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回来了。手头的任务基本完成,这一个月险些累趴下,过年都没休息,工作量实在太大。幸好,总算赶在昨天结束了。今天恢复更新,由于《采珠勿惊龙》那边今天也要更,所以时间上不太好掌握,最晚不超过夜里12点吧,尽量白天将两边的更新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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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那人朝周围唱个喏,道:“在下姓刘,名全保,新野人氏。无甚手艺,唯有这四只灵猴为伴。”说着,从后面的两个箩筐中,窜出四只猴子,毛色各异,分别为金、黑、青、白,体态也是各有特点,如人般站立在地上,龇牙看着四周。
刘全保朝四只猴子道:“给各位官人们行个礼去。”话音刚落,四只猴子便如同弼马温一般,迈着官步,绕圈子给众人行礼。
有人啧啧称奇,道:“嘿,这猴子跟人似的。”
“我这四只猴子,每只均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白毛的那只唤作通臂猿猴,金毛的叫做灵明石猴,青毛的这只是赤尻马猴,黑毛的则为六耳猕猴。”
有人喊道:“吹牛吧?这可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听了,便也跟着起哄。
刘全保笑道:“既然来这汴梁,在下自然不敢造次,岂敢空口说白话?”指着那白猿,续道:“这通臂猿猴善舞枪弄棒,且力大无穷,寻常人根本拿他不住,可有哪位好汉愿意上来与这猴头比试一把?”
人群立马炸开了锅,片刻后一名大汉进了圈中,拿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杆红缨枪,道:“有话在先,这猴子若是被我刺死刺伤,可怪不得我。”
“尽管放心,大胆动手便是。”
那汉子满脸疑惑,攥了攥手中枪,凝神聚气便朝那白猿刺去。通臂猿猴个头虽大,但也仅仿若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对那彪形大汉,初时坦然而立,及至红缨枪一起,立马侧身的同时,伸出右臂,接着左臂竟然瞬间缩进了身体,然后右臂硬生生长了一倍不止,活像两条臂膀连到一条胳膊上,直直朝大汉掏去,不待那汉子反应,手中的红缨枪,倏忽间便到了猴子手里。
紧接着,那猴子两臂恢复正常,身子却开始变大,像是充气的皮囊般,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跟汉子一般大小,且全身肌肉遒劲,双眼露出凶光,牙齿一龇,将红缨枪往兵器架处一扔,恰好射进架孔,跟着右脚一踢,勾起地上的一根镔铁棍,如孙悟空般,威风八面,将棍子耍得密不透风,同时嘴里呀呀一阵怪叫。
而那汉子早已看傻在原地,哪里还敢动手?
这下不得了,人群中沸腾开了,就在这时,白猿那一路棍法操弄停当,回到刘全保右侧,一手握棍,身子开始慢慢变小,最后恢复原状。
钟耀南和连微,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称奇。
这时,白猿捧个小铜盆,沿着人群讨要赏钱,一圈下来回到原处。刘全保又指着金毛猴子,道:“这灵明石猴,亦并非浪得虚名,一身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说着便去取了一柄钢刀,“哪位过来试试?”
先前那汉子不信邪,众人又推他上来。但见那只猴子把个脑袋朝板凳上一放,一副任凭你刀劈斧砍的模样,反倒大汉不敢了,额头上满是汗珠,最后竟然扔了钢刀,重新回到人群中,引得众人哄笑。
于是刘全保自己提刀,朝石猴脖子上砍去,那刀口和刀身直接没入脖子,生生砍进了下面的板凳木头里,然后一脚踩着凳子,双手使劲,将刀抽了出来。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都在想那猴脑袋这下非得滚下来不可,因为刀身明显已经全部穿过脖子,透到下面的木头里面去了。钢刀甫一离身,金毛猴子噌的一声,便跳了起来,站到板凳上,朝大家作揖,然后跳下去拿过小盆,乐颠颠地讨赏去了。
钟耀南嘴里不禁呵了一声,转身道:“连微,这也太神奇了吧?”连微嘴里啧啧,道:“端的叫人匪夷所思,天下奇人异士,实是数不胜数。”
刘全保的把戏还没完,接着是赤尻马猴。这猴子虽说遍体青色,但却是个白头,雪牙金爪,一身长毛,屁股自然是红的,双眼闪闪发亮,露出精光。
钟耀南道:“这猴子看起来真叫个吓人,谁要是走夜路时撞见,估摸能被吓得五魂出窍。”
只听刘全保道:“青猴本事可不小,能够断人生死,知你寿命几何。”
有个小老儿问:“你让它算算我还能活几年?”
刘全保朝青猴使个眼色,赤尻马猴会意后,双手往地下一撑,半个身子竟就到了土中,剩个红红的猴屁股朝天,再往下一探,整个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老儿忙问:“猴子呢?”
