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上灯台的小老鼠来 时间:2015-07-05 16:52:00
  连看两章,太过瘾了!
  看了几天韩卢宋鹊,楼楼写的同样精彩,弱弱的问下楼楼,您是同时更新两部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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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卢宋鹊》已经完本了,目前在连载的只有《花石纲》一本。不过在写《花石纲》的同时,我还在准备第三本小说,眼下前期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正在等稍微闲一点的时候,开始连载,也在莲蓬鬼话。到那个时候,就是同时更新两部了,也即《花石纲》和第三本小说会同时连载。
  不过大家放心,即便连载新小说,这个《花石纲》绝对不会受影响,更新速度也不会比现在再慢了,对于只喜欢《花石纲》的朋友而言,完全可以不理会我的新小说,花石纲一切照旧。
  有些朋友也给我提过意见,说最好还是写完一本,再写新的,否则同时写两部,一定会影响质量。对于这个,我想解释下:
  1、因为《花石纲》在我脑海中是一个很庞大、很精细,又很复杂的故事,他就像是一具埋在地下的恐龙化石,我想把他全部清理出来,然后完整地展现在大家面前。但挖恐龙化石每天只能挖一点点,因为这是个细活,没法动用挖土机,只能靠小铲子、小刷子,一点点清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最终要把《花石纲》这个庞大的故事全部讲完的话,可能会很久,至少我本人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将他连载完,(我知道这句话一说,可能会失去很多读者,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就更新得慢,偏偏结局还遥遥无期,有些朋友会想:擦,算逑,不看了!)我能做的只是按照目前的这个速度,一直更新下去……
  2、小说对于作者而言,有时候像是一道菜。比方我很喜欢吃羊肉炒饭,隔几天吃一次,没问题,还是很喜欢吃;但如果每天吃,不出一个星期就会腻了。虽然写小说不可能连写一个星期就腻,但这个道理是相通的,换作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作者都是这样,不管名气大小、水平优劣。
  所以,既然花石纲是会写很久的,而我又想对花石纲保持一个长久的、旺盛的兴趣,那么我想在花石纲的写作趋于一个稳定节奏之后,在不妨碍花石纲的基础上,同时再写点别的新故事,一来对于我自己而言,权当是个调剂,二来可以给等更等得不耐烦的朋友,来点别致的小菜,换换口味。
  关于新小说,与前面这两本近代、古代背景的小说不同,新小说将会是一个现代的、当今的故事,至于题材和题目,算我卖个关子,暂时保密,反正不久就会与大家见面了。如果到时候新小说开始连载的话,我会在帖子里告诉大家。(最后再次请大家放心,花石纲会一切照旧,并且尽我最大可能,越写越好。)
  谢谢各位!!!
  @华荣丹勇 时间:2015-07-06 00:23:00
  一直在等你的新书,《花石纲》确实很好看,就是实在是呵呵有点慢,万望新书能快些,至少每天有一更吧?人也好有个盼头,否则你不如别发新书。
  花石纲会一直追,新书也会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觉得假如那啥论故事好不好看,你的帖子在鬼话绝对排在超一流的水平,少有人能超过,但是吃亏吃在题材上,第一本《韩卢宋鹊》真心精彩,虽然写狗,喜欢狗的人也很多,但历史底蕴太足,另外还夹杂金融什么的,情节上还有点玩高智商,就同看美国悬疑电影一样,我在鬼话么久,真没见过这样的帖子,可能在社会上会效果很好,我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放在鬼话就是小众了。
  第二本《花石纲》又要命,是个古代故事,在鬼话不是一般冷门,你看那些写古代的帖子,哪一个能火?花石纲能有这么多人看,一是有不少老读者在跟着你支持,二是全靠你故事情节精彩在死扛着。
  希望你第三本新书千万不要自己作死,一定要找到能符合鬼话众的题材,千万别写那些被人写烂的东西,你去看看现在鬼话的那些帖子,看标题就头大了,简直弱智加无语,当人才高中毕业,不过既然你准备了这么久,我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贴吧里也有很多人也在等呢连载。
  第一次发表言论,有点鸡冻,得罪。想了好久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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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得罪,很感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asv2000 时间:2015-07-06 11:04:00
  寻常老百姓平时活着就有点累,看小说,常常是为了轻松一下,绝大多数还是趋吉避凶,我倒是建议郎总的新的小说不要再有鬼故事了,不能总在一个题材上吊死,思考一下别的有意思的题材,更能发挥郎总的文采和欣赏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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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asv兄的建议,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太喜欢写完全关于鬼的题材,我会力所能及地去想些除鬼以外大家感兴趣的、有意思的故事,而且题材差不多已经定好了。多谢支持!
