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头条〗民国秘术:揭开一百年前的惊天秘密

  离开1875部队,左登峰发现身后不远处跟有尾巴,是两个身穿便衣的鬼子。
  这两个鬼子自然是藤崎正男派来跟踪他的,换做平时,左登峰定然会回头杀掉他们,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做,藤崎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这两个鬼子根本就跟不上他,因此藤崎派他们来跟踪就不是单纯的跟踪,而是明着告诉左登峰,日本人对他不放心,更深层的意思就是希望左登峰不要耍什么花样。
  左登峰从不认为双方能真正的屏弃前嫌,所谓的合作也必定是尔虞我诈的过程,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诚意。不过他也并未想过要轻举妄动,自南侧街道接上十三之后便打听着寻找济南城的图书馆。
  令他没想到的是济南城现在还没有图书馆,于是他就打听文化厅,他要在临走之前查阅一下藤崎这张地图上标注的圆点到底对应的是哪个区域,以及那个区域的地貌特征。
  文化厅在城东,此时的济南城已经被日军控制,日本鬼子想要长期统治山东,于是便从文化教育入手,大力普及奴性教育,文化厅现在已经成了培养汉奸卖国贼的机构。
  左登峰进入文化厅,两巴掌下去就打出了图书室的位置,然后带着十三走进了位于大院角落里的图书室,图书室里没有几本书,大部分是日本鬼子的书籍,这令左登峰非常愤怒,气冲冲的走出图书室,追鸡撵狗一般的将文化厅的官员全部踹死,一个国家最终走向哪里是靠文化的发展来决定的,文化人若是当了汉奸,危害会更大。
  左登峰当年所在的县文化所隶属省文化厅管辖,这些人有很多是左登峰当年领导的领导,不过左登峰并未因此手下留情,自从当年见到胡茜撅着屁股被副县长孙爱国咣咣咣的那一刻起,左登峰就不再尊重领导了。当孙爱国把他发配到清水观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恨领导了。
  看门的没死,因为他连滚带爬的带着左登峰找到了那些被搬到仓库里的书籍,这些书籍被胡乱的堆放在一起,左登峰放走看门的,转而开始翻捡书籍。
  此时那两个盯梢的日本鬼子还跟着他,不过是在远处遥遥的看着,日本鬼子的纪律严明,他们怕的要死也不敢离开。这一幕令左登峰大为感慨,抗日战争已经打了四五年了,中国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不过根据食盐的消耗量来推断中国应该有四亿多人,四亿人愣是没打过人口不足中国十分之一的小日本儿,这足以说民国民政府和国民素质有问题。
  左登峰并没有理睬那两个鬼子,事实上他先前追杀文化厅官员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故意杀给鬼子看的,藤崎若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有三个想法,一,左登峰很危险,他会胡乱杀人。二,左登峰非常冲动,有神经失常的征兆。三,左登峰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藤崎的这三个想法对左登峰都有利,一,藤崎会更加忌惮他。二,如果藤崎把他当疯子看,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年头再厉害的流氓也不敢惹疯子,因为疯子如果受了气,管你是多大的流氓,照样砖砸刀捅。三,藤崎知道他心情不好会非常的高兴,因为这表示他憋了一肚子气,他越生气,藤崎越会认为他被要挟了而在发脾气。如果他哼着小曲儿,藤崎就会犯嘀咕,‘这家伙高兴啥呢?我是不是上当了?’
  左登峰非常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人心是最险恶的,社会是很复杂的,勾心斗角无处不在,很多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很多人都因为感觉动脑很累而选择了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插到沙子里自欺欺人的无视逼近的危险,这种想法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很多人被人利用,很多人被人欺骗,很多人被人抛弃,很多人被人辜负。这些被利用,被欺骗,被抛弃,被辜负的人都会哭鼻子抹泪大喊委屈,其实这全是咎由自取,谁让你当初选择了自欺欺人的无视危险,谁让你当初懒得动脑思考?
  想的多的人别抱怨自己活得累,因为你得到的多。想的少的人别抱怨自己总是被耍,因为你活的轻松,不多不少,不亏不欠,这就是阴阳大道。
  所谓阴阳大道并不是仁慈宽厚,满堂和谐。而是包含着善恶,美丑,得失,利弊,这些全是均衡的,太极内藏阴阳双鱼,代表事物的两面,阳鱼有多大,阴鱼就有多大,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分。世界有多美好,世界就有多丑恶。想通这些,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冤枉了。
  文化厅里的书籍很多,堆放在一起很是杂乱,倘若他人寻找定然极为费事,但是左登峰找起来很快,因为他曾经在文化所工作过,知道哪一类的书是什么样的样子,现代书籍用的是现代的装订方法,古代图书有古代图书的纸质和颜色。
  左登峰想要找的是地理类图书,但是在翻找的过程中,他无意之间发现了一本文化厅的档案,里面记录了由文化部门管理的道观寺院的名录。
  这份相当于花名册一样的档案很厚,左登峰随手翻看,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道观和寺院的情况,包括寺院道观的来历,以及现任的主事之人,还有就是何年何月由政府出资对道观进行过何种修缮。
  看到此处,左登峰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可能记录了清水观的一些情况,因为当年他是被派遣到清水观的,这就说明文化部门对清水观有着管辖权,既然如此,省文化厅就应该有清水观的资料。
  档案是按照地域划分的,左登峰快速的找到文登县那一栏,屏息静气逐列寻找,终于在左侧下首位置发现了清水观的字眼。
  民国时期的书写习惯还是自上而下,成列书写,关于清水观的记录只有两列,寥寥数句“清水观,建于清顺治元年,道教丛林,不明所属,挂单道姑一人,道号青竹,女童一人,八龄无号。”
  这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着大量的信息,首先左登峰知道了清水观建造于顺治元年,距今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
  “道教丛林”的意思是这处道观不属于个人。道观根据公私所有性质来区分可以分为子孙道观和丛林道观,子孙道观就是师徒相传的道观,道观为个人私产,国家可以指导但是不可以指挥。丛林道观通俗的含义就是国有道观,由国家所有,天下所有的道士都可以来这里暂住,清水观就是国有道观。至于它一开始就是国有道观还是后期道观没人了被国家给代为管理了,就无法考证了。
  “不明所属”这句话的意思值得推敲,这句话肯定不是指国有和个人所有,因为上一句已经说明是国有了,因此这句‘不明所属’指的应该是不知道清水观是正一派的还是全真派的,这一点与清水观供奉元始天尊法像是相对应的,因为清水观是阐教道观,勉强可以归类为道教,却不能再细分了。
  “挂单”是佛家用语,不明就里的人也将其他道士到不属于自己的道观找饭吃称为“挂单”,实际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借住”,跟俗家说法类同。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这份名单的书写日期是民国十年,民国十年的时候左登峰九岁,巫心语比他小一岁,因此这里所说的道观里八岁女童自然就是巫心语,那时候她还跟她的师傅住在一起,巫心语是随师傅姓的,由此可见推断出巫心语的师傅应该叫巫青竹。
  那时候巫心语八岁,五年以后她的师傅巫青竹留下阴阳生死诀不告而别,往后的十年里巫心语一直自己住在清水观里。
  民国十年是孙中山当总统的那年,这份档案就写于那一年,可惜的是孙中山第二年就被陈炯明撵走了,政局一乱,也就没人再去管理道观,所以巫心语一直住在道观而没有被撵走或者发现。
  左登峰本是来寻找地理书籍的,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清水观的来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左登峰坐在书堆旁捧着那份档案木然发呆,“女童一人,八龄无号”这几个字令他的思绪飞回了清水观,幼年时候的巫心语跟随师父住在清水观里,那时候应该是她快乐的,有师傅的照顾,无忧无虑。但是五年之后她的师傅不告而别,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人独居荒山,漫长的十年,无亲无朋,缺衣少食。十年之后他去了清水观,打破了巫心语原本艰苦而平静的生活,一年的相处,巫心语把心给了他,把人给了他,到最后连命都给了他。
