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典当行的禁忌,七年前我收了块诅咒我七年的死玉。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异常,慕容烟竟然到学校找我了,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问我不欢迎吗?

  我腆着脸笑道,当然欢迎,你最好天天来看我。

  慕容烟笑笑,说,今晚老楼那边要出事。

  我笑容僵住,看看老楼方向,迟疑问,出事?出什么事情?今天?你怎么知道啊?

  这可由不得我不惊奇,四中刚出过事情,怎么可能又来一回?倒也不是我怀疑慕容烟,而是她忽然来找我,跟我说这里要出事,我肯定一时间没回过味来,不知不觉中,下意识的问了一串问题。

  慕容烟翻翻白眼,伸出纤细的手指,掐了掐说,本座上知五千年,后观五百年,要发生什么事情,怎能逃过本座的法眼?

  我一头黑线问,咱能说点有谱儿的吗?慕容烟咯咯一笑,说,变聪明了吗,转而慕容烟正色说,这里今晚忽然阴气冲霄,乌云遮月,定会发生邪事,一定会有人枉死于此,若不阻止,此后这里一定灾难重重,你那么笨,我怕你莫名其妙就丢了小命,所以过来看看。

  感情是特意来救驾的啊,我一阵感动,说来每次不是关键时刻有慕容烟帮我,说不得我半年前就挂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慕容烟一怔,我头一回见到了她脸上的迟疑,敛去笑容,慕容烟转身一边朝老楼走,一边轻轻说,就当……我欠你的吧。

  我失神片刻,你欠我的?你欠我什么?虽然我并不明白慕容烟为什么会给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可这句话却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透不过气,很难过。

  没有时间多想什么,慕容烟已经走远,我深吸一口气,赶忙追了上去,但心里依旧有些不通畅……

  老楼后的树林很茂密,树长的很高,也不知在这里扎根生长了多久,虽然经过修剪,但依旧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临近树林,慕容烟拿出一节柳枝,让我含在嘴里,又递给我两片柳叶,示意我小声点,接过柳叶,我心领神会,一定是拿来擦眼睛用的吧。

  在眼皮上擦了一阵,我跟慕容烟一起进入树林,她带我在老楼后停下,我含着柳枝不能说话,奇怪的左右看看,没见半个人影,看了眼时间,临近快下课了,我忍不住皱眉,这个时间段,会出什么事情?

  “来了。”慕容烟忽然扬扬眉,指指前面,不大会,前面竟然真的出现两个人影,我正发楞,慕容烟却已笑着轻声说,有些人,总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东西呢?”

  “我…我……”

  “艹!你TM该不会没拿吧?我艹,你TM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吗?!老子之前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人会发现!”

  两人走到树阴中,匆匆说了几句话,这两人都不是学生,竟是穿着一身保安服,显然是学校的保安,我狐疑过后,开始琢磨两人的话,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啊。
  问话一人高大强壮,另外一人瘦弱矮小,被问的很不安,那壮硕男人问了几句,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他顿时冒火,‘啪’的一耳光抽了出去,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矮小保安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懵了。

  “你个怂货,屁大点事都干不好,东西到底在哪?!今天你要不给我拿出来,老子就TM弄死你!”

  高大保安连骂带踹,怒不可遏,他一脸愤怒,被揍的保安哀嚎连连,却不敢反抗,似乎担心真的被杀掉。

  我看的直皱眉,忍不住想要报警,这两人肯定是有问题,只是慕容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我也只好按捺下来,静等事态的发展。

  那人出手很重,厚重的大头皮鞋,毫不留情的一脚脚踹下去,仿佛地上趴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同伴,连个人都不算是,只是路边没人正眼去看一下的流浪猫狗。

  打了半天,地上矮个瘦弱的保安,完全无法反抗,最后被打的只能在地上哼哼,动都动不了了。

  壮硕保安似乎也打累了,重重朝瘦弱保安脸上吐了口浓痰,这才罢手在一旁点上烟休息起来,等瘦弱保安缓过来一些,壮硕保安一脸冷厉的说,等会交班后,你立马去给我把东西找回来!否则的话……不要当你是我堂弟,我就不敢杀了你!

  瘦弱保安一听,浑身颤抖起来,壮硕保安这话让我一惊,这两人是亲戚,而且…听他的语气,他似乎杀过人?!

  竟然意外听到了这种消息,我错愕无比,而后心里忍不住打鼓,他大爷的,这意思岂不是我跟一个杀人犯在一个地方工作?我一想顿感浑身不舒服,心里腹诽,这四中究竟怎么招聘的,居然还能招到杀人犯。

  不过,这两人我仔细看了半天,感觉挺眼生,看样子不是新来这里的,就是平时上夜班多,白天见不到。

  我正琢磨两人是不是混进四中隐藏踪迹,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他们其中会不会有个人就是那个猴六?正想着,那边忽然出了变故,我瞪大眼睛看的同时,明白了慕容烟为什么让我拿柳叶擦眼。

  瘦弱保安被收拾的没脾气,显然是不壮硕保安的对手,被打的在地上倒抽冷气,隔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肚子,似乎受伤了。

  瘦弱保安低垂着头,显然不想让同伴看到他眼里的怨毒,以防再受皮肉之苦。

  他慢慢爬起来后,我背后忽然刮起一阵古怪的冷风,激的我毫毛倒竖,来的很莫名其妙,身后是老楼的墙体,哪里来的风?再看向两人的时候,我止不住一呆,那瘦弱保安的背上,竟然趴了个人!

  不!他不是人!活人怎么可能半个脑袋不知踪影,还能自如的行动?从另外半边还残存的面孔,可看出这家伙年纪不大,该是高中生,他浑身鲜血淋漓,左半个脑袋扁平,身体同样的血肉模糊,一只胳膊如树懒般吊在瘦弱保安身上,而那保安竟恍若未觉,没一点反应。
  “你不生气吗?”

  “这混蛋可不把你当人看呢,瞧瞧他的眼睛,多阴冷啊,你听他的话,利用过你,你会被他抛弃,或者顶罪的。”

  “他就把你当做一堆垃圾啊,还没抛弃你,你就是一堆垃圾啊,在他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替他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桀桀桀……”

  趴在瘦弱保安肩上的人,并未作出任何举动,只是伏在瘦弱保安的耳边,不断的说着话,阴测测,冷冰冰,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森冷笑声。

  瘦弱保安脸皮抽搐,耷拉着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看向对面,诡异的是,他仿佛没有听到耳边的声音,更没有感觉身上趴着一个人,仿佛只是因为气不过而表现出自己的一点点不满。

  “啪!”

