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无意中发现寡居的婆婆怀孕了……

  陆仕卿盯着我看,他的眼神利得象一把刀,就象要剜出我的五脏六腑一般。我拼着一口气和他对视着,反正已经把他得罪了,我就得罪到底吧。

  最后,他先移开了视线,靠在座椅上,他有些呆怔地看着前方。车内陷入了宁静之中,我靠着车门,头昏沉得很。不知道宋梨那杯酒到底是什么鬼酒?我虽然酒量不算好,但也不至于一杯酒就喝倒。

  陆仕卿坐着不动弹,也不说话。我也没什么力气和他拼命了,眼皮渐渐的开始沉重起来,眼神也有些涣散。

  我扔在前座的手机响起来,是短信接入的提示声。我一个激灵,人又清醒了一点。勉强打起精神,我扣好衣服,随手顺了顺头了,我推了车门。

  脚一着地,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车门慢慢的挪动。拐过车头,我走到了副驾位那里,拉开了车门,我拎起了我的包,拿起了手机。

  我摇摇晃晃走到快捷酒店台阶那里,陆仕卿追上来了。他沉默的扶着我上了台阶,我真的很烦他了,可我也真的没力气了,他扶着我走到了大堂服务台那里。

  我从包里拿钱包找身份证时,我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全部用完。踉跄了一下,我直往地上滑,陆仕卿眼疾手快的捞住了我。

  我的耳朵开始“嗡嗡”的,朦胧中,似乎听到陆仕卿帮我办了入住。他似乎搂着我离开了大堂,然后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进了房间。
  “宋橙。”他在喊。

  我有些茫然的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你刚才在酒吧喝了什么鬼?”他晃了晃我。

  “酒。”我低声说。

  “是你自己点的吗?”他大声问我。

  “宋,宋梨的。”我现在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

  “我操。”他骂了一句脏话,迅速的将我扔到床上后,他跑到了厕所那边。没一会儿,他骂人的声音就传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我趴在被子上紧闭着双眼,心跳快得已经不正常了。我只喝了宋梨那杯酒,那杯酒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宋橙,宋橙。”陆仕卿又把我从床上拎起来,“你醒醒,快醒醒。”

  我费力的张开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告诉我,那杯酒你喝了多少?”他好像吼得很大声。

  “全,喝,喝了。”我一头栽到他的肩上。

  “你简直是找死。”他重新把我放回床上。

  我处在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里,又困又累又难受,可我的精神非常亢奋,就象有人在拉着我的神经线弹奏一样。

  迷乱之中,我听到我的手机在响,陆仕卿在翻我的包,他又接我的电话。我去他大爷,我想骂他。

  不知道谁打的电话,他挂断了。

  “宋橙,喂。”他弯腰将我抱起,“现在得马上去医院,你那杯酒里放了摇头丸,你真是猪啊。”

  摇头丸,宋梨。我闭着眼睛,她是给自己喝的?她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被他抱下了楼,陆仕卿喊了别的人来,来的人给我灌水喝,我牙关颤得厉害。有人在喊,快点,那东西最伤大脑,现在肯定中毒了。有人在跑,我被颠得有点想吐。

  我被送到医院,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记忆的最后一幕停留在一群围着我转的白大褂上。

  我想,我这是跟医院纠缠上了。

  也不知道多久后,我从一种翻天覆地的难受中醒过来,有根管子透在我嘴里,我呕得真他妈想死过去。

  我想扯掉那根管子,有人按住了我的手,她在我耳边说:医生在给你洗胃,你不能乱动。

  真痛苦啊,痛苦得我都想死了。

  漫长的洗胃终于结束了,我半死不活的被推出了抢救室。我听到我妈的哭声,她怎么来了?

  “大妞。”我妈面色几乎是惨白的,“大妞。”

  “妈。”我张了张嘴,声音却发不出来。

  “洗过胃了,再挂几天水清清体内的毒素应该就没事儿了。”护士对我妈说。

  我被送回了病房,我爸妈坐在我床头,陆仕卿已经走了。

  “大妞,你感觉好些了吗?”我妈俯身问我。

  “嗯。”我轻声说,“妈,你们怎么来了?”

  “好好养身体,其他的先不管。”我妈摸了摸我的额头,“睡吧,睡一会儿,我和你爸在这里陪着你。”

  “宋梨呢?”我问。

  “在家。”我妈简洁的说。

  我闭上了眼睛,我妈来了就好,我就不怕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才完全的清醒过来。陆仕卿没再露面过,我妈也没提起他。吃午饭的时候,徐涛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估计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

  “爸,妈。”他进了病房后就喊了我爸妈。

  我妈没理他,我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宋橙,爸妈,你们去吃饭吧,我来陪着宋橙。”他有点低声下气的。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妈硬声硬气的,“徐涛,以后也别这么喊我们了,我们担不起。”

  “我想和宋橙聊几句。”徐涛垂下了头。

  我妈转头看我,“大妞,你想和他聊吗?”