  左登峰已经许久未曾流泪,这次他也没有哭,他早已经痛的麻木了,滚滚红尘没有扰乱他的初衷,芊芊红颜不能令他放弃执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做什么。但是他此时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孤独,黑暗之中他抱紧了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袍子,
  这一刻左登峰产生了幻觉,他感觉袍子也在抱着他……
  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长长叹息,转而将那份档案放进了木箱,随后继续翻找他需要的书籍。此时文化厅的墙外一片喧闹,有哭声,有呵斥声,还有辱骂声。不问可知是文化厅的家眷得到消息收尸来了,但是他们都被鬼子和伪军挡在了外面,那两个鬼子跟着他也并非一点用没有,擦屁股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外面在吵闹,但是院子里很安静,鬼子不会放人来打扰他。不过左登峰并未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济南没有南京那么大,也不像南京那样被多次定都,所以这里的藏书很是不全。
  晚上八点多,左登峰招手将坐在屋顶上的十三叫了下来,带着它从后门离开,其实应该说是后墙,因为左登峰现在基本上不走门了。
  文化厅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左登峰带着十三离开之后一直在屋顶上借力前掠,他想试试十三能不能跟的上他,测试的结果是十三此时跟着他并不费力,月色之下一人一猫飞檐走壁,电闪形移。
  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找到了当年典当夜明珠的那家当铺,老朝奉还在,此刻正在电灯下扒拉算盘,见到左登峰之后微微惊愕。
  “你好,我是左登峰,麻烦你件事情。”左登峰直报姓名。
  “哎呀呀,贵客登门,快上茶。”老朝奉闻言立刻自柜台内转了出来并吩咐伙计上茶。
  “不麻烦了,你帮我看看金泽九州一张八百两的金票今天兑换了没有?”左登峰面露笑意,人都有虚荣心,如果老朝奉给他来上一句‘左登峰是谁?’他就郁闷了。
  “您请坐,我立刻给您问问。”老朝奉说着拿起了电话,徽商的大老板也就那么几个,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加上八百两的金票属于大数字,因此老朝奉几个电话下来就有了结果。
  “正在兑换,在西城王官庄的金泽九州分铺。”老朝奉出言说道。
  “谢谢你,此事不宜对外人说起。”左登峰起身道别。
  老朝奉连声应是,紧张的将其送到门外。
  左登峰此刻已经没有被跟踪,所以他想确定一下自己的那些亲人有没有安全离开,片刻之后,左登峰找到了位于西城的金泽九州当铺,这里并没有日军或者伪军,他的那些亲戚大部分都拿上钱走掉了,此时还在陆陆续续的拿钱离开,当铺门口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左登峰没有现身,而是坐在屋顶远远的看着那些亲戚一户户的拿钱离开,半个小时之后他的两个姐姐也拿钱走掉了,两家人走的也不是一个方向,左登峰目视着亲人走散,心情越发沉重,人活于世活的就是感情,虽然之前他对这些亲戚心存芥蒂,但是好孬还有个亲戚,而今她们都已经走散,日后无从寻找,亲情彻底断绝,左登峰再次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
  左登峰没有与他们道别,而是一直坐在屋顶发愣,从今往后,蹲坐在他身旁的十三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良久过后,左登峰回过神来,带着十三买了些熟肉下水,随后自街头找到一家烙饼的铺子,付钱让老两口帮忙烙制火烧,明天就要与狼同行,他得给自己准备食物,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水分较少的烙饼火烧可以长时间保存。
  左登峰以肉食下酒,同时借酒浇愁,亲人的走散令他很苦闷,但是也不敢与之暗中联系,因为藤崎等人已经吓怕他了,这帮家伙无孔不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彻底不联系。烙饼的老两口在烘炉旁忙碌,不时转头看左登峰和十三一眼,他们不明白的是左登峰衣着如此寒酸,怎么会用人参喂猫。
  左登峰之所以喂十三雪参是想观察一下灵物对它到底有没有用,十三先前就住在雪山之巅,经常食用这种雪参,此时雪参还没有脱水,十三咬嚼起来会发出酥脆的声响。
  一个火烧半斤,四十个是二十斤,付过钱后左登峰又自他处购买了五只煮熟风干的鸭子,然后就是准备饮水,此时随处可以买到国民党部队的军用铝水壶,四只水壶灌满清水,四瓶白酒。这些东西左登峰是经过计算的,保证他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不依靠外界补充而生存下来,木箱里的几根雪参是十三的口粮,雪参大补,吃一颗能顶上好多天,退一步说即便没有口粮也饿不死这只肥猫。
  此时木箱基本上已经满了,左登峰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子时已到,街道上安静了下来,偶尔可以听到狗吠声和更夫的打更声。
  只听了一声打更的声音,左登峰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打更的不是普通人,虽然声音之中没有夹带灵气,但是很是浑厚,气息悠长,这表示此人是有一定灵气修为的。在此之前左登峰也听到过打更的声音,绝对不是这个人。
  古时打更分为五更,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戌时是一更,此时是起火做饭,点蜡照明的时候,所以更夫会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来提醒大家注意防火。
  九点到十一点是二更,这时候更夫会提醒大家“关门关窗,防偷防盗。”老百姓一听就知道该睡觉了。
  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为三更,这时候的报更声一般是“朗朗阳世,平安无事。”这话的含义有两个,首先是有告诉大家‘你们安心睡吧,我在外面给你们巡逻放哨’。还有一个意思是目前虽然是黑夜,但是这里是阳世,鬼魅不能横行,这也是更夫给自己壮胆的话。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四更,这时候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更夫会趁机偷懒,即便不偷懒也很少吆喝什么,以免打扰了人家的清梦,偶尔也会说几句“你睡我醒,天寒地冻”之类的话,意思是告诉大家他的工作很辛苦,赚口饭吃不容易。
  三点到五点是五更,打更人到这时候就开始兴奋了,因为他快要下班了,这时候梆子就敲的挺欢,一块四慢,吆喝声也挺大,喊的是“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这句话也有俩意思,一是告诉大家该准备起床干活了,二是告诫那些早上起来性致勃勃的人不要贪恋床笫之欢,免得掏空了身体。
  打更的吆喝声全国大同小异,各有不同,但是绝对没有三更半夜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因为古时的人生活都很苦,谁舍得把蜡烛油灯点到半夜。此外打更也只有梆子,极少有敲锣的,试想一下,人家睡的正香或者夫妻俩正在敦伦亲热,你在外头咣咣敲锣,挨骂是轻的,弄不好人家会出来揍你的。
  左登峰好奇心起,纵身掠上房顶,侧目打量街道上走来的更夫,发现更夫带了个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脸,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此人身高不到一米七,身形瘦弱,一看就不是更夫,因为更夫身兼报时,防火,防盗数职于一身,要求是个强壮的大个子,此人身材瘦弱绝不是更夫。
  深更半夜,这个身拥灵气修为的人为什么要冒充更夫?左登峰此时并无要事,便遥隔一条街远远的跟着他,这个更夫走的很慢,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左登峰的思维异于常人,别人需要七成现象才能推出事情的本质,他只需要五成,首先,这个更夫一直没有看表,也没有抬头看天,但是他拿捏时辰拿的很准,几乎毫厘不差,这就说明这个人是个道门中人而不是武林中人,因为修道的人可以敏锐的判断时间,这一点练武的人是做不到的。此外这个人的吆喝声非常准确,什么更次该喊什么他很清楚,而且腔调并不生涩,梆子点儿也不差,这就表明他经常在夜间活动。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故意隐藏了灵气修为。
  一个经常在夜间活动的修道中人,故意隐藏灵气冒充更夫,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鬼。
  左登峰目前所在的区域在西城,属于相对落后的城区,住的大部分是贫苦百姓,这里日本鬼子的驻军比较少,少有巡逻日军,更夫在月色之中缓慢行走,专挑僻静之处和荒废的破屋流连驻足,走走停停,若有所寻。
  济南城是山东最大的城市,按理说即便是深更半夜也应该有醉鬼嫖客之类的人夜归,但是一直到四更天左登峰也没发现街道上有行人,四更天时,月亮隐去,阴气弥重。
