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着十三。”左登峰回头喊上了玉拂。他跟十三相处的时间很长了,对十三的习性很是了解,十三跑的很快,这表示它有着明确的目的。
玉拂闻言转身走了过来,二人跟在十三的身后向山峰东侧走去。
十三跑的很快,在何处落脚它都选择的很是准确,由此可见它曾经在没有积雪的山峰上行走过。
“十三要带咱们去哪里?”玉拂出言问道。
“不知道。”左登峰摇头说道,他擅长推测,不喜欢猜测。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和左登峰一前一后跟在十三的身后,山体的积雪虽然已经滑落,但地势仍然非常险峻,二人无法并行。
一炷香之后,十三停了下来,它停下的位置正是左登峰先前采摘雪参的位置,此时雪参大部分已经随着积雪坠了下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株残留在石壁的缝隙中。
十三来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石壁,左右晃头若有所寻。
“尝尝什么味道。”左登峰将那几株残存的雪参拔了下来,转手递给玉拂一棵,玉拂摆手没接,左登峰将怀中的那几株连同刚拔下的几株一并放进了木箱。
“你怎么见什么拿什么。”玉拂出言笑道,左登峰遇到新奇或是值钱的东西就会拿走,毫无修道中人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没偷没抢。”左登峰随口说道,十三此刻已经不再转头乱望,而是伸出前爪试探着抓挠石壁上的一处区域。
“十三在抓什么?”玉拂也发现了十三的举动。
左登峰闻言蹲下将十三拉开,转而打量着十三抓挠的那处区域。
十三抓挠的区域正好位于先前那片雪参的中心部位,这里不是石壁,而是松软的泥土,左登峰快速的将泥土扒开,一处一尺左右的孔洞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这处孔洞里面是空的,洞壁上长有许多植物的根须,根须向外扩散的地方先前都长有雪参。
“我明白了。”左登峰盯着孔洞打量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这里先前长有一株巨大的雪参,雪参已经被人挖走了,残存的少量根须又生出了外面的雪参。”
“这株雪参竟然宽有一尺?”玉拂微感愕然,寻常人参大者不过杯口粗细,一尺多宽的人参几乎与人的腰围差不多了,人参的长度和宽度跟人体比例相仿,也就是说这株雪参先前已经真正的成了人形了。
“这里是方圆千里的最高峰,也是灵气聚集的区域,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长出这么大的雪参并不奇怪。阿底寺的僧人在多年以前发现了这株雪参,挖走雪参之后通过雪参生长的孔洞进入了屏障之内。”左登峰出言说道。
“灵气有穿透性,那个道人先前其实是连山体内部一起保护住了,但是这么大的雪参已然有了灵气,那道人的灵气遭到了这株雪参的阻隔,令得灵气屏障出现了缺口。”玉拂点头说道。
“我先进去,你们跟着我。”左登峰点头过后蜷身进洞。
进入孔洞之后,左登峰竭力蜷缩身体向上挪移,洞口很窄,而且左右都有灵气禁锢,无法拓宽,只能硬挤。
这种拥挤的感觉非常别扭,好在灵气屏障是薄薄的一层,挤过之后立刻感觉到些许的轻松,虽然洞穴仍然狭窄,好在已经没有了灵气的拘束,这表明他已经进到了灵气屏障的内部。洞内空气并不污浊,孔洞也不深邃。抬头上望,可以清楚的看到覆盖在洞口的绿色植物。
左登峰勉力的爬出了坑洞,峰顶的情况立刻尽收眼底,这里的山峰有一半是平坦的区域,但是平坦的区域很小,仅十丈方圆,平坦的区域长满了雪参雪莲以及不知名的奇异花草,甚至还有几株长有果子的小树,山顶西侧大部分区域仍然是山峰,山峰下方有着一座山洞,洞口向东,高有丈余,由于年岁日久,通往山洞的路径已经长满了各种植物,曾经的小路已不复可见。
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各种花草,身临其境,心性平静怡然,周身祥和通泰,若问世间可有不染俗尘的世外桃源,此处便是。
就在左登峰愕然环视之际,十三和玉拂也自洞内钻了上来,玉拂惊见此景,极为惊讶,驻足不前,打量环视。
十三上来之后快速的转头左右张望,鼻翼一直在微微抖动,猫是高等脊椎动物,在悲伤之下是会流泪的,十三此刻就在流泪,激动悲伤的神情彷如在外漂泊多年重返故土的游子。
“你是个好人,十三遇到你真幸运。”玉拂低头看了看十三,又抬头看了看左登峰。这句话是她的肺腑之言,世人浊劣,辜情负义,而左登峰竟然为了一只猫以身犯险,偿它心愿,这令玉拂对他极为钦佩,一个连畜生都不辜负的人更不会辜负他人。
“它是我的家人,我应该这样对它。”左登峰出言说道。在他没有成名之前,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十三跟着他。
“十三,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家。”玉拂冲十三笑道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玉拂一眼,转而扭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抬手指了指前方,十三会意,扭头跑向前方山洞。
十三走的并不是直路,也没有刻意躲避一些生长在地上的植物,这些植物是后期生长出来的,十三走的是三千年前它经常走的那条路,有些习惯很难改变。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山洞外,十三率先跑进了山洞,二人随其进入。进入山洞之后,二人立刻微感失望,这处山洞并不大,洞内的摆设极为简单,北侧有一石台,石台上刻着一张棋盘,棋盘是空的,东侧放着两色石盂,围棋在黄帝时期就已经出现,此处出现棋具并不奇怪,两只石盂放在棋盘一侧说明那个老道当年是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并无棋友对阵,由此可见他独居于此极为寂寥。
石台西侧摆放着一片酒坛,酒坛样式不一,其中几尊酒坛为石刻,石料左登峰非常眼熟,这是湖南庸国建造城池所使用的石料,这与他先前推测的老道去过庸国并受到招待是相符的,大大小小的酒坛有三十多个,全部是空的,这些空了的酒坛足以说明这个老道也好杯中之物。酒坛样式的不同说明老道从窥悟大道移居此处到肉身飞升这段时间曾经去过很多地方。
石台东侧靠北有一方石枕,不问可知这里是老道休息的地方,这方石枕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道移居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然可以长生不死,修为却并未登峰造极,还是需要躺卧休息。
山洞正中西侧的山体上被人为开凿出了一处三尺高矮,一尺宽窄的神龛,内置石质灵位,上书“太上大道君”五字古文,神位向东,正对截教祖师仙灵方位,由此可见这道人的确是截教的。神龛下方摆放着一金质香炉,香灰可辨。
山洞的南侧区域是一处五行不缺的天生灵地,世人所说的五行不缺指的是在某一范围内五行不缺,五行不缺的灵地也分好多种,与居人风水完全相反,百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下品。十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中品,一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上品。
此处是十步之内五行不缺,为绝佳极致,十步之内天成五圈,外为黄玉,五行之中土为尊,所以它居长。黄玉催生四圈白金,这一圈白色金属左登峰并不识得。白金催生三圈黑水,对应黑水的是一种黑色冰晶。黑水催生两圈青木,青木对应之物为异木凝脂。青木催生一圈红火,红火为红色炎石,此处温度较高,正是这温暖的炎石所至。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最里面的区域只有一步左右,为圆形土坑,土坑内的泥土亦是黄色。
这是一处天然生成的灵地,五行颜色为五行原色,所谓五行原色是未与五行其他所属产生影响的本色,此外这里只有内向相生而无反向相克,毋庸置疑,这里就是十三出生的地方。事实上十三才是这里的主人,那老道是后期才来到这里的。
这处山洞几乎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在古代,有门派的道人会住在道观里,独行道人往往居住洞府,不管是道观还是洞府,对于修道中人来说都只是栖身的场所,他们不会花费精力去修建开凿,也不在乎身外之物,倘若这里雕梁画栋,珠宝遍地,反倒不对了。
整个山洞就这些东西,就在左登峰以为十三以及那老道的身份就要石沉大海之际,玉拂自旁侧递来一面石板,石板为圆形,大小如罗盘,上刻字迹。
左登峰接过石板转头而望,这才发现在山洞入口的右侧石壁上人为开凿出了三处方形石窟,石窟只有一尺见方,三处石窟分为上中下三层,玉拂递来的石板是自最下方的石窟里拿出来的。
左登峰发现了这一情况的同时也发现了最上层的石窟里放置着一个小巧的金盒,这里不应该有这种东西,此外金盒很小,里面肯定也装不了大东西。
想及此处左登峰将尚未观看的石板放下,抬手拿起了那个小巧的金盒……
金盒大若茶盏,上雕金花九朵,无疑是皇家之物,金盒入手,左登峰立刻心如撞鹿,黄金并不能阻隔灵气,他感受到了金盒内部发出的微弱混元灵气。
金盒虽然放置良久,但是金黄鲜亮并不蒙尘,左登峰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盖子,发现金盒内垫以柔软锦纱,时隔三千年,锦纱竟然毫无褪色,锦纱正中有一极小内丹,五彩流光,五行兼具,正是十三失去多年的内丹。
寻常地支的内丹都有小指指肚大小,形如豆粒,可是盒子里的内丹却小如麦粒。根据铺垫金盒的锦纱凹陷痕迹来看,十三的这枚内丹当年应该比地支的内丹要稍大一些,现在之所以如此之小是因为金盒并不能隔绝灵气的发散,三千年的岁月令得这枚内丹蕴含的灵气缓慢的挥发掉了。
左登峰手持金盒愕然发愣之际,一股清新之气自身旁传来,左登峰扭头而望,发现是玉拂靠了过来低头打量金盒里的内丹。
片刻过后二人收回视线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摇头,十三的内丹发散的太严重了,但是这也不能怪那老道处置不当,铁器倒是能阻隔灵气,但是三千年的时间铁器定然无法保存至今。
这枚内丹虽然所剩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但是极为圆润,内藏五行各气所属,集金气之尊贵,木气之韧雅,水气之清灵,火气之狂霸,土气之厚重于须弥方寸。
左登峰手持金盒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决然的蹲下身将那金盒递到了十三的面前。人皆有私心,左登峰见到这枚内丹之后生出了以之相救巫心语的想法,但是这一阴暗的想法在瞬间就被其否定了,这是十三的东西,必须给十三!