  “看求看!还TM敢瞪我!看老子削不死你!狗R的,没用的怂货,一点鸡、巴事都做不成,要你有吊用,废物!”

  壮硕保安,一见对方看他,顿时跳脚了,毫不留情的又是狠狠一耳光抽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头,打的瘦弱保安惨叫连连,抱着脑袋不断退缩,可怜兮兮。

  “桀桀桀……”

  阴惨惨的怪笑又响起,那只剩半个脑袋的家伙,趴在瘦弱保安耳边低声细语,带着恶魔的教唆,不急不缓,循序渐进的说着,让瘦弱保安脸上不断闪过挣扎神色,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犹豫,一会儿颓丧,表情缤纷。

  “你就这样一直忍受他的侮辱吗,他对你向来都不留情呢……”

  “再这样下,他可是很有可能杀了你哦!”

  “他酷爱侮辱你,你就甘心一直这样被他欺负吗?你就不想反抗吗?”

  “嘿嘿嘿…我懂了,你怕他?”

  “不要怕他,我可以给你力量,给你足够杀了他的力量……”

  “杀了他吧,杀了他你就能上位。”

  “如果你不想做他做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杀死他,偷偷找到那些东西拿去卖了。”

  “你会得到一大笔钱,拿到钱,你可以回到家乡,盖一座比任何人都豪华的房子,你也可以拿钱抢回当初那个你喜欢的女人……想想吧,杀死他,你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有钱了,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你会拥有比这种不入流家伙高得多的地位。”

  “杀了他吧,我会给你力量,这里没人会发现,还在犹豫什么?快动手吧,桀桀……”

  “……啊!!!”被揍得抬不起头的瘦弱保安,猛然怪叫一声,也不知忽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强壮的保安,壮硕的保安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愣了下没有动弹,而那瘦弱保安,已然灵巧的一翻手,手中闪现出一抹寒光。

  寒光划过,强壮保安虽然在躲,但依旧因为刚才发愣而慢了一步,顿时惨叫一声,肚子上瞬间喷出一股鲜红液体。

  “你TM居然敢跟我动刀?!”反应过来,强壮保安眼珠子顿时红了,捂着肚子,摸了把血在眼前看了眼,随后他陷入暴怒,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疯虎般不顾伤痛的朝瘦弱保安扑去!
  两人瞬间打做一团,仿佛全都无视了刀尖锋锐会给身体带来的伤害与痛楚,两人都彻底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拼命朝对方身上要害处招呼,全然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看的心惊肉跳,刀子近身死磕,一个不留神,瞬间就得死掉,冷兵器的厮杀向来极度危险,那种血肉横飞即视感,绝非什么人都有勇气去拼的。

  这不光要有胆量,还有有股狠劲儿,强壮保安受伤后,竟然不怕反怒,变得比之前更加凶狠。

  看到这,我明白之前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些货绝对是亡命徒,那强壮的家伙身上,极有可能背着人命,一般人忽然受伤,怎么会变得更加凶狠?不是真见过血,自己受伤了一定会惊慌失措,这是人之常情。

  两人在一起死拼,谁都不肯退步,近身搏杀,不大会,两人都已经伤痕累累,瘦弱保安越拼越凶狠,强壮保安也毫不示弱,根本没考虑过退缩。
  眼见两人的刀对拼到一起,瘦弱保安的力气,竟然压过对方,挡开了对方的刀,狠狠朝他刺去。
  壮硕保安一惊,但不可谓反应极快,毫不犹豫的猛然就趴下,而后面色狰狞的重重一刀削在瘦弱保安小腿上,留下个婴儿嘴大小的深深伤口,血水‘呼’的就喷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身上每人都有了近十道伤口,每处伤都很深,鲜血呼呼朝外流,两人全都染成了血葫芦,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有些快要站不住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TM狠了,瘦弱保安状态不对,他陷入疯狂我可以理解,但那强壮的保安,显然没什么影响,他到现在还一步不退,显然是想到退了肯定死定了,还不如死拼下去,如此狠辣的凶人,让人心惊肉跳。
  “贱、种!今天就弄死你,敢跟老子斗!”壮硕保安咆哮,两人彻底红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丝毫不顾虑这里是学校,他们这么闹会被人发现。
  我惊疑不定的想要退走,去报警顺便叫救护车,刚跟慕容烟打招呼,她猛然一拉我,瞪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千万不要动。

  僵在原地,我不知道慕容烟什么意思,但立马我就反应过来了,趴在瘦弱保安背上,‘桀桀’怪笑的那恶鬼,忽然猛然扭头看向我们这里,死死盯着,我对上那双眼睛,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被发现了?!我连气儿都没敢喘,与那阴森的眼睛对视一会儿,他忽然露出狐疑的神色,左右看看,收回了注意力。

  我松了口气,但却再也不敢乱动了,妈的,原来胡乱动的话,会被那家伙发现。

  ‘嗤!’、‘嗤!’

  两声利刃扎进身体的声音,让我一阵头皮发麻,却见死斗的两人,毫不留情的把刀插进了对方的身体,而后狠狠拔出,同一时间捂住肚子上的疯狂朝外涌的血,全都面如金纸,想要止住血流,最终,两人一屁股坐倒在地,重重粗喘着,显然都没力气在斗下去了,已经快要流血过多昏迷过去。
  再不做点什么,这俩货全得死!他们的伤势铁定是撑不住了,看了慕容烟一眼,她依旧无动于衷,我有点无奈,这次我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好等她给我下一步指示。

  原以为两人都动不了了,没想瘦弱保安背上那恶鬼,‘桀桀’怪笑两声,眼珠子里猩红邪恶的光一闪,瘦弱保安身体一颤,竟然又有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见瘦弱保安靠近,壮硕保安满是血的脸皮抖了抖,却并未露出恐惧神色,反而攥紧了手里的刀,显然要坐在原地恢复点体力,进行最后鱼死网破的一拼。

  眼见两人铁定要死在这里一个,我有点儿急了,而这时候,也正到了下课时间,不时就有人从这里路过。

  这俩混蛋在这拼命无所谓,但是有人看到我在这蹲着,那问题就大了。

  旁边传来一股香气,慕容烟悄然趴在我耳边细语,把柳枝吐出来,大声对他们喊一声,大声点。

  我如闻天音,赶忙吐出柳枝,没过脑就喊,你们干嘛的!警察!站在那!不要乱动!再乱动老子开枪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毛会喊出这么二的台词,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我情急之下,又有慕容烟的提示,这一嗓子嚎的很大声,嗓子都震的有点麻痒。

  不少路过树林的人,下意识的就驻足了,朝这边望来,趴在瘦弱保安背上那恶鬼,露出一股恼怒神色,嗖的一下不见踪影了,瘦弱保安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屁股坐倒在地,刀都拿不稳了,浑身直哆嗦,翻着白眼,几乎快要背过气,虚弱的眼见就要昏过去。

  我呆住,这么就结了?那恶鬼很诡异,貌似挺凶的样子,没想到一嗓子就吓跑了。

  “救人。”慕容烟推了我一把,我赶忙点头,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迟疑一下问,那你呢?慕容烟说,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我应了声,赶紧去给气若游丝的两人止血,他们现在都动弹不得,进气多出气少,眼见就要撑不住了,再不止血可真要挂了。

  “来个跑的快的!我是校医,快去医务室拿急救箱,跑快点,有人重伤!”