  就在左登峰即将失去耐性想要寻地儿休息之际,他猛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阴气存在,凝神感知,发现阴气自不远处一座位于阴暗角落的荒废破屋传来,废屋有三间,正屋和堂屋都被在前几年的战争中被炸塌了,仅剩西屋,屋子的院墙还在,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左登峰侧耳倾听,废屋西面房间里传来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别着急,看看他做什么?”左登峰冲十三说道。十三此时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强,遥隔两里都能发现阴魂的存在。
  片刻过后,那个更夫方才察觉到废屋里的异动,快速的施展身法向那废屋移动,与此同时脱掉了外面所穿的衣服和头上的帽子,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虽然是修道中人却不是道士,而是一个光头和尚,年纪跟他差不多大,身穿灰布僧衣,颈上挂着佛珠,手里托着一个黄色的钵盂。
  左登峰见识过道士抓鬼,却从未见过和尚抓鬼,不过这一刻他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担忧,根据先前感受到的阴气来看,里面的那只鬼魂定然不是普通的鬼魂,它的阴气极重,这个和尚明显没有渡过天劫,很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就在左登峰为其担忧之际,那年轻的僧人已经闪身进屋,站在没有屋顶的堂屋冲西间来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阿弥陀佛一传来,左登峰立刻摇头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对方打招呼,直接偷袭或许还有胜算,这么一招呼,对方肯定有了防备。
  这座废屋西侧有窗户,窗户上的窗纸还没有彻底烂掉,因此左登峰观察不到屋里的情况,但是他能听到声音,和尚的阿弥陀佛说完之后,屋里便传来了阴厉的尖叫声,随即便见一红衣女鬼自西屋掠出,快速扑向站在堂屋的灰衣和尚。
  很多人怕鬼,其实鬼的样子并不可怕,跟人差不多,不同的是它们体内没有阳气,阴阳二气组成了身体,没有了阳气,身体就显得虚无,不够真实,看起来有点飘忽。
  佛门修行是为了成为纯阳法体,连尼姑都是一样的,尼姑要是成了正果,生死之门就会闭合,胸前双乳就会平瘪,所有女性特征都会消失。在这一点上道姑要好很多,因为道家修炼的是金丹大道,只要丹田金丹既成,可仍然保持女人体态。不管是佛门的僧侣还是道家的门人,体内的阳气都是比较重的,寻常魂魄讨厌惧怕阳气,因为阳气会冲淡阴魂的阴气,所以阴魂见到修行中人都会远远的躲开。
  但是这个女鬼不但没有闪躲逃避,竟然还敢向灰衣和尚反扑,这令左登峰感到疑惑,转而凝神打量着那个女鬼。
  由于鬼魂是阴气凝结,所以它可以任意变化形体,不过正常情况下它们都会保持自己生前的容貌,这个女鬼幻化的是个二八佳人,所谓二八佳人可不是二十八岁的女人,而是十六岁的少女,面容还算上乘,衣衫不整,体态丰腴,前大后圆,这一点肯定是它为了勾引人而刻意变化了,因为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可能是这种身材。
  女鬼的这幅模样自然不是它先前勾引男人的样子,被和尚惊到之后蹦出来才有衣服的,它可以在瞬间幻化出衣服,根本不需要整装穿着。
  在它的下体部位有着微弱的阳气,由此可见其体内残留着男人的阳精,这表明她交合成功了,此刻它以阴气幻化的利爪与那灰衣僧人近身相搏,而那僧人则将钵盂揣入怀中,灵气逼注双掌,以阳气克它。一男一女一人一鬼就如那三国演义记载的将军对阵一样,你踢我踹,你来我往,嘿嘿哈哈的战在了一起。
  一开始左登峰是皱眉,后来就是闭眼,他闭眼并不是因为什么非礼勿视,纪莎脱的比它还光他都没动心,更不会在意这阴气幻化的假象了,他闭眼是为了思考,正常情况下,鬼魂是无影无形的,由阴气凝聚的形体根本就无法承载男人的阳精,别说承载了,它们应该怕男人的阳精才对,因为那个阳气重,也会抵消鬼魂的阴气。自古以来也有很多女鬼魅惑男人与之交合的情形,不过那都是由女鬼生前的欲念驱使它去做的对双方毫无益处的事情,即便男人阳精外泄,它也带不走,退一步说,即便带走了对它也没用。
  但是眼前这个女鬼却不是这种情况,它能带走阳精,这就说明它跟别的鬼魂不一样,左登峰现在思考的问题就是这个女鬼为什么能够带走男人的阳精,还有就是它带走这东西对它有什么用?
  就在左登峰闭目沉思之际,一声快速的诵佛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令他睁开了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那灰衣和尚快速的高喊出了六字名号。佛家有很多真言,也有很多规矩,阿弥陀佛和南无阿弥陀佛是不一样的,前者一般用来与人交谈时做前语以及日常唱诵佛号使用,而后者则属于真言级别的咒语,快速高声念出有请佛祖庇佑的意思,与敌对阵中有加强防御的效果。
  不过这个和尚的修为明显不足,真言过后,自身的阳气并不见增长和稳定,仍然在女鬼阴气利爪的攻击下被带动甚至扯破。
  “唵嘛呢叭咪吽!”灰衣和尚眼见六字名号作用甚微,转而换成了六字大明咒,这是观世音菩萨的法咒。左登峰先前曾经跟铁鞋长期相处,闲暇之余经常与之谈佛,铁鞋为人和善,除了洗髓经闭口不谈之外,通常的佛家事宜知无不言,因此左登峰对佛家之事也算粗通。这个大明咒是简单的咒语,但是简单不一定不好,这个咒语的潜在作用是“借威猛神力,降鬼魅妖魔。”
  此咒念罢,灰衣和尚灵气大涨,出掌速度加快,片刻过后右掌击中了那红衣女鬼的左肩,红衣女鬼阴气受创,面露痛苦神情,几番闪躲过后定下魂气,与灰衣和尚再度战到一起。
  左登峰和十三此刻稳坐钓鱼台低头看戏,红衣女鬼的一些举动令左登峰很疑惑,红衣女鬼自身的阴气是很重的,这个灰衣和尚原本不应该是它的对手,之所以能战成平局和尚念了咒语是一部分,主要的原因还是那女鬼体内带有男人的阳精,阳精的存在减弱了它的阴气。左登峰疑惑的是它为什么在此等关头仍然不将对它不利的阳精舍弃。而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阳精对它很有用。
  打更的来抓鬼,自然就没人打更了,左登峰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五更天了,下方废屋里的女鬼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几番想要摆脱灰衣和尚的纠缠都被其逼回了院落,恼羞成怒之下那红衣女鬼攻势越发凌厉,不时借气发声森然厉叫,几个回合过后,灰衣和尚被其抓到,胸前连僧衣带皮肉被其扯下大片,就像阳气可以伤害阴魂一样,阴气同样可以伤害阳躯。
  “般若波罗蜜!”人在吃了亏的情况下都会发怒,这个灰衣和尚也不能免俗,恼怒之下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捏,其余三指平伸,做出了佛家的超度法印,急速攻向那红衣女鬼。和尚念的是《观自在菩萨心经》里的一句度法真言,这句话是梵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将众生自苦难的此岸,超度到不生不灭的彼岸。’属于大法范畴,可以渡化良善,也可以灭掉鬼魔。
  这句话虽然出自《菩萨心经》却不是菩萨说的,事实上《菩萨心经》是佛祖留下的经文,是对菩萨言论的赞同。此外不管是佛家法印还是道家指诀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捏的,因为捏指诀和法印所需的手指弯曲程度远远超过了常人所能承受的限度。
  佛道不昌,文人无德,常出惑众妖言,常做误人文籍,由此令得很多人连基本的佛家咒语和道家真言都混淆不清,以般若波罗蜜为例,无知之人竟然误以为是道家真言,倘若有游方骗子在左登峰面前持此言论,定然会被其踹掉门牙。
  左登峰思考之际,灰衣和尚所捏的法印已经击中了那个红衣女鬼,女鬼尖叫一声撞到了西侧墙壁,砰然落地,受创不小。
  左登峰是局外人,他看的真切,下方院落中的情景令他万分疑惑,倘若寻常鬼魂,定然可以穿墙而过,或者散于无形躲避攻击,这个女鬼竟然撞到了墙上,这表明它的阴气已经有了实质,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它既然不能穿墙,肯定就不能入土,那它白天是躲避在什么地方的。
  还有,一个鬼魂怎么可能拥有实质的形体,虽然它目前的实质形体非常浅薄虚弱,却的的确确是有了些许真实物质的,这违背了阴阳各有所属的天地规则,照此发展下去,它甚至有可能真的拥有跟人类一样的身体。
  红衣女鬼此次受创不小,愤怒之下终于将体内所存阳精排除,阳精一除,阴气大盛,鬼爪暴涨三寸,快速的向那灰衣和尚咽喉抓去。
  左登峰见势不妙,立刻自屋顶抠下一块瓦片灌以灵气准备相救那灰衣和尚,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年轻的灰衣和尚快速自怀中掏出了那只金色的钵盂,斜臂托举,口中念念有词。
  左登峰看不到钵盂有什么异样,但是他能感受到废屋所在的区域阳气暴涨,那红衣女鬼本来极为迅捷的抓向和尚咽喉,钵盂一出顿时萎靡在地,痛苦哀嚎,片刻过后就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妪模样。