  我想了想,“好。”

  “宋橙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希望你别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妈起了身。

  我爸妈出了病房,徐涛还在站原地发着愣。

  我看了他一眼后仰头看着天花板,他愣了得有两分钟那么久才坐到了我床头前的椅子上。坐下后,他接着发愣。

  “你不是想和我聊聊吗?”我侧过头看他。

  “宋橙。”他喊我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昨天我真不知道那酒里放了摇头丸,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你喝的。”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我问。

  “也应该不是宋梨放的,她不碰那东西。”徐涛又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忍不住问。

  “我和宋梨之间,真的没什么。我昨天才回的X市,然后接到了她的电话。她约我见个面,说想谈之前那个微博图片的事情。所以,我就去了。见了面,聊了一会儿她就开口向我借钱。”徐涛一口气说完。
  “你说,宋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露出了一丝笑容。

  徐涛愣了一下,然后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徐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么笃定她不碰摇头丸,这充分说明你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我还是笑着,“当然,这种了解肯定是超越了姐夫对小姨子的了解。”

  他有些难堪的垂下头。

  “说吧,我想,她应该对你倾诉过心事。”我敛了笑,定定的看他。

  “人不是在一瞬间变掉的,只是你和你爸妈没察觉而已。”徐涛捏着大拇指,“或者你可以转换一个角度,你会发现,她也并不是那么坏。”

  “你们还真是患难见真情。”我忍不住感慨,“徐涛,我能求你点事吗?”

  “你说。”他双目有神的看着我。

  “你看世界这么大,姑娘那么多,你能不惦记宋梨吗?以后你不要和她再见面了,给我留点颜面,我总归是你前妻。”我正色道。

  “我没惦记她。”他很生气。

  “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冷哼了一声。

  他特别生气的点了点头,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宋橙,我今天来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说。”

  “高崇文是你学生的家长吧,你了解他的婚姻状况吗?”

  “离异,其他的不清楚。怎么?你要替你妹妹查户口啊?”


  徐涛没回答我,但脸色阴沉下来。

  “我看啊,你不要替你妹担心,她是个聪明人。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少掺和你妹的事儿。”
  “你知道什么呀。”他很冲的嚷了一句,随即又有些讪讪的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不送。”

  徐涛走后没一会儿,肖友同拎着水果蓝来了。我觉得他来得也真巧,就象跟徐涛说好了似的,前后脚就这么错开了。

  “咦,你一个人?”他把水果蓝放到床头柜旁的地板上。

  “我爸妈去吃饭了,快坐吧。”我指着椅子。

  他拉了一下椅子,然后坐下,“看你脸色,感觉你活过来了。昨天可把韦老师吓坏了。”

  “你昨天也来了吗?”我随口问,要不然他这么清楚。

  “来了一会儿,后来酒吧有事情就先回去了。”他握着手机,朝我笑了笑。

  我看着他,脑海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我觉得他并不简单。我的人际关系网里,他几乎能串连起所有的人。

  他看起来似乎对我有些好感,但他又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让人琢磨不清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你……”他刚开口,手机就响了,然后他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拿着手机到病房外去了。

  我躺着那里看着输液管,药水一点一滴的往下掉。我回想徐涛说的那句话,他说人不是在一瞬间间变掉的,只是我和我爸妈没察觉。按他话里的意思,宋梨的转变那是有苗头的。

  我又想起宋梨第一次离家出走前,她的那番哭诉。她说交了男朋友,说被人骗了。说我爸妈忽视她,还说我爸妈眼里只有我。她的这些感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

  我努力的想着这些事情,然后我意识到如果没有办法从根源上去解开宋梨的心结。那么,她在已经走错的那条道理上就会越滑越远,无论用什么力量都没有办法把她拉回来了。

  “大妞,你饿了吧。”我爸妈回来了,肖友同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来。

  我妈扶起我喂我吃饭,我爸和肖友同闲聊着。

  “韦老师,我有一个建议。”肖友同看着我妈。

  “友同,你说。”我妈把粥碗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没有考虑过把宋梨送到乡下去生活一段时间?”他问。

  “我打算送她出国的,想彻底给她换个环境。在国内,交通毕竟太方便了。”我妈没再往下说了。

  “出国?”肖友同有些惊讶,“宋梨同意吗?”

