僵硬,我乱拐着跑,这货跟没头苍蝇似得,撞塌了一堵堵墙,带着满身灰尘,红着眼珠子跟我玩老鹰捉小鸡,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想要立即把我生吞活剥。
我隐隐有所觉,周苗新死不久,她有再大的怨气,也不可能新成鬼魂就这么生猛,唯一有可能控制张宁尸身的东西,毫无例外,是那个我没搞清是什么东西的‘祸根’。
原本想着这货脑子不够使,我多变变方向,就能兜着他玩,等王栋和徐志明毁了食鼎,一旦到了天亮,他再牛逼也得趴窝,阳光之下,这种阴邪之物,铁定会软了,谁知我的计划落空,乐极生悲,这货追不到我,居然开始使诈!
见我又绕圈,带他去撞墙,张宁居然不追了,直线朝下跑,我顿时傻眼。
再想转方向,可这吊毛已经追到了我身边,高度腐烂的恶心面孔,近在咫尺,我看的恶心,想再换方向,可旁边是墙壁,能转动的地方,几乎已经被堵死,我急眼了,眼见那张狰狞的面孔,渐渐接近我,我立马一拳打了上去,奈何张宁的脸,比石头还硬,震的我骨头剧痛,右手上还断了根中指,我疼的险些没跳起来。
眼见他纹丝未动,抬手要抓向我的脖子,我拼命又一拳打上去,这次是左手,而打到他的脸后,我忍不住一愣。
左拳溅起一片尸水,我切实感受到了一拳打在软肉上的痛快感,就跟揍陈朗那贱、人一样爽,而张宁在我这一拳下,居然晃悠几下,退了两步,甩甩脑袋,似乎被打懵了。
他回过神,脸更扭曲了,和着尸水扭成一团,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野兽般,张牙舞爪朝我扑来,死死盯着我的脖子,似乎想要咬断我的脖子,我近乎本能的抬起左手,一巴掌朝他脸上抽去,在他抓住我前,‘啪唧’一声拍在水上的闷声响起,尸水四溅。
张宁竟被我一巴掌扇的原地打了几个转,半天没找到方向,最后傻在原地,不敢冲上来了,他瞪大眼,竟然露出一丝惧色。
我怔怔看了眼粘着尸水的左手,忽然生出股‘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通明感。
原来,左手的作用不止在撸,有危险时还有出奇制胜的保命作用。
我坏了朱天赫的事,被这老狐狸摆了一道,留下一个带着诡异诅咒的漆器,而后我处处遭人恨,被小破猫可可咬了口,它牙上有克制阴邪的毒,让我左手的诅咒产生了变化,之后我又在西山精神病院砸死了一只被称作阴神的老耗子,不知引来了什么因果,产生了慕容烟都看不透的变化。
这一直是横在我心头的一个结,不知如何是好,而我还在西山精神病院的时候,似乎就用左手‘摸’到了一只鬼,似乎伤害到了那个家伙。
此时左手又立奇功,仿佛同样能伤到这邪尸,反观过往,我忽然发觉,左手上的诅咒,似乎并不是都是坏处了,它还能克制阴邪!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封神榜上,姜子牙的打神鞭,哥这左手以后是不是能叫‘抽鬼手’了?
曾有两年初中,两年高中斗殴经验的我,怎能不知痛打落水狗的重要性,见张宁被打懵,我兴致勃勃的冲了上去,照着他脑袋就一顿狠抽,张宁被抽的嗷嗷惨叫,拼命要反抗,奈何他好像被我打懵了,没头没脑的乱抓乱挠,动作也慢了许多,够我轻松绕着他狠抽。
被欺负狠的人,一旦有翻身机会,那报复起来必须是要朝死里磕。
我成天被这些鸟玩意儿欺负,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逮着机会我不狠削它们,那就是对不起自己!
我有了股小人得志的兴奋感,手都抽麻了,依旧不肯停下片刻,抽到兴奋时,我忍不住上脚踹了几下,却把腿给震的发麻,只得呲牙咧嘴的只用左手抽他。
张宁嗷嗷惨叫,起初还能反抗,而后就只能招架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左手似乎打他很疼,让他受倒伤害,这很离谱,但的确奏效了,最终,张宁被我拍倒在地,在地上哼哼唧唧,没了反抗的力气。
末了,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张宁还有力气哼唧,我郁闷了,他奶奶的,这货叫的挺惨,怎么拍不死啊?
我有股我累死了,这吊毛还能哼唧的不详预感,我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防备着趴在地上哼唧的张宁,这会儿这吊毛是真老实了,一反之前野兽般的举动,看着我时,那猩红的眼珠子里,竟然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愤怒,冲我直磨牙。
我狠狠瞪他眼,重重一跺脚,这种我小时候哪来吓小狗的招数,竟然瞬间奏效。
他眼中立即闪现出一股强烈的惊慌,一声辨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细锐尖叫后,先前跟推土机一样生猛的张宁,猛然身体弹起三十多厘米,身体绷的笔直,哐当一下砸在地上后,竟直接挺尸不动了,随即我目瞪口呆看到一道黑影,从他体内窜出,风一样撞入墙壁,眨眼间消失不见。
我狐疑盯着墙面看了半天,不见任何东西,房还是之前的木屋,并未恢复别墅的样子,不过在张宁身上的祸胎,该是被我赶走了没错。
扭头看去,是六个呆在原地的人,扫过三个女孩,我脸色不由冷了下来,我从被张宁追出来,他们就一直跟着,到了最后关头,竟都没人过来帮忙,除了陆圆圆刚才很冲动的想跑过来,还被人拦住了外,这些人竟然一直在旁看戏。
“拿到了!”王栋兴奋的声音传来,他跟徐志明,跟两个土猴子似得跑来,但脸上却难掩兴奋,徐志明怀里还抱着一个锈迹斑驳的尖食鼎。
陈朗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许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我什么都没说,转身迎上王栋和徐志明,问他们,怎么还不毁掉?
两人对视一眼,徐志明苦笑指指破烂的木屋,说,快去外面,我车里应该有些工具。
我接过食鼎,拍了拍,有些吃惊,这玩意儿锈迹斑斑,竟然结实无比,没称手东西还真毁不掉,根本不像是个古物,外面天色似乎没那么暗了,时间无多,我们匆匆朝门外走,想必祸根刚才被我打怕,暂时是不会出来。
一边朝外走,我一边看着手中的食鼎,忽然感觉这鼎有些不对劲,仔细观察后,我顿时惊愕无比,心头发毛,明白了为什么慕容烟说,不毁掉这东西,我们天亮前一定都要死!