  修道有成的僧道常年随身的器皿会或多或少的沾染一些自身灵气,这个灰衣和尚所用的钵盂极有可能是他的师傅传给他的,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敢行走江湖抓鬼降妖,原来是有恃无恐。
  左登峰本来是想帮和尚的,但是此时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不帮和尚了,帮鬼!这个女鬼虽然可恶,但是它凝练实体的能力令左登峰很感兴趣,在它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它才拥有了这本不该拥有的能力,左登峰想找出其中的原因。
  左登峰做事情有明确的目的性,这件事情也并非单纯的好奇,他先前扛负着巫心语的棺木时明显的感觉到棺木变轻了,这表示巫心语的身体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倘若找到六只阴属地支,他将面临巫心语无法服食内丹的情况,他无法确定六只阴属内丹是能够起死回生还是能够肉骨回魂,所以他希望找到还原巫心语身体的方法。
  想及此处,左登峰气凝右手,甩手扔出了那半截瓦片……
  左登峰所在的屋顶位于那座废屋的西南,距离废屋有半里多地,左登峰唯恐瓦片飞不到目的地,所以用尽了全力,但是结果却令他咂舌皱眉。
  瓦片飞到了目的地,但是距离太远,失去了准头,他本来是想打那钵盂的,结果砸中了和尚,而且不偏不倚正中脑门,他这一下子准头虽然不咋地,但是力道是有的,直接将那个正在全神贯注对付女鬼的年轻和尚砸了个头破血流,和尚哎呀一声扑倒在地就没了动静。
  那女鬼死中得活,顾不得观察周围的情况,快速离开废屋向西北方向飘去。
  左登峰等女鬼离开方才闪身而下,来到废屋院子伸手检查了一下和尚的鼻翼,一试之下发现竟然把他打死了。
  十三后随而至,看了看死和尚,又看了看左登峰,它能够分辨出死人和活人,也知道左登峰失手杀了不该杀的人。
  “看什么看,快走。”左登峰环顾左右无人,快速的带着十三离开了院子尾随着那个红衣女鬼。
  左登峰虽然杀伐由心,但是他杀的大部分是坏人,即便不是坏人也不能算是好人,他还从未杀过正在干好事儿的好人,因此左登峰心里感觉很不踏实,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小心的跟着女鬼,与前方的女鬼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
  济南城有居民,有人的地方就有鸡,有母鸡就有公鸡,公鸡到了天亮就会打鸣,此时东方天际已然放亮,雄鸡报晓,那红衣女鬼移动的速度再度加快。
  左登峰已经做好了跟随女鬼前往荒山野岭的准备,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女鬼飘进了一处住户密集的城郊村落,在村子东头的一栋房子中失去了踪影,左登峰随之而入,发现这里是一户人家,此时这户人家已经起床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在院子里整理农具,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正屋做饭。
  “你是什么人?”年轻人愕然问道。
  左登峰环顾四周寻找红衣女鬼的下落,红衣女鬼进了这处院子之后阴气就消失了,这说明它附身在了某个人的身上,这三个人先前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不可能被附身。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左登峰转头看向那年轻人,年轻人面相憨厚,像个老实人。
  “你到我们家干什么?”老头儿接过话茬出言问道。
  “我问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左登峰面露凶相,抬手将那老头和年轻人正在修理的犁具隔空扔出了院子。在这种情况下,必须镇住他们,不然得浪费太多口舌。
  “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家里也没有钱。”年轻人挡在了老头的面前,看样子应该是父子。
  左登峰闻言转身迈步进屋,屋里做饭的女人此时正在往脸上抹锅底灰,这是对付日本鬼子的招数,这个女人把他当成劫色的坏人了。
  左登峰见状陡然皱眉,还真看得起自己,都长成这样了,抹不抹的还有啥区别?
  左登峰进屋的同时,那对父子已经跑到门口打开了大门,此时外面已经有人了,打开大门他们感觉安全些,事实上左登峰压根儿不想伤害他们,不然全村的人都来了也不够左登峰热身的。
  房子一共四间,做饭在正屋,东面还有两间房子,西面还有个西屋,东西两处都有呼吸声,左登峰快速的进入东屋,发现是炕上躺着个不大的婴儿,但是这个婴儿是个男婴,女鬼不可能附身到童子身上。
  等到左登峰走到正屋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跑了出去,父子二人拿着头铁锹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十三正在抓挠西屋的房门。
  “我不想伤害你们,西屋住的是谁?”左登峰此刻已经确定那红衣女鬼就附身在西屋那个人的身上。
  “我妈。”年轻人闻言立刻回答。
  左登峰闻言忍不住发笑,暗自心道“你妈真够骚的。”
  “你妈为什么还不起床?”左登峰坐到正屋的板凳上凑近灶台烤火。
  “你找我家女人有什么事吗?”老头放下铁锹出言问道,他已经看出左登峰并不想伤害他们。
  “你家女人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左登峰出言问道。天已经亮了,鬼跑不了了,所以他并不急于动手。
  “我妈能走阴差。”年轻人没心计。
  左登峰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所谓走阴差又叫走无常,就是帮阴间办事的阳世中人,最有名的两个人是唐朝的魏征和宋朝的包拯,相传此二人平时是朝廷的大臣,若阴间有什么难以决断的案件会在夜晚邀请他们的魂魄去阴间审案。
  走无常之事并不见于正史,但是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曾有过记载,纪晓岚学风严谨,当不会妖言惑众,所以此事当可做真。
  “把你妈叫起来,我有话问他。”左登峰探手自怀中摸出几枚大洋放到了锅台上,他本来还想更大方一些的,但是他的钱都花光了。
  “是你救了我吗?”左登峰话音刚落,西屋就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是我打倒那个和尚的。”左登峰出言说道。他没说打死,只说打倒。
  “你们都去东屋,我有话跟恩人说。”西屋的声音传来。
  这户人家应该是女人做主,女人一发话,一家三口立刻去了东屋,左登峰不待对方说话便推门进了西屋。
  西屋与普通人家的屋子一样,北侧靠墙立着一个柜子,南面是炕,炕上有被褥等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女斜坐在炕的西侧正在系着斜襟的布扣。房间的地面很潮湿,十三没进来,人模人样的坐到了他先前坐的那个板凳上烤火。
  老妇长的跟普通农妇没什么不同,不算胖也不算瘦,穿的是普通农妇的衣服,倘若不是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左登峰很难将眼前这个农妇与昨夜的红衣女鬼联系到一起。
  老妇见到左登峰之后显得非常尴尬,这种神情与偷情被抓的妇女完全一样。
  “你能走无常?”左登峰出言问道,西屋可能是老妇自己居住,屋子里弥漫着中老年妇女不讲卫生产生的臊气,很难闻。
  “是啊。”老妇急忙接口。
  左登峰闻言立刻心生欢喜,走无常的人非常少见,可遇不可寻,这类人体质异于常人,可以往复阴阳,不过这个农妇肯定不会是魏征包拯一级的,充其量也就是帮阴间跑跑腿儿。
  “你去过阴间?”左登峰再问。
  “去过。”老妇点头回答。
  “阴间什么样子?”左登峰出言问道。
  “阴间有阴间的规矩,我真的不能说,你千万别怪我。”老妇面露乞求。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左登峰挑眉说道。
  “我得罪不起的人,但我真的不能说,我不敢说,说了我就得死。”老妇声带哭腔。
  “那好,我不问了,你既然能去阴间,你帮我找个人,这个人叫巫心语,是个女人,文登县人氏,卒于三年前的十月十号。”左登峰正色开口。
  “好,我下次去的时候一定帮你问问。”老妇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下次?为什么要等到下次?”左登峰不满的问道。
  “我平时去不了阴间的,得有事儿我才能下去。”老妇急忙解释。
  “什么意思?”左登峰再度皱眉。
  “就是有他们不方便办的事儿我才有机会下去。”老妇不敢得罪左登峰。
  “什么事儿他们不方便亲自动手?”左登峰问道。
  “如果有人去世,魂魄到了时辰该走了,但是这个要死的人身边有当官儿的或者当将的,他们就不能来领人,我身上有阳气,不怕那些人,他们就来找我,我去把人领出来送下去。”老妇说的是济南方言,鼻音挺重。
  “你能魂魄离体,为什么不能下去?”左登峰闻言面露不悦。
  “我的魂魄只能在阳间活动,有事儿了才能下去。”老妇急切的解释。她的魂魄离体之后虽然很厉害,但是在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眼中还是不值一提,她很清楚左登峰要杀她犹如杀鸡,而且她之前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光彩。