  钟耀南面色铁青,道:“他允诺事成之后,可以保我一生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想,先把自己性命保住,然后将计就计,得到书后再想法子对付他。所以第二天骗他说,我想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杀了他朱勔,我父母也不能再活过来,毫无意义,自己愿意为他去做这件事,只求事成之后能履行诺言,让我一世荣华。”
  “他那么老奸巨猾,怎可能便信了?”
  钟耀南苦笑一声,道:“口说当然不信,所以他给我服了一种毒药,每年得服一次解药才可续命,事成之后便彻底给我解毒。”苗月疏道:“这个无妨,李爷极善使毒解毒,过会儿我们去见他时,让他给你把毒解了便是。”
  钟耀南摆摆手,道:“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解毒,朱勔也不会放心让我进宫了。但这个不急,只要我还在宫里,还是替他办事,到了时候他自会安排人将解药送来。”苗月疏微微点头,此后两人又闲言许久,钟耀南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上午时,两人回到柳凤楼,只见到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随处可见血肉,腥臭之气扑鼻。三五官差正在楼里各处察访,楼外百姓自是东一堆、西一群,绘声绘色讲着昨晚发生之事。
  李蕴独自一人坐在厅堂内,凝眉沉思。钟苗二人来到他面前,苗月疏问:“师父,那个剑君白是什么来头?”
  李蕴道:“此事说来话长,与你们也没有太大干系,以后再说吧。”站起身,抬头四处望了望,“只是这柳凤楼,恐怕没个半年休整,是没法继续开了。”说罢,摇了摇头。
  钟耀南此时并不关心柳凤楼的情形,而且因为对于苗李二人戒备之心已起,恨不得不再说话,立刻离去。这时从门外走进几人,钟耀南回头一看,喜出望外,正是崔五魁、林冲,与连微。同时,心头一阵惭愧,昨晚事发之后,自己只顾着情事,直至今天清晨,才想起他们三人安危,况且他们几个遇险,追究源头来,还是该怪在自己头上,因为是自己一出皇宫,便提议到柳凤楼喝酒玩乐的。
  钟耀南迎上去,兴奋地打量着几人,道:“崔大哥,你们都没受伤,真是太好了。”崔五魁随手扯过一把椅子,悍威十足地坐下道:“几只疯了的小鸟,要是都能伤着咱,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连微道:“崔大哥可别太过谦虚,那些可不是小鸟哦,铺天盖地的架势,就算只是蚊子,都能把人给吃了。”然后对钟耀南道:“昨晚你走了没多久,那些疯鸟就来了。林冲大哥自不必提,一杆金枪舞将起来,简直滴水不漏,连根鸟毛都掉不进来。崔大哥一把将我挟起,直接撞碎房门,从二楼跳了下来,然后直直便往外冲,那些怪鸟黑压压扑满了崔大哥全身,可是却隔上一会儿,便会自动掉落一层,死到地上,然后立即又被铺满,再死再掉,可崔大哥浑身却半点伤也不落,那些死了掉到地上的鸟儿,可全都是被互相啄死挠死的。我亏得躲在崔大哥怀里,这才勉强死里逃生。”
  林冲打量一番钟耀南,道:“钟耀南,看来你身手倒也很是不错,亦毫发无损。昨晚我们三人跑了出来,却遍寻不见你的踪影,崔五魁怕你出事,独自一人三进三出,恨不得将这柳凤楼前前后后寻了个遍,就是找你不着。连微说你应当无碍,只是昨晚逃远了,于是今天一大早,哥仨便守在对面的早点铺,等你回来。”然后指着李蕴道:“这是谁?”
  钟耀南道:“这是柳凤楼的东主,李蕴李爷。”
  崔五魁哈哈笑道:“李掌柜,这次你摊上大事了。平白无故招来一群疯鸟,楼可以重建,姑娘可以再找,可万一全都准备好了,疯鸟又来一次,岂不是蛋都要给气碎了?”