  “同不同意的我都送她出去,现在已经胡闹成这样了。”我妈长长的叹气,转头看我,“一杯酒,差点害掉宋橙的命。”

  “摇头丸不是她下的。”肖友同道。

  我和我爸妈都看着他。
  “我去找过酒吧老板,也调了监控视频,酒送到卡座上后,宋梨并没有往里面加过什么。”

  “那么,这杯酒到底是要害宋梨还是要害宋橙?如果要害宋橙,又是谁能那么准确的知道宋橙会出现在酒吧,会去喝宋梨的酒?”我妈看着肖友同。

  他点了点头,“我让人把杯子里的残留物送去化验了,结果表明那杯酒里至少下了六颗摇头丸。对于有磕药史的人来说,这个剂量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对于健康的身体来说,如果抢救不及时,是很容易伤到大脑,导致脑死亡。”

  我简直要惊呆了,如果不是陆仕卿及时救了我,我这会就变成一具尸体了。想到这里,我真是后怕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会不会是小乖?”我有些惊恐的问。

  肖友同默了片刻:“其实话说回来,谁都有可能。这种事并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到底是冲谁?如果冲宋梨,她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这个就很不好判断了。”

  “反正都只是猜测,那就不说罢,这越说越悬乎了。”我爸打断了我们,“大妞,你赶紧吃,粥都冷掉了。”

  肖友同又留了一会儿,然后和我爸一起走了。他们走后,我妈就坐在我床头一直不说话。

  “妈。”我轻声喊她,“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温和的笑了笑,“大妞,你觉得送妞妞出国好还是去乡下好?”
  “心不定,到哪里的都一样。”我低声说。
  我妈怔住了,良久才说:“大妞,你说得对,我只想急于把妞妞脱离这个环境。却忘了,问题得从根源上去治。”
  “妈,宋梨昨天回去情绪还好吗?”我问。
  “哭闹了一场,不停的自责。后来接到电话说你出事,她本来要来,我没让……”
  “那你和爸都来医院,把她一个人放家里,她不会又走了吧?”我插嘴道。
  “我出门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如果回去看不到她,那么她就别想再看到我。”我妈苦笑起来:“大妞,你看,我连打滚撒泼的招都使上了。”
  我在医院躺了两天,身体内的毒素排得差不多了,偶尔手脚会不由自主的颤。医生说那是后遗症,可能过段时间会自行消退。

  要出院那天上午,本来我爸妈说好的来接我,结果等到半个上午都没见人影。我给我妈打电话她也没接,我换了我爸的打,他也没有接。

  我有点担心,咬了咬牙就打了宋梨的电话,结果她也不接。

  这下我吓到了,自己跑去办了出院手续,收拾了东西,我匆匆下了住院大楼。喘着气跑出了医院,我打了辆车直往家里奔去。

  好在我包里备着家里的钥匙,我手忙脚乱的开了大门,拉开大门后,我大声的喊着我爸妈。

  客厅里,书房里,卧室里,家里空荡荡的。

  我转了一圈后,在宋梨的房间发了她的手机。在书房发现了我妈的手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我妈连手机都没有拿。

  我拿着手机又拔我爸的号码。

  “大妞啊。”响了好久,我爸的声音才传来。

  “爸,你们上哪去了?我都出院回家了。”我急死了。

  “我们在医院,有点事情,你回家就躺着休息会,晚点再说。”我爸很匆忙的样子。

  “在哪家医院?我过来。”我说。

  “你在家好好呆着,这边没什么事儿。”我爸难得对我生气。

  我有些郁闷的挂断了电话,难道是我妈心脏病又发作了?我又想打电话,但想着我爸那语气,应该不是很要紧,否则我爸不会冲着我发脾气。

  我回房间,随便整理了一下房间,我躺到了床上。从我住院到出院,我都没有再见到陆仕卿。我想着这命总是他救的,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个好什么的?正犹豫时,手机响起来了。
  郑月清的电话。

  “小清,好久不见。”我打了个哈欠跟她打招呼。

  “宋橙,我们一起吃午饭呗,我们姐俩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我身体不太舒服,改天吧。”我头埋进枕头里,我估计她是要找我诉苦了。

  “那我去你家吧。”她又说。

  “行,我在家里等你。”总归是亲戚,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她。

  到中午十二点半,我爸妈还有宋梨还没回来。我又给我爸打了一遍电话,这回接电话的是我妈。

  “大妞啊,我和你爸中午赶不及回去吃饭,冰箱里有汤,你放到微波炉里转转,饭也有,热一下。”

  “妈,你们去医院干嘛呀?”我十分不解。

  “等回家再说吧,电话里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奇怪,我妈也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暗自嘀咕着往厨房走去。

  我把饭热好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解下围裙往外走去,走到大门那,从猫眼里往外看,郑月清打扮得十分妖娆的站在那里。

  “小清。”我打开了大门,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她,她看起来长胖了一些,但一张脸却拉得跟我欠了她三万块一样。
  “宋橙。”她耷拉着耳朵进了大门。

  “你这又怎么了?”我自己本来精神就还不是特别好,寻思着她要是来找我哭诉我得吃不消。

  “也没什么事儿。”她推着我往里走,“就是发现这男人那张破嘴啊,真的靠不住。”

  “陈子和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进了客厅后,给她倒了杯水,“你吃饭了吗?我热了饭,一起吃点。”

  “没胃口。”她坐到沙发里,“咦,表舅和舅妈呢?”