  “你为什么要出去引诱男人?”左登峰压低了声音。
  “我……我想,不过我从来没害死人。”老妇面露尴尬和感激神情,她知道左登峰压低声音是为了给她留下颜面。
  “你为什么要留下男人的那个东西?”左登峰皱眉发问,有老不正经的男人,就有老不正经的女人,这个老女人已经年老色衰,倒贴都没人上了,假公济私魂魄出窍当当大闺女过过瘾也符合人类阴暗的心理。
  “我,我觉得那东西能让我年轻点儿。”老妇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一点儿也没年轻,这事儿你肯定没少干,不然和尚也不会来抓你。”左登峰冷哼开口,他原本打算探寻一下女鬼凝聚实体的原因,而今这个想法泡汤了。
  老妇惭愧无地,低头不语。
  “你白天能走无常吗?”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本来与藤崎正男约定好了今天出发,现在看来要拖延了。
  “能是能,不过没事儿我下不去的。”老妇见左登峰转换了话题,顿时如蒙大赦。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下去!”左登峰森然开口,他杀的人太多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你要杀我?”老妇闻言面露惊恐。
  “我杀你干什么,我去杀一个官员的亲属,到时候官员在场,他们就无法带走魂魄,只能请你出马。”左登峰出言解释。
  “是个好办法,不过那样会伤你阴德。”老妇长喘了一口粗气,人都有私心,别人倒霉好过自己倒霉。
  “我的阴德不知道损了多少了。说吧,需要注意什么问题?”左登峰出言问道。他是正统的修道中人,不是神棍巫婆,他并不了解下面的情况。
  “我走以后给我烧点纸钱,我下去拉拉关系,我叫王月玲,得喊着我的名儿。”老妇出言说道。
  “放心吧,我会焚烧纸钱给你打点,你回来以后我会送你黄金百两,如果带回了巫心语的口信儿,我送你黄金千两。但是你要是敢骗我,我会杀掉你全家人,我想杀的人是逃不掉的。”左登峰挑眉开口。
  “我一定尽力,你快去吧。”老妇面露惧色,连连点头。
  “杀人之后我会在门口守候,如果你来了,就碰倒我身边的酒瓶。下去之后如果找到她,就告诉她我一直在想办法救她。”左登峰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明年的十月十日之前救不活她,我就会下去找她。”
  “好,我下去也就一个时辰,你等我回来,这段时间尽量别碰我。”老妇叮嘱。
  “我知道。”左登峰点头过后推门而出,十三见他出来立刻自板凳上跳下来跟随其后。
  左登峰自院落之中一跃而起,离开了院子,离开院子之后他将被其扔出的犁具以灵气扔了回来,位置和力道都经过仔细拿捏,十丈之外将犁具扔回院子比百丈外扔瓦片砸钵盂简单多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这户人家,告诉他们不要试图逃跑。
  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不放心,快速的来到了东南一处树林中跃上大树远眺院子里的情况,片刻过后确定其没有举家逃跑的意图之后才快速东行回返济南城。
  回到济南城,左登峰立刻找到了昨日的那家金泽九州当铺,命他们打电话给东家孙奉先,孙奉先没想到左登峰会打电话给他,接到电话很是意外,不过在左登峰说明暂借黄金一千两百两之后他立刻满口答应,而且不用左登峰偿还。真正聪明的男人不是瞎大方,也不是小抠门,他们会给千里马喂精料,会给毛驴子喂青草,左登峰无疑是千里马,所以孙奉先要结交他。
  片刻过后左登峰就拿上了千两金票和两百两黄金,左登峰对这个孙奉先印象极好,此人救急之时极为爽朗,当可交之。
  拿上金钱,左登峰立刻前往省府寻找下手的对象,凡事最怕专注,一旦专注,脑子转动的就快,左登峰快速的打听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此人是原国民政府的官员,现在在给日本鬼子当官儿,这样的人绝对算得上官员,而且此人的宅院就离此不远,左登峰快速的找到其宅院,于暗中观察片刻,发现此人有三房姨太太,后院还住着个老妈。
  左登峰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入庭院,将身法逼到极致,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三房姨太太尽皆以玄阴真气击伤,他攻击的是腹部位置,三个女人短时间内不得死亡,以此为官员回返留下时间。
  片刻过后左登峰晃身而出,别说家丁丫鬟了,就连三个姨太太本人也只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然后就是腹痛如绞。
  左登峰离开院落的时候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任何的内疚,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甚至后悔没杀后院的老太太,老东西生了个汉奸出来,杀了也活该。
  毫无疑问左登峰滥杀无辜之举大失正义,甚至是损人利己,但是他自己已经认识不到这一点了,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坏,行事越来越偏。
  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究底还是要追溯到巫心语的身上,巫心语的死令他悲痛欲绝。但是巫心语的死并不是主要原因,导致左登峰思维怪异的主要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错就错在没有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如果忘了巫心语,他会有新的开始,会有新的妻子甚至是孩子,有了家庭的温暖,他的心性会逐渐趋于平和。但是他重情念旧,一直将死去的巫心语留在心里,紧紧的抓着那份记忆不舍得松手。死不松手的最终结果就是被那份沉重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拖进无底深渊。
  放手的人是明智的,他们会得到幸福,不放手的人是愚蠢的,早晚会变成疯子。
  左登峰不感觉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十三同样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它的思维中只有忠诚和背叛,没有正邪善恶,所以它不会阻止左登峰乱杀无辜,它只知道左登峰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朗朗乾坤,阴阳正道,善恶有报,毫厘不爽。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左登峰已经明窥大道,他非常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后果,他也从未想过要逃避后果。其实干坏事的人并不可恶,可恶的是那些干了坏事还想逃避惩罚的人。左登峰不怕惩罚,也不逃避,他只知道吃斋念佛修桥铺路救不活巫心语。
  左登峰自脑海中估算出了那三个女人死亡的大致时间,然后回了一趟1875部队,告知藤崎正男等人他有要事需要处理,延迟到明天起程,说完之后便扔下满心疑惑的藤崎正男在城中曲线圈绕回到了那名官员的宅子,这座宅子门口左右立有石狮子,左登峰靠着东侧的石狮子坐了下来,他不用看,只靠听就知道那官员已经回来了,此时那三个女人的哀嚎声已经极其微弱,宅子里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请大夫,没人在意他。
  左登峰自木箱里拿出白酒咕咚饮尽,转而将酒瓶放于旁侧,等待着里面的人断气儿。十三被他派到了远处的大树上,左登峰的目的不是让它放哨,而是担心这家伙令那老妇的魂魄无法进入宅院。
  左登峰酒量不错,但是一口气喝光一瓶白酒还是令他脑子发晕,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身上有了暖意,左登峰靠着石狮子开始打盹儿,虽然在打盹儿,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睡过去,朦胧之中一直盯着放在身旁的酒瓶子。
  “咣当!”不知过了多久,酒瓶倒地,左登峰闻声猛然站起,瞬间以灵气压制住了酒气,周围并没有人或动物,万里无云也没有起风,这表明是老妇出窍的阳魂碰倒了酒瓶,而院子里传来的哭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老妇是可以走无常的,在走无常的时候她出窍的是阳魂,而新死的魂魄阳气相对较重,所以左登峰之前没有感受到阴气的存在。
  确定了老妇的阳魂已经带着鬼魂上路,左登峰叫下了树上的十三,快速的离开这处宅子来到了城中一处出售元宝香烛的棺材铺子。先前他自1875部队回返官员宅子的时候曲线环绕为的就是寻找卖死人东西的店铺。
  “您要买点什么?”棺材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全要了,连房子。”左登峰扔出一根金条,转而走进棺材铺点燃了那些元宝香烛,除了元宝香烛,棺材铺里还有棺材和纸牛纸马,左登峰懒得搬运,直接连房子一起烧。
  “你这是干什么?”