这鼎,我之前反复观察过,看的很仔细,一丝细节都没漏掉。
慕容烟说这鼎,是杨虎用来蒸煮心脏的,自然不会太大,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上面满是斑驳锈迹,鼎身都薄了一层,而这次见到,我察觉这鼎复原了不少,一些地方恢复了本来面貌。
依照我的经验来看,这玩意儿绝不是人工修补的,浑然天成的痕迹,让我生出股…这鼎是自己长出了部分身体的荒谬感!
没错,就是长出来的,就像婴儿降生后,会随着岁月长大成人。
它给我这种奇异的错觉,我联想到慕容烟的提醒,不由心里发凉,徐志明这段时间在照顾周苗,他是没时间接触这东西,龙湖别苑的安保很好,也没人会进入别墅内。
杨虎的过往,以及周苗、张宁的死亡,让我有了种可怕的猜测,难道……这食鼎是因为有了牺牲品,所以开始自行修补了?
或许,这就是有人要害死别墅里所有人的动机,这玩意儿本身就邪门,而那些藏在暗中的人,极有可能在效仿朱天赫,利用邪恶的血祭,让这东西彻底恢复过来,我虽不太懂这些,但这种可能不能排除。
一路上很太平,祸根似乎被我抽怕了,一直没再敢骚扰我们,直到我走出门,都没有任何意外。
“轰隆!”,我刚要松口气,身后却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以及忽然变故,而止不住发出的尖叫声,我顿时心跳漏了一拍,我身后还有人,而且是六个人!祸根竟还不死心,又闹幺蛾子!
陈朗和董宾这种吊毛出意外死了,我肯定不会有任何同情,可后面还跟着陆圆圆啊!
我猛然回头看去,看到出了什么事情,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身后,竟莫名出现一个大洞,地板彻底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无边无际,恐怖无比,也不知究竟有多深,后面的人全都不见了,尖叫声愈来愈远,仿佛他们全部坠入了无底深渊。
“救命!!”在我近前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是陈朗的声音。
我冲上前,俯身一看,顿时止不住眼晕起来,四个小黑点,尖叫着,不断的下坠,坠向无边的深渊,而底部,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白点,不断蠕动着,仔细一看,那竟是数之不尽的白骨,尖叫着,向上伸着指骨,仿佛想要爬上来,吞噬一切生灵。
我看的头皮发麻,这宏大一幕,与地狱无异,我甚至怀疑真正的地狱,是否就是真的如此。
“救我!快救我!拉我上去!”陈朗大叫着,他扒在一块岩石上,惊恐无比,在一旁,还有个人影,咬牙抓着岩石,竟然是陆圆圆,看来他们两人跟我比较紧。
“快拿去毁了!”我把食鼎丢给王栋和徐志明,天空越来越亮,时间无多,随时都可能天亮,分秒必争,两人也不犹豫,拿着食鼎就直奔车库而去。
“把手给我!”我趴下来伸出手,不敢看下面眼晕的黑暗和白骨,其他人不知还有没有救,但这两人必须要先救,还好他们反应快,及时扒住岩石,不然他们铁定也得掉下去。
“你拉不住两个人。”陆圆圆脸色苍白,咬着下唇,盯着我的眼睛说。
“救我!救我!”陈朗大叫,额头上青筋都跳了出来,两人忽然下坠,在惯性下,都是勉强扒住一块石头,才没掉下去,这会儿全都手背上青色血管暴突,手不断的颤抖着,显然快要抓不住了,全都在咬牙支撑。
我脸皮抽搐,脚早就勾在一块石头上,有点头疼,这么关键的时刻,陆圆圆这妞居然给我耍性子!
她能不知道我的力气吗?我肯定是跟犊子比不了,但好歹也是有点儿蛮劲的,这两人体型都不胖,只要拉住了,动作快点,肯定可以全都弄上来,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我玩这一出,我顿时有点僵住了。
虽然跟陈朗关系很差,但见死不救,我还真做不到。
“艹他大爷的!见鬼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硬?!”另一边,传来王栋的骂娘声,两人一人举着锤子,一人抓着个大扳手,‘当当’玩儿命着敲那看起来一碰就要散的食鼎,但却收效甚微,砸了半天竟然只砸出一些凹印。
“快拉我上去!”陈朗尖叫,喘着粗气,快要坚持不住了,见我还在犹豫,他脸色扭曲起来,狰狞的说,姓刘的!你要是不救我,让我在这里出事了,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我敢保证,如果让我家人知道了,这座城市里,绝对没有你任何的容身处!
我愣了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刚才还想劝一下陆圆圆,但这一次,我啥话都不想说了。
轻轻瞥了眼陈朗,我风轻云淡的轻轻对他说:“昔我故友吊似卿,如今坟头绿草盈。”而后,我补充道,你爹肯定不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赖不到我身上。
陈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已经果断两只手都伸向了陆圆圆,虽然不知道她干嘛突然使小性子,逼我只救一个人,但眼下两人的表现来看,倒不如直接满足这妮子。
双手牢牢抓住陆圆圆柔嫩的小手,陈朗眼中露出绝望神色,一口气没接上,手腕一哆嗦,喊着我的名字,诅咒着,尖叫着掉下无边的黑暗中。
看着下面的深渊,我脸皮抽了抽,终归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也无能为力了。
“哐!”,我带着陆圆圆,刚赶向王栋和徐志明那里,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脆响声,那食鼎终于在这一刻,在两人的努力下,被砸穿了!
近乎在同一时间,天空升起一丝鱼肚白,我们四人气喘吁吁的聚在一起,身心莫名放松下来,有了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却相视无语。
“终于……结束了吗?”陆圆圆喃喃自语,恍若还在梦中未醒来,她站在我身旁,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没有想到,我刚才会那么果断的放弃陈朗而去救她。
初生的骄阳,短时间内普照大地,照亮了一切,尚凉的清晨,在初生的太阳下,也有了些许暖意。
见到只有陆圆圆跟我过来,徐志明和王栋虽然没问,但他们心里想必已经知道了什么,徐志明有些忧郁的看向别墅方向,随即却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别墅门口,喊道,他们还在那,还活着!