他的这一决定非常的决绝,之所以决绝并不是因为以此内丹相救巫心语在未知之数,而是他不能见利忘义,恩将仇报。虽然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阴暗的想法,左登峰却并未对此感到愧疚,因为每个人都有阴暗的想法,能在瞬间压制这种阴暗的想法已经是对人性的超越了。
十三对那金盒很是陌生,对于金盒里的东西却不陌生,但是此刻它的神情是疑惑的,看了金盒一眼之后便抬头看着左登峰,其表情所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我的内丹怎么这么小了呢?”
“就剩这点儿了。”左登峰见状哭笑不得,旁边的玉拂也一脸的莞尔无奈。
十三没从左登峰那里得到答案,便低头闻嗅着金盒里的内丹,它并非不能感觉到这枚内丹属于自己,它只是疑惑原本大若鸽卵的内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片刻的闻嗅过后,十三张嘴吞下了那枚内丹。
内丹入体,十三周身的灰毛在瞬间陡然变为金黄,这是一种厚重霸气的尊贵之黄,远非刺眼俗气的庸俗之黄可比,灰毛变色的同时也长出了数寸,犹如将军挂胄,天子着袍,顿显尊荣霸气,雍容不凡。
十三的五官也有着细微的变化,双耳在瞬间生出了三寸长短的上冲笔毛,与猞猁的黑色笔毛不同,十三生出的笔毛呈朱砂暗红,与爪子的颜色相应。
眼睛虽无明显变化,但是眼帘微微下垂,内藏沉稳神蕴。
鼻翼仍为黑色,但此黑非彼黑,先前之黑为墨汁之黑,此时的黑为墨玉之黑,虽同为黑色,神凡却是迥异。
嘴巴并无变化,但是上颚两侧的犬齿却变长了,微微外露,稍带戾气。
十三的变化是在一瞬间完成的,短短的瞬间之后左登峰就知道自己将要失去十三了,此时的十三神情异常威严,没有了之前的人性,仿若天子回朝登位,在黄袍加身之前二者可为挚友,但是面南背北之后二者就做不成朋友了。
“十三真是威武。”玉拂见状有感而发,她与十三相处时间不长,看不到十三神情的细微变化。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看玉拂,转而看了看左登峰,它此刻的眼神彷如一久经世事的老者,不再顽劣混愚,由此可见吞服内丹给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实力的增长,外貌的变化,还对它的心性和智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看过二人之后,十三转身走向西侧的五行灵地,这时候它的尾巴不再上翘,而是平直拖地,尾尖微甩,步速很慢,缓慢的跨过五圈进入中间的黄色泥坑躺卧了下来。
十三平时喜欢趴着,但是这一次它是斜卧的。
玉拂见状转头看向左登峰,面带询问之意,很显然她也发现十三跟左登峰生分了。
“它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左登峰平静的说道。这一刻他明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心里很萧然,也很寂寥,不管是玉拂还是铁鞋都只是他临时的伙伴,只有十三是一直跟随着他的,十三一旦离去,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连个自言自语的听众都没有了。
玉拂闻言摇头轻叹,十三的态度令她感觉到了危险,这份危险不是关于十三的,在此之前她一直把十三当成战友,二者合力将一路走向阴间的左登峰拉向阳世,而今十三回到了故土,左登峰又少了一份对尘世的眷恋,单靠她一人,很难令左登峰回头了。
“走吧。”左登峰看了十三一眼转身迈步离开,他之所以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十三,其他的都是由十三间接引起,而今十三的态度令他很失落,但是他不怪十三,因为在找回内丹之前十三就像一个浑噩的傻子,他与十三的感情是建立在它心智混沌的基础上的,而今它已经醒了。
“看完这两张石板再走吧,至少知道十三原来主人的身份。”玉拂探手拉住了左登峰。石窟共分三层,上下两层各放石板一张。
“跟我有什么关系?”左登峰并未停步。
“第二张石板上刻的好像是招引龙魂的方法。”玉拂试图令左登峰在这里多做停留,以等待十三回心转意。
“我已经有了阴阳生死诀。”左登峰仍未回头。
玉拂闻言只能拿起那两张石板随之走出了山洞。
“放回去吧,喇嘛什么都没拿,你也不要拿。”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没有听从左登峰的话,叹气过后与左登峰并肩走向那处洞口,左登峰脸色阴的吓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左登峰在行走的同时想的是十三在这里会不会遇到生存困难,毕竟它的内丹已经所剩无几。他并不怪十三留在故土,他只是感觉周身冰凉。
就在左登峰走近洞口之时,玉拂拉住了他。
左登峰转身回望,发现十三正站在洞口看着他。
“回去吧,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你。”左登峰微笑着冲十三摆了摆手,经过了与巫心语的生死离别,他已然懂得男人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藏之于心,刻之于骨,唯独不能显之于外。但是这些都只是他理智的想法,内心里他并不能做到这一点,说话的同时眼圈已然泛红,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十三闻言没有反应,只是直盯着左登峰,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凝重而为难的神情,左登峰见之内心大慰,不要别的,只要十三显示出一丝对他的留恋就够了。
左登峰没有让十三为难,十三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早晚有一天它可以凭借灵地重凝内丹,再驭天龙,片刻过后左登峰收回目光走向洞口弯身而下。
就在此时,十三尖叫一声向二人扑来,十丈之外一跃而至,数倍于先前的跳跃距离,内丹入体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十三来到左登峰近前抬头上望,面露浓浓不舍,左登峰微笑回应,抬手指了指山洞,示意它回去。他不敢开口,因为玉拂就在近前,他不想让玉拂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十三一直在盯着左登峰,良久过后眼神之中的犹豫神情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这种表情若出现在人类的脸上,那就代表这个人已经做出了重大的抉择。
片刻过后十三的眼神转为迷离,仿若人类出神发愣。左登峰见状大感疑惑,出言召唤两声,十三竟然毫无回应。
“十三怎么了?”玉拂见状大感不解。
“不知道,它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左登峰摇头说道。
二人刚刚交谈了两句,便听到东侧崖下传来了巨大轰隆之声,这声巨大的声响表明山下出现了很大的变故。
二人闻声立刻走到崖边探头下望,一看之下陡然震惊,山下东侧区域本为一冰封深湖,此刻那冰湖的冰面已经破开,一条骁霸巨龙正自冰湖之中出水凌空旋身而上,片刻之后已至眼前。
这是一条真正的巨龙,体长百丈,周身金鳞,头生六尺龙角,鼻宽过尺,口阔庹余,龙目赤红,数倍牛眼。鳞片坚厚,金黄无缺。龙须挑扬,舞动凝威,腹生五爪,苍劲锐利。
五爪之龙乃至尊金龙之属,金龙出世,祥云绕体,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陡然出现的金龙令左登峰和玉拂目瞪口呆,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猜想到十三有驭龙之能,却未曾想到它衍生出的巨龙竟然是至尊金龙,左登峰更没想到十三会在此时召唤金龙,它内丹本就所剩无几,此时召驭金龙必然导致其内丹耗尽,不可恢复。
想及此处,左登峰立刻转头回望,发现十三正向此处跑来,先前的金毛此时已然极为黯淡,金色几乎消之不见,上颚犬齿以及双耳笔毛已经缩回,样子极为萎靡,但其神情却极为兴奋,快速跑到悬崖边注视着那条五爪金龙。
“十三为什么要在此时召唤金龙?”玉拂愕然回望。十三此刻召驭天龙明显不合时宜,会耗尽其仅存的内丹。
“它想让咱们看看它的真正实力。”左登峰拉着玉拂后退,那条金龙此刻已有摆尾之势,毫无疑问它要击碎这处灵气屏障,接迎十三。
“十三为什么要这么做?”玉拂再度发问。
“因为它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是它最后一次驾驭金龙了……”