  “出去了。”我随口道。

  “陈子和跟他老婆去西腊度假了。”郑月清幽幽地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她真是神经病,人家去度假带老婆去太正常了好不好?

  “说好了带上我的,结果把我丢下了。”她很生气的样子。

  “郑月清。”我拉下脸,“你知道我是因为小三插足离的婚,所以,你下次要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些混账话,别怪我翻脸啊。”

  “好嘛,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啦。”她倒是能屈能伸。

  我起了身往厨房去,端出了汤和饭到餐厅,又问了一次郑月清,她还是说没胃口。于是我便独自吃了起来。

  “宋橙,我跟你说个怪事儿。”郑月清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你说吧。”我头也不抬。

  “我前段时间在一个餐厅看到宋梨了,她和一个女人在吵架。也不知道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吵,就听见宋梨一直喊,你滚,你滚,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郑月清顿了顿:“我还没来得及上去帮她,她就跑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停住手里的筷子。
  “大概一个星期前吧。”郑月清道。

  “什么样的女人,你看清楚了吗?”我问她,一个星期前宋梨还在离家出走中呢。

  “一身的LOGO,拿个LV的包包,但人长得很好看哇。年龄嘛,看不太出来,但以我毒辣的眼光猜测绝对超过四十岁。”郑月清努力的形容着。

  我心里一动,想到我妈说的宋梨的身世,“怎么个好看法,形容一下?”

  “美女不都长那样么?五官端庄,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郑月清起了身走到餐厅,“不是你们家亲戚吗?”

  “不知道啊,我又没见到人。”我低头吃着饭。

  “宋橙,宋梨好好的休学干嘛啊?”她又换了一个问题。

  “因为打算出国啊。”我翻了个白眼。

  “是吗?”她半信半疑的。

  “是不是都跟你没关系,你呢,好好当你的小三。诶,我说你妈就同意你这么跟陈子和耗着啊?”我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说不准我提陈子和的事吗?”她撇撇嘴。

  “行,行,不说。”我讪笑着。

  吃完饭后,我和郑月清坐在客厅聊了会天。没多一会儿,大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郑月清先一步起了身去帮我开门了。

  我爸妈还有宋梨回来了,宋梨走在最后,垂着个头,一直到拐进房间她都没有抬起过头。

  “舅妈,宋梨怎么了?”郑月清好奇地问。

  “不太舒服。”我妈有点敷衍,“小清,你好久没过来了。”

  “是啊,所以来看看你啊。”郑月清的眼神还是瞟着宋梨的房门口。

  “你坐会儿,大妞,你跟我到书房来。”我妈喊我。

  “哦。”我起了身。

  一直书房,我妈就把房门打上了反锁,然后她走到书桌旁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转身后她对我说:“大妞,妞妞怀孕了!”
  怀孕了?我呆愣愣的看着我妈,最近生活里惊雷太多,这直接提升了我的抗雷能力。以至于我妈说完了,我的神经线还没反应过来。

  “更糟糕的是……”我妈顿住,撑在书桌上的手指微颤着。

  “妈,你说宋梨怀孕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带着一点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我妈。

  我妈点头。

  “谁的孩子?”我又问。

  “更糟糕的是医生告诉我,妞妞的子宫壁非常薄……”我妈顿住,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我妈,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医生说,宋梨在这次怀孕前至少堕胎过三次……”我妈抬头捶自己的胸口哭出声来:“大妞,妞妞她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了,我居然毫无察觉,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今天她肚子痛得在客厅沙发上打滚,是不是这个孩子又流掉了我还是不知道?”

  “可是,她在外地念书,她要去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喃喃的安慰着我妈。

  “医生还告诉我,这个孩子如果不生,她很有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我妈的泪水一串接一串。

  “怀不上了?”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妞,我真的乱了。”我妈往沙发走去,脚步显得凌乱。

  我跟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我妈静静的流着眼泪,我默默的给她递着纸巾。我那种很不好的预感又涌上心头来,我觉得最糟糕的事我妈还没告诉我。

  “妈,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她。
  我妈不说话。

  “是徐涛的,是吗?”我侧头看我妈。

  我妈拿着纸巾拭泪,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

  我呆呆的坐着,感觉头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坏事做绝的混蛋,所以,这辈子才要遭这样的报应。

  我想到那天在酒吧里,徐涛说宋梨找她借钱。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要找他借钱了,因为她要拿徐涛的钱去做流产。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宋梨在夜场混迹多时,应该很懂得保护自己。既然这样,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呢?