  我冲人群喊了声,低头先进行简单的处理,听到我的声音,不少人慢慢凑了过来,见到真是我在救人,周围似乎也没其他危险,安心之余更多人围上来了,议论纷纷,我在其中见到一个老师,赶忙让他维持秩序,叫救护车过来。

  本想让他报警,我心里一动,说了句我报警,随后紧急给两人处理下伤势后,迅速打了刘甜的电话。

  “快来学校,老楼这边树林出事了,或许跟你提的事情有点联系。”

  电话那边静了下,随后传来一阵收拾东西的嘈杂声,以及刘甜的回应,马上就到!电话里,我隐约听到一声稚嫩的童声询问,妈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听到这有些迷迷糊糊的询问,我想到上次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小满。

  那边给我说了声到了再说,挂电话前,隐隐有刘甜柔声的解释声。

  我轻叹一声,医药箱已经送到,我一边给两个保安上药,一边感叹,刘甜这女人过的真不容易,工作忙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在外还要独自充作坚强,其间心酸与辛苦,或者只有本人才能体会。
  刘甜住的地方,应该离四中不远,她到这里的速度,比救护车和警车还快,见我正给两人稳定伤势,她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直到我忙完,救护车赶到,迅速把两人送上车,刘甜跟我打了个手势,我点点头,跟她一起上了救护车。

  等两人被送去急救输血,刘甜在外低声问我,怎么回事?这两人……

  我嘿嘿一笑,回她,狗咬狗呗。刘甜扬扬眉,问我,该不是想要黑吃黑的老桥段吧?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刚才听人说,你是最先赶到那里的人,你怎么跑那里去了,当时应该是上班时间吧,难道你知道那里今天要出事?

  刘甜奇怪的盯着我问,我摸着鼻子,含糊干笑说,那个,正好路过,顺道进去浇浇树,人有三急吗,无意看到的。

  她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倒也没有过多追问,我把之前的见闻,一一细说给她,当然,我隐去了那个诡异恶鬼的事情,并没有言明,因为我也没有摸清那东西什么来路。

  虽然我已经有了推测,那东西的存在,就是让猴六忽然疯狂的原因,这两者与我所见极为相同,如果不出意外,许龙与李默的事情也是如此,他们总有一方莫名陷入疯狂,瘦弱保安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能够抗衡那个亡命徒,就可见一斑。

  如若那强壮的家伙,不是如此凶狠,他必然就会被瘦弱保安给杀了。

  那个诡异的家伙,看上去,与我曾见过的鬼魂大有不同,他更像是……恶魔,没错,就是恶魔,一个诱人犯罪的恶魔,只不过我现在并不完全清楚他的特质,因此也不好乱说,省的弄错了闹笑话。

  刘甜听完我的描述,深深皱着眉头,思索良久,眼神变幻不定,良久,她微微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似乎很平静,但她眼中不时闪过不断变幻的光彩,表明了她淡然的神情下,绝不是一颗无动于衷的心。

  “我明白了,这两个人可能牵涉到本市一起重案,他们的身份还有待调查,等他们醒来后,会有一个答案。”

  刘甜点点头,这件事的确看起来,会很像是黑吃黑,或者是因为双方长久不合,引起的矛盾升级,最终演变成流血事件,不过我已经告诉她,这件事情或许跟猴六有关,相信她一定会明白我的用意,就算我没有细说,凭借刘甜多年的刑警经验与直觉,说不准真会顺藤摸瓜,搜捕到一些特别的事情。

  我准备告辞离去,快走到医院门口时,刘甜忽然追了上来,看着我,很认真的说,这次谢谢你。

  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一直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我的确感受到她的谢意,我笑笑,说,有其他发现,我会随时联系你,我先走了。

  刘甜点点头,我在外打了车,立即赶回去,慕容烟应该在等我,而我此刻也异常好奇,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就在我上班的附近,出现这种东西,我心里实在很难安心啊。
  “那家伙不是普通的恶鬼,不,可以说他根本不是鬼,你可以认为他是魔,心魔。”

  慕容烟果然早就在等我,我还没开口,她已经早一步说了,我一愣,心魔?什么个东西?

  这一年以来,我见过太多的东西,说来匪夷所思,但却真实的存在着,死虫、两百年不死的妖人、食鼎以及阴神等离奇的事物,一个个从我眼前经过,这次听闻魔,感觉惊讶扯淡之余,我还真就……当时就信了。

  我竖起耳朵,正襟危坐,准备接受慕容大仙的教诲,她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慢条斯理的讲述起来,他为何是魔。

  所谓魔,是与世间道德伦理背道而驰,行走于阴暗的角落中,抗拒光明,有着与众生相悖的理念的存在,魔之说,自古便有,但又有几人能真正见到?

  与魔为伍,下场总是不会那么好的,众生唾弃魔,而真的说起来,又有几人与魔为伍,最后还能安然存活于世?

  提及魔,不知为何,慕容烟明亮乌黑的眼眸,显得更加深沉,似乎潜藏了一股特殊的阴郁在内,我有点走神,因为我从没有想到过,这么深沉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不过二十多岁,并且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在我的认知里,慕容烟生活优渥,并且应该过的很悠闲、滋润,她的烦恼源于哪里?