在此之前左登峰做出了选择,义无反顾的将可能救活巫心语的内丹还给了十三,这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个轻松的选择,但是他最终没有愧对十三。现在轮到十三做选择了,十三做出选择的时间比左登峰要长很多,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它的选择将决定着它日后的命运,内丹耗尽之后它将永远失去驾驭金龙的能力。
十三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它还是选择跟随左登峰,左登峰对它同样有救命之恩,左登峰从未把它当畜生看待,这样的主人值得忠心跟随,故此它才有召驭金龙之举,此举目的有二,一者再驭金龙,叱咤风云,抖往日雄霸之神威。二者耗尽内丹,自绝后路,表永远追随之忠诚。
十三站在悬崖边凝神以待,左登峰和玉拂快速后退了三丈。那条金龙此刻正在屏障外摆尾摇头活动身躯,很显然它在这冰川之下已经蛰伏了好多年了。
“五爪金龙乃龙之王者,没想到十三会衍生出五爪金龙。”玉拂举目眺望屏障外的蜿蜒金龙,有感而发。
“我倒是猜到了,但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左登峰摇头说道。十二地支乃对应坤属灵气而生的灵兽,具有改变地气的能力,十二地支中本身也有龙的存在,能克制普通天龙的自然只有五爪金龙。不过十三跟着他的时候一直没有显露出特异之处,追着九阳猴蹿檐上房,在僵尸头上撒尿,半夜起来咬那子鼠,这些举动都过于顽劣,左登峰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只大猫竟然能够驾驭金龙,此等感觉彷如与布衣天子为友,朝夕相处却不知其九五之尊。
二人说话之际,那条金龙忽然甩动龙尾扫向那无形的灵气屏障,此次抽扫来势不疾,只有试探之意,并未攻击之势。
一尾过后,灵气屏障产生了反弹之力,将那硕大的龙尾缓缓弹开,金龙此举已然试探出了灵气屏障的威力,随后并未急于再来攻击屏障,只是在半空盘旋,于云层缝隙之中承接阳光,温血揉身,蓄威凝势。
左登峰趁此空当自玉拂手中拿过了一张石板,石板的颜色与山体岩石相同,不问可知是那道人就地取材削磨而成,石板为圆形,大如罗盘,上面刻有字迹,与普通的碑文石刻不同,这张石板上所刻的文字极为圆润,不似在石板上雕刻而成,倒像是书写在宣纸上的圆润笔墨,撇捺拐折都很流畅,没有雕刻的生涩和僵硬。
石板只有一面有字,字迹并不多,纵览也不过百余字,这张石板上记录的是这个道人的身份,原文如下,“承乾应世,蒙坤临尘。寄寒灵地,饮露餐风。心怀一仁,享寿千数。化斑身于人形,齐三魂于神府。增天枢于左右,聚灵气于海庭。化身之日蒙师恩开化,收录东海,授以秘法七真,焚香净手,不贻天恩,一纪功成,肉身证道。雪玄子遗尘。”
“怎么了?”玉拂见左登峰看完石板之后一直眉头紧皱,疑惑的出言问道。
“你自己看。”左登峰将那石板递向玉拂。
“这些字我认不全。”玉拂摇头说道,这些字介乎于甲骨文和象形文字之间,玉拂只能认出半数。
“那个老道道号雪玄真人,是异类修道,本体应该是一只雪豹,石板上的字迹应该是他的爪子刻出来的。”左登峰抬头看向悬崖之外,发现金龙仍在蜿蜒聚势。
“雪豹?”玉拂并没有过于惊愕,截教之中不乏异类修道者,这是道门中人皆知的事情,不过截教在很早之前就消亡了,那些异类修道者也随之彻底绝迹。
“我感觉是,古语歧义很大,理解各有不同,‘斑身’一词应该指的是老虎和豹子,这里也没老虎,雪豹倒是不少。雪玄真人从幻化人形到肉身飞升一共经历了十二年,证的应该是天仙位。”左登峰摇头说道。
“自明清以后几乎就没有仙人归位了,修道成仙已经成了传说。这上面有没有说他与姜子牙斗法的事情?”玉拂出言问道。
“没有,这上面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左登峰摇头说道,这张石板是雪玄真人飞升之前留下的,简单的概括了自己的生平,他留下这张石板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世人有他这么一个人曾经在世上生存过。
“再看一下这个。”玉拂将另外一张石板递给了左登峰。
左登峰接过之后快速的看了一遍,转而抬手将其击碎,随后拉着玉拂闪身回到山洞,将那第一张石板放归原位,与此同时那条五爪金龙猛然摆尾击向灵气屏障,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气爆之声,外界的山风急速吹至。
这道灵气屏障无疑是雪玄真人飞升之前布下的,换做普通青龙,定然无法击破这道屏障,五爪金龙为俗世中等级最高的异类,都是天庭有位的,不低于天仙品级,故此它才能击破此处屏障。
屏障一破,那五爪金龙立刻调转身形将硕大的龙头凑了过来,十三一跃而上,跳到了金龙的双角之间稳稳站定,右侧前肢微微前伸,踏至金龙七窍所在,形同将军策马。
十三跳上龙头之后立刻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那条巨大的金龙原本凶戾狂暴的神情立刻变的温顺服从,偌大的龙眼直视着左登峰和玉拂二人。
“走。”左登峰见状拉着玉拂走向金龙,十三和金龙是操纵与被操纵的关系,此时的五爪金龙无疑是十三在操控。
“你要骑乘金龙?”玉拂极为惊愕。在此之前二人连蛟龙都没见过,更别说青龙金龙了,此等凶戾威严的巨物,谁敢骑它。
“我扛了它三年,骑它一次又能如何?”左登峰拉着玉拂一跃而上。
“十三,出发。”踏上金龙之后左登峰高声发令,男人天生喜欢刺激和冒险,脚踏金龙的感觉令左登峰很是兴奋,这一次真是沾了十三的光了,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有幸骑乘五爪金龙。
左登峰一声令下,金龙立刻抬起龙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龙啸,伴随着龙啸之声金龙离开攀附的石壁冲天而起,笔直的飞向万丈高空。
左登峰和玉拂皆为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可以自双脚涌泉延出灵气抓附龙鳞,但是灵气一出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余的,因为自金龙体内延出了极为柔和而稳定的吸附之力,将二人牢牢的吸附在了龙头之上。
时隔千年,再驭金龙,十三显得极为兴奋,十三的本体一直闭目未动,这种兴奋是通过金龙的举动表现出来的,五只巨大的龙爪伸缩探抓,御风爬云,急速的向高空攀升。
虽然速度极快,但是龙身周围却并无寒风吹袭,这是因为金龙在移动的时候会散出自身的灵气抵御外界的寒冷,类似于人类的灵气屏障。
十三操控着金龙一直在攀升,没过多久便穿透了云层,云层之上艳阳高照,一望千里,十三控制着金龙再度冲着太阳发出震耳龙啸,宣泄自己三千年的气闷,张扬自己龙族血脉的威严。
“十三,到云层下面。”左登峰待十三龙啸过后便高声下令,金龙发出的灵气并不能阻隔空气,二人在云层之上异常憋闷。
十三闻言立刻操控金龙摆尾俯冲,俯冲的速度更加快捷,形同高空坠落,这种感觉令左登峰更加兴奋,忍不住高声欢呼,玉拂虽然道术玄妙,终究是女人心性,急速坠落的感觉令她大为惶恐,紧张之下探手抱住了左登峰。
巨大的金龙笔直的冲向下方,到了云层以下之后,下方的景象一目了然,快速的俯冲令下方的事物急速的二人眼中变大,这一情形令二人心跳加速,尽皆感受到了生平从未感受到的兴奋和刺激。
金龙并未在半空停住身形,而是一直在俯冲,左登峰对十三有着绝对的信任,知道它只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事实正如他料想的那样,金龙在冲到雪山峰顶之后陡然定住了身形,巨大的黄色龙尾急速扫向二人先前所在的峰顶,一尾过后,峰顶的一干事物荡然无存,连那山洞亦为之扫平,此举所蕴之含义无疑是“老子不会再回来了。”
急速的攀升和陡然的俯冲之后,十三没有再令金龙做出危险的动作,而是控制着金龙急速向东,虽然移动之时异常迅捷,却安静无风,平稳异常。
“还不松手。”左登峰笑虐的冲玉拂说道。
玉拂闻言这才醒悟,微显尴尬的松开了双臂。
“你不想知道那片被我打碎的石板上写着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
“我先前撇了一眼,只认识召驭龙魂的那句口诀。”玉拂出言说道。
“上半截记载的是十三的身份,华夏龙脉发源于昆仑山,昆仑山为龙脉之祖,为金龙之王,昆仑山又衍生出了十二条太子龙脉遍布神州,同样为金龙所属,主皇庭龙气,决江山所属。但是十二是封顶之数,第十三条太子龙脉本不应该出现,但是它出现了,而且出现之初就有着天生的残疾,金龙三魂未能附着龙身,而是受五行灵地影响,一分为二,另外成型。”左登峰伸手指着站于龙头的十三,“十三之所以能够驾驭金龙是因为它身拥金龙三魂,为至尊金龙之十三太子……”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道门中人都知道昆仑山为龙脉之祖,也熟知十二金龙太子之说。