  “妈,你怎么打算的?”我冷静的问她。

  我妈细细的擦干了眼泪,“大妞,我一路都在想,孩子是徐涛的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你。我思前想后,我决定告诉你。因为我和妞妞聊过了……她说,这个孩子她想生下来。”

  “她要生下来?”我惨然的笑了笑,“是该生下来,一个女人总是要当过母亲生命才是完整的。妈,你的决定是对的,我迟早会知道真相。与其被动知道,还不如主动告诉我。”

  “大妞。”我妈拉我的手,她又哭起来,“妈知道你伤心,妈也伤心,这段时间,妈这颗心真是被你们姐妹来回的揉搓。我骄傲了一辈子,到了这个年龄了,本来还想着可以从容的老去了,做一个不缠着儿女的老太婆。结果呢……”

  “妈。”我揽住她的肩膀,“或者这个孩子会是一个转机,或者宋梨从此以后能够脱胎换骨。妈,你不要担心我。我挺好的,有稳定的工作,你还给了我好容貌。虽然我离了一次婚,但我不会自轻自弃,我会好好过日子。”
  我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乱,事实上,我的思绪也很乱:“妈,我今天就搬到城北去。你给我一点时间缓冲,我会告诉宋梨,我不怪她。你让她好好养身体,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一家人都能好好的,那就够了,我没关系的。真的,妈,我没关系的。”

  “大妞。”我妈抱住我,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眼泪已经流不下来了,生活这么爱跟我开玩笑,那我得给面儿笑一笑啊。就象陆仕卿说的那样,哭有什么用?没用,哭了事情也还原不了原样。哭了,孩子也还是徐涛的。

  “妈,你听我说,你不能过度伤心。”我帮我妈擦着泪:“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要是有点意外,这个家就散了。妈,你要振作起来。别哭了。”

  我妈靠到我肩上,哽咽得完全讲不出话。

  “妈,你不能再哭了。”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象她小时候给我鼓励一样鼓励着她。

  我妈哭得好长时间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我把她扶到沙发上,然后出了书房打了一盆温水回去。给她擦了一把脸,端着水要出去时,我爸进来了。

  “小清回去了,说是有事情。”我爸说了一声。

  “噢,爸,你也去劝劝我妈吧。”我端着水出了书房。

  我要再回书房时,宋梨的房间门打开了。我回头,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我们姐妹遥遥相望。

  光阴还未走到彼岸,我却早早地读懂了物是人非四个字。
  “宋梨。”我抬步向她走去。

  她站在那里,不敢和我的眼神对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想,她还是有点在意我这个姐姐的。

  “到你房间吧。”我轻轻的揽住她的肩往房间里走去。

  “姐。”她靠在门边。

  我看着她,这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面孔。我和宋梨,脸型长得很象,大概因为型太象的缘故,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们姐妹象。但事实上,我们五官一点儿也不象。

  “姐,你说如果我死了,能不能还这个家一个清静。”静默了近一分钟后,她抬起了头。

  她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点无所谓的超然。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看到了不甘和迷茫。

  “宋梨。”我双手搭到她的肩上,她惊跳了一下。

  “宋梨。”我重复喊她的名字:“妈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我认为她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孩子,你得生下来。”

  “姐。”她的泪水簌簌而落。

  “宋梨,我现在承认你之前说过的话是对的,我对你可能并不关心。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一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你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是有一个积累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爸妈以及我这个年长了你四岁的姐姐对你的太过忽视造成的。”我定定的凝视着她的双眸:“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你已经犯过了所有能犯的错。所以,从今而后,你要记住,人贵在自重自爱!”
  宋梨张着嘴巴,大概太过吃惊她连眼泪都收住了,泪水含了一半在眼眶里。我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她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

  “姐。”她轻轻的喊了一声,眼眶中的泪珠儿快速的滚落。

  我松开了按着她肩膀的手,退了一步,我笑了一下:“宋梨,我今天就搬出去。以后,好好听爸妈的话,好吗?”

  “你去哪里?”她愣愣的问我。

  “城北那边。”我略略压低视线,她穿着一件白色雪纺修身裙,小腹处还很平坦。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会慢慢的大起来。

  “你这样……不是等于我在赶你出去么?似乎,你永远都是在让着我。姐,我多么贪心。而你,已经退无可退了,我还在得寸进尺。”她偏着头看我,眼神里是满满的嘲弄。

  我没想到宋梨会说这么几句话,我想,她是觉得我在装大度装宽容,她可能觉得我应该跟她撕逼扇她耳光才是正常的反应。现在我没这么做,她估计心里有点儿失落了。就象一个孩子,祸事被揭穿等着挨打,结果非但没被揍得满地找牙反而得到了拥抱,于是心里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宋梨。”我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吗?因为我们没有办法生活在同一个家了。我也不是让着你,而是你更需要照顾。都说男女之间感情经不起一再的伤害,亲人之间的感情也是这样。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到我们心的人,永远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宋梨,你明白吗?我们之间出现的裂痕可能永远都修复不了了。”

  宋梨的双手不停绞着,我也不想再和她说什么,于是手伸向了房门。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她问。

  我顿了一下脚,然后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我从衣柜里拎出我从徐家搬出来时带回家的大箱子。