  轻叹一声,慕容烟接着说,魔的种类有许多,而心魔无疑是其中异常诡异、邪门的一种,它由心入魔,最善玩弄人心,就算是得道高人,缺乏防备之下,也会着了这家伙的道。

  此魔非彼魔,不是性格极端扭曲,抛弃了道德与人性的人,而是介乎于恶鬼与恶人之间的东西,它们蛊惑人心,有着人所没有的力量,而且极为难缠,一旦被盯上,很难甩掉,你说四中最近气氛很奇怪,我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它。

  不过,作为魔,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学校里的那家伙,是个很特殊的例外。

  我听的眼皮直跳,按照慕容烟的说法,魔是黑暗的化身,只不过之前见到的那家伙,看着有点奇怪啊,跟我想象中的魔完全不同,怎么看他都更像一个厉鬼,而不是什么所谓的魔。

  不止于在中国,在西方神话中,恶魔也是许多故事中的宠儿,它们诱人向恶,给予人想要的东西,喜好吞噬灵魂。

  只是有了慕容烟的说辞,我细想一下那家伙的作为,忽然感觉他真的能与魔联系到一起,想到其在人耳边,低声耳语,又不被人发现,莫名其妙做了冲动的事情,并且没有任何征兆,单凭这一点,就让我忍不住有点发毛,要是哪天我单独遇上那家伙,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

  或许上次没有犊子忽然经过,我在冲动中,就会与许龙的父亲硬磕起来,或许,当时就是那家伙在我身旁耳语,而我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听慕容烟的意思,这段时间,学校里那股诡异的氛围,莫非也是那家伙引起的?

  “他是……李冉?”我思索很久后,在脑海中敲定了这个名字。
  “遇事知道动脑子了,就是进步。”慕容烟微微扬眉,似笑非笑的对我说。

  我翻翻白眼,几个意思?难道我以前就不知道动脑子,全靠本能在生存不成?不过说到李冉这人,还真是让人意外,之前乐嫣的故事中,李冉的存在不说可有可无,但却很容易被人忽视,毕竟在那个故事中,或许大部分人的目光,会关注在学校与火灾,甚至是那种近乎于极端的斗争中。

  李冉这个人,只是个倒霉到极点的高中生,就算他唯一的亲人,母亲,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可凭她一个势单力孤的女人,很难在整件事情中掀起任何一丝小波澜。

  而李冉的事情,被人知道后,至多是被一些人关注、同情,目光则很容易被学校的态度与尤凡的下场上,或许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色,会在多年后,掀起这么多大事。

  忽然想到这个人,是因为我结合晚上看到他的身体,以及他出现的地方,所联想到的,我迟疑着问慕容烟,魔,魔究竟是什么,难道都是鬼变成的?

  “魔是什么很难解释,但他的确是李冉,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成魔,一般说来,鬼是没可能变成魔的,魔更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莫名其妙出现在世间,李冉是个奇特的意外。”

  竟然连慕容烟也有些犯愁了,没有明白李冉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她却有所猜测,让我顿时豁然开朗许多。

  她说,枉死、横死的人,入不了轮回,不能投胎,他们都是人世间最孤独可怜的漂泊者,直到有一天,自己消散在人世间,纵然是有深仇大恨,却不是谁都能报的了仇,这些存在,如果想要投胎,民间流传最为广泛的说法就是,他们需要找个替死鬼,代替自己去死,他们才能藉此超脱。

  可真找了替死鬼,他们就真的能超脱吗?这谁也说不准,或许这是流言,或许这是真的,但真实概念,谁也无法定义。

  李冉跳楼自杀而死,他注定入不了轮回,并在死前留下血书,这是极为不详的做法,这意味着,他就算是死了,也永远不会忘记仇恨,就算他的仇人死了,他也只能活在仇恨中,永远沉浸在孤独的仇恨中轮回,直到彻底消散在人世间,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四中刚立新楼时,还未完工,老楼师生十四人,葬身火海,此处为无头谜案,谁也没有通晓其中真相,只能隐约判断出,这件事是因为人为引起的,在大火燃起前,他们就已经死了。

  此事经历了最为严密的遮掩,虽然不为外人知,但是……想想吧,人死后,尸身还遭到如此迫害,谁能平静对待?

  虽然现在流行火葬,但火葬时,也需要亲人相送,有了足够的流程,表达对死者的缅怀与怀念,他人才能够安心离去,你说,被人残杀,之后尸身又被人摧残,一次死去那么多人,这些人难道没有一个心怀怨念,会化为厉鬼,或祸害人间,或四处寻仇吗?

  “老楼平安无事,只能证明一点!”慕容烟说着,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害我险些没冲上去跪舔了。
  “逝去的灵魂,被安抚住了,或者说……被强硬的手段封印在那里,无法动作,而我,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关于老楼,不是有许多的传说在内吗?”

  我眼珠子转转,纳闷问,你的意思是说,李冉那倒霉孩子,又是无辜的被牵连了?那他怎么又能出来折腾了?

  慕容烟点头说,自然,不然会是什么样?有高人出手,保证四中不会闹邪,可横死的李冉,也在那里,受到牵连后,他自然无法出来,现在能出来,很容易理解,老楼的布置,已经不足以困住枉死在那里的灵魂了。

  我闻言忍不住眼皮直跳,困不住了?一个李冉都快能捅破天了,这意思岂不是那些烧死在老楼的师生,也快要困不住了?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头皮发麻,这TM要是全出来了,老楼那里岂不是要变成鬼楼啊?!一念及此,我坐不安稳了,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辞职!

  忽地,我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有点奇怪的问,有点不对啊…时间有些对不上,李冉死的早很多,他怎么没有出来作乱?按你的说法,他当时应该满是恨意,怎么可能那么安稳?什么都没有做,最后还被倒霉的封在老楼里,这好像不合情理。

  “因为那时候李冉不成气候,四中当时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在老楼上课,就算死了一个学生,总不能让学校全部放假吧,阳气旺盛的地方,一个小鬼想作乱也没有能力。”

  “就像今晚,我让你喊一声,倒不是要吓李冉,而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人多的地方,阳气重,李冉自然不敢再胡乱发疯,就算他是魔,也会担心被人看到,有些人,可是不用借助外物,就能看到鬼魂的存在。”

  我恍悟,琢磨一下,猛然想起了冯老道,我这人记性还算不错,之前兰玫的事情,吕胖子似乎跟我说过,冯老道跟四中的校长交情很好,如果说当时谁在那里封印了枉死的灵魂,这老头绝对是最有可能的人选,想到那老头,我顿时稍微安心了一些,有他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麻烦了,他还是挺有本事的。

  慕容烟今晚跟我说了许多东西,每次与她的对话,都如同一次颠覆性的冲击,在我眼前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新世界。

  提及四中为什么只有老楼不拆,并且在四周盖新楼,她的说法就是,那是风水格局,是以大量活人的阳气压制老楼阴气,好让老楼长久的安稳下去,这种手段还算怀柔,并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不利影响,因此她说布置一切的人是高手,只要四中的规模能不断扩大,甚至说保持原状,那么老楼中的冤魂直至消散都再也无法作恶了。

  慕容烟的话,给我不少触动,我想到虽然老楼是安稳了,但是其中枉死的冤魂吗?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皱眉。

  人与鬼真的必须如此对立,必须只有一方允许彻底安稳吗?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冯老道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挺热闹的,有人在谈笑,有人大声嚷嚷着,起初冯老道见我给他打电话,他还挺高兴,但听到我问他四中他是不是曾给人帮过什么忙。

  冯老道愣了下,有些诧异,他问我怎么知道,我还没回话,他就恍然,想起我在那里做校医,倒没太意外。

  我没多啰嗦,赶紧直奔主题,提及心魔与李冉,而后告知四中近日的不安的气氛,我一路打电话,直到在医务室坐下,话才算彻底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我静等老道的答复。

  “你稍等!”