  李蕴知道崔五魁等人是殿前侍卫,平日侍奉皇帝,因此在外口气骄横惯了的,也不生气,只是道:“要想在这京师繁华之地立足,没点本事可不行。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不,连鸟儿都盯上我了。这次李某认栽,算是买了个教训,若是还能再有第二次,不要鸟来,我自己便无脸再在汴京了。”
  钟耀南心乱如麻,只想寻个僻静之处,好好将这前因后果理一理。因此当林冲道:“咱们也别在这儿说笑了。既然钟耀南安然无恙,那还是早些上路吧。”时,钟耀南忙道:“是啊,趁此刻时辰尚早,万一过会儿都虞候带人过来,碰着咱几个还在这里,那就不妙了。”
  @gl5270 时间:2015-07-10 21:02:00
  今天又要更吧
  @上灯台的小老鼠来 时间:2015-07-10 22:16:00
  楼楼,今天还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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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更的,正在写中,不过还需要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写完,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
  苗月疏欲言又止,眼中露出不舍,最后还是道:“这就要走了么?”崔五魁见苗钟二人似乎相识,以为苗月疏是这里的姑娘,便道:“爷几个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等回京时再来光顾你的生意便了。”
  钟耀南踌躇许久,心中万般不舍,奈何一想到眼前这楚楚动人的梦中人,竟有极大可能是欲戕害自己之人,顿时又被千重落寞伤悲裹挟,最后咬牙道:“李爷和苗姑娘多加珍重,我们是必须走的了。他日办完差,定然再来,以谢李爷当年救命之恩。”
  李蕴站起身,拱手道:“公差要紧,不敢强留。回京之时,若肯赏光,咱们现在就约好,到时李某来安排酒宴,给几位接风洗尘。”然后转向钟耀南,“耀南,以后得闲时定要多来看看,月疏心里可一直牵挂着你呐。”
  钟耀南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听了这句话后,不晓得是什么滋味,生生挤出笑脸,道:“一定的。李爷保重。”然后走到苗月疏面前,轻声道:“你也珍重。”
  柳凤楼虽遭恶鸟突袭,但一旁的马厩却安然无恙,几人取了各自的马匹,就此上路。因准备从河南经安徽,最后进入浙江境内,因此出了汴京,便一直朝南行。次日午后,四人来到信阳地界,驿路上迎面驶过大批官军,几人均感颇为诧异,眼下并非战时,宋辽之间已有百余年太平光景,而平时只可能是换防,但即便是换防,也无需像眼前的这些官军如此急行。
  几人来到路边一家茶铺停下歇脚,店小二拎着茶壶赶将出来,麻利地摆好四只碗。钟耀南道:“来一壶毛尖,将散茶烧开便成,我们行脚赶路,无需点茶。”店小二爽快地应了一声,正欲往回走,被崔五魁喊住,道:“小二,刚才路上急行的官军,可知是怎么回事?”
  小二道:“昨日便已有官军,今日这是第二批。听在此处饮茶的客官们讲,说是南阳独山出了大乱子,冒出些揭竿而起的好汉,官府称他们‘食菜事魔’,纠集了受蒙骗的流民百姓约有上万人,眼看南阳城告急,因此从周边调集兵力前去镇压,今日过路的是从庐州合肥赶来的官军。”
  钟耀南听到南阳独山,心头猛然一凛,立马想起第一次与苗月疏相见,便是在独山的山神庙里。后来她随钟耀南去了广东罗浮山,可是其一众手下却是继续留在了独山,不知干些什么勾当,莫非竟与此事有关?那几个手下,精通土遁之术、担山之术,能耐可着实大得很。想到此节,钟耀南细思恐极,觉得李蕴绝非只是表面开青楼那么简单,因为苗月疏及其手下的背后,就是李蕴。
  林冲奇道:“食菜事魔?这是什么名堂?”
  小二道:“个中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几位客官少等,茶一会儿便到。”说完折返店中。
  连微道:“这个‘食菜事魔’,我倒是有所耳闻。所谓食菜,即吃素;所谓事魔,乃指一人为魔头,结党事之。据说其源头乃是波斯摩尼教,于唐初左右传入我中华。唐代宗年间,江淮等地开始兴建摩尼教庙宇。到了唐武宗灭佛时,摩尼教亦受重创,转为秘密结社,但却如离离原上草,怎么也烧之不尽,流传至今。”
  崔五魁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这个摩尼教,是不是也叫做明教?”连微道:“正是。各地只是叫法名号不一,福建等地称之为明教,两浙则谓之摩尼教,而官府统称为‘食菜事魔者、妖教’。”(注:以上连微与崔五魁关于明教的言谈论述,包括‘食菜事魔’的说法,皆是史实,有确凿历史可考,并非二郎所杜撰。金庸在其小说《倚天屠龙记》中所写的明教,与此处明教,乃一脉相传,即源头皆为波斯摩尼教,但张无忌所处的明教时代,得从此处的明教往后再过两百多年。)
  钟耀南闭口不言,心中却是愈听愈惊,如若李苗二人果与明教有关,甚或就是明教中人,而此时已在南阳起事,那么他们在自己身上所打的算盘,恐怕就极其深远了,乃至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可谓处心积虑。幸好自己及时发现,否则真成别人掌中一枚棋子矣。
  林冲道:“独山自古产玉,我大宋官家历来对此地瞧得甚紧,而且南阳城坚粮多将广,不要说流民万余,即便精兵数万,都未必攻克得下,怎可能如此便城破告急了?”