  我开始往箱子里放衣服,一件一件往里放,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带走。我箱子收拾好时,房门口传一声沉重的叹气声,我抬头,我爸站在那里。

  这段时间,他看起来要比实际苍老至少五岁以上。

  “爸。”我扯出一抹笑,“爸,你送我过去吧,好不好?”
  我爸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后他走到了我面前,“也不用带太多的东西,经常回来拿。”

  “这里都是需要的,天天回来也是很麻烦的。”我看着房间,有点自说自话:“对噢,枕头,还有这个,这个,我都得带着,用习惯了。嘿嘿,用习惯了。”

  “大妞。”我爸伸手拉我。

  “爸,很快就收拾好了,你别急啊。”我灿烂的笑着。
  我又拿了一个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塞好了后,我把大箱子推到了我爸面前:“爸,你帮我拎这个大的,我来拎小的。走吧,得早一点过去,那边估计有点儿脏乱,还得打扫一下。”

  我和我爸拎着箱子走到客厅时,我妈从书房出来了,她一双眼睛肿得厉害。见我拎着箱子往外走,她的眼泪又往下掉。

  我不敢停留,怕惹得她更伤心。我出了大门,我妈也跟出来。在电梯口,她拉住了我的手,然后她抱住了我,泪水无声的落在我的肩上。

  “妈,没事儿的,这么近,回家是分分钟的事情。”我拼命的忍着眼泪。

  “大妞。”她摸着我的头发,“你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电梯已经来了。

  下了楼,碰到老邻居,看到我们父女,有些诧异的问我们去哪里。我笑哈哈的说,去旅游呢。老邻居也笑呵呵的,他祝我玩得开心。

  从我家到城北,开车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的,我们就到了我家在城北买的那套房子。

  下车,上楼,开门,满室的空寂迎接着我。

  好在房子之前出租过一阵子,后来租客自己买了房子后我家就暂时放着。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我觉得很好。
  把东西放下后,我爸就开始帮我收拾房间。我想动手,他不肯,非要我坐着休息,说他来就可以。

  他拎着水桶进厕所接水准备拖地时,我想去厨房看看,走到厕所门口时,我看到我爸坐在马桶盖上捧着脸哭。于是我慢慢的退回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想我需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否则我可能要情绪崩溃了。而上天,终于看不过去了,我的手机响了。

  我飞快的拖过包包,飞快的掏出手机,飞快的滑下了接听键。

  “喂。”我急急的跟电话那头的人打招呼,好像是陆仕卿打来的电话。

  “宋橙。”他跟我打招呼,“你出院了吧?”

  “出了,今天上午出的。谢谢你啊,那天送我去医院。”我客气道谢。

  “拿什么谢?”他语气略带轻佻。

  “我请你喝下午茶吧,半个小时后在万达广场一楼喷水池旁见。”我说。

  “好啊!”他陡然提高声音,很惊讶。

  “那待会见。”我挂断了电话,高声冲着厕所喊:“爸,你在这里帮我收拾哈,我得出去一趟,我有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约我喝下午茶。”

  “你去吧。”我爸拎着水桶出来了,“开车去吧。”

  我拎起包,逃也似的往大门那走去,“不用了,我打个车去。爸,你收拾好就回去吧。”

  门关上,我跑着到了电梯那,一直到进入电梯,我才感觉我装不下去了。半弯下腰,我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打了一辆车去了万达广场,下了车,我又象一抹游魂一样向着喷水池的方向飘去。我看到戴着太阳镜,站在喷水池旁接电话的陆仕卿。我才有点回过神来,我请他喝下午茶做什么?

  “来了?”他收起了手机,从镜片后看我。

  “去喝咖啡?”我询问的看着他。

  他定定的看我,我被他看得很不自然。

  “宋橙,你这个人还真是没什么诚意。”他抱着胸,脸拉得有点长。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我没诚意的,但我得承认,我确实只是找了个借口跑出来。至于是请陆仕卿喝下午茶还是请肖友同喝咖啡,那都一样。他刚好打来了电话,那就他。

  “头发几天没洗了?”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拔起了几根头发,“衣服也随便穿了一套,鞋子根本就不搭,一张脸素得比素菜还素。”

  我觉得他长了一双很犀利的眼睛,想要辨解点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

  他凑近我仔细看我的脸:“你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你看起来很想哭的样子?”

  “有吗?”我有些狼狈的退了一步,“你要不要去喝咖啡?”