“到阴曹地府,去偷看阎王的生死簿去了。只要看了生死簿,便晓得你寿命如何。”
【因为晚上朋友请吃饭,实在不好不去,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更新晚了半个小时,大家见谅。】
第十一回 金门羽客
围观的百姓听闻此言,莫不交首接耳,有的说:“猴子能到地府去?那不成神猴了?”有的说:“活见鬼了,恁大的猴头,说钻地下就钻进去了,连个洞都不见。”还有的不以为然,道:“这不就是遁术嘛,猴子有灵性,想必是跟道士学了法术。”
在大青猴消失的间隙,刘全保也不闲着,道:“诸位看官,地府路远,还得恰逢阎王、判官不在的时候,方才有机可乘,咱们先来看六耳猕猴。”
“这猴子明明只有两个耳朵,哪来的六耳?”外边有人喊道。刘全保不急不缓道:“所谓六耳,非六只耳朵,乃言其善聆音。这黑猴虽站在这里,却能听见几条街外柳凤楼上才子佳人对饮之言。”
此时,围观之人越聚越多,钟耀南和连微尚着官服,不方便混在其中,但二人又都想看完,便进了紧挨旁边的一座茶楼,要了二楼一间雅室,恰好就在戏摊上头。
下面有人不信,刘全保便从箱子里掏出几吊铜钱,朝人群道:“诸位如若不信,咱们现在便可打赌,我来坐庄。”
“怎么个赌法?”
刘全保没有即刻答话,而是弯腰将耳朵凑到六耳猕猴跟前,那猴子附耳一阵窃窃私语,然后起身道:“猴子说,刚才柳凤楼上有位姓王的相公,点了糖醋熘鲤、炸紫酥肉、洛阳燕菜、汴京烤鸭四道菜,外加一坛绍兴状元红。若有人不信,咱们便就此下注,然后找个小厮跑去一问,便可真假立现、输赢了然。”
一个小泼皮道:“你说的这四道菜和酒,都是柳凤楼的招牌菜,姓王的也常见,被你戳中太容易了。”
于是刘全保再次附耳过去,听那黑猴说了片刻,道:“猴子见有人怀疑作假,于是又告诉我,那陪酒弹唱的姑娘旁人称她为霞云仙子。现在相公姓王,姑娘是霞云仙子,四道菜名和酒名俱全,这总可以了吧?”
那泼皮不再言语,人们来了兴致,待落注完毕,选了一个小厮,给了他几文钱,令其速速跑去柳凤楼,打听好后再回来。
小厮跑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赤尻马猴不知从哪里,忽忽悠悠就冒了出来,跳到刘全保身边一阵吱呀乱叫,那神态就跟人在汇报情况一般。等猴子说完,刘全保走到刚才那老者面前,道:“生死簿上记得清楚,你有个小儿子,二十二岁时为情所困,投河自尽;你婆娘,去年患了头风病,拖到今年开春,离了人世。对也不对?”
老头听得登时睁大了眼,不住点头,朝旁人说:“说的一点不假,一点不假。”然后问:“那我呢?”
刘保全摇摇头,道:“这可不能乱说,泄了天机,我自己可得折寿。到时阎王找我来算账,可就惨了。”说着,手中拿出一叠符纸,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咒,“不过,刚才大青猴从地府回来时,顺便从阎王的文案上,偷了些鬼钱。如果阳寿到头时,身上放着鬼钱的话,来勾命的小鬼和牛头马面就会只拿鬼钱,不勾人命,这就等于延了寿。”
那老头见大青猴算得那么准,对于这鬼画符自然也是深信不疑,掏出身上所有银两来买。结果,一个带头,其他人便也跟风而起,一大叠道符,转眼卖完,还有人想买,可惜已经没了,只道:“地府一天只能去一次,想要买阎王的鬼画符,只能等明天了。”
正说话时,那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六耳猕猴说对了,六耳猕猴说对了,霞云仙子真跟一个河北来的王相公喝酒呢,四道菜和酒,一点不差。”
刘全保笑着将下注的铜钱全都收入箱子,然后沿着人群边走便作揖,道:“四只灵猴的把戏,今天便到此处。感谢诸位看官捧场,多谢,多谢!”走了一圈后,便开始收拾摊子器械。
钟耀南直到此时看完,才饮了一大口清茶,然后砸着嘴道:“乖乖,连微,你说这四只猴子什么本事?”