  @怀德怀土 时间:2015-07-11 09:37:00
  据《水浒传》和《射雕英雄传》记载,此时的明教教主应该是方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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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土兄台
  首先《水浒》和《射雕》都只是小说,不能当史料,尽管小说中肯定有一些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东西,但一般是不可以用“根据XX小说记载……”这样的形式来推论历史的。
  第二、方腊起义是1120年(徽宗宣和二年),钟耀南此时才是1108年(徽宗大观二年)左右,也就是说离方腊起义还有十二年的时间,至于这时候的方腊在做什么,是否是明教的教主,钟耀南大概是不知道的,我自然也不知道,不晓得连微能不能知道。
  第三、明教(摩尼教)在这个时候,应该不是一个全国性的统一组织,可能是比较松散的,各地各自为政的这样一种状态。至于到了《倚天》那个时候,是否是像金庸写的那样,明教为一个统一的组织,我尚未考证仔细。
  第四、《射雕》的年代是南宋、靖康之耻以后(正是因为靖康之耻,所以才一个叫郭靖,一个叫杨康),而钟耀南这里是北宋末年,是在《射雕》之前不少时间的,所以你说的根据《水浒》和《射雕》,其实是没法根据《射雕》的。
  最后,非常感谢你的阅读和回复,有问题我们再讨论交流,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以上只作交流用。
  @吾家帅哥两枚 时间:2015-07-13 14:16:00
  楼主写的文章题材上讲算是冷门,但是很耐看,支持楼主,现在鬼话满屏的语言困乏的标题让人没有看的欲望,希望楼主不要急,慢工出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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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帅哥两枚”鼓励,我会好好写的。
  崔五魁道:“自古犯上作乱者,远如黄巾张角,近如明教魔头,不都是会些妖术的吗?张角当年得南华老仙《太平要术》三卷,自称大贤良师,能呼风唤雨,剪纸人纸马成真人刀兵,颇有能耐。由此想来,这些明教众想必也是有点法术的,否则南阳城绝无可能被流民攻破。”
  钟耀南回想到苗月疏手下的土遁之术,暗忖:“定是那几个手下搞的怪,他们能土遁,想要攻城、入城,岂不如儿戏般简单?难怪他们是叠山行当的,把这土遁、担山、画理乾坤等法术用在叠山造园上,确实天下无双!延福宫那么大的园林,要是交给他们造,恐怕也无需多久。”
  林冲叹了口气,道:“此处战事一起,难免别的地方不遥相呼应,大宋百年太平,恐怕危矣。”
  连微道:“林大哥放心。天下大势,由分入合,需十百年;由合入分,亦需十百年。非日久不能逆势。大宋百年盛世,岂此一处流民便可动其根基?依我之见,少说还有十几年的光景,咱大宋方有真难!不过信阳之危虽不足惧,但却犹如坝上蚁穴,若不察,终溃也。”
  崔五魁咂咂嘴,道:“你与耀南两人,都才十七岁,但言谈行事甚为老练,让人刮目相看。我这个做哥哥的,虚长十岁,有时倒挺佩服你们。”说完,对着林冲道:“林冲,你多大岁数了?”