  “既然没有好心情,那就不要约我喝下午茶。我很忙,没空听你的委屈。”他伸手推了推眼镜,抿了抿略薄的嘴唇后他挥了一下手:“走了。”

  “再见。”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大踏步的走远,他上了车,车子轰呜着很快驶离。走了就算了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午后的时光,秋天的阳光还很猛烈,广场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我靠着喷水池边缘坐着,阳光洒在身上。有点炙热,不过我觉得正好,我的心都有要发霉了,是应该晒晒太阳了。

  我以前活得有点儿没心没肺,那时的我对于别人以及文学作品里描述出来的各种伤心和绝望总是很好奇。
  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那么虐待他们,反正我的生活很充实,不缺钱,不缺爱,我想要的我都得到了。
  现在我懂了,命运有时候它是公平的。你前半生活得太好,后半生肯定就会不太顺利。我从前太顺利,现在命运伸出了手啪啪的打我的脸。它在狞笑着:宋橙,你尝到了吗?伤心的滋味。

  我尝到了!

  我妈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起了电话。

  “大妞,都收拾好了吗?”她问我。

  “爸在帮我收拾呢,我有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出来和她一起喝下午茶。妈,我没事儿呢,你不要担心我。”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妈,我知道啦!”

  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抱着膝盖,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概就是这样吧。似乎有人坐到了我旁边,我侧头去看。

  陆仕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发现他扯着嘴角笑时真象年轻时候的陈冠希,那种坏坏的感觉是坏进了骨头里的。

  “有事吗?”我淡淡的问。

  “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坐下去?”他问。

  “坐一会儿就回去。”我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他抬手看了看表,“走,我带你去玩。”

  “去哪里?”我随口问,并不打算去。

  “你想去哪里?”他起了身。

  “哪里都不想去。”我收回视线,语气有点消沉。
  冷不丁的,他伸过手来,拽着我就走,“宋橙,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命就是我的。你活成什么样,对我来说,是有莫大关系的。”

  我对他的逻辑思维表示折服,用力抽了抽手,我喊道:“你能让我自己走吗?”

  他压根不理我,拖着我跑起来,很快跑到另一个路口。他的跑车停在那里,交警正在给他贴条。

  我们走到车旁时,交警贴完条已经骑着车跑了。他从挡风玻璃上扯下那张罚单塞到了我手里:“这钱得你付,我回去找你才导致被罚。”

  “我没让你把车停在这里。”我觉得他真是强盗逻辑。

  “上车。”他拉开了车门,把我先推了上去。

  我绑好安全带时,他也上了车。轰鸣声响起,车子跟疯牛一样冲了出去。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老早就被吊销了驾照,以他的开车德行,估计从没遵守过交通规则。

  车子穿过了X市的大半座城市,半个多小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城区,我们往城郊而去。

  我懒得再问他去哪里?问了也白问。

  他把我带到了某马场俱乐部,我从不知道X市的马场俱乐部在锦绣山庄上,我的休闲娱乐,大多以静为主。

  “你让我来骑马?”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对啊。”他一脸的兴奋,“我猜你肯定不会骑。”

  我当然不会啊,但我知道这是一项有危险性的运动,台湾明星林志玲当年从马上摔下去,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不骑,你去吧,我坐一会儿就好了。”我本能的拒绝。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早。”他推着我进了贵宾室,然后又喊来了人,让我去换服装。

  我象一只被强行压上战场的鸭子,穿着骑马装跟着陆仕卿进了马场。两匹马等在那里,他拉过了其中一头,是一匹看起来很烈性的马。

  “你上这匹,它比较听我的话。”他指着烈马命令我。

  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也不想过多的反抗什么,颤颤巍巍的上了马背,我有点恐高。坐稳后,我吓得踩紧脚蹬抓着缰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很快的,马开始跑起来了。我本身有点恐高,马背上又是悬空的。虽然速度很慢,但我还是吓惨了。

  “宋橙,你再闭着眼睛,我就要抽你的马了。”陆仕卿朝我大吼。

  “我害怕。”我真的吓得手脚无力。

  “睁开眼睛,身体挺直。”他靠近我,“快点睁开眼睛。”

  我怕他真的抽我的马匹,只好张开了眼睛。

  “我们先溜几圈,等你熟悉一点的时候,我们就跑快点。”他又笑起来。

  真是喜怒无常。

  溜第二圈时,我确实没那么害怕了。溜第三圈时,马匹快到马场入口处时,陆仕卿突然拽住了他的马。

  我不知道他干嘛,但很快的,我看到他跳下了马。然后她走到我的马前,拉住我的马后,他借了我一把力把我从马背上弄下来了。

  “干嘛?”我不解的问他。

  他一脸怪异的笑指了指入场口侧面,那里围站着七八个人。

  “怎么了?”我还是很不解。

  “我家老头子来了。”他拉过我的手。

  他家老头子?

  “你拉我去哪里?”陆仕卿拽着我走得飞快的。

  “当然是去看看我家老头子啊。”他几乎是捏着我的手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七八米的距离吧,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人群那里。几个人都围着一个看起来很清瘦的中年男人,看到陆仕卿后,中年男人身边的人都自觉散开离去。

  我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陆德斌的外貌和电视里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他的气场非常强大,强大到我只敢看他第一眼,第二眼有点没勇气看了。

  陆德斌的身边站在一个女人,看年龄不会很年轻,但气质很好。我看着她,有点面善的感觉,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我琢磨着可能是市长夫人。

  “爸。”陆仕卿喊了一声。

  “你也在这里。”陆德斌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感。

  陆仕卿笑起来,拖着我走得更近一点,“爸,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您觉得怎么样?”