  听筒里传来一阵略显慌乱的快速走路声,不多时,冯老道似乎到了处僻静的地方,这才匆匆对我说:“你确认是心魔?没有搞错吧?小友,这事可不能出差错!”

  我无奈问他,不是心魔是什么?李冉那种能力怎么解释?

  冯老道沉默片刻,咬牙切齿说,失算了失算了!

  叹息过后,老道沉重的说,李冉的存在他自然知道,但是当时为了大局为重,不封禁他们,四中其他无辜的孩子怎么办?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冉会化为心魔,并且有能力行动。

  老道的推测,与慕容烟的推测相去不远,李冉困在老楼中,他本就是自杀而死,又留下血书,怨念深重。

  老楼的风水局困住了他,他无法作恶,可老楼中又烧死过不少人,阴气与怨气很重,困在那里,并不会让他们快速消散,李冉的仇恨,只能让他长此以往存在于阴暗、仇恨、怨恨中。

  他无法害人,怨气得不到发泄,更无法依靠害人增加戾气,如此单一的往复循环,或许就是对一切的怨恨,致使他在无尽的怨毒中,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异,成为了所谓的魔。

  老道同样无法解释魔的由来,只能以此推测,或许李冉成心魔,是因为长期被困在老楼,单一循环所造成的果。

  冯源清叹息说,他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一个心魔的诞生,比之大量恶鬼都更加难缠,但当初不这么做,难免牵连无辜,毕竟当初他道行不够,难以驱散那么多的冤魂,只能暂时做些布置,封住他们不至于害人。

  “小友,这次请务必卖老道个人情,替我重新封住老楼,否则短期内必会酿成大祸!”
  老道此次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显然事情已经到了无可避免的地步,他电话里说,现在他正在忙另外一件事情,抽不开身,请我一定要帮他这个忙。

  “我不会……”我老实交代,这种事我总不能充大尾巴狼,本以为老道会埋怨我装,没想他想了下,反而理所当然的说,我暂时无法脱身,但我的徒弟还在那里,我这徒儿虽然愚笨,但还算勤奋,虽然他还没办法独立封印那些冤魂,可只是在我曾经的布置上面进行补充,他还是能够完成的,所以我想…请你从旁辅助他,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老道言称,我是左道中人,不通阵法与风水也是正常的,他的徒弟倒是有所小成,做这些事情不在话下,老道只是担心他徒弟一人行事,会遇到危险,所以请我帮忙保驾护航。

  我听的一阵蛋疼,这老头是铁了心认为我是什么所谓的左道中人了。

  遇到那么多事情,我不可能不闻不问,据我的了解吧,这所谓的旁门左道,包罗万象,说直白些,就是一些拥有常人所不能理解能力的巧匠或是大师,再者就是通指江湖术士。

  有的江湖术士精通风水,有的精通命理,还有些特殊点的,就是懂点请仙、请鬼,能够抓妖驱鬼,这类人通常泛指乡下的神汉神婆,冯老道看来是咬准我是跳大神的神汉了。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摸准,当初见到冯老道时,我是怎么忽然明白要怎么对付兰玫,他让我接这差事,我肯定是不乐意。

  毕竟说不准,真到了那时候,是我保护任子凯,还是人家保护我呢,只是冯老道又严肃的说,此事拖不得,否则早晚要出大事,你忍心看着四中无辜的孩子因此丧命吗?

  我迟疑了,最终只得含糊说,那先让我准备下吧,老道舒了口气,一口应了下来,说,万全的准备是应该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联系任子凯就是,他会替你准备好的。

  老道给我留了任子凯的联系方式,挂电话前,他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我眼皮直跳。

  “当初我的布置,应该没有问题才对,难道我的布置被人什么人损害了,或许是那些人又想作乱……”

  我想起上次与冯老道联系时,他曾说过,他知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信息,比方说上次在西山精神病院,是什么人在那里做了手脚,但这是秘密,不能外泄,如果我加入他们‘事务所’,倒是有机会翻阅那些资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老道看似无意提及,但我明白,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没有明面提及,可他还是在潜移默化的邀请我加入他的事务所。

  头疼的挂了电话,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到了避无可避的一个境地,的确是避无可避,除却我个人的安危外,还涉及到许多无辜的人,我虽然极度不想陷入这种麻烦里,但是直接装作不知情,根本不去理会,似乎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压根儿不用带想的,晚上铁定要请教慕容大仙,怎么样才能稳妥平安的解决这麻烦。

  值得庆幸的是,校方的动作蛮快的,吕胖子那天跟我提了后,当天下午就有新校医到了四中,校医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姓华,据说是某知名顶尖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还出国深造过两年,经验丰富,胜任校医这种工作,肯定会很轻松。

  这种人理当进大医院发展,来到这里工作,据他所说是因为父母年纪大了,想到近一些的地方好照顾父母,他也没太大的报复,做校医工作稳定,同样是救人,在什么地方不一样?
  对于能请到这样的人,吕胖子显得很得意,对于华安的说辞,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倒一点都没考虑,更是压根儿没有同行是冤家的觉悟,有交接班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天下午,我跟华安聊了下工作方面的事情,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到下班时间,就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房后,我在客厅有些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隔了很久,慕容烟才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

  我赶忙巴巴凑上去,询问慕容烟该怎么办,倒不是我刚才不急,而是……慕容烟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脾气不好,一次我无意吵醒了她,她当时就恶狠狠的对我扬言,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睡着的时候,她会用热油‘叫醒我’。

  有些忧虑的问她该怎么办,慕容烟听完皱眉想了会,眉头舒展,说,只是保护那老头的徒弟的话,倒是不难,多准备些东西就行。

  有了慕容烟的指点,我压力顿减,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吧,但是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了。