  林冲道:“我乃壬戌狗年出生,今年也是虚二十七,跟崔兄同年。”(注:此处壬戌年,为1082年,即北宋元丰五年,辽大康八年,西夏大安八年,大理保立元年)
  这时小二茶水已至,几人又饮茶闲聊些许时光。此后一路虽然舟马劳顿,但比之在宫中,已是逍遥许多。钟耀南自从柳凤楼一事后,一路上与先前相比,寡言少语,整日琢磨李蕴等人的真正意图,但想出无数种情形,却没有哪一种是能够肯定的,再加上何时能找到《万石图录》,仍属遥遥无期、未定之天。本来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或许能够达到事半功倍之效,那便是求教于连微。
  连微虽只与钟耀南一般年纪,而且全无武功,但其钻研乃是天门一道。诸葛孔明当年亦只是一介布衣书生,躬耕于南阳,然不出草庐,便知天下事,能作隆中对,也是一般的道理。即便连微此时道行尚浅,远未臻至孔明之境地,但占卜寻物,于术数而言,只是皮毛功夫,应当不难;又或在某些事情上,比如苗月疏一事,出谋划策,定夺几分,也还是能远胜寻常人的。
  但钟耀南之所以一直未敢将这两件事求教于连微,实乃知人知面不知心,特别是苗月疏这件事发生后,更是对于任何人都不敢轻信。万一连微立意谋取功名,知道钟耀南这些底细后,暗中密报朝廷,换得高官厚禄,那还拿什么去找朱勔换姐姐?
  这一日,几人到达台州地界。那梁妃塔乃坐落于赤城山顶,而赤城山在台州天台县北六里,因山上石色火赤,垒叠如城,远观若烧霞,故得名赤城山。其山有洞十八,分为山中下三岩:其中紫云洞最大,深广各二十丈,高半之,居于下岩,东晋时,有高僧到此建佛寺,于洞内建楼数层,佛舍十数间;另有玉京洞,居上岩,为道教第六洞天,相传为元始天尊授道之地,并令众仙居此。后上清派开山祖师魏华存魏夫人,在玉京洞羽化登真,因而此洞为道观。故赤城山历来为道佛共修之地。
  几人原本算好时间,估摸可于傍晚时分刚好到达赤城山麓,孰知四匹马中倒有三匹,不知是水土不服,亦或途中吃了什么东西,拉稀不已。几人爱马如命,不忍再行,只得中途下来,牵马步行。
  此时天已全黑,钟耀南道:“看样子,今晚得露宿了。”
  话说完没多久,黑地里却隐隐现出一丝灯火,崔五魁见着了,道:“嘿,那儿有人家,咱们过去借宿。”
  走得片刻,几人来到灯火处,却竟然是座大宅,但透着一股死气。钟耀南牵马敲门许久,方才有人来开,一个老汉在门后看到几人模样,似乎惊恐不已,立马便欲将门再度关上。崔五魁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硬生生拍住大门,骂道:“鸟人,见到官差就关门,这么大个宅子,怕人借宿吗?难不成里面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尊敬的各位老朋友,本人新帖——采珠勿惊龙(日薪八千拿命换,记录我当珍珠潜水员的日子)http://bbs.tianya.cn/post-16-1158033-1.shtml 已经在鬼话开始连载,万望大家能过去看一两眼,如有感兴趣的,可以两帖同时阅读,二郎不胜感激!(花石纲一切照旧,不会受影响)多谢各位支持!】
  那老汉的气力怎敌得过崔五魁,眼见门关不上,便往里跑,同时喊道:“公子,快跑!”
  几人一听,情知有鬼。崔五魁山丘般的体格,猛冲了过去,只几步就揪住老汉的后衣领;林冲单刀直入,朝后宅追进;钟耀南和连微紧随其后。几人如狼似虎,把个老头吓得三魂丢了二魂。
  林冲来到正屋,却发现空荡荡无人,正诧异间,忽见一个黑影闪出厅堂的后门。于是倒拖金枪,追将过去。那黑影直奔后院,来到院墙,显然想翻墙而逃。可奇怪的是,那人竟先从旁边拿了什么东西,然后架到墙上,想来应该是把梯子。林冲冷笑道:“就这般身手,连翻墙都要梯子,也想学做贼人?”话音未落,掷出手中金枪,那枪便如箭般,直挺挺穿过梯子,插进院墙,刚好横在那人头上。
  钟耀南赶至,见只有贼人一个,且似乎被林冲这一记飞枪给吓得愣在那里,心中觉得好笑,便走了过去。及至到了梯旁,见那人刚刚踩上去一节,此时抬头看着那竿金枪,正吓得双股战战,连整个梯子都在颤抖。
  钟耀南鄙夷道:“下来,下来,还站着干嘛?难不成还想逃?再逃信不信把你腿给卸了。”
  那人惊恐地回头,像是被这句卸腿的话又给震住了一般,半晌才稍微恢复了点平静,慢慢走下梯子。只见此人蓬头垢面,浑身穿得像个叫花子,看不出年纪,一副胆小懦弱又可怜的模样。
  崔五魁押着老汉走了过来,那叫花子看了老汉两眼,然后微微颤抖着道:“吴爹,吴爹。”叫了两声后,已然快要变成哭腔。老汉见状,长叹了一口气,道:“公子……”然后欲言又止,不住摇头。
  这下倒好,钟耀南等人听糊涂了——叫花子喊老汉“吴爹”,老汉称叫花子为“公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连微皱了皱眉头,对崔五魁道:“崔大哥,我看这两人倒不像什么恶人,不如暂且放开他们,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谅他们也不敢跑。”
  崔五魁听了,又朝两人看看,随即松开老汉,往前面叫花子那边一推,道:“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此大个宅子,为何只有你们两人?又为何见到官差便欲逃跑?胆敢有半句谎话,今晚就把你们剁成肉馅包饺子。”
  老汉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诧异,刚准备开口问什么,谁知那叫花子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哭着道:“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我再也不跑了,求你们放过吴爹。”
  事到此处,钟、连、崔、林四人知道这里面八成是有什么误会了,钟耀南对着老汉道:“你去扶他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哭什么?”老汉边扶叫花子,边回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几位官差,不是来抓我们公子的?”