我迅速回头,同样愕然,别墅还是那栋别墅,只是大门口,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人,没一点形象,脸上都带着惊恐、绝望,更有人脸庞扭成一团,似乎在承受什么痛苦,或者说做了什么噩梦。
因为他们的胸膛都在起伏,说明他们没死!
“他们还活着!”我们全都冲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检查后,察觉,他们的确是活着,可是……折腾了半天,他们怎么都不醒,似乎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不如…先报警,叫救护车去医院检查下吧?”王栋嘀咕,我说报警有蛋用。
徐志明点点头,同意我的意见,他立即拿出手机,看了眼,开始打电话,看来是已经有信号了,他在旁边打电话说了几句话后,挂了电话后,他的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还好,冯源清大师还没走,我请他过来了。他让我们先不要妄动他们,他很快就会赶到。”
徐志明说大概跟冯源清说了昨晚的事情,冯源清沉默了一会说,他大概有数了。
听了这话,我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冯源清是有办法解决这件事,这老道我虽然跟他打的交道不多,但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毋庸置疑,既然能救这些人,我自然也安心一些。
看向陆圆圆时,我察觉她很淡定,没有像王栋和徐志明一样露出喜色,似乎……她并不意外。
见我看她,她无辜眨眨眼,一脸懵懂,我愣了下,猛然回过神,他妹的,这小人精,她早就猜到陈朗他们不会出事了!
陆圆圆跟我一起走过祸根最可怕的幻境,自然清楚由祸根制造出的幻境会有多可怕,可回来的时候,慕容烟同样说过,祸根暂时无法作恶了,而最后祸根忍不住现身的时候,又被我一顿大巴掌狠削,更是险些被抽死,逃之夭夭后,它返回制造了最后的幻境,想来它再厉害,那会儿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了。
她这是笃定自己不会出事,才在最后关头,逼着我做出某种表态,我之前还纳闷呢,这妞是不是心理变态了,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但现在反应过来,仔细一想,我忽然察觉,反倒是我被她蒙了,陆圆圆向来鬼灵精怪,冰雪聪明,但绝不是什么恶毒女人,否则我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跟她在一起两年?
她不是这两年过的不好,心理变态了,她是专门给我下了个套!
反应过来,我闷闷看着她说不出话,有点无奈,没过多久,一辆路虎迅速赶到徐志明的别墅前,冯源清快速下车,赶了过来,他年纪虽大,但身手很利落,下车速度很快,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
只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开车的是个年轻人,两人到了跟前,冯源清老道简单介绍后,我不由诧异看向那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二十多岁,叫任子凯,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让人感觉有些奇特了,他是冯源清的徒弟。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猜测冯源清这样的人,肯定是会收徒弟,但他选徒弟,一定是那种精力旺盛,看上去就很聪慧的人,或透露着叛逆的聪慧,或沉稳机智,或寡言狡狯。
但任子凯完全跟我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这是个长相普通,甚至可以说看上去很木讷,有些呆板。
见到师父提他,任子凯憨憨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很腼腆,还显得很笨拙,不善于言辞,我看的好玩,心里悄悄嘀咕起来,这冯老道是怎么选徒弟的啊,这么木的人,能跟他学好吗?
按照我的想象来说,这些大小道士,成天读那些云里雾里的道教经典,就需要很好的领悟能力,还要经常去深山清修,寻找他们口中虚无缥缈的‘道’,这无疑更需要聪明绝顶才能做到,这任子凯,完全跟我想象中的不符,看上去,甚至有些笨啊。
冯源清挑徒弟,我自然是管不着,就是感觉有些好玩,老道去查看晕过去的几人,看完后,他松了口气,说,无妨,晚些送去我那,今晚前就能恢复,醒来后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调理几日便好。
说着,老道脸色严肃的拿着罗盘,在附近乱绕起来,我奇怪看着老道行动,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一旁帮不上忙的任子凯背着一个包,跟我打起招呼。
“我听师父说过你,师父说你不一般,很厉害,年轻有为,我也希望以后会成为你这样的高手。”
任子凯憨厚冲着我笑,眼神略有些崇拜,似乎被他师父夸一下很值得荣耀,任子凯身材魁梧,面相普通憨厚,皮肤略显黧黑,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而不是个跟着老神棍混的小道。
我有些好笑,啥啊,年轻有为我就承认了,冯源清口中的厉害,我就不敢恭维了,这傻小子,你师父说啥你就信啥啊?
我对任子凯的第一印象很好,反正也不知道冯源清在做什么,也就跟他闲聊起来,既然剩下的人,老道已经打包票会没事,我自然也就轻松下来,毕竟都是相处多年的老同学。
过了很久,冯源清停了下来,盯着罗盘,愤愤说,是谁这么恶毒,变了这里的布置?!
我闻言心头一跳,慕容烟果然没有说错,这里是有人动了手脚,想要害死所有人,不过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布置的吗?
我心有不安,明白了那些人的可怕,这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啊!