“但凡神物皆有三魂七魄,这条金龙也是如此,只不过它的出世本来就是错误的,所以才出现三魂和七魄分离的现象。三魂归于十三,七魄归于金龙。”左登峰再度开口。所谓地支衍生毒物,并非地支长成之后再衍生,而是在地支成长的同时毒物也随之增长,十三和金龙也是如此,三魂七魄本不可分,倘若强行分离,三魂便会为主,七魄为辅,这也是十三能够控制金龙的原因,实际上它们两个融合在一起方才完整。
“石板的下半部分写的什么?”玉拂出言问道。
“你知道这条金龙是谁找到的吗?”左登峰答非所问。此刻金龙一直在往东疾飞,位于离地数里的高空,瞬息百里,所到之处乌云密布,携风带雨。
“不是雪玄真人吗?”玉拂面露疑惑。
“姜子牙是阐教弟子,周朝以他为国师统一神州,周朝定然推崇阐教。雪玄真人只是奉截教祖师之名行事,目的是显截教威能,免得落于人后。”左登峰苦笑摇头,“石板下部分所记载的内容有一部分是驭龙之术,但是这驭龙之术并不是雪玄真人所创,而是通天教主传授给他的,包括金龙和十三的所在也是通天教主告知于他。”
“原来如此,道君为什么要假他之手?”玉拂是修道中人,截教祖师是三清之一,所以她才会以道君称之。
“大帅自然不能跟小兵对手,况且一只雪豹很容易与一只猫成为朋友,因为它们都是猫科动物。”左登峰再度苦笑,他虽然猜到了表象却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会涉及到截教的祖师。
“以五爪金龙对阵十二地支是个大动作,倘若没有上天允许,雪轩真人的确不敢这么做。”玉拂点头说道。虽然她是修道中人,但是她从未见过神仙,甚至从未见过仙人留下的遗迹,此次云南之行令玉拂感觉到仙人离她并不远,只是他们不会干预凡尘之事,亦或许是不在明里干预。
“雪玄真人之所以肉身飞升就是因为他办好了上面交代的事情。”左登峰出言说道。
“原来他只是利用十三,怪不得他会狠心的撇下十三。”玉拂叹气开口。
“其实他也不算很坏,至少他只是取走了十三的内丹而没有杀了它。要知道十三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对的,九州之内除了主龙脉之外只应该有十二条龙脉,十二条龙脉分别对应十二个朝代,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这十二个正统王朝分别应对一条金龙龙脉,其他的朝代对应的则只是四爪青龙。倘若十三与金龙在一起,毫无疑问将会催生一个新的王朝,这是天地所不允许的。”左登峰正色开口。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十二条龙脉应对十二个王朝乃世人皆知之事,不管是周文王的《周易》还是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都预测了中国将会有十二个王朝,此数一过,将不再有皇帝。事实也的确如此,溥仪也被人从皇宫撵走了。
“这件事情雪玄真人整整干了十二年才干完,在此期间他都干了什么已经很难考证了。其实事情的真相很简单,就是截教利用十三和金龙向阐教证明截教并不逊于阐教,他们也可以统一神州。”左登峰低头下望,发现短短片刻时间已经离开了三江并流区域,来到了金沙江东侧。
“三千年前的事情,能知道真相已经很不容易了,旁枝末节无法探究。”玉拂点头开口。
左登峰闻言没有回应,虽然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他仍然不允许心中出现问号,他希望能完整的还原三千年前的那段往事,好在接下来还有三只地支要寻觅,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还原事实真相。
玉拂见左登峰不再开口,便没有再打扰他,收回思绪俯视下方的城池村落,山野江河,金龙临世,会有异象相随,虽然乌云密布,但下方还是有眼尖之人抬头上望。
“十三,适可而止,不要耗尽所有灵气,留下自保所需。”左登峰出言说道。时至此刻十三身上的金色再度褪尽,而且龙身开始微微晃动,这是十三灵气不续的征兆。
十三此刻正在操控金龙,并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减速之势,不但没有放缓速度,反而探爪延身急速东进。
“十三,落下。”左登峰高声说道。十三操控金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左登峰希望它能留下少许灵气以备不时之需。动物没有修行法门,它们的灵气一旦耗光,短时间内很难加以补充。
金龙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龙吟之声,示意听到了左登峰的话。
虽然给予了左登峰回应,但是金龙仍然没有放缓速度,而是越发急切的向东飞移。
这条金龙体型巨大,金鳞之下乃血肉之躯,倘若估算其重量,当不下万斤,它并未羽翼,于半空飞移显得极为神异,事实上它的体内充盈着金龙灵气,在空中行移犹如人类在江河中游水。
一炷香之后,龙身抖动的越发厉害,自龙身延出的吸附之力也变的很是微弱,金龙不时摇头摆尾,十三的本体也开始微微的颤抖。即便如此,十三仍然没有停止操控金龙,反而催的越发急切。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喝止它,很显然十三这么做是有着某种目的的。
终于,金龙进入了湖南境地,此时金龙的飞行高度已经大大降低,好在周围全是群山,鲜有人类居住,这片丛林左登峰极为眼熟,左右环视之后他便确定这里就是他寻找地支的第一站,湖南庸国古城所在的区域。
“十三要送我回道观?”玉拂转头看向左登峰。
“想的美,这家伙要去报仇。”左登峰哭笑不得,到了这里他已经知道十三要干什么了。
“报什么仇?”玉拂皱眉发问。
“十三跟九阳猴衍生出的那只耗子脑袋昆虫身体的毒物有仇,它肯定是要趁这个机会报仇。”左登峰出言笑道。
金龙移动速度很快,片刻过后果然来到了庸国古城所在的废墟,金龙落下之后,左登峰和玉拂离开龙身跳了下来,金龙快速的爬向那处天坑,昂首龙啸,声震四野。十三此举跟人类吃亏了之后回来报复是一样的,先前打不过你,现在能了,必须揍你一顿。
龙啸过后,金龙进入了天坑,此时金龙失控之势越发明显,龙尾甩动,摇头喷鼻。
“十三,别杀它。”左登峰见状出言喊道。这里的毒物是玉拂的九阳猴衍生出的,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
此时金龙已经进入了那粉红色的瘴气之内,片刻过后天坑下方就传来了龙啸声和吱吱声,吱吱声中充满了恐惧,随之而来的便是惨叫声,不过惨叫一直没有停止,这就说明十三正在痛殴它而没有取它性命,如若不然,一爪子就拍死它了。
好在没过多久金龙便自天坑之中盘旋而上,落于二人身侧,左登峰观其嘴爪发现并无血迹,而坑下有气无力的叫唤声还在传来,这就说明十三没有杀它。
金龙落于二人身侧之后扭头看向左登峰,即便知道这条金龙是十三在操控,但是面对着如此神异庞大的巨物还是令左登峰心跳加快,金龙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抬头龙啸,这一声龙啸之中蕴含着金龙狂霸的威严,也暗藏着十三无穷的留恋。
龙啸声止,龙头上的十三睁开眼睛一跃而下,站于左登峰身边,虽然站在左登峰的身边,但十三此刻的眼神仍然是茫然的,这表示它并未彻底放弃对金龙的控制。
“十三,让它走吧。”左登峰叹气开口。十三的灰毛边缘此刻还残留着一寸长短的金芒,这说明它并未将内丹蕴含的灵气彻底耗尽。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看了看站于旁侧的庞然金龙,犹豫良久闭上了眼睛。
十三闭上眼睛的瞬间,那条金龙便重获自由,它三魂缺失,智力低下,获得自由之后立刻腾空而起望西而去,缺失了三魂的金龙只有简单的思维,回归故土是它为数不多的几种思维之一。
金龙腾空之后,十三睁开眼睛抬头上望,一开始只是面露不舍并无动作,后来金龙逐渐远去,十三终于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凌空追赶。
但是它只跃起了二十余丈便停了下来,凌空而立,眺望着已经远去的金龙,直至金龙隐于西侧天际不复可见,方才落于地面,怏怏回返。
得失一直存于世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小的得失谁都可以经受,但是对于十三来说,它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失落在所难免。
左登峰此刻的心情不算坏,因为在他的约束之下十三保留了部分灵气,金色没有彻底褪去就说明内丹还残余了少许,假以时日,十三或许可以再驭金龙。