  林冲道:“你这老汉说话当真好笑。摆明了是早知道有官差要来抓你俩。”稍微顿了顿,“虽然我们不是专门来抓人的,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就此放走贼人,好歹也要对得起咱身上的官服。”
  老汉听了却如遇救星,当即跪下,道:“几位官爷,我们不是贼人。他是我家公子,我只是这宅子的老仆,我们确实不是坏人呐。”
  钟耀南道:“崔大哥,咱们还是先到屋里去。坐下来让他们慢慢讲。”崔五魁道:“也好,反正今晚也得在这儿。老头儿,带着这花子进去说话。”
  于是几人进了正屋,老汉忙不迭地又点上几根蜡烛,张罗几张凳子,让四人坐下,自己和那叫花子却仍站着。
  连微道:“你们俩也坐吧,啊,坐下说话。”
  老汉“哎”了一声,拖条长凳,先让叫花子坐,然后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然后道:“官爷们,我们这座宅子主人姓秦,是本地的老住户,世代居于天台。直到老太爷时,尚还是此间富户。家中颇有田产,每年夏秋两收前,贫农多有来秦府借贷现钱或粮谷的,秋收后再收回,月息只收两分。可是后来王安石搞什么变法,先是推行青苗法,仅此一项,就断了我们秦府借贷的生计。官家不让我们做,可是却变成让官府做,贫农由向我们借贷,变为必须向官府借贷才成,而且王安石原本定的利息是年息两分,到了本地官府却变为一年贷两次,每次都是两分利,相当于变成了年息四分,有的地方更多。原本农户只要和我们秦府谈好价钱,就立马可以贷钱或者贷粮食给他们,可变成向官府借贷后,层层卡扣剥皮,农户苦不堪言。这借贷的事,不让我们富户自己做也就算了,毕竟家里还有田,可到后来,那个王安石甚至给各地下了借贷指标,这下可好,农户借得不够,衙门就来逼我们富户也去向他们借贷,然后利息不但一分钱不能少,有时还比贫农高,这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整。仅此一项青苗法,立马就让我们秦府,从那时起家道中落,老太爷不久后也去世。”(注:上文中的“月息两分”,指每月利息百分之二,年利息百分之二十四;后面的“年息两分”,则指年利息百分之二十;“年息四分”则指年利息百分之四十。)
  崔五魁道:“家道中落跟官差要抓他,又有何关联?”
  老汉叹了口气,道:“老太爷去世后,秦老爷当家,可到三十四五岁时,仍然膝下无子嗣。家道中落尚且能忍,但无后就着急了,为此不知请了多少郎中,抓了多少药,有些药材不但难寻,还奇贵无比。管家后来劝老爷,实在不行抱养一个算了,府里快撑不住了,可老爷不听,反问,如果没个孩子,就算府里有再多钱又有何用?最后也算老天爷眷顾可怜,门口路过一个云游道士,手里打着神幡,上书‘治病度人’四个字,刚好被我瞧见,我便拉住他问,可治得不育之症?道长说自然治得。我请教他道号,那道长自称‘上芝散人’。”
  钟耀南与连微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番。谁追崔五魁却也叫了起来,道:“上芝散人?这倒怪了,我自幼体弱多病……”话还没说完,几人盯着崔五魁,钟耀南忍不住笑道:“崔大哥,你这铁牛一般的身子,竟然自幼体弱多病?”崔五魁道:“那有什么稀奇?你们别打岔,听我继续说。到了十七岁那年,突发高烧不退,昏迷三日,眼看人就要不行了,这时庄上也是来了个道长,不但妙手回春,只一副药下去,就逼出我一身大汗,人也随之醒转,临走前还授我《祝由宝卷》三册。从那以后,我才开始长高长壮,再也没得过病,有了体格和这般百害不侵的本事后,才去入的行伍。而且那道长也是自称‘上芝散人’。”
  钟耀南嘴里啧啧几下,道:“连微是上芝散人救起,而且收为徒弟,教了诸般方术;崔大哥也是上芝散人救起,并授《祝由宝卷》三册;不知这位道长,到了秦府,又有怎生作为?”