任子凯赶忙上前悄悄询问,冯老道脸色阴郁的说了些什么,而后轻叹一声,对徐志明说,这里你暂时不要居住了,对你不利,其他人近期也不要来这里,晚些日子,我会想办法重新把这里布置一下。
徐志明有些忧虑的说,他本来也打算暂时离开了,但这里其他人怎么办?想通知他们搬离不太可能,毕竟肯定会有人不相信。
冯老道说没事,这是针对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来,别的人也不会有事。
一番交流过后,徐志明算是放下心,这时候有钱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一个电话打出来,没多大会,就来了几辆车,把昏倒在别墅大门前的人抬走,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随后才通知警方,处理张宁的事情,几个粗壮刑警过来,见到徐志明的态度,好的跟老鸨似得,旁边还有冯老道,张宁死的这么有疑点,他们竟当完全没看到。
“晚些我会给你们大队长一个交代。”这是冯老道的话,至于他要交代什么,我们就管不着了。
一次看似寻常的聚会,却暗流汹涌,险些聚掉我半条小命,一晚上把我吓得够呛,可算太平下来,我顿感身心疲惫,累到半死,冯老道要去救薛倩他们,王栋精力旺盛,好奇的要跟上看看,陆圆圆担忧曹丽和薛倩,也跟着前往,徐志明自然随性,只有我没心没肺的回到住处,倒头大睡。
睡得昏天暗地爬起来,我饥肠辘辘的冲出去祭五脏庙,饭还没吃到嘴里,王栋给我打电话来了,他很兴奋,在电话那头直嚷嚷,说着冯老道救人的经过。
冯源清让人把所有的人,放在地上一字排开,穿着道袍,拿着一柄桃木剑,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龙精虎猛的跳了一个小时的大神,都不带喘口气儿的。
任子凯那愣小子,在旁边辅助,一个小时嘴不带停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末了,冯老道跳完大神,烧了几张符,混了公鸡血,给几个人灌了下去,说也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几人大叫着,挨个醒了过来,一点儿事儿都没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一琢磨,姥姥的,不怪冯老道不够仙风道骨,是啥东西一进王东嘴里,保准变味儿。
狼吞虎咽的吃完饭,我回房休息会,就准备继续窝床上睡个回笼觉,明天也该开学了,我也得上班了,没想刚上床,冯老道莫名给我打来电话了,聊了几句,冯老道道明打电话的用意,等我有空,他想请我一聚,跟我聊聊。
略一思索,我爽快应约,这次聚会,我连谁想加害我都没摸清,甚至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差点被玩死,我还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这看上去很有几把刷子的老道。
开学的时候无疑比平常忙很多,因为要军训,真晕的假晕的,每天一摞摞朝我这丢。
换了平时我对学生是很好说话的,只不过最近赶上哥哥心情不好的阶段了,装晕的,自然立即赶走,等这些小屁孩回去后,要被教官怎么拾道,那就完全不关我蛋事了。
军训说快也快,但真轮到我休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周的周末了,冯老道仿佛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一般,周末清早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同样是任子凯开车,他们拉着我出了市区,一路上冯老道跟我天南地北的闲聊,很平和,也不知他约我的真正用意。
路虎停在一家度假山庄,离城区不远,附近风景怡人,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是个好地方,能让人心情通达,放松下来,仿佛能与自然融为一体。
在一间格调古典雅致的小屋内,听着窗外小溪泊泊流动,喝着千八块一壶的香茗,我心有所感,有钱人…真TM矫情,谈个话用得着来这种地方吗?
我跟冯源清老道相对而坐,任子凯做起了茶童,给我们添茶泡茶,外行看来这些工序似乎并不复杂,但我却从他泡茶的样子,看出了冯老道为什么收他为徒的端倪。
任子凯看着壮硕,五大三粗,但他做起泡茶这种细活,每个动作都极尽认真,一丝不苟,专注非常。
冯老道并不言明找我的用意,只说想跟我聊聊,而他似乎一直的表现来看,也就是想跟我聊聊,我有些狐疑,也不好开口直接询问,只能陪着他聊,冯老道风轻云淡,意境缥缈,绝不是我平时在大街上见到的花架子。
笑谈间,老道腰间露出一角碧绿色东西,我一怔,发觉那东西白色上,缠绕丝缕黑色,与其中的碧绿浑然天成。
“死玉?”
我狐疑出声,按我对冯老道的认知,他怎么会带这种不值三五钱的东西?
“是死玉。”冯源清点头,笑着取下死玉递给我看,笑称我眼睛真尖,里面封着上次第一次跟我见面时,学校里那女鬼。
我刚接过死玉,好奇的在看有什么特殊处,冯源清老道一句话,让我手一哆嗦,险些没把死玉给丢出去,魏文君?!
我猛然抬头,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冯源清愣了下,盯着我看了半天,皱眉问,你不知道死玉有什么用?
死玉能有什么毛用?这玩意还不如汉白玉,连建筑材料都比不上,在我眼里,连路边一块石头都不如,当初还是我手贱收了块,到现在想想还后悔呢,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我很认真看着冯源清,说,我的确不知道,只能看出这是死玉,以前……我跟爷爷学过一些辩物。
老道跟我对视片刻,淡淡说,你没有理由不知道,不过随后,他还是给予了我解释,他伸手点点桌上死玉漆黑的色泽,说,死玉在常人眼里,是废料,连石头都不如,但是,它绝非一无是处。
世上有鬼魂,常有心有不甘的恶灵,死后想要报复,这无形无影之物,常人难以对抗,常会牵连无辜,害人不浅。
为护佑无辜之人,有悲天悯人的正道先贤,遍寻世间克制邪灵之物,奈何鬼怪形成,就难以真正消灭,只能退而求次,寻找封印邪灵之物,这死玉,正是先贤通过无数的尝试,寻找出的封印鬼怪物品之一,外人眼中玉石中最次的玉石边角料,但却同样是镇封鬼魅最好的东西。
死玉蕴含死气,未使用的死玉,颜色碧绿,封印冤魂后,会散去碧绿,逐渐演变为黑色。
冯老道指着死玉上的泾渭分明的碧绿和白,说,上次学校中那只鬼,我无法劝说她,也无法超度她,只得封印起来,来日送去老友寺庙中,希望每日闻听诵经,能渐渐平复她心中的怨吧。
我发愣,冷汗顺着额角朝下流,我说过,爷爷只教过我辩物、估价,他可没跟我说过,死玉还有这么一重含义啊,很久,我心情略微平复下来,向他提及我曾经过手的那块死玉,想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不可能!”冯老道一听,喝下一口香茶,就大摇其头,断言这觉不可能,死玉通体黝黑,如同墨玉,这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真是那样,我早就死了,里面肯定封印着一个恐怖绝伦的东西,而且…这麒麟是什么?
老道问我,我脸色难看,我当然知道麒麟是什么了,麒麟是神兽,麒麟是瑞兽,也是凶兽,麒麟嫉恶如仇,执掌天罚,能趋吉避凶,镇压邪祟。
“寻常的玉雕简单,但经过巧匠、大师的手笔雕刻而出,本身更会赋予其强烈的镇邪作用,恕老道孤陋寡闻,没有听闻、见过这样可怕的邪物现世,你也说过,那死玉,被毁了。”
我淡定不下来了,冯老道的话,我也有所耳闻,这算是一种奇闻,过去三百六十行,每行每业都有他们的作用,更有一些鲜有人知的趣闻或是秘闻。
过去真正的巧匠与大师,除了有一手非凡的手艺外,经他们手所制出的器物,或是跟随自己的工具,除却参杂远超同行的精湛技艺外,还有其倾注的心血与经验,如此器物和工具,还被人们认为带有辟邪破秽的作用。
这些我都是有所耳闻,但听冯源清的意思,还真有其事,巧匠、大师制造出的器物,非但更具艺术性,竟还有另一番用意。
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能把死玉染得黝黑如墨玉,玉石本身还被雕刻成麒麟镇压,雕刻者还出自大师手笔,封印在里面的鬼怪,会有多么恐怖,才能在这种逆境中,让整个死玉变黑?