  而后,慕容烟提醒我,乘早行动,最好今晚就去,不能拖。

  我错愕,用得着这么急吗?慕容烟严肃说,那老头说的不错,这事拖的越久越不利,李冉已经出来了,并且能在附近活动了,你觉得老楼死去的冤魂出来的时间还会晚吗?
  我一惊,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难怪冯源清那么急。

  来不及多想,我立即联系了任子凯,让他筹备公鸡骨、黑狗血、陈年糯米等物,没想我刚说完,任子凯就回答现在就有,他显然接到了师父的通知,听我这么问,赶忙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说现在最好,事不宜迟,那边托不成,你那里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四中。

  任子凯说好,让我下楼等他,他马上来接我一起过去,现在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准备好东西就来。

  临走前,我看了眼慵懒躺在沙发上的慕容烟,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去,说心里话,我现在的确很想找她帮忙,在我的认知中,她绝不逊色于冯老道,甚至要更厉害,但是她已经帮了我太多,我总不能一直依赖她,而且我早就有所准备,也是这次我同意帮助冯老道的原因之一。

  既然我这烂命,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怪事,何不勇敢一点,让自己变得强大,有能力去面对这些事情,虽然我早有这种信念,但真正遇上令我不解的麻烦事,我还是会习惯性依靠慕容烟。

  我自然知道这毛病,不过如今总算有点应对经验了,就算是明知要犯险,我也不会茫然无措。

  在外面等了不到半小时,任子凯快速赶到,上车后我们就直奔四中而去,轻舒一口气,我暂时没有说话的性质,闭目养神,准备养足精神应对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没让慕容烟帮忙,我自然更不可能叫王栋和犊子,他们都是普通人,还有自己的生活,之前我没有多想,已经连累他们太多,如今我总不能继续拉着自己兄弟去犯险,就算他们对此不满,我也会坚定这个信念。
  进了四中,任子凯停了车,我们就直接朝老楼赶去。

  不过他带了许多东西,装了几个大袋子,他一个人铁定拿不走,我只好帮忙,一提袋子,每个都很沉,也不知道装的什么,我问他怎么不开车过去?

  任子凯说,还是走过去好些,省的惊动那些东西。

  路上任子凯憨笑说,有你在我可就安心多了,师父还在外面忙其他的事情,如果让我一个人来的话,我还真没底呢。

  我讪笑,吕胖子也就算了,这单纯孩子也把我当成所谓的高手了,实在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从小起,我就不怎么相信这些事情,只认为那些所谓的高人,只是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的家伙。

  毕竟我可是做典当出生的,只是见得多了,就会发自本能的对一些未知事物产生敬畏感,毕竟谁都不是全知全能,谁又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真的不存在?

  “居然是阴天,不妙。”

  任子凯望天,国字脸上挂满了担忧,我莫名其妙的看天,城市的星空向来被灯火淹没,连月亮都朦胧,怎么就是阴天了?

  我脖子都有些酸了,也没发现现在跟阴天有半毛钱关系,同时想起上次这小子给我算命,嘴似乎有点不把门,就懒得理会他了,没想还没走出几步,我鼻尖一凉,我怔住,不能吧?下雨了?真是阴天不成?

  “我们快点,要是等雨下大了,今天就什么都做不成了,而且说不定会有大麻烦。”

  任子凯忧心忡忡,催促我,加快脚步临近老楼,我猛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赶忙问他,要怎么做?是不是要进老楼里面?我先打电话要钥匙吧。

  来的匆忙,我竟然把这关键的事情给忘记了,还想要不要给吕胖子打个电话,任子凯已经拿出一串钥匙,说,之前我师父跟钱校长打过招呼,钱校长让我们小心一点,别的事情不需要担心,放手去做就好,一切都交给我们了。

  我摸摸鼻子,什么个意思?就是把这楼拆了都无所谓,只要把这事搞定就可以了?

  准备开门的时候,任子凯塞给我一张符,让我贴身收好,说是冯老道的存货,不多了,还是老道跟他老朋友那磨来的,这小子憨直过头了,背地说自己师父脸皮厚都不带拐弯的,我忍不住想笑,还是赶紧收好,问任子凯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冯老道自己不会画符吗?

  “能让那些东西难以察觉我们,符箓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并不是画出形状就有用了,大多符咒徒有其表,根本没有用处。否则道教怎么会有专门的符箓派?画符不光要有师传,更要有道行、经验,画符还要请神、净身等复杂步骤,绝不是单纯的画出来就好,这个很复杂的,如果你想知道,改天我可以告诉你,现在还是赶紧办正经事情吧。”

  我听的犯晕,真这么复杂?任子凯没有多解释,迟疑一下,他跟我说,进去以后,我什么都不需要做,警惕好四周就好。
  我的工作本身就是保护任子凯不被打扰,点点头,跟他一起进了老楼。

  说来这是我第一次进到这里,之前乐嫣说的关于老楼种种传闻,我倒是一个都没有见过,总感觉是以讹传讹的成分居多,之前根据我的观察,似乎一些人对这里也挺害怕的,至于是否真的有可怕的事物,倒是没有什么实证。

  唯一能确认的是,这里的确每天到了放学后,就会关上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四中的老楼很有历史,毕竟是老校第一栋教学楼,教学楼白天看来,向来充满活力,甚至时而会让人感觉拥挤,只不过一入夜,没什么人的时候进来,就显得空荡的让人心里发虚了。

  这老楼虽然没有拆除,但是还是经过精心的翻修,倒并不显得破旧,显然钱校长并没有忘记这里。

  我跟着任子凯走,他抱着一个古旧的罗盘,一会上楼一会下楼,不断地在老楼穿梭,我看不出他的用意,但看他很认真的样子,也止住疑问,没有去问他要做什么。

  手上提着的也不知道是啥东西,重的要命,要不是这段时间经常有锻炼身体,我感觉没准儿这会胳膊都快断了,任子凯这家伙耐力倒挺好,一直低头认真看罗盘,也不喊累。

  上上下下转了半天,空荡的教学楼里,我们像两只游魂野鬼般四处飘荡。

  教学楼的构造,向来以简单实用为主,除却长长的走廊外,就是一间间空荡的教室以及冰冷的桌椅,今晚无光,我俩都提着东西,咬着小手电慢慢朝前走,单调回响的脚步声,让人心里很不安稳。

  终于,任子凯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前,皱眉盯着罗盘看了会儿,对我点点头。

  “开门吧。”我低声说,对于风水,我的确是不怎么懂,只知道风水好的地方,住着似乎的确要舒服许多,这是古人的智慧,倒也不全是封建迷信,任子凯放下东西开门进去,我刚要开灯,他赶忙给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开。

  “是这里了。”任子凯进办公室后,看了圈不由皱起眉头,他看的很仔细,房间所有地方都没有错漏,甚至连地面都仔细检查过,而后他狐疑小声说,怎么回事?到处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怎么就突然没效果了呢?