  崔五魁对着连微道:“你也是上芝散人所救?”连微点点头,显然也很惊讶,道:“咱们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对着老汉道:“你快讲。”
  老汉续道:“将那上芝散人请过来后,他一没有让人叫出我们夫人,二也没有对老爷望闻问切,而是直接开出一个药方,方子上所列只是最为简单的几种药,只不过组合颇为奇特,从没见人用那几种药材来治不育的。老爷有点不敢相信,问:‘我几乎倾尽财产,吃了不晓得多少名贵药材,夫人都无有身孕,就凭你这几味药,恐怕有些悬吧?’道长只说:‘甭管多么高明的郎中,多么名贵的药材,凡有疾久治不愈,便说明他治的路子不对,或者治这种病的常用方子不对,甚至方子乃完全背道而驰。很多所谓顽疾,其实只要明白真正因由,摒弃根深蒂固之谬方,有时甚至无需用药,依靠简单手段,即可轻松愈之。众口铄金、三人言而成虎,谬方为大道久矣。既然你已经吃了那么多药都没治好,那试试我的,也没什么坏处。’等这位道长走后,老爷按照他的药方,不到三个月,夫人果然有了身孕,真是神了。”
  林冲用手指着叫花子,道:“莫非就是把他给生了出来吗?”老汉点头道:“正是,这便是我家公子。只可惜,他没有别的孩子聪明。”
  崔五魁道:“他是个傻子?”
  老汉道:“傻子倒也不至于,只是总归比普通人,反应慢了那么一点,运气也不老好。出生后没多久,这个家就快撑不下去了,下人全都遣散,唯剩我一个老仆。老爷前几年得病去世,花光了家里最后一点钱财,夫人改嫁,但夫家不让她带孩子过去,公子只得留在这里跟老仆我两人相依为命,不过夫人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她在这儿等死吧?毕竟她改嫁后,还能时不时让人偷偷捎些财物过来。”
  钟耀南问到:“那他怎么会这般模样,沦落为像个花子似的,而见到官差,为何急着逃命?”
  老汉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道:“诸位也都知道,王安石新政中的保甲法吧?前面是青苗法,弄得我们秦府开始家道中落,直到现在这般模样;现在是保甲法,逼得我们秦府这最后一根血脉快要断了。保甲法,每十家组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家家户户都得出人为保丁,去操练兵械、参加军训上番、实地教阅,以治匪盗或者防止好汉起义。说白了,就是让每家必须出人当乡兵,报酬却几乎少得可怜,还时常被保长、保正克扣,你不去,或者缺训被抓到的话,得挨板子,吃不了六七十棍,人就被打死,也是常有的。我们这秦府,现在拢共就我跟公子两人,必须出一人为丁,我说我去,可他们不要我老汉,非要公子去,几位官爷,我们公子他脑袋有点迟钝、拎不清的,去了还不得被那帮人给活活整死了?所以没办法,只能躲啊,可又不能逃得太远,远了公子他自己没法过活。今晚公子刚从外面,趁天黑偷偷回来,我给他准备点吃的,准备再逃出去,谁知刚好碰上几位外地官爷借宿,误以为是来抓我们公子的,是以才有刚才情形。”
  崔五魁一听,当即火冒三丈,骂道:“奶奶的,什么狗屁保长、保正,这家里只剩一个老的走不动路,还有一个小傻子,竟然还逼着出丁、上番、教阅,难道县衙巡检司的人不闻不问吗?”老汉道:“青苗法、保甲法,就是他们的尚方宝剑,才不管你死活呢。要想不去,可以,掏钱就成,可我们如今哪有钱呢?有钱我们早做保长、保正了,也用不着做这保丁。”
  钟耀南看着坐在条凳上的叫花子,那模样就像只哆哆嗦嗦的鹌鹑一样,有点可怜,便道:“你先去洗洗,这些日子就在家里住,不用再躲到外面了。”
  老汉摆手道:“不行,说不定过会他们就有人来了,那帮家伙,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连微道:“你们放心住下便是,一切问题都有这位官爷替你顶着。”说着,指向崔五魁。
  崔五魁见状,也道:“是啊,有我在这儿,谁也不敢拿你们如何。但要是小老儿你胆敢有半句谎话,我动起手来只怕比他们还要黑。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老汉忙道:“从年轻时起,府里便喊我夏福;我们公子名叫秦伟。”说着稍稍顿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道:“几位莫非是京城里的大官?”