我心里发紧,惊疑不定,难道我真放出来个很恐怖的东西,所以爷爷才那么教训我,可那个东西跑哪里去了?
冯老道轻描淡写的避过这话题,开始说别的事情,显然,他觉得我是在扯淡,根本懒得在这问题上啰嗦,我有心想要解释…可,除了我自己外,懂行的人谁会相信?当初死玉摔碎后,我恼怒中,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现在哪还找得到?
我心里不舒服,原本是没什么心情跟冯老道谈了,可他随后说的话,却让我错愕无比。
“西山精神病院逃走了两名病人,他们有些‘问题’,小友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们被送走后,小任处理了那边的事情时,在他们搜山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
冯源清说着,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他说,小任说,当时发现的年轻刑警和老刑警都吓了一跳,那人死的很古怪,所以当即小任就联系我,请我过去看了下。
老道拿起茶杯,放在鼻下轻嗅,喝下一口后,慢条斯理的说,我也去看了眼,的确挺吓人,那人死的很惨,血肉分离,千疮百孔,别人看不出,但老道我也没白活那么久,心里是敞亮的,仔细看过,我发觉…那人是被高手活活咒死的!另外,我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很惊人的东西。
我眼皮微跳,隐约想起我在西山精神病院昏迷前的一些事情,我没有说话,冯老道似乎也没有要停止的打算,他继续说。
“小徐的长辈,跟我是老兄弟了,他的事情我自然上心,上次专门过来跑了一趟。他的别墅安然无恙,也是我的大意了,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小徐紧张成那样,事情肯定有些不一般。”
老道说着,神色慎重起来,他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小徐那里,有什么特殊的,我自然是知道,那里真乱了,此地一定会大乱,甚至波及到整个城市……我张嘴想说话,老道摆摆手说,别以为老道信口胡诌,这是真的,并不夸张,此事相关气运,那里乱了,极有可能让整个城市,在短时间内荒废。
我哑口无言,老道看着我,笑眯眯说,所幸,当时有小友在那里,不然可就真出大乱子了,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么凶的邪物,竟能只身镇压,要是换了老道可就麻烦了,还好只给老道留了最简单的收尾工作。
小屋里静了下来,我皱眉喝茶,没有说话,摸不准冯老道什么用意,只不过他所说的所有事情,都一一指向我,我有心想要否认,但似乎没什么用,他已经认定了。
“小友,不瞒你说,从上次四中之后,我就开始注意你,也观察一些时日了,今天特意请你来这里,的确是有些事情与你商谈,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事务所?”冯老道终于开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任子凯送我返回,冯老道说他近日四处奔波,很是疲倦正好在度假山庄休息调养下,冯老道最后的话很奇怪,模棱两可,仿佛只是一说,但是又的确希望我加入。
冯源清说事务所,却又没点明是什么事务所,甚至连是做什么都没说明,看我纳闷,他反而提前说,让我考虑,不用急着答复,而我唯一能从他最后话里分析到的信息就是,他说了‘我们事务所’,这意味着这间我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事务所,冯老道或许在其中只有有一些话语权,连主事人都算不上。
这种事要是换做别人听到,肯定思索过后就会拒绝,不说老道话里根本没提及关键,就算真觉得冯老道不错,想跟着他干,还得仔细琢磨下,这‘事务所’里,老道究竟有什么话语权。
可我这么一想,就觉得这话有点值得玩味儿了,老道今天叫我来,之前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后替我解惑,又提及我曾参与过的事情,末了他才提及有观察过我,想让我加入什么事务所,说的很随意,还给了我充足的考虑时间。
他让我加入什么样的事务所,似乎已经呼之欲出,我皱眉坐在车上,冯老道肯定不会无故请我加入劳什子的事务所。
他肯定是认为我是什么‘高手’,所以邀请加入,我有点狐疑,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在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内,而他又邀请类似他这种人加入,是为了什么。
把我送到地方,任子凯下车送我,跟我闲聊起来,他满面笑容,带着一丝羡慕跟我说,师父很少邀请人加入事务所,他一定很看重你,真希望我也能早点加入,能跟你一起同事,师父总说我还需磨练,需要好好的打磨,我一定会更加努力,早点让师父认可。
任子凯对冯源清很敬重,提到师父总会显得很崇敬,我有点奇怪,看他的态度,似乎对那个事务所很向往,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我奇怪问了几句,试着套话。
奈何这小子憨厚简单,但口风很严,怎么都不肯给我说是什么事务所,只说我加入了就知道了,待遇优厚,平时很清闲,没有太多的限制,我正常上班都无妨,可以当做兼职。
他越这么说,我越是犯嘀咕,想起上次慕容烟让我赚外快的事情,这事的确效率高,挣钱快,但都是拿命赚的啊,冯老道所言的事务所是做什么的,跟我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我TM又不是傻子,这么反常的事情,能不多个心眼儿想想嘛?
见套不出话,我悻悻想要上楼,跟任子凯道别,他却叫住我,盯着我看了一会,目露奇色。
“怎么了?”我问他,任子凯咧嘴憨憨一笑,说,看面相虽然不是师父主要教我的,但我也有所涉猎,学过一些,刘大哥最近一定会诸事顺利,还有可能有大喜事。
我愕然,最听不来这种云里雾里,故作高深的话了,妈蛋的,有话一口气说完不行,非要藏一半说一半,这种人最可恶,想不到这憨憨的小子也会玩这套。
“桃花旺盛,红鸾隐动。”
我让任子凯说仔细了,他给我留了八个字就要走,临走前,还特意说了句,师父说,有什么麻烦,就随时联系他,不愿意加入事务所也无妨,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家互相多多照拂。
看着路虎绝尘而去,我一琢磨这八个字,险些笑喷,还他娘的‘红鸾隐动’。
桃花旺盛这话好理解,就是桃花运强,想想,我身边最近的确是蛮多,而这红鸾隐动,则有些模棱两可了。
一些求姻缘的女子,经过占卜,有可能得出‘红鸾星动’的答复,这话就是指你喜事将近,只不过红鸾星一般都是说女人的,任子凯竟然拿来说我,就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了。
何况他还用了隐动这说法,就是说很不确定,有可能也可能只是空谈,我心里腹诽,难怪这小子出不了师,这半桶子水,我是他师父,也不让他出师。
…………………
隔了几天,冯老道打来电话,简短跟我交流了下,龙湖别苑的事情已了,他重新布置过,不会在有危险,不过……冯老道迟疑一下,我问他怎么了?