但是十三恢复内丹的时间定然极为漫长,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去吧,免得观中的人惦记你。”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冲玉拂说道。
“我没什么事情,陪你一起去山东吧。”玉拂出言说道。这里距离辰州派不远,但是她并未向左登峰发出邀请,因为她知道左登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左登峰的语气很是坚定。
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探手入怀,片刻过后空手而出,她出门时携带的青蚨虫已经用光了。
“水下寺庙发现的驻颜法术你要勤加修习,我先走了。”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一跃而起跳上了他的肩头。
玉拂叹气点头,左登峰扛着十三往东飞掠,这里离辰州派不远,广义地说玉拂算是主人,所以左登峰先走。这一次他没有让玉拂跟随,没有与玉拂约定何时启程,也没有携带传信的青蚨虫,此次离去,左登峰没打算再与玉拂联系。
左登峰心中所想玉拂自然明白,看着左登峰逐渐行远,玉拂心中很是悲凉,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骨子里她希望左登峰能一帆风顺找齐六只阴属地支的内丹,但是潜意识里她又希望左登峰遇到困难和阻碍,因为她知道左登峰没有几个朋友,遇到困难首先会向她求助,届时二人便可再见。
直至左登峰身影不复可见,玉拂才带着失落和惆怅转身南下。
左登峰一直没有回头,但是他心中并不平静。虽然心中并不平静,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
二人分手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左登峰归心似箭,连夜赶路,十三仍然蹲在他的肩头,事实上它先前凌空追赶金龙的举动已经表明它可以像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那样凌空而起悬停半空,这就表明它内丹并未彻底耗尽,但是左登峰不舍得让它浪费所剩不多的灵气,仍然扛着它。
与玉拂的分别令左登峰感觉到惆怅,担心家人安危令他心怀忐忑,除此之外十三的誓死追随也令他极为感动,在飞掠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帮助十三尽快的恢复内丹,十三目前的情况就像一个皇帝失去了对军队的统治,它心中定然十分失落,要想改变这一情况必须让它尽早恢复内丹。
恢复内丹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充灵气,但是十三没有练气法门,只能被动吸收,如此一来为它补充灵气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可能多的让它进食含有灵气的灵物,十三五行兼备,生冷不忌,所有蕴含灵气的东西不管属于金木水火土哪一类它都能吸收。
良久的思考之后左登峰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是动物的内丹还是奇草异珍,只要遇到了就一律拿下塞给十三,目前十三的体内还残存着些许自身的五行灵气,这些许五行灵气可以融合并吸纳外来的不同种类的灵气,不虞阴阳反冲,五行失调。
“我从不亏待任何人,也不会亏待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恢复你的内丹。”左登峰豁然开朗之后冲十三说道,十三此刻的神情显得很是萎靡,无精打采。
“喵~”十三闻言出声回应,略有兴奋。
左登峰闻声苦笑摇头,即便此计可行,也绝非一日之功。身为修道中人,左登峰非常清楚灵气由气态变为液态,然后由液态凝结为固体内丹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人类有练气法门至少也得一甲子,以十三这种情况双甲或许有望,但是左登峰很清楚即便巫心语复活他也活不了那么久。
不过凡事只要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有动力,有动力就必须努力。
二分阴阳之后体内的灵气较之一分阴阳充盈许多,左登峰狂掠整夜,翻山过河,次日凌晨已经来到了河南境内。
这是一处位于河南省界边缘的小镇,左登峰和十三在这里吃饭歇脚,施展凌空法术,耗损最大的就是鞋子,早饭过后左登峰买了一双鞋子换上,转而买了几瓶白酒再度往东北方向飞掠。
吃饭买东西他给钱,但是赶路的时候他并不避讳有人在旁惊愕的观望,他抄的是近路,时常会穿越城镇村落,该从什么位置借力就从什么位置借力,绝不因为既定的借力位置有人而刻意闪躲,无关之人怎么看他他并不在乎。
午后,左登峰做了短暂的休息,太阳偏西再度启程,此时十三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和新奇的景物也会扭头观看,有失必有得,倘若十三选择留下雪山之巅,那它此刻定然会极为苦闷孤寂。
第三日的下午,左登峰赶回了文登县,由于是自西向东回返,因此他最先到的是圣经山。圣经山上还有香客上香,但是已是下午,上山的路上香客并不多。大殿右侧还站着那个知客道人,此时香客不多,他正在打瞌睡。
“烦劳道长通禀王真人,左登峰拜见。”来到大殿门前,左登峰冲知客道人拱手开口,由于尊重银冠,他便用了拜见一词。
十三不喜欢随之进殿,照例跑到了东侧的树林,爬到了三年前它曾经爬过的那棵树上。
“是你?”知客道人闻声睁眼看清了左登峰的样子,很明显他还记得左登峰。
“是我,道长近日可好?”左登峰出言问道。这个知客道人在他落魄的时候没有看不起他,这令左登峰对他印象很好。
“无量天尊,谢左真人挂怀,真人稍等。”知客道人跟左登峰说话微微紧张,残袍已与五大泰斗齐名,他紧张也不无原因。
知客道人说完便唤来道童暂时顶替他的位置,当年给他拿窝头的小道童此刻已经长高了很多,有点半大小子的模样了。
“左真人请!”知客道人走出门外伸手揖客。
“我不是道门中人,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左登峰探手入怀找出了一张金票,当年在卢国古城里他带出了不少金玉,分给玉拂和铁鞋之后剩下的那些变卖了三千八百两黄金,两千两给了金针杜秋亭,还剩下一千八百两,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金票,左登峰将它放进了功德箱,银冠当日对他有赠金之德,这个恩情他要加倍偿还。
“谢过真人,真人请随我来,掌教真人吩咐过,若你前来直接引至掌教清修的院落。”知客道人稽首道谢,他并没有看到金票的具体数字,不然他会惊掉下巴。
左登峰闻言皱眉走出了大殿,知客道人的话说明他先前猜测的没错,银冠放出青蚨虫就是为了叫他回来。
“少林寺明净大师前几天有没有来过?”左登峰出言问道。
“回真人,明净大师的确来过,不过已经离去了。”知客道人面露无奈,很显然铁鞋来这里不是很老实。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他虽然年轻,却已经与银冠等位,跟其门人弟子说话太多有失礼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银冠之后就会彻底明了。
圣经山是胶东半岛最大的道观,自大殿到银冠的居所走了十几分钟,银冠住的是一处简单的塔形庭院,古朴幽静,二人来到院外,银冠恰好推门而出,修为精深的道门中人不但可以凭借脚步声知道有人靠近,还可以凭借直觉察觉到来人是谁。
“见过王真人。”左登峰率先冲银冠拱手,银冠修为精深,样貌变化不大。
“无量天尊,左真人快请。”银冠稽首回礼,虽然左登峰没有正式入道,但是他习的是三清法术,而且已经度过天劫,必须以真人称之才不缺礼数。
“谢过道长,王真人请。”左登峰冲带路的知客道人道谢,转而迈步上阶进院。
银冠居住的院子非常小,以碎石垒砌的院墙也很矮,院子里没有树木,东西耳房只有一间,正屋一间,有三清灵位,却无法像,整个院落很简单,但是房屋都很老旧,这表明这里可能是历代全真掌教歇息的地方,银冠将左登峰引进正屋,提壶倒茶,转而分宾主落定。
“王真人,出了什么事?”左登峰抬手端茶。
“时逢乱世,日寇逞凶,倾巢之下不存完卵,前些时日藤崎正男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你自己看吧。”银冠自右手石台上拿过一封拆开了的信递给了左登峰。
左登峰放下茶杯探手接过,抽出信纸展开看阅,信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写给银冠的,内容也就几句,意思是全真派通匪抗日,本应清剿,但是暂时不加追究,限期一个月内通知左登峰前往济南与藤崎正男会面,如果逾期左登峰没有过去,日军立刻就会派兵攻山。