  我有些好奇,仔细看过四周,都是普通的桌椅和办公用具,哪来的奇怪东西?冯老道当初是怎么布置的封印,这里又是怎么被人给破坏的?

  看任子凯观察的事物,我狐疑难道冯老道的布置,是通过外力强行破坏的?

  他要先检查是哪里被破坏了,一点点仔细的找,我放下东西,陪着他一起找,我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胡乱翻翻,任子凯盯着地面和墙壁看个不停,我则没头没脑的乱翻,很快,我忽然看到办公室浅蓝的窗帘上,一面有些暗淡的痕迹,我好奇拿指甲扣了扣,眼皮微微一跳,是血。

  这是层很薄的血痂,留在这里有些日子了,看样子是被人特意涂上去的,而且涂的很小心,在窗帘正面根本看不到,要不是我摸不清状况,肯定还发现不了。
  扣了点血痂,靠近鼻子闻了闻,没啥味儿了,原本想尝尝看,能不能品出来是什么血,不过一想这窗帘铁定很久没洗过,这东西也看着脏兮兮的,还是算了吧。

  叫来任子凯,他迷惑抠下一点血痂,仔细在电筒下看了会,面色一变,说:“天癸!”

  “天癸?”我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任子凯已经快速把手指上的东西弄掉,狠狠在窗帘上抹了抹指头,脸色有些尴尬的跟我说,就是…女人每个月来的那东西。

  一听这话,我脸顿时绿了,想起刚才放鼻子底下闻,好悬没塞嘴里尝尝。

  我下意识就想伸手在衣服上抹掉,一想不对劲,赶紧在窗帘上使劲儿擦了擦,心说我这没事干,手、贱乱摸个什么劲儿啊!

  任子凯皮嫩,说到这东西有些害羞,一脸不好意思,含糊跟我说,古代女子月事被认为是致阴致邪,世间最污秽之物,男人碰到都要倒霉很久,这东西…说着不好听,但被有心人利用了,最是让人难受恶心,这东西不光能坏人道行,更能破道破法,用对地方了,几乎无往不利……

  任子凯尴尬的咳嗽两声说,涂这东西的人很阴险,不一下坏了这里的一切,只破开我师父困局一角,坏了这里的风水,能够悄悄损害这里的一切,并且不让人发现。

  我眨眨眼,忽然想起上次王栋那吊毛,不是赏了朱天赫一小瓶天癸吗?也不知道这吊毛从哪弄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用处的。

  “我要动手了,留意下四周,我担心那些家伙会在周围盯着。”

  任子凯不想拖延,毫不含糊的一把撕下窗帘,就在办公室里一把火给烧了,当真够听话,钱校长说了随便折腾,他一根筋的,也不知道换个地方烧。

  随后他从之前带的包里,拿出一把榔头,照着地板一角就使劲儿抡了起来。

  老楼别处是水泥地,但我注意到,其中有几间办公室,却特意铺了瓷砖,见着瓷砖碎裂,任子凯又摸出把鹤嘴锄朝地上猛挖,很快,他停手从一地碎块里摸了会,竟真摸出东西了。

  是块通体发黑带着裂纹的小八卦镜,我皱着眉头,任子凯又摸索一阵,又拿出几枚铜钱,但无一例外的全都黑漆漆,带着裂纹。

  “的确是这里出了问题!没找错。”任子凯松了口气,把东西全都小心的收了起来,他知道我不通风水阵法,一边忙,一边跟我解释说,这是师父之前布下的法器,但现在都被毁了,上面的裂痕,不是我不留意砸到的,是本身已经成了这样,这些都是铜的,那些黑色都是阴气聚集而成。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任子凯说的浅显,让我很轻松就明白了。

  而后,他又从带的东西里,拿出一小瓶水,让我帮忙,他认真洗过手后,又拿出一面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八卦镜和铜钱,小心翼翼的放入已经清理好的地面。

  任子凯在这一刻,神情猛然变得极度专注,双目炯炯有神,神情肃穆端庄而又虔诚,他开始念着什么,但我听不明白,甚至听不清,他的语速太快,我甚至都觉得人的舌头真能有那么灵活吗?
  纵然是这样,任子凯也足足念了近五分钟,才总算念完,随后他恭敬打了个稽首,这才算结束。

  我问他成了吗?任子凯点点头,立即扭头取出一旁袋子里的东西,看着一件件东西拿出来,我禁不住一阵目瞪口呆,一小袋水泥,一个盆,还有水,任子凯麻利的搅拌水泥,而后……把八卦镜和铜钱全部砌在地上,手工麻利又精细,显然是极为擅长此道。

  末了他还取出一块跟其他地方一样的瓷砖,小心安了上去,这才算完。

  他大爷的!我说这些玩意儿怎么这么重,感情是任子凯特意准备的,不过……说来这小子究竟跟冯老道在学些什么?难道是在学土木啊。

  “可……”任子凯站起身,面带笑容,似乎松了口气,可他只说出一个字,就僵在原地,直直盯着我身后。

  不用他提醒,我已经后背一凉,汗毛倒竖,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正直直盯着我,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伸进一直背着的单肩包,抓出一把糯米,猛然转身朝后撒去。

  一阵‘扑簌簌’米粒落地声响起,之前让任子凯筹备的护身东西,我自然不可能随便乱放,而我转头后,因为没有开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动不动,互相对峙了约莫两三秒,那人影一扭头,跑了。

  “抓住他!”我大吼一声,当先就冲了上去,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索。

  冯老道之前曾提醒过我,这件事八成是有人在幕后捣乱,而任子凯如今也证实了这一点,冯老道说,幕后动手脚的人,或许跟‘那些人’有关。

  至于是什么人,我自然心知肚明,并且我如今似乎与他们有了难以了却的纠葛,不论如何,我总要理解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纠缠我。

  任子凯紧随其后,我前脚踏出办公室,忽然感觉腿一软,莫名差点摔倒,匆忙中,我本能用手撑地,手掌立马传来一阵剧烈痛楚,我倒抽一口冷气,慌忙爬起来,我猛甩手,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住折腾,别一不小心给摔断了。

  我之后,任子凯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噗通’一声险些没摔背过气,他哼哼唧唧爬起来后,鼻血流了一脸。

  我俩莫名其妙对视一眼,抬头一看,全都呆滞了,眼前……竟不是走廊,我们竟然站在老楼外!