冯源清在电话那头,快速说,祸根不见了,不知去向,他让我近期小心些,因为祸根有可能是奔着某人去的,也有可能是上次大伤元气,不敢留在那里,怕被人收了。
我闻言一阵发毛,他奶奶的!那玩意儿跑了?!想起那东西的可怕,我有点坐不住了,要说那家伙逃了的话,会去找什么人,我绝逼是首选队员!
不过之后冯源清的话,倒是让我略微安心了一些,他让我不用过于担心,祸根离开万人坑,没了本源,以后成不了气候,会变得很弱,说不定祸根因此泯灭于人间也是有可能的,他说鬼怪之物,虽然无法以人力彻底磨灭,但它们同样会消失,比方说在一些特殊因素的影响下,比方说在时光的洗礼下……
世间万物是平衡的,没有什么能够永恒,人是如此,鬼怪也是如此,这是冯源清告诉我的,他还说,我辈中人,当只争今夕,莫想轮回转世了。
聊了几句,挂了冯源清的电话,他的话对我很有触动,我泡了壶铁观音,窝在沙发里,拿手机放了音乐,丢到一旁,盯着天花板出神。
我想了很多,跟冯源清的接触,让我了解了死玉另外一重离奇的用途,让我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烦躁,而祸根的存在,也令我困惑,到底是谁引动了它出来祸害?这点冯源清倒是有所说明,他说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但我问他,他又含糊其辞,不愿细说,只说如果找到那些人的动向,会给我示警。
当然,他还说了,‘事务所’有那些人的一些资料,如果我加入他们事务所,是可以翻阅一部分的。
最后我问了祸根究竟是什么,冯老道沉吟后,说,那东西是万人坑聚集的怨念形成,但经过一些历史原因,和人为原因的影响下,让它始终无法出来作乱,现今是彻底太平了,祸根离去,龙湖别苑也就清净下来了,而且他特意布置后,让施工队加以改变,那里想必以后会慢慢转为福地,没什么鬼怪再敢滋扰。
我正想的出神,可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不耐烦的爬起来开门,打开门,一股好闻的幽香,让我的火气一下烟消云散了。
“你来了?”居然是慕容烟,这次她来,可不是两手空空,而是提着一只旅行箱,背着一个小包,穿的很清凉,我看她这架势,奇怪问她,你要去旅行?
“我没地方住了,借住一段时间。”
我愣了下,小手哆嗦着,提过旅行箱,拿过背包,火速把东西全塞到了卧室里,慕容烟借住,这还用的着犹豫吗?那必须要夹道欢迎啊,我还巴不得她在这待着不走了呢。
要是王栋、犊子这些吊毛,忽然毫无理由的跑来借宿,那这行李箱必须得从楼上丢下去,特殊人必须特殊对待。
忽然想起任子凯的话,我没理会为什么用形容妹子的话说我红鸾隐动,只是在想,莫非慕容烟看出哥对她的一片赤诚了,现在想通了,要跟哥一起过没羞没躁的同、居生活?
不然的话,她那么大的别墅,怎么会没地方住,要跑到我这小窝来?
原本还想殷勤的替她收拾行李,还没打开旅行箱,她一巴掌拍我手上,翻翻白眼说,女人的东西你也乱动。
我讪笑,尴尬缩回手,一起去了客厅,慕容烟靠在沙发上,纤细修长两条腿,毫无形象的叠在一起,翘到茶几上,白生生的大腿看的我眼晕,小心肝乱跳,劝着自己,来日方长,以后一定有机会的,别冲动……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有点纳闷问她前面去哪了,上次慕容烟说她受伤了,我当天休息过,就去找了她,但别墅里空无一人,后来又去了几次,依旧没有找到她。
慕容烟撇撇嘴,说,碰上点麻烦,前面离开了一段时间,别问了,反正没什么好事。
我哦了声,自然不会问她要借住多长时间,我还巴不得她一直留在这。
看她脸色还有些微白,似乎跟上次受伤有关,我眼珠一转,说,你受什么伤了?不如我帮你看看吧,我好歹也是医生,有多年从业经验,还懂一些秘方,不如让我帮你看看?