信的下部分是用日语写的,字数不少,内容与左登峰先前猜测的一样,藤崎抓了他的家人,不过令左登峰没想到的是藤崎正男不止抓了他两个姐姐全家,连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全抓了,三族以内亲属一个没剩下,下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老少七十多口。落款是藤崎正男,地址写的是济南的1875部队。
“事关重大,下面的日本语言贫道也不认得,不过贫道遣人打探消息,听说日军前段时间抓走了不少人,想必是你的家人。”银冠出言说道。
“多谢王真人,此事我会处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左登峰将那封信揣进了怀里,起身道别。
“左真人远道而来,且容贫道略尽地主之谊。”银冠出言留客。
“不用了,多谢王真人。”左登峰闻言看了银冠一眼,银冠和金针的处境是相同的,都有牵挂和负累,即便有心相助也不敢出手。
左登峰说完便转身外出,银冠叹气过后送其出门……
左登峰在银冠的居所前后只待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银冠知道他心中急切,也就没有强留,亲自将他送至山下。
全真掌教亲自送到山下,这是对左登峰的礼遇,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虽然爱国,却已年老,年纪一大考虑事情就周全,他知道自己不能出手。
信上写有日期,左登峰屈指算了算,时间并不急,便带着十三回了一趟清水观。在清水观他也没有多待,只是将那块写有巫心语名字的灰砖放了回去,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就连夜离开了,清水观是他的家,不能过门不入。
文登距离济南府有一千多里,左登峰亥时出发,次日清晨已经坐在济南的街头吃着早点,早饭过后,左登峰找了家旅社歇了一上午,午后方才前往1875部队。
在此之前他什么都没想,也没必要想,因为藤崎正男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寻找六只阳属地支。
左登峰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并没有立刻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西侧的窑子街,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提着夜壶下楼的窑姐。
窑姐见到左登峰之后侧头打量着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左登峰走上前去出言问道,这个窑姐就是之前他租住房间的那个女人,左登峰临走之前已经给了她金条,让她从良。
左登峰一开口,那窑姐立刻认出了他,在此之前他是蓬头垢面的,此时已经一改旧容,此外度过天劫之后,人的眼神和气质都会无形之中发生改变。
窑姐闻言面露愧色,支支吾吾的无言相对,左登峰冲其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隔空指点,一道无形灵气侵入其头颅,于脑内结冰,左登峰走出三丈之后,尸身方才扑倒,伴随着夜壶落地的当啷之声。
左登峰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有些人是无可救药的,常言道戏子无义biao子无情,这些人沉沦的并不是身体,她们的品德已经坏了,离开之后她们会怀念这种生活,这种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中途将十三安置在一处可以观察营盘情况的废弃楼房里,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1875部队的营门,站岗的是两个鬼子,见到左登峰之后立刻抬枪对准了他,大声呵斥着让他离开。
“我是左登峰,来找藤崎正男。”左登峰平静的说道,他讨厌日语的发音节奏,但是他却忘不了曾经学过的语言。
两个鬼子一听左登峰报上了姓名立刻面露惊恐,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左登峰三个字已经在日军部队传开了,日军都知道他是一个喜欢杀鬼子的怪人。
片刻过后,其中一个鬼子反应了过来,向同伴喊了声‘我去报告大佐’转身向营内跑去。
另一个鬼子见状叫嚷着‘我也去’,随之跑了进去。有句古话叫伴君如伴虎,左登峰虽然不是皇上,却比老虎更可怕。
左登峰并没有随之而进,而是在营门外安静的等待,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与藤崎正面交谈,根本不可能杀光这里的鬼子救出他的那些亲戚,济南城也不止这一处日军部队,救出来了也走不了。走的了日后也会被找到,根本就不能一劳永逸。
两个鬼子大呼小叫的跑进了营区,没过多久自营盘中间的楼房中走出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身穿日本校官军服挎着腰刀的正是藤崎正男,在藤崎正男的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军人,此人穿的是日军尉官服,同样配着指挥刀,二人身后跟着两名忍者,一白一黑,一男一女,尽皆蒙面,那女子根据身形来看正是三川素,那男子左登峰从未见过,但是敏锐的直觉却令他感觉到此人年纪不小,修为极其精深,远在三川素之上。
四人径直走到左登峰的面前站定,四人八目直视左登峰。
左登峰只有两只眼,自然不能同时回视四人,他首先看的是藤崎旁边的那个女大尉,样子虽然变了,但是眼神和气息无法改变,此人正是藤崎正男的妹妹,曾经易容林玉玲的藤崎樱子。
藤崎樱子的本来面目也很漂亮,但是明显的带有日本人的样貌特征,她的颧骨很平,瓜子脸型,与中国女人相比,日本女人的样貌相对柔和,脸盘轮廓比较清秀,令左登峰感觉到意外的是她的脖颈部位竟然丝毫不见整容的疤痕。
藤崎樱子毫无惧意的回视左登峰,眼神之中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军人的刚毅,日本鬼子都很疯狂,脑子里有的只是效忠天皇这一个念头。
看过藤崎樱子,左登峰将视线转移到了藤崎正男的身上,藤崎正男神情很严肃,左登峰很怀疑一个屡战屡败的人有什么资格露出严肃的神情。
那一男一女两个忍者左登峰只是蔑视的瞟了他们一眼。
对视持续了数十秒钟,左登峰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藤崎正男会先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藤崎正男笑了,一副自信的神情。
“我如果要杀你,他们阻止不了。”左登峰以中国话回应,藤崎正男是导致巫心语死亡的罪魁祸首,左登峰从未放弃过杀他的念头。
“你如果要杀我就不会从正门进来了。”藤崎说的还是日语,二人都懂得对方的语言,都是自说自话。
“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惹恼了我,后果会很严重,你活不了,你妹妹活不了,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左登峰冷哼开口。
“我早已经惹恼你了。”藤崎抬手整理着手套,鬼子指挥官都有佩戴手套的习惯,藤崎正男的左手仍然带着那只纯阳护手,但是左臂却不再干枯。这一幕令左登峰微微皱眉,看来在他寻找地支的这段时间,日本人也没闲着。
“你想让我干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他的亲戚全在对方手里,他无法表现的不在乎,如果他不在乎的话也不会来了,仅此一点他已经落于下风。
“这里不是谈话的场所,请里面说话。”藤崎闻言面露微笑,绅士一般的伸手迎客,事实上日本人都很讲礼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强忍着没杀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左登峰挑眉开口。
“我想跟你合作,我们提供线索,提供装备,一起寻找那些动物。”藤崎正男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立刻回应,在此之前藤崎樱子也说过她可以提供十二地支的线索,今天藤崎正男也这么说,这些日本人怎么会有中国十二地支的线索?