  我去他的,说谎前也不跟和我打一下草稿,也不怕我临时拆他的台。我想到电视里的桥段,很多女人就喜欢对着前夫或前男友用这一招,随便抓个人就说是自己新交的男朋友。陆仕卿这是要做什么呢?

  “胡闹。”陆德斌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爸,我怎么胡闹了?”陆仕卿松开了我的手,“我一点儿也不胡闹,宋橙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本科学历,是优秀的人民教师。就象我妈一样,带出去是能撑住场面的。爸,您不是总要求我交的女朋友得达到这样的要求吗?”
  “德斌,你们父子聊吧,我去那边转转。”陆德斌身旁的女人欠了欠身就往旁边走去了。

  “没什么事回家去。”陆德斌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转身也要走。

  “爸。”陆仕卿喊了一声。

  陆德斌顿住脚步。

  “您有种的话,就和我妈离婚。”陆仕卿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点压抑的颤音。

  “啪!”陆德斌一个回身,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陆仕卿的脸上。

  “回家!”陆德斌看了陆仕卿一眼,抬步走了。

  我被那一耳光震得退了两步,陆仕卿的头歪在那里。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

  我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站着,陆仕卿的嘴角有血丝漫出,那记耳光不是一般的狠。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儿子,真是下得了手。几米外,陆德斌挽着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走了几步,那个女人回头看这边,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

  我从陆仕卿的话里听出来了,那个女人并不是市长夫人,看他们亲密的举动,只有一个解释了,市长情人。

  陆仕卿在原地站了起码五分钟,然后他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后,他说:“走。”

  我一句话都没问就跟在了他身后,回到贵宾室后,我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拎着包出来时,陆仕卿在走廊里等着我。

  返城的路上,陆仕卿一路沉默。我也不想说话,那是他的家事,好歹的都轮不到我去劝他什么。况且,他那样的人,也不需要我劝。

  “宋橙。”车子进入市区,陆仕卿终于开口了。

  “嗯。”我望着他。

  “我今天不想回家。”他说。

  可是,那关我什么事儿?象他那样的人,朋友遍天下,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去哪嗨就去嗨。
  “那你……要去朋友家吗?”

  “我没有朋友。”他又说。

  “所以呢?”我问。

  “你陪我。”他终于说了重点。

  “我得回家。”我低声说。

  “我求你。”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觉得他也忒脆弱了,骂我时的霸道去哪里了?挨了一耳光就不想回家了?而且,说真的,我很怕和他呆一起,他太喜怒无常。上一秒还是圣人,下一秒钟就能变脸成恶魔。这种人放在电视小说里很好看,真的出现在身边,没人会喜欢。

  “我……”

  “宋橙,我求你。”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颤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默了一下,我只能说:“好。”


  陆仕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车子在X市中穿行。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转念又想,都已经答应了他,那我也就没必要问他到底要去哪里了?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我爸给我打来了电话。

  “大妞,都收拾好了,我给你做了晚饭,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爸问我。

  “我……晚一点回去。爸,你先回家吧,好好安慰我妈。”我望着车窗外。

  “大妞,一个人住门一定要锁好。要有警惕心,有人敲门千万不能随意开门,要从猫眼看一看。”我爸有点絮絮叨叨的,“现在天气凉了,你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知道吗?”

  “爸,我又不小孩。”我被他说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你回家去吧,我晚一点就回去,到家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给你做了红烧冬瓜放在餐桌上,要是冷了,你就放微波炉里热热啊。”我爸又交代。

  “嗯,好,谢谢爸。”我低声说。

  我爸又叮咛了一些事项,这才挂断了电话。

  “你从家里搬出来了?”陆仕卿问我。

  “嗯。”我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住哪?”他又问。

  “城北。”我抓着包望着前方。

  “今天能去你家吗?”他情绪低落得很。

  “不行。”我直接拒绝了,答应陪他就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去我家,那是不可能的。

  他便闭了嘴,车子继续前行。

  他在X市中转第五圈时,已经到了晚上的七点多。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疲惫了,可他速度一点都没有减。

  “要不要换我开车?”我试探着问他。

  “不用。”他盯着前方的路况。

  “那……要不要去吃饭?”

  “不饿。”

  “那你准备开到哪里去?”

  “不知道。”

  我无言了。

  他把车开到X市城北区时,他减了车速靠着路边停下来了,“宋橙,我从来没有碰过宋梨。”

  我讶然,他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不信,你可以问她。”他又说。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语气冷淡。

  “我不知道。”他靠到座椅上,“也没什么意思,想说就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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