慕容烟轻轻斜我一眼,轻哼道,少跟本仙来这套,别耍小心眼,当我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医生,我的伤我心里有数,你帮不到我。
我尴尬讪笑两声,有些蛋疼,这刺猬,根本没处下嘴啊。
慕容烟就这么住了下来,我逐渐发现了她的生活规律,这妞是个纯纯的夜猫子,每天白天拉着窗帘闷头睡,一到晚上,就四处游荡,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我有心想跟踪,看看她晚上都干什么,但每每犹豫后,还是忍住了,慕容烟不会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的气场不同一般人,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工作?她很不平凡,如果跟踪被抓个现行,谁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下,直接搬走,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慕容烟住下后,每天自然会有更多的时间跟我交流,她的训练计划又一次打开了,只是上次跟邪尸的交锋中,我右手中指受伤,到现在还没好,有点大动作就疼的要命,自然不能继续之前的练习。
通过跟邪尸的事情,我隐约察觉了慕容烟让我练习手速的用意,那绝不是让我撸的更快。
上次如果不是我出手更快,凭借邪尸的速度和力量,我早就玩完了,能准确的点在张宁喉下三寸,也全凭我动作快,否则我是根本点不到的。
慕容烟这次教我的东西,更离谱,她让我练眼力,同时炼定力,比方说,她会要求我一直盯着一炷香燃烧,不许转移注意力,甚至不许我眨眼,或是集中注意力,分辨远处的细微物。
这东西听着简单,我起初也不以为意,但试过才知道究竟有多折磨人。
长久盯着一个东西,极为容易分神,而她又要求我在黑暗的房中盯着香的燃烧,本来房里就被熏的烟雾缭绕,她还不许我眨眼、分神,一眨眼她就抓着根小柳条,在我身后抽的噼啪响,毫不留手,看着我眼泪汪汪,根本不晓得同情为何物。
而从她入住开始,每天早晨天不亮,慕容烟还要逼着我去晨练,锻炼身体,我这人本身就爱赖床,见我不醒,浇冷水,柳条抽都是轻的,有次睡得正迷糊,忽然听到厨房开水烧开的声音,转眼见到慕容烟提着一壶开水朝我走来,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后,再也不敢赖床了。
只是慕容烟的入住,让我的生活瞬间丰富多彩起来,始终有股痛并着快乐的感觉。
在慕容烟的操练下,毕业后几乎不怎么爱运动的我,逐渐体能和身体素质又好了起来,每天会比过去更精神,她教我的东西,绝非毫无意义,我发现这种看似毫无道理的方法,真的让我眼力稍微好了些。
对此我有些狐疑,而经历过祸根的幻境后,我最近虽然忙的脱不开身,无法回家,但也开始勤于给家里通电话。
有一次我无意提及这件事,爷爷挺乐呵的跟我说,这都谁教你的?这是过去习武之人锻炼眼力和定力的古老方法,虽然苦了点,但的确是有用的,可以好好练练,但要吃得了这苦。
我有心想让慕容烟教我些类似冯老道的那些东西,但她不肯,只让我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该教的时候自然会教给我。
本身就打算跟慕容烟多学学,她教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偷懒了,在医务室里,闲时,不能点香,我就按照慕容烟的方法,在远处放上小东西,努力盯着,练习自己的眼力和定力。
一天,我正盯着几米外的一根图钉,医务室的门开了,我回过神,一看,是吕胖子,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小刘,跟你说个事,以后可能要辛苦你晚点下班了。
我怔了下,问他怎么了,说就是,学校有要求的话,该加班我肯定不会提早离开。
吕胖子为难神色略微淡去,咧嘴笑笑,从上次事情后,我从兰玫手里无意救了他,加上冯老道的一句话,我在他眼里几乎成了活神仙,再也不敢对我高高在上,有什么事情,都会用打商量的态度来跟我说,学校的事情也不例外。
“小刘,你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从上个学期刚来,到这个学期初的军训,一直表现的很好,堵住了一些人的嘴,校方现在对你很看好。”
吕胖子略带欣慰的说,他说,不瞒我说,刚开始给我争取福利的时候,自然是有些人不乐意,强烈反对,但我用行动作出了证明,我这医生可不是掺水的,他老吕面子上也有光,向别人证明了他眼光没有错,还受到了老校长的赞许。
“不过……昨天晚上。”吕胖子说着,有点无奈的摇头说:“你也知道,一到高三的时候,就意味着即将面临高考,学生有压力,学校也有压力,哪个学校不指望自家多出几个状元?所以学校补课也是正常的,上学期每天晚自习给学生补课,已经是四中的老传统了,可昨晚一不留神,出了意外……”
吕胖子叹了声,很无奈的说,昨晚,有个高三学生,没来得及回去吃饭,就直接在学校补课了,后来突然低血糖晕倒了,你又下班了,还好救护车来的及时,不然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我皱眉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低血糖晕倒,的确有可能危及生命,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吕胖子不好意思笑道,现在学生金贵,比不得以前了,说句实话吧,四中师资力量有限,比不上市里最顶尖的几个高中,学校是没能力多请一个校医,之前离开的校医,也是因为长期加班,身体又不好,实在挨不住了,才辞职的。
吕胖子很坦诚,跟我说了事情的厉害关系,同样也没藏着,说明了之前校医离开的原因,另外,他稍微隐藏了些东西,但却可以让我明白。
四中校医这碗饭不好端,不出意外,我应下来,从今天起,除了寒暑假,我可就得一直加班了,除非学校不开办高中部,或者以后不用补课,但这明显不太实际。
“没问题,学校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我还年轻,身体好,不用担心我加班有什么问题。”
吕胖子松了口气,显然跟我说的挺为难,离去前,他一再给我保证,肯定会给我申请一下加班补助,我在医务室不由好笑,当大师还真是有好处,有些事不用自己努力,就有人忙着去跑。
既然已经答应,今天我也不急着走了,晚上在学校附近吃过饭,没事了就翻翻书,或者略微活动下身体,等着学生离开。
没多大会儿,三个女孩闯进医务室,两个扶着个闭着眼的漂亮女生,进门就嚷嚷,医生,她低血糖晕倒了!
我愣了下,看着她们把那女孩放在小床上,走过去,斜了眼闭着眼不动弹的漂亮女孩,她嘴角还沾着一点碎屑,淡黄色,不知道是薯片还是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另外两个女孩,在旁边眨巴着眼,眼巴巴看着我,我轻叹一声,伸出左手,在闭着眼的女孩光洁额头上,毫不客气的弹了个脑镚儿。
“起床了!”
“哎呀!你怎么打人!你太坏了!我要跟班主任说!”‘低血糖’妹子捂着脑袋,刷的从床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像只小老虎。
我以手捂额,说:“回去上课去,让我开请假条,想都别想。”
低血糖妹子眨眨眼,看看两个同伴,可怜兮兮说,刘神医,你可真厉害,一根手指就能治好低血糖,但我真有低血糖,现在好头疼,需要好好休息,你给我开……
我已经坐回桌前,看都没看她一眼,说,下次装晕记得把脸画白点,眼珠子别不停乱转,最好出点冷汗,顺便把心跳和血压也压低点,别人扶着你,要浑身放软。
仨妹子嘴张成‘O’型,目瞪口呆听着我说教,一人还好学的拿出小本子认真做笔记。
装晕那个漂亮的‘低血糖’女孩,叫乐嫣,是我这小医务室的老主顾了,军训一周能来大姨妈血崩八次,见太阳就昏,上体育课就肚子疼,牙疼,浑身疼,虽然说不上是不良少女、小太妹,但也是个古灵精怪,爱调皮捣蛋的主儿,一放学就龙精虎猛,比男孩都活跃。
这小妮子很会借住自己的优势,我拆穿她无数次,她依旧乐此不疲的跑来撒娇耍赖,非要我给开张请假条,起初我还看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没办法给她开了,让她能在班主任那请假,后来我也懒得吃她这套了。
三人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予理会,不用猜,又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溜出去玩。
我警告乐嫣,麻溜的回去上课,不然让她班主任来收拾她,这妮子一脸苦相,不肯动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估摸着这对峙还要一段时间,敲门声忽然响起,乐嫣嗖的一声溜到小床上挺尸去了,我无语看她一眼,起身去开门,开门一看,愣了下,不是三个丫头的老师,来的居然是陆圆圆。
她今天穿的简单,素色衣服,拎着小包,不招摇,却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怪了……我心里犯嘀咕,真被任子凯说准了不成?我最近女人缘似乎前所未有的好,慕容烟跟我住在一起了,陆圆圆朝我这跑的很勤,小梅经常有空也会找我,学校几个相熟的年轻女老师,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来了?”我奇怪问,陆圆圆扬扬眉说,不欢迎吗?我讪笑说,不是那意思,怎么这么晚跑来?