藤崎正男见左登峰皱眉不语,也并未催促。
“我如果不跟你们合作,你们会干什么?”左登峰挑眉问道。他骨子里恨不得将这些日本人杀之后快,怎么可能会与之合作。
“你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会杀掉你所有的亲人,即便我不杀掉你的亲人,你也会杀我。”藤崎正男开口说道,在与左登峰交谈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分狂妄的神情,虽然抓了左登峰的亲人,但他并没有把握左登峰会乖乖就范,他不敢激怒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目前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除非他真能舍弃自己的那些亲人,否则必须跟日本人合作,不然逼急了藤崎正男,他一定会下令杀掉自己的那些亲人。
但是左登峰根本就不想跟日本人合作,背负汉奸的骂名他倒不怕,但是他不能帮一个害死了自己老婆的日本鬼子办事,这会让他气的疯掉。
“他们在这里很安全,我没有伤害他们,我们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做出决定之后再来找我。”藤崎正男说完转身准备离去。他手里握有筹码,自然不着急。
“你找死是吧?”左登峰阴声开口,藤崎正男的举动激怒了他。
左登峰说完,藤崎正男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怒目而视,逐一打量着四人,怒火中烧之下他开始评估能否在瞬间擒住藤崎正男。
左登峰无形之中发出的杀气令那两名忍者立刻警觉,快速的做出了迎敌之势。
“你可以抓住我甚至杀了我,但是你的那些亲人还是要死。”藤崎正男缓步走近左登峰。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我等着为我的亲人收尸,我也会到日本去,杀光你家族所有的人。”左登峰阴声开口,他这句话说的是真实想法,他确信藤崎正男能杀光他的亲人,但是他会做出同等的报复,决不能让藤崎正男牵着鼻子走,这是比谁更狠的时候。
这次轮到藤崎正男皱眉了,事实上藤崎正男和左登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都是思维怪异的疯子,不同的是藤崎正男是为他的天皇疯狂,而左登峰是为了死去的爱人疯狂。
“我会你们的语言,去到日本也不会寸步难行,小日本屁大点儿的地方,我一个月之内就能找遍日本本土。”左登峰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
“你真以为没有你,我们就无法破阵吗?”藤崎正男高声说道。二人目前的情况就像两辆对开的汽车,倘若都不转弯,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藤崎正男岔开了话题,等于示弱了。
“你开出的条件对我没有吸引力。”左登峰也岔开了话题,他无法确定证藤崎正男是不是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也不敢过分激怒他,双方的关系敌对而微妙。
“说出你的要求!”藤崎正男立刻出言追问。
“我有三个条件……”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藤崎正男闻言立刻落锤定音。
“你让你死,你也答应?”左登峰闻言冷笑开口,他没想到藤崎正男会答应他尚未提出的条件。
“只要你答应帮助我们找齐六只阳属动物,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藤崎正男迅速的抽出所佩腰刀递给了左登峰。
“哥哥,不要这样。”藤崎樱子尖叫阻止。
“大佐阁下,请慎重考虑。”三川素探手拉住了藤崎正男。
“正男君,请不要令天皇陛下蒙羞。”那白衣忍者冷声开口。在日本话里,“君”是长辈或者上级对晚辈下级的称呼,由此可见这名白衣忍者年纪不小。
藤崎正男的举动令左登峰感觉吃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死苍蝇,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要光明正大的为巫心语报仇,杀一个不反抗的人有什么意思。
此外左登峰虽然很守信用,但是那得分对象,对于日本鬼子和汉奸他是不会讲究什么信用的,不过他不能杀了藤崎正男再反悔,这倒不是顾及信用,而是他的所有亲人还都在藤崎正男的手里,藤崎正男如果死了,那些亲人永远要被扣留在鬼子的手里当筹码。藤崎正男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左登峰不能杀他,所以才敢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先让我见一下我的亲戚。”良久过后左登峰叹气开口。他现在的情况也跟金针银冠一样了,投鼠忌器。
“可以,请进。”藤崎正男伸手邀请左登峰进入营区。
左登峰迈步而入,与此同时在脑海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1875部队的营房是楼房,左登峰的那些亲戚就被困在一层东侧的那排房间,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相反的藤崎正男对他们很优待,吃好的喝好的。这些亲戚见到左登峰之后异常高兴,残袍左登峰已然响彻江湖,这些人自然听过他的名头。
见到自己的亲戚,左登峰终于放下心来,这些人都跟他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姨妈,姑婆,外甥,舅舅,表妹,表弟,藤崎正男还真是抓了个彻底。
短暂的相见之后,左登峰便让他们离开,这里是龙潭虎穴,绝非久留之地。
“车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会安全的回去,你放心吧。”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不用你们送,他们自己会回去,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汉奸。”左登峰挑眉冷哼。
“我会送他们路费。”藤崎正男平静的说道。
“不用,中国人有骨气。”左登峰冷哼开口,转而招呼自己那一大家子人离开楼房走向营门出口,藤崎正男等人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跟随。
“二姐,你们不要回老家了,往西走,到没有鬼子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左登峰在人群之中对自己的二姐说道。他大姐比较老实,二姐相对泼辣。
“我们去哪儿啊?”左登峰的二姐愕然问道。
“去哪儿都可以,就是别回老家了,你们分头走,不要聚集到一起,这些钱你分给大家,每人十两黄金,够你们生活的了。”左登峰悄然取出最后一张金票递给了她的二姐。
“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你在,他们不敢伤害我们。”二姐试图将金票还给左登峰,左登峰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免得她的举动令日本人起疑。
“他们是不敢伤害你们,但是他们会抓住你们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记住了,不要回老家,如果再被他们抓住,我不会再救你们。”左登峰冷声开口。这些人是他的亲戚,跟他都有血缘关系,但是血缘关系不等于亲情,这些人平时对他也不过尔尔,左登峰已经为他们冒了一次险,不会再为他们冒第二次。那些人如果听他的话,就不会再被日本人抓住。如果不听他的话,被抓住了后果自己承担。
二姐见左登峰表情转冷,愕然的点了点头,转而与一干人等出了大门,左登峰驻足大门,看着他们离去,直至他们不见了踪影方才转身而回。
藤崎等人先前并没有见到左登峰给他二姐金票这一细微动作,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左登峰已经禁止他们再回老家,也就没有派人跟踪抓捕,在他们看来,倘若左登峰言而无信,大不了再将那一群人抓回来。而且他们自忖还有对付左登峰的杀手锏,因此并不担心左登峰不跟他们合作。
回到楼外,左登峰跟随藤崎等人来到了二楼,这里有一处议事厅,众人要在这里进行详谈。
“左先生,请提出你的条件。”藤崎正男面色平静。
左登峰闻言挑眉看了一眼藤崎正男,虽然藤崎正男神情很平静,但是左登峰可以感觉到他的心里在翻江倒海,之所以装出平静是因为不想激怒他。
“不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十二地支目前所处的位置的?”左登峰摆手开口。
“我们手里有一张古代的地图,地图上记载着地支的大致方位。”藤崎正男似乎早就知道左登峰会问这个问题,因此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巧妙。
“地图是什么年代的?”左登峰出言追问。
“我对你们中国的朝代不熟悉,很久以前的地图了。”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他在撒谎,藤崎正男和他的妹妹都是中国通,外国人了解中国最先是学习语言,其次就是学习历史,他不可能不知道地图的年代。
“你也应该清楚,我之所以暂时没有追杀你是因为我在寻找阴属地支,而你要寻找的是阳属地支,咱们的目标不一样,我如果帮你们,就会耽误我自己的事情。”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说道。
“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寻找,阴属地支给你,阳属地支给我。”藤崎开口说道。
藤崎这话一出口,左登峰顿时醒悟,藤崎正男虽然知道地支的方位,但是他不知道某一区域的地支是阳性的还是阴性的,不然的话他不会说出找到谁要的就给谁这种话。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左登峰放下木箱,自里面拿出白酒,桌子上有茶水,左登峰压根儿就不碰。
“我们知道你擅长破解阵法,需要你破阵。”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冷笑数声,先前在茅山脚下他利用几具尸体折腾的藤崎正男犹如没头苍蝇,这家伙算是记住了。
“你们能帮我什么?”左登峰喝了一口酒,他此刻心里很轻松,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底牌。
“我们有军队,我们还有战无不胜的忍者武士。”藤崎正男伸手指着那三川素和那白衣男忍者。
“蜀国,微国在四川陕西,羌国和彭国在甘肃新疆,庸国和卢国在湖南湖北,髳国和濮国在云南,你们还没侵略到那里,你们的军队有什么用?这两个穿的跟木乃伊似的家伙就是你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忍者?”左登峰冷笑开口。他是故意说出这些的,目的是让藤崎等人知道他也清楚十二地支所在的大致位置。
左登峰这话说完,藤崎正男没有反应,但是藤崎樱子却恶狠狠的看了左登峰一眼,左登峰说日本忍者的忍者服是木乃伊的裹尸布无疑是对忍者的侮辱,藤崎樱子本身也是忍者,她自然不乐意听。至于那一男一女两个忍者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听不懂中国话,左登峰就算指着鼻子骂他们二逼他们也听不懂。
“看什么看?不服气的话可以让他们跟我打,一律揍个鼻青脸肿。”左登峰并没有给藤崎樱子留面子。女人表白被拒之后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死咬着不放,还有一种是因爱成恨,藤崎樱子无疑属于后者,她现在恨左登峰恨的牙痒痒,因为左登峰伤了她的自尊。
“左先生,当年我无意害你们,令正的死我有责任,我非常抱歉,也希望令正能够早日复活,我想这也是你的希望。”藤崎正男试图缓和双方的敌意。
“别说这些,我不接受道歉。”左登峰冷哼开口。
“不要以为我们少了你就无法破阵,我们只是不想惊动……”藤崎樱子按耐不住的插言。
“樱子,男人说话你不要插嘴。”藤崎正男打断了他妹妹的话。
左登峰闻言佯装没听清藤崎樱子的话,实际上他听清了,藤崎樱子的话外之音是对方还有一位重量级的高手未曾露面,或者说没有来到中国。
“左先生,我们是真心与你合作,但是你不要认为我们是在乞求你,这里有几张照片,请过目。”藤崎正男自面前的文件中拿出了几张照片递到了左登峰的面前。