  “滚出去,不许救火。”左登峰将那叫嚷着过来救火的老板扔了出去。
  “王月玲,收东西。”左登峰念叨着老妇的名字,这处棺材铺里什么都有,而且数量众多,这么大手笔绝对够那老妇去阴曹地府打点关系。
  棺材铺是与其他的房子连到一起的,棺材铺起火,其他住户都来救火,左登峰逐一阻止,并扔去金条作为补偿。他此举所导致的后果是很多无关的人也来索要赔偿,到最后左登峰只能将他们全部打跑,他本不想动手,但是可恶的人太多。
  直待棺材铺烧净,左登峰才兜着圈子回到了老妇家中,人都在,老头和他儿子还在修犁具,左登峰先前扔那两下子摔断了扶把。
  那年轻的女人在炕上哄孩子,一家人见到左登峰之后不由得开始紧张,左登峰二话不说便去了西屋,那老妇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头北脚南,身上盖着被子,左登峰凝神侧耳,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我妈走了一个钟头了。”年轻人走过来说道。他们之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并不害怕。
  “应该没有呼吸吗?”左登峰回头反问。
  “不打紧,回回这样儿。”年轻人连连点头。
  左登峰闻言退出了房间,自正屋的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老妇。
  随后的半个时辰左登峰如坐针毡,无数次的抬手看表,好不容易到了时辰,那老妇竟然毫无动静。
  “你妈平时下去一般多长时间回来?”左登峰转头看向院子里搓麻绳的年轻人。
  “也就俩点儿。快了吧,你别着急。”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太阳。
  左登峰点了点头,这户人家没有钟表,看太阳计时有一定的偏差。
  但是又等了半个钟头,老妇还是没动静,左登峰开始坐立不安,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老妇在下面一直寻找,二是她正在与巫心语交谈,总之结果不是很好就是很坏。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那老妇终于动了……
  在老妇离开的这段时间左登峰一直极为焦急,但是当他看到老妇的身体动了之后,他就不再焦急,而是开始紧张,紧张之中夹杂着忐忑。
  老妇在左登峰的紧张忐忑中哼哼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环视左右之后看到了坐在外屋的左登峰。
  这一刻左登峰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因为老妇的眼神并不是邀功求赏的眼神,而是跟他一样的紧张和忐忑,这表示她下去这一趟并没有达到目的。
  “怎么样了?”左登峰语带颤音。
  老妇闻言,紧张之情越发明显,转而缓缓摇头。
  “直接说,我不怪你。”左登峰压制着内心的沮丧。
  “我没找到她。”老妇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她通过左登峰的言行猜到了巫心语在他心中极重,她担心办事不利会导致左登峰发怒。
  “我烧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吗?”左登峰声音透着寒意,他心中冰凉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要确定老妇是不是真的下去办了事情。
  “收到了,牛马香烛一大堆,还有几口棺材。”老妇急忙回答。
  此语一出,左登峰彻底绝望,这表示老妇真的下去了,她没有撒谎。
  “你下去以后都做了什么?”左登峰沉声再问,这年头拿钱不办事儿的人太多,他担心这老妇拿他的东西送了人情而压根儿没办正事。
  “我一直在等他们回话,他们说没有这个人,我又求他们看看是不是投胎去了,结果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没去阴曹。”老妇抬手擦汗,左登峰的表情说明他随时都有可能杀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左登峰皱眉问道。
  “不是所有魂魄都去阴曹的,有一些在上面直接就散掉了,不过这个没散,只不过没去阴曹。”老妇急忙回答。
  “什么意思,一次把话说完,别吞吞吐吐。”左登峰高喊出声。
  “你别着急,你听我跟你说,这事儿怪的很,下面的鬼魂都会领到一个镜子,人死之前下面就会把镜子准备好,下面给她准备了镜子,但是奇怪的是她没下去。”老妇哆嗦着说道。
  “镜子是什么东西?”左登峰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跑腿儿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那么个东西。”老妇偷偷喘了口粗气,她不怕左登峰皱眉,就怕他阴着脸不说话。
  左登峰闻言没有急于发问,而是将金针之前说过的话与老妇进行对证,按照金针的说法,普通人的魂魄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散掉,而且金针和玉拂之前也的确见过巫心语的魂魄跟着他,但是再次遇到玉拂的时候巫心语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但是老妇口口声声说阴曹地府为巫心语准备了镜子,这表明巫心语的魂魄不应该散掉,既然如此,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救活巫心语还在未知之数,不过老妇这趟下去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左登峰至少知道了巫心语的魂魄应该在阴曹地府却偏偏不在阴曹地府。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出言问道。
  “他们说这种事儿很少发生,你好好想想她死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有,就可能是有人拉住了她的魂魄不让她下去”老妇出言说道。
  “什么是奇怪的事情?”左登峰出言问道。
  “就是怪事儿。”老妇说道。
  左登峰闻言皱眉回忆,片刻之后猛然想起一件当年发生过而没有引起他注意的细节,当年他昏死过去之后是被小雨淋醒的,但是当他苏醒之后周围却并没有水渍,雨点只在身上有,此外那些村民是举着火把来的,他们的身上也是干的。
  “当年下了一场怪雨,雨只下到了我自己身上,如果不是那场雨,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左登峰皱眉说道。
  “下雨?那一定是龙王爷带走了她的魂魄。”老妇开口说道。
  左登峰闻言暗自皱眉,老妇这明显是胡诌八扯了,简直就是毫不靠谱,她只是一个跑腿儿的,知道的很有限。
  “这是一千两黄金,所有安徽人开设的当铺和钱庄都能兑换。”左登峰自怀中掏出那张金票递给了老妇。
  “啊?!我事儿都没办好,咋有脸拿你这么多钱,再说你还救过我的命。”老妇连连摆手。她不认识金票,但是她知道左登峰不屑骗她。
  “拿着吧。”左登峰将那张金票扔到了炕头,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等!”老妇喊住了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转身回头看着那个老妇。
  老妇此时面露踌躇思考神情,并没有立刻说话,良久过后方才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叫左登峰?”