  清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隔了半天,我才感觉到。

  “我们…刚才进去没有?”我愣愣问,任子凯同样发傻,吸溜着鼻血,隔了很久,才脸皮剧烈跳动着说,我们……不行!还是再进去确认一眼!

  艹!我骂了句,左右看看,之前的东西全不见踪影了,连我的包都不知所踪,里面可还装着黑狗血那些救命东西啊!

  “小心李冉!他可不止有那么点能耐。”

  我脑中猛然想起临走前,慕容烟对我说的话,忍不住一阵心悸,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着了道的?
  现在开始写,通宵也会把今天的写出来,昨天大姨夫来了,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雨势渐大,我俩被浇的有点傻眼,任子凯虽然说了进去,但明显也有些犹豫。

  懂得常人不懂的东西,可不代表不怕死,现在我们连是刚才进去老楼了没有,还是一直站在这都摸不准,有可能我们刚进学校就被迷了也有可能,现在身上没一点儿护身的东西,真进去恐怕真的有些危险。

  我被迷了倒正常,可这冯老道的徒弟,是专门研究这行当的都被迷了,我就有点想笑了。

  心里忽然一动,我伸手摸摸口袋,心里忽然安稳了一些,摸出一张黄符,我在任子凯眼前晃晃,问,你怎么看?

  任子凯眉头一挑,摸出一张一样的黄符,显然松了口气,说,是刚才那家伙做了手脚,不是别的东西,符是高人画得,我说怎么可能没效果呢,我们进去。

  他显然对冯老道给他的符很有信心,黄符上是地地道道的鬼画符,我也看不懂画的是个鸟,只知道这符能护着我们,不让鬼魅发觉。

  起初我还怀疑是不是这破玩意儿是水货,既然任子凯这么说了,我也多少有了点底气。

  “那家伙是什么?”

  之前我用糯米丢他,看似没起到任何反应,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想抓住他,任子凯说,是人,一定是破坏这里的人,发现我们来补全封印,他想破坏,让这里彻底毁掉。

  果然是人!我之前只是有这样一个念头,没想到蒙对了。

  “那人肯定是在办公室外面布了迷阵,让我们不知觉下跑到外面,他好在里面破坏。我们得赶紧了,水泥还没干,而且八卦镜和铜钱我就准备了一份。”

  任子凯很急,可摸了半天,没找见钥匙,顿时傻眼了,我皱眉问句,你说他是人,但他怎么能让我们自己跑出来?

  按照我的理解,这种事情都是非人类才能做到的,任子凯无奈指指脑袋说,早有人说,鬼的存在,其实是一种磁场,人能看到他们,是因为磁场同步的原因,或许这种说法的确有所想通,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有人用磁场的原理,干扰了我们的思维,所以让我们不知不觉跑出来了,先想办法进去吧。

  我恍然,忽然想起这种事情,的确可以做到,比方说……朱天赫,神话传说中,一个古怪的阵法,就能让数十万大军被困的找不到方向,倒也不尽然全是虚假的。

  “乒!”

  我想通这些,随便找了块砖,砸碎一张玻璃,招呼声愣神的任子凯,就开始朝里爬,顺道跟他嘿嘿一笑说,钱校长不是说了随便折腾吗,当然是找省力的方法进啊!

  任子凯反应过来,赶忙跟我一起翻窗户,我先爬了上去,正伸手拉任子凯,他刚爬一半,我身体一僵,感觉到一股极度不友善的目光正盯着我,猛然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树林中,一个全身裹在黑色雨衣中的人,正盯着我,森然的笑。

  “快!!”我大吼一声,拼命拉任子凯。
  今晚下雨,光线实在太差,我只能看到雨衣下一道邪恶勾起的嘴角,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那人笑的很不怀好意,我担心有什么意外出现,只能拼命先拉着任子凯上来。

  我感觉到了危险,他的森冷笑容,也告诉我他绝无好意。

  任子凯自然知道我忽然这么强烈的反应,代表了什么,他不敢耽搁,迅速朝上爬,一上来,我们立即进了里面,似乎单薄的玻璃窗,可以给人一些安全感。

  一道惊雷闪过天际,我本能瞪圆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
  天雷一闪而过,照亮了大地,可伴随着这道雷光,我眼前竟然猛然就花了,而后大脑一阵眩晕,我暗叫糟糕,只来得及在光芒中,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就听到一旁任子凯大叫,快下去……我斜眼见到他同样身体歪歪斜斜,快要摔倒。

  我本能就朝后跳,清楚如果忽然晕过去,从窗台上掉下去,要是脑袋着地,那可就真玩儿完了。

  下坠时,我恍惚看到离那张脸不远,有两点细微的光在闪烁,是……保安吗?

  我脚下感受到了落在实处的安稳,但下一刻,腿一软,我立即就软绵绵朝后倒去,头脑越发昏沉,到了这一刻,我才闻到鼻尖一股奇特的草腥味,TMD,这是什么玩意儿了?药性这么猛!人都熏晕了,才感觉到味道!

  “这里有人!!!”我在昏迷前,凭着胸口一股气,放声大吼了一句,想要吸引保安的注意力,如果我们倒在这里,铁定是没活头了,必须要吸引人过来!

  喊完这一声,我禁不住松了口气,安心闭上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嗓子吧……

  ………………

  为什么……人也可以做到这一步,我们只是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老楼外,难道真如任子凯所说,人自身的磁场,受到干扰,就会产生这种奇效?

  就好比催眠,就好比人被蒙上眼睛,无法走出直线,只会依照本能走出圆圈,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人,也不一定每次都会正确走直线,因为是本能促使。

  这就是所谓的奇门道术,无形无影间的对决,让人不知不觉的中招?

  除却对阴邪事物的畏惧,我对人也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畏惧。

  那种可怕的迷药,先是无影无味,当我快昏迷时,才有所察觉,这种东西实在可怕,我似乎招惹到不该惹的人了,有心想要退缩,但我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我该怎么办……

  不过,刚才恍惚中,看到的那张脸,虽然很模糊,但我却生出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他(她)是谁?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不知不觉,我想到了很多,杂乱的念头在我脑中不断穿梭,我唯一能想到的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那张脸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似乎知道他。

  等等!我……还能思考?难道我还没死?

  这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我心凉了半截,我似乎处于混沌的黑暗中,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是啊,人能思考,但是……鬼就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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