陆圆圆还没说话,趟床上的乐嫣嗖的一声跳起来,跑过来,拉着陆圆圆的手说,圆圆姐,他欺负我!陆圆圆一愣,皱眉看向我,我气不打一处来,说,昨天学校有个学生低血糖晕倒了,今天起我就要加班了,你说她干嘛来了?
乐嫣吐吐舌头,陆圆圆一脸了然神色,没好气的点点乐嫣的额头,转而跟我说,她路过这里,看到我的医务室还开着灯,就过来看看。
不提乐嫣的事情,这包庇意思已经明显,我无语,就这一点,已经证明陆圆圆和乐嫣跑我这跑的多勤了吧?俩人都混熟了!
“你成天那么死板做什么?真是的。”陆圆圆埋汰我,乐嫣在旁帮腔,就是就是!
四人在旁聊到一起,我坐在办公桌前,用力敲着额头,乐嫣见陆圆圆过来,也不走了,想缠着陆圆圆帮忙,劝我给她弄个病假,我头也不抬,就是不答应。
“刘神医,你听说过第十三条校规吗?”
“少来这套!”
“……”乐嫣被我堵得翻白眼,而后眼珠子一转,说,那你听过学校后山的事情吗?
“关我屁事?”我油盐不进,乐嫣气结,末了,她忽然神秘兮兮的说,我跟你说真的,她指指旁边,小声说,你知道老教学楼的事情吗?我说的是真事,知道那里为什么每天到了放学时间,就一定要让学生离开,进行宵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吗?这可是真事,知道的人很少,我看你人不错,才告诉你。
我皱皱眉,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见我软硬不吃,换新花招了,想用她的小秘密换我的请假条?
我不做声,乐嫣迅速朝一旁黑洞洞的老楼看了眼,缩缩脖子,压低声音说,知道吗?每所学校都有它的独特之处,这里虽然是培养人才的地方,但也是不详地,因为每个学校…都有它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挖挖耳朵,撇嘴说,你说啥都没用,回去上课去。
低血糖妹子气结,愤愤不已,陆圆圆扭过我的头,盯着我说,没关系,你说吧,我挺好奇的,想知道那里有什么故事,他不给你开,我帮你开。
我愕然看着陆圆圆,啥情况?组团耍赖了?她是盯着我,但是却在跟乐颜说话,威胁之意明显。
两人凑一起说话去了,我在旁边坐的郁闷,又没什么事情做,听了两句后,我狐疑皱眉,竖起耳朵偷听,原本以为乐嫣这妮子胡诌,又想了什么新花招,从我这骗请假。
没想听过几句后,我发觉她还讲的头头是道,似乎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四中的确就如吕胖子所说,师资力量比不上市里其他几个拔尖儿的中学,主楼加上宿舍楼,一共就那么几个,新旧楼没什么章法的排列,一些老旧的楼体,也不知多久没有翻修,连近几年的新楼墙皮都开始脱落了,也没人去管。
乐嫣说的旧楼,离这边不远,我看去,那边黑暗暗的一片,没有一盏灯,暗淡的楼体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压抑,没点人气,我忍不住竖着耳朵认真去听,毕竟这可是我上班的地方,那边有啥奇怪的不要紧,别哪天我不明所以的闯进去就麻烦了。
我来四中总的来说并不久,不管是真是假,多了解些没什么坏处。
乐嫣眯着眼,白炽灯打的她小脸更白,她神秘兮兮的说着,陆圆圆一脸的好奇,另外两个女孩,也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似乎都不知道这往事。
“我说过,很多学校都有它的故事与传说,但雌雄难辨,谁也不清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多惟妙惟肖的故事,或许还能引经据典,找出端倪,但这也不尽然就一定是真的,因为大多的故事,是经过了长期的流传和加工,才尽显真实,我要说的,可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十年前,刚刚两千年的时候……”
乐嫣眯着眼,语声低沉,极力营造气氛,我有心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些成天困在学校里的小屁孩,没事总爱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此调节枯燥的学习生活,十年前?你才多大,刚断奶不久吧?
抗战是中华民族永远的耻辱与痛苦,这痛持续了半个多世纪,或许许多年轻人早已忘却,但老辈人却始终持着还有一口气,就要记得这痛。
封建的思想,和故步自封的过往,造成了当年落后贫困的一切,被欺负惨了,也穷怕了,让人们明白了落后就要挨打,想要崛起,绝非单靠一代人的努力就能铸成,教育从娃娃抓起,也成了一个紧要的命题。
历经了那个混乱的年代,有了国家的提倡,大量的公立学校,在中华大地遍地开花,随着经济飞速增长,大城市内学区此起彼伏的增长着,任何一个城市也不肯在教育方面落后。
四中是公立学校,也是老牌学校,也曾有过光辉的历史与过往,只是因为某个时间段经营不得当,管理层失策,让四中逐渐没落,被其他学校比了下去。
两千年,四中领导换任,新任校长兢兢业业,为学校的发展与成长呕心沥血,用诚意与执着打动了富商投资。
有了资金注入,原本只有那么一栋老楼的四中,终于拨云见日,迎来了新气象,这于学校与学生来说都是好事,学校的扩建,不仅意味着可以扩招学生,还能增强自身的师资力量。
而任何时候,总有人心怀叵测,或者说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新楼还在建设期间,老楼却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