  “你怎么知道?”左登峰面露疑惑。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以后尽量别杀人了,折寿。”老妇小声说道。
  “谢谢。”左登峰道谢过后转身离开,这个老妇肯定是下去之后看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打听到了什么,之前她是没准备说的,是左登峰的一千两黄金换出了她的一句忠告。这句话的意思左登峰自然明白,他杀人太多,已经开始缩减寿数了。
  离开院子,左登峰并没有考虑寿命的问题,他想的是巫心语的魂魄为什么没在阴曹地府,但是这个问题他无从思索,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
  随后左登峰赶回了1875部队,让藤崎等人即刻启程。
  实际上藤崎正男早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不管什么时候启程都可以。
  “这是我的同行人员。”藤崎正男伸手指着整装待发的一群人。这群人中除了藤崎樱子,三川素和那白衣忍者之外还有十二个强壮的日本军人,所谓强壮并不是人高马大,他们都很矮,但是胳膊很粗。
  “我说了不准带枪。”左登峰皱眉说道,这十二个日本鬼子的面前都放着一把手枪和三个弹匣,还有三颗手榴弹,除此之外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把工兵锹。
  “我们需要人来挖掘,他们得有防身的武器。”藤崎正男也穿着便装,他为了避免刺激左登峰,穿的是与当年闯进清水观截然不同的衣服。
  “我们去的地方不需要挖掘。”左登峰挑眉开口。
  “左先生,我经过慎重的考虑,感觉咱们应该由东向西逐渐推进,咱们还是先去陕西咸阳吧。”藤崎正男以商议的口吻说道。
  左登峰闻言陡然皱眉,藤崎正男比他想象的要狡猾,果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里是国民党控制的区域,人员密集,军队众多,你知道去那里挖坟掘墓会有什么后果吗?”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藤崎正男选择的地方是周朝所在的区域,周朝自身拥有四只土属地支,全部被周人带到了地下,故此左登峰才有挖坟掘墓一说。
  “我们会秘密进行。”藤崎正男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行啊,听你的。”左登峰冷哼开口。他非常清楚藤崎正男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目前土属地支已经被找到了一只阴性的土羊,还剩下一条阳龙,一条阳狗和一只阴牛,藤崎正男虽然不知道十二地支的具体位置,却会算数,自然会选择三分之二的几率。
  但是左登峰先前也并不是危言耸听的吓唬藤崎正男,咸阳目前被国民党控制,那里是中原腹地,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国民党派有重兵把守,之所以派重兵把守这里是为了压制陕西北部区域的八路军根据地。藤崎正男去了很难有好果子吃,万一被发现了,往南跑国民党会追着揍他,往北跑八路军会拦着打他,往东西跑更不行,两家都能撵,藤崎正男这个二逼真是疯了。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确定了两处相邻的位置,就在周陵里面,相隔不远,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藤崎正男抬手示意那些士兵收起摆放在前面的武器弹药和工具。
  “啊?”左登峰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昨天才得到藤崎正男的地图,还没来得及确定对应的位置,所以他并不知道藤崎要去的地方是周陵。
  “左先生有什么意见吗?”藤崎正男转头问道。
  “没有,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要多说什么反而显得我没有诚意。”左登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藤崎正男真会算账,他肯定以为两处相邻的坟墓里埋藏的是属性一样的地支,但是他忽视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坟墓是摆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历史记载它们被盗挖过,就说明那里有着潜在而严密的护墓机关。藤崎光算收获了,没算风险。
  在此之前左登峰是想将土属地支留到最后寻找的,原因就是在他看来埋藏在地下的土属地支最不容易被人弄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看来进入皇陵寻找地支最为凶险,这下可好,藤崎正男直接冲着最危险的去了!
  虽然藤崎正男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左登峰也并不需要做什么调整,该准备的他都准备了,去哪儿都一样。
  “全体登车!”藤崎正男见左登峰没有不同意见,大手一挥,命令部下登车。
  左登峰闻言森然冷笑,在他看来藤崎正男不应该喊“全体登车”,应该喊“全体送死……”
  藤崎正男安排了三辆车,两辆小轿车,一辆卡车,目前还在日占区,可以乘坐一段距离的汽车。
  两个忍者一辆,藤崎兄妹跟左登峰一辆,左登峰本想拒绝,见到藤崎正男有坐上副驾驶的意思,便坐上了后排,后排可以坐三个人,他和藤崎樱子,十三也算一个。
  汽车缓缓开动,左登峰皱眉打量着前排的藤崎正男,藤崎正男坐在前排是个聪明的举动,既可以避免尴尬又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他知道左登峰不会在其背后下手。除此之外将藤崎樱子安排到他的身边也有缓冲敌对气氛的作用。
  仅此一件事情就令左登峰大为皱眉,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必定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过程。如果只是勾心斗角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藤崎正男的目标还是极为棘手的周陵,周朝的陵墓少有机关,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愚昧蠢笨,不擅长奇淫巧计。但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皇陵绝对有机关,因为他们是周朝的皇帝,周武王死的时候姜子牙还没死,所有周文王和他儿子周武王的皇陵一定是姜子牙设计的,进入皇陵其实还是与姜子牙对阵,不同于比拼阵法,这一次是比拼智慧。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晚上八点,来到了河南境内,藤崎正男选择的路线是经过考虑的,全是日占区。
  晚上众人在河南的一个鬼子军营休息,左登峰没有睡在军营,而是带着十三在外面的旅店居住,次日清晨回返军营再度启程。
  接连三天,众人都在路上,到了河南边界才舍弃汽车,改换成马车,伪装成贩运粮食的商贩进入陕西境内。
  藤崎正男等人在后面的几辆马车上,左登峰和藤崎樱子在前面开路,这也是藤崎正男安排的,整个队伍中只有他和他的妹妹能说流畅的中国话。
  “我们一定会将那只怪羊送给你,你不要担心。”藤崎樱子以中文说道,目的自然是不想让赶车的鬼子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把两只羊角给我就行。”左登峰沉吟片刻平静的说道。藤崎樱子先前的这句话目的是让他放心的跟他们合作,并非站在私人感情的角度上说话,所以左登峰就心安理得的误导她。
  藤崎樱子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开口,在此之前的那几天二人几乎没有交谈过。
  “你们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要到这里来?”左登峰出言问道。
  “我哥哥熟悉你们的历史,知道在中国皇上是龙的化身,所以就先到这里来。”藤崎樱子想了想开口回答。
  “你哥哥很聪明,我也感觉那两处皇陵中有一处可能是你们要找的那只阳属土龙,不过你们就这么过来是很危险的,关中这个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由国民党控制,军队很多。”左登峰点头说道。咸阳这个地方曾经被数个皇帝定都,秦始皇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出皇帝的地方自然就应该有龙气滋养。
  “我们可以从容抽身。”藤崎樱子看了左登峰一眼。
  “别以为你们多厉害,孤军深入太危险。”左登峰摇头说道。
  “不是还有你在嘛。”藤崎樱子闻言笑了笑。
  “你认为我天下无敌?”左登峰皱眉反问。