  林冲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们最近要在赤城山附近做事,这宅子刚好作为我们落脚歇息处。所以你俩尽可以放心大胆住在这里,保管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老头儿欣喜至极,道:“多谢几位官爷,多谢。小老儿以后每日给几位做饭洗衣,只是,只是恕老汉不识时务,我们公子,恐怕得跟在官爷们后面才成。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几位白天出去办事时,前脚刚走,恐怕后脚就有人来抓他了。”
  钟耀南道:“那可不成,我们是来此办差的,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个傻子在后面,搞砸了差事可不得了。”
  夏福急道:“我们公子虽然脑袋不灵光,但可有些好本事,跟在后面,说不定还能帮上几位官爷的忙哩!”
  崔五魁啐了一口,道:“牛都被你吹上天了,他个叫花子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有你个忠仆一直守着他,恐怕他连叫花子都当不成,早饿死了。”
  夏福看看四周,然后回头小声道:“我怎敢在几位救命大老爷前吹牛?我们公子的眼睛和常人不同,他能看到东西里面的东西。”
  连微耳朵一个激灵,问道:“你是说透视?”
  夏福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还是你这词说得准确,他能透视。几位一试便知老汉所言非虚。”
  钟耀南来了兴致,走上前几步,道:“秦伟,你看看我腰后所系锦囊里,装的是什么?”
  那小叫花警惕地看了几人一眼,然后又朝夏福看去,老头示意他没事,然后小叫花低头看着,声音颤巍巍道:“是一袋围棋棋子。”
  几人小小惊喜一番,崔五魁道:“嘿,还真蒙对了。只不过钟兄弟,你为何总是随身带着棋子?很奇怪啊!”钟耀南故作坦然道:“哎,见棋如见人,这是别人送我的。把棋子带在身边,就好像把那人带在身边,呵呵,大哥莫笑话。”
  林冲笑道:“想不到钟耀南小小年纪,倒也有意中人了?”崔五魁道:“这还不正常?十七岁谈婚论嫁,都不能算是早的了。”
  连微颇感神奇,又道:“你看看我脚底下踩的是什么?”
  那小叫花略一乜眼,道:“是铜钱,应当是一枚崇宁通宝。”
  连微抬起脚,众人眼光瞧去,却见地面空无一物,正在纳闷怀疑之际,却听连微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指从泥土中抠出一个物事,站起身摊放在手心,道:“秦公子果然有本事,这确实是一枚崇宁通宝,是我刚才用脚悄悄踩进土里的,连地里的东西他都能瞧见,甚至还能看见上面是写的崇宁,着实厉害。”
  夏老汉喜上眉梢,但仍旧压低嗓子,道:“怎么样,几位官爷,小老儿没有骗人吧?”
  崔五魁道:“确实有些意思。但既然有这本事,你们怎么还混得如此悲惨?换作是我,早就发达了。”
  夏福道:“这本事公子自小就有,但却颇为鸡肋。就拿抓人去当乡兵而言,他不会因为你能透视,就放过你不要你去啊。透视再厉害,也没法用目光杀人,您说是不?即便看到人家钱财放在何处,但我们又不是江洋大盗,又干不出鸡鸣狗盗之事,所以有了这本事,不但没用,反而丝毫不敢声张,生怕引来杀身之祸!”
  钟耀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番话,倒也不无道理,被人知道,未必是件好事。”然后转向崔五魁道:“崔大哥,既然秦伟有这般本领,我看让他跟在后面也无妨。”接着凑到耳朵边,“况且他脑袋不灵光,我们又不解释,他便没法知道咱们到底干的什么差事。如此异士,当真可遇不可求,如果被别人抓去,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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