连微也饮了一口茶,然后抬头看着房梁,眼珠子一个劲乱转,半天才道:“不晓得。”钟耀南哈哈笑了起来,道:“我以为你这憋了半天,想必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没想到冒出仨字儿——不晓得。”
连微讪讪道:“天底下的事儿,我哪能全晓得,那不成神仙了?若是说算命测物,我还可占上一卦,可这猴子玩把戏的道道,我到哪里算去?”说着,凑到窗户边,看那刘全保已然收拾好东西,挑着担子慢慢走远,“哥哥若真想弄清楚,不如咱们跟在他后面,看看到底是灵猴,还是内里藏着什么门道。”
钟耀南奇心被勾起,稍加思索后,便起身道:“反正今日也无甚要紧之事,走,瞧瞧去。”于是跟连微两人,速速下了茶楼,先到隔壁王氏裁缝铺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换上,接着奔了出去,远远跟着。
那刘全保担着挑子,灵猴前后筐里各坐两只,嘴里哼着小曲儿,出了南城门后,又过通济渠上的州桥,接着继续往南,二里路后向西拐进了一片林子。
钟耀南嘴里嘀咕道:“这林子里有人家么?”连微摸着额头的汗珠,道:“除了有座破庙,其他没人住,据说这林子是汴京一带,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聚居地。时常有人夜里途径此地时,听见里面有弹唱说笑之声,动静很大。”
“这些披毛戴角的,到林子里做什么?”
“汴梁城里的各处道观均乃奉祀受了天箓的正仙,这些个仙家,未受天箓,无人供奉,即便跑到城里的宫观,也蹭不到香火,只能聚集一处,闹出些动静,引得周围乡民心中惴惴不安,然后自然便有人来此上香。”
眼看刘全保转眼间就快不见,两人连忙加快步子,虽然嘴里谈着怪力乱神,但自恃有神通异术在身,心中也不如何害怕。
那片林子虽在平地,但进了其中才发现长得的确茂盛邪性,遮天蔽日。而刘全保已然消失,钟连二人转了许久均寻不着踪迹。正当烦恼之时,隐隐见到前面似乎露出个房檐尖角,走近几步一看,果然是座破庙。
两人躲在树丛后面偷瞧,只见刘全保的挑子和扁担放在空地上,人却在庙檐下跟一个道士说着话。
那道士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身蓝灰色道袍,虽衣着质朴,但迥脱尘俗;手里握一卷翻旧了的书,坐在台阶上。刘全保道:“毕竟是汴梁城,今日一场下来,顶得上平日十场不止。”
道士扫了两眼书,道:“钱要那么多做什么?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刘全保也坐了下来,道:“先生,我没你这么大学问,只知道有了钱,就不用担心饿肚子;有很多钱,就能在汴梁城中置大宅子,买大床,再用不着住个破庙。”
钟耀南和连微正听得仔细,头顶忽响起吱呀乱叫,两人惊得抬头,却见那只通臂猿猴一手吊在树枝上,冲两人龇牙咧嘴,给主人通风报信。
刘全保听到动静,立马朝这边走来,嘴里喊道:“什么人?”钟耀南和连微,走又不是,躲又不是,干脆出来,讪讪道:“我们在林子里迷了路,恰好找到这里。”
刘全保呵呵笑了几声,道:“这林子里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个人影,你们竟然还能迷路,是不是在找宝贝啊?”这话里带着挖苦之意,依钟耀南的性子如何能忍得,于是也半讽半嘲回道:“那你们两个,带四只猴子,难不成躲在这里生孩子的?”
刘全保气得满脸通红,这时那道士远远喊道:“萍水相逢就是缘,全保,请人家来坐坐。”刘全保回头看看,那神情似乎在问:“咱们连个房子都没有,一破庙也好意思请人家来坐?”
连微笑着朝前走:“好啊,那就多谢先生了。”
三人走上台阶,来到庙檐下,那道士起身将他们略微打量一番,而后推开殿门,边朝里走边道:“想必你们是因那四只猴头而来吧?”
钟耀南跟在后面,寻思既然被人识破,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何况他们只是一个卖解的和一个道士而已,道:“我们在城里见了灵猴的戏法,心中甚为惊奇,因此想来探一探究竟,还望先生解惑。”
来到殿内一张桌子旁,几人坐下。桌子虽破,但收拾得倒也整洁,上面一盏油灯,几本旧书,别无他物。
刘全保道:“猴把戏乃我们谋生的勾当,岂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了你们?”连微道:“道兄切勿见怪,我们只是好奇难耐,才追到这里,不过着实有些唐突了。”
道士放下手里的书,摆摆手:“那四只猴子,不过是跟我学了些小法术罢了,谋生而已,算不得神奇。”
钟耀南暗忖:“那些猴子的本事,在这人嘴里成了只是谋生而已,并不算多么了不起,听这口气,似乎他本事还大着呢。”于是道:“猴子也能学法术?”
“人能学,猴子自然也能学,并且别小看这些披毛戴角的,它们一旦学会了,有时练的可比人快。”道士漫不经心倒着茶水。
钟耀南心中一惊,因为适才在林子边,他对连微正好说过披毛戴角一词,此时这道士却又提及,如果不是凑巧,那岂不是说明,他早就知悉了二人的言谈举动?难不成有千里眼和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