左登峰放下酒瓶拿起了那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灰色的山羊,但是这只山羊与普通的山羊不同,这只山羊的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是只三目怪羊。
这只怪羊无疑就是藤崎等人在河南龙门石窟弄走的那只阴属土羊,当日他们是逼着金针为他们破阵的,结果金针将土羊的内丹暗中取走,而藤崎等人不明所以,将土羊给牵了回来。
“左先生,事成之后,我会将这只羊送给你。”藤崎面露笑容,三目怪羊是他最后的杀手锏,言下之意是左登峰如果不跟他们合作就永远找不齐六只阴属地支。
左登峰闻言眉头大皱,实际上他是想笑的,但是他得憋着,不然藤崎等人就会发现异常。藤崎等人并不知道地支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拿毫无用处的三目土羊当做杀手锏来威胁他,这一刻左登峰脑海里响起了金针曾经说过的话,
‘那只怪羊被藤崎给抓走了,他可能想要留到以后要挟你,他不懂内丹一说,你可以将计就计再耍他一回……’
“你这样没用,我也可以找到一只阳属地支,届时咱们谁都找不齐。”左登峰冷笑开口。他正在极力的误导藤崎等人,令他们误以为杀手锏奏效了。
“那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们都不希望那样。”藤崎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抓着酒瓶喝酒,与此同时在思考如何设下陷阱将藤崎等人一网打尽。
藤崎等人也没有说话,在谈判桌上,沉默通常被作为一种进攻的武器,藤崎等人在等待左登峰开口,不过他们此刻并不知道左登峰在想着如何害他们,而是以为左登峰在斟酌是否与他们合作。
十二地支所处的位置大部分在中国的西南西北一代,而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是从东面来的,地支所在的区域绝大部分不在日占区,所以藤崎等人不可能调动大量的军队去寻找地支,这是他们的劣势。左登峰此刻想的是将藤崎等人引到什么地方才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杀掉。首先,他不能去寻找土属地支,因为土属地支都是周国自有的,周国所在的区域地势并不险恶,斟酌再三,左登峰决定将藤崎等人引入罗布泊,在沙漠里杀掉他们。
“左先生,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是我们各为其主,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藤崎正男再次撇清,以减轻左登峰对他的敌意。
“我的第一个条件,一起行动的时候你们不准带枪,我担心你们会打我黑枪。”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他这个条件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是削弱藤崎等人的实力,免得他们搞一队日本兵化妆成农夫跟随行动。
“可以。”藤崎正男闻言面露喜色,点头应允。在他看来左登峰开出条件就表示屈服了。
“第二,既然是合作,之前的恩怨就可以先放下,不过我要看你们的地图。”左登峰出言说道。藤崎正男手里的那份古代地图一直令左登峰很好奇,除此之外他还想根据地图来判断藤崎等人到底对于十二地支知道多少。
“这是地图的复印件,与原件完全一样。”藤崎正男闻言立刻自眼前一摞文件中拿出一张一尺见方的长方形纸张递了过来,左登峰探手接过低头打量。
他之前在文化所工作过,知道外国有一种机器能复制文字和图画,也知道复印件与原件是一样的,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确定这张复印件在复印之前没有被涂改过。
由于是复印件都是黑的,所以无法确定这张地图是用什么颜色的笔勾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张地图是画在丝绸上的,因为通过复印件可以看到丝绸的纹理。此外地图上画的是地形山脉以及河流的走向,整个地图上被标注了十二个圆点,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备注和解释,也没有任何的文字。
左登峰经过仔细的辨认,确定这份地图没有被涂改过,但是地图的边缘有折叠痕迹,这就表明这份地图的边上是有注解的,但是这些注解被藤崎掩盖掉了,藤崎正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份地图的来历以及所画的年份。
中国丝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一直延续至今,所以很难根据丝绸来推断出这份地图的年代,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份地图是汉人画的,汉人一直掌握着养蚕制丝的技术,少数民族几乎没有懂得养蚕的,至少清朝以前没有。直至现在,丝绸仍然是高等的布料,只有社会等级较高的人才有机会接触,由此可见,这个画地图的人极有可能是个地位较高的汉人。可惜他不懂得画风,不然便可以从地图的笔画上判断出这幅地图大致的书画年代。
“你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藤崎樱子打断了左登峰的思绪。
左登峰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低头打量手里的地图,任何地图都有参照物,这张地图所用的参照物是山川和河流,虽然没有文字,还是可以根据山川河流的走向判断出大致的位置。
“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藤崎樱子见左登峰竟然不理她,抬高声调又问了一遍。
左登峰头都没抬的说了一句日语,这句话一出口,对方四人立刻齐喊巴嘎,左登峰说的是“脱光衣服出去跑一圈儿。”
左登峰并没有随之站起,而是将地图揣进了怀里,转而拿起酒瓶继续喝酒。
四人巴嘎过后也就没了下文,他们知道左登峰之所以这么说是嫌藤崎樱子多嘴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三个条件,我要你的纯阳护手。”左登峰放下酒瓶伸手指着藤崎正男的左手。
“左先生,你的举动令我感觉我们的谈判不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的,你始终认为我们有求于你,你这样的态度令我后悔放走了你的亲人。”藤崎正男终于怒了。
“也对,算了,我换个条件吧,你俩把脸上的布子摘下来吧,我看着别扭。”左登峰冲三川素和那男忍者说道。
二人闻言毫不犹豫,立刻解下了面部的纱巾,他们生怕左登峰再提出其他的要求。面纱去除,三川素仍然是瓜子脸的三川素。而那男忍者则是一个面带阴鹜的中年人,年纪约莫四十五六,此人最为明显的面部特征就是长了一个极为显眼的鹰钩鼻子,令人一看就很不仁善。
“明天早上启程。”左登峰起身开口。他并不喜欢谈判,不但枯燥还极为费脑。
“去哪里?”藤崎正男面露喜色。
“随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能什么都是我说了算。”左登峰随口说道。他这句话的目的是试探藤崎的底牌,看他是否有目的性。
藤崎正男闻言微微皱眉,转而看向身边的三人,三人也转头与之对视,不过谁也没有开口。
“我们想听听左先生的意见。”藤崎正男转头看着左登峰。
藤崎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藤崎一方是真的没有目的性,是阴是阳全靠瞎蒙。
明白了这一点,左登峰立刻说出了羌国和彭国。羌国和彭国在新疆甘肃一带,左登峰想要斩草除根,那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此外左登峰之所以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已经猜到对方可能会问自己目的地,他要三折回环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三折回环的原理与拿真话骗人有点类似,却又不太一样,拿真话骗人适用的人群是为人忠厚智商中等的人。而三折回环适用的人群是对方极度多疑又非常聪明,只有对方同时具备这两种特性,才有可能因为多疑和自信而不纠正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应该纠正的问题。
“听左先生的。”藤崎正男干脆利索的落锤定音。普通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对自己有利的位置。藤崎知道左登峰不是普通人,所以他怀疑左登峰是故意说出一个对左登峰本人不利的区域让他去纠正,但是他偏偏不纠正,免得一纠正反倒令左登峰捡了便宜。
“嗯,你们准备吧,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左登峰背起木箱转身向外走去。与藤崎等人在一起,他需要时刻使用心计,事实上他此刻非常高兴,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但不能表现出高兴,连失望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表情如果稍微夸张就有可能令藤崎改变主意。
“樱子,送送左先生。”藤崎正男出言说道,他试图缓和藤崎樱子与左登峰之间的紧张气氛。
藤崎樱子闻言皱眉点头,转而随左登峰出了会客厅。
左登峰没有拒绝藤崎樱子送他,不过二人一路上也没说话,来到门口,左登峰停了下来。
“你令我感觉很陌生,很难想象我们曾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左登峰开口。
“我们本来就很陌生。”藤崎樱子平静的以日语回应。但是微微抖动的鼻翼却说明她心里此刻并不平静,至少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平静。
“明天你也要一起去吗?”左登峰犹豫片刻出言问道。
“是的。”藤崎樱子点头说道。
“寻找地支非常危险,你最好不要去。”左登峰再度开口。
藤崎樱子闻言皱眉转视左登峰,眼神之中透着疑惑,左登峰这句话无疑表达了对她的关心,这令藤崎樱子很疑惑。
左登峰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离开营门向南走去。
看着左登峰的背影,藤崎樱子本已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她跟左登峰相处了一个多月,知道左登峰不喜欢肤浅的关心和表白,所以他先前的那句话就显得格外有分量。左登峰为了死去爱人所做的事情足以令天下所有看重爱情的女人感动并敬佩,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是向后看的,从来没有向前或者斜视过,这令任何试图接近她的女人望而却步。藤崎樱子知道不会跟左登峰有任何的结果,但是左登峰那句关心的话还是令她很是感动。
左登峰并没有回头,一直在向前走,此刻他的心中也不平静,他先前是故意那样对藤崎樱子的,而且在以后的时间里还会若即若离的对藤崎樱子表示关心,他这么做的目的非常阴险,他想让藤崎正男看到这些细节,让藤崎正男误以为他对藤崎樱子表达关心是为了套出三目土羊的藏匿位置。这样藤崎正男会越发相信三目怪羊对他有牵制力,也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警惕和戒备,因为在藤崎正男看来左登峰得到三目土羊之前不敢对他们下手,事实是他绝对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左登峰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可以做出种种离经叛道的举动,但是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去做武器,他之所以要利用藤崎樱子,其实是阴险之中暗藏高尚,倘若藤崎樱子没有被利用,左登峰不会放过这个冒充他心爱女人的日本女人,他想放,就得给自己找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左登峰不想杀藤崎樱子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在曾经相处过的那段时间里,他为了确定藤崎樱子的忍者身份曾经摸过她的双乳,左登峰并不喜欢藤崎樱子,但是在他看来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能白摸,摸了她,就得留她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