  “是的。”藤崎樱子笑道。
  “别说我不是天下无敌,就算是我可能会救你,但我绝不会救他们。”左登峰说的是实话,所以他笑的很真诚。
  “可恶的战争!”藤崎樱子闭目摇头。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没有再接话茬,没有可恶的人,哪儿来的可恶的战争。
  到了陕西地界儿,众人行进的速度就很慢了,每天也就两百来里。日本鬼子的运气不错,陕西的羊肉泡馍和岐山臊子面都对他们的胃口,日本人喜欢吃面条。
  看着鬼子大口的享受着中国的食物,左登峰心里很是愤怒,这是中国人的东西,这帮强盗凭什么吃中国人的饭菜。不过这种心理很快就被左登峰自己克制住了,中国的金银珠玉,字画古董,煤炭物产此刻正源源不断的被鬼子用大轮船运到日本本土,跟那些东西相比,这几口食物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周的晓行夜宿,七日后的傍晚,众人来到了咸阳东北的周陵。
  周陵,顾名思义就是周朝的皇陵,在此之前这里曾经被国民政府修缮过,外有门楼,祭道两侧各有几尊石雕,但是这些石雕并非周朝原有,而是后朝献祭的产物,祭道宽不过三丈,以灰色砖头铺就,杂草自砖缝之中钻出,微显荒芜。祭道北侧为两座圆形土堆,高不到三十余丈,南北相隔同样为三十余丈,占地数里,周陵西侧有大量古柏,根据树干的粗细来看同样不是周朝遗留,除此之外周陵左右全是荒地,并无高山映照,也不见绿水绕膝,丝毫不见皇陵磅然的霸气,反倒显得极为干瘪寒酸,彷如被岁月夺走青春的老妓,也彷如被太阳蒸去水分的鱼干,瘦骨嶙峋,死气沉沉。
  周陵并无守卫,闲人可入,陵墓距离咸阳城区不足十里,陵墓区域散落的些许杂物表明这里偶尔会人前来游玩,陵墓四周并无明显遮挡,远处道路隐约可见,驻足陵前,左登峰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经历了三千多年岁月消磨的陵墓还能残留下什么。
  藤崎等人将歇脚之处选在了陵墓西侧的柏树林中,这里的柏树葱郁,夹杂以其他树木,倒不失为上好的藏身之处。
  “左先生,你说先从哪里下手?”站稳脚跟之后藤崎正男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呢?”左登峰冷笑反问。
  “相传南面是周文王的陵墓,北面是周武王的陵墓,我想挖掘南面这一个。”藤崎正男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行,挖吧。”左登峰点头说道。藤崎正男之所以选择南侧的这个陵墓是因为周文王在伐纣途中就死了,是周武王统一了中国并登基,中国历史上的皇帝都被称为真龙天子,既然是龙的儿子,十二地支里的那条龙就应该在周文王的陵墓里。不过这只是藤崎正男的想法,左登峰并不这样认为,身临其境之后他感受不到这里有气息上的异常,也感受不到皇陵的霸气,古语有云‘虎死余威在’,倘若是皇陵,即便没落了也不应该毫无霸气。
  藤崎正男知道左登峰对他有敌对情绪,闻言立刻带着那十二个鬼子和两名忍者向东走去,很显然他们要连夜开始挖掘。
  营地里只剩下了左登峰和藤崎樱子。
  “你不过去看看?”左登峰冲藤崎樱子说道。
  “我不懂这些,过去也帮不上忙。”藤崎樱子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日本人是他的敌人,他不会帮日本人的,之所以跟他们一起行动为的是将他们全部杀掉,但是他不敢轻易下手,首先那个白衣的中年忍者就非常难对付,藤崎正男的纯阳护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他的玄阴真气,三川素虽然名字里有素,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藤崎樱子本身也是忍者,左登峰非常清楚自己很难独斗四人,况且还加上十二个带枪的鬼子,他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进入墓室再行下手。
  “你认为这里面会是哪一只地支?”藤崎樱子出言再问。
  “你想听实话吗?”左登峰转头问道。
  藤崎樱子点了点头。
  “《礼记》里有句话叫‘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你们准备不充分,这一趟注定要空手而归。”左登峰出言笑道。
  “请说。”藤崎樱子知道左登峰的话没有说完。
  “我不说,因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左登峰再度笑道。周朝的陵墓有三不,一不起坟,二不封土,三不栽树,这里起了坟头了,说明这两座陵墓很有可能不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但是左登峰并不肯定自己的这一猜测正确,因为藤崎正男的地图上的确在这个区域标注了两个圆点,所以这里是不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至少也得等到日本鬼子挖到封土才能确定。
  “请你告诉我,我相信你。”藤崎樱子出言相求。
  “那好吧,我就给你分析分析你们犯下的错误,第一,你们之前去过的古莱王的那座坟墓是最简单的,没有防盗机关,但是你们不要就因此管中窥豹的以为中国古代陵墓都是一样的,古代视死如生,陵墓里很可能有机关,你们做好应对机关的准备了吗?第二,古代陵墓都有入口,找不到入口就很难进入,你们不知道入口的位置就胡乱挖洞,万一挖到封土,你们那几枚手榴弹是炸不开封土的。第三,你们挖出来的泥土堆放在哪里?这里并不是荒山野岭,万一有人发现了报告给了国民党,你们就等着军队围剿你们吧。第四,即便地下真的有龙,你们抓到了之后怎么运回去?第五,这里距离昆仑山和终南山都很近,中国的修道中人有七成都聚集在这两个地方,倘若有道门中人发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以你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逃都逃不了。”左登峰将右手五指逐一合拢。
  “你低估了我们日本的武士!”藤崎樱子闻言很是不悦,左登峰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轻蔑的神情,这令她很不高兴。
  “我虽然讨厌你们,但是我很佩服你们的团结和勇气,这是我们国人目前最缺乏的,但是你们的智慧不够,跟中国人相比,你们非常愚蠢,真的到了那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左登峰冷笑开口。
  “你要协助我们的工作并保护我们的安全,如果我们出现意外,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藤崎樱子愤愤开口。
  “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总感觉这地方弥漫着死气……
  “你的衣服又破了,可惜没带针线,不然帮你缝补一下。”藤崎樱子并不知道左登峰口中的‘一定尽力’是反话。
  “谢谢,你多大了?”左登峰随口问道,他之前交谈的是林玉玲而非藤崎樱子,所以他并不知道藤崎樱子的真实年龄。
  藤崎樱子闻言没有回答,在日本,只有亲近的人才能问女人的年龄,左登峰问的态度很随意,很不正式,所以她不愿回答。
  “十三,走,跟我出去转转。”左登峰起身背上木箱,喊过在不远处柏树上磨爪子的十三往东走去。
  藤崎樱子并没有跟随,这里放着食物和饮水,她必须在这里留守。
  左登峰快速的走向南侧的坟包,此时刚刚入夜,夜色之中藤崎正男和两位忍者驻足一旁,那十二名粗矮的日本兵有八名在旁休息,只有四名在挥舞着铁锹飞快的铲土挖洞,他们选择的是西侧贴近地面的位置动手,向下斜挖。这十二个人可能是藤崎正男在工兵部队挑出来的,体形全部异于常人,身材很矮,双腿较短,腚大腰粗,手臂是常人的两倍粗细。
  这些人只是普通人,并无灵气修为,铲土挖洞全凭力气,他们让左登峰见识到了什么叫工作效率,左登峰与藤崎樱子说话的那段时间他们已经向内挖出了两丈,外面这八个人的身上并无泥土,这说明这处深达两丈的地道是他们四个人挖出来的。
  真正干活的人不会吆三喝四,也不会故意光着膀子让领导看到自己身上的汗水,这四个日本鬼子完全没有那种怪样儿,只是心无旁骛的挖土开洞,动作很有节奏,每一锹下去所端的土都是满的,动作非常的迅捷,配合的很是默契。
  这四个人都没有流汗,这让左登峰感觉到蹊跷,再有力气的人在剧烈劳动的时候也不可能没有汗水,心念所至,左登峰凝神打量着这些人的颈部血管,发现他们的心跳并没有加快,这一情形令左登峰恍然大悟,这十二个工兵很可能经过生化部队的改造,注射了某种能提高自身力量的药物。怪不得藤崎不担心挖出的泥土会被外人发现,原来他是想打速战速决的闪电战。
  “左先生,最晚黎明时分我们就能挖到墓室。”藤崎正男冲左登峰说道。
  “前提是你们没遇到封土金刚墙。”左登峰撇嘴冷笑。这些日本工兵挖出的地洞很是科学,并不是圆形的,而是宽四尺,高五尺的长方形地道,这样的结构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防止顶部坍塌,也能最大限度的缩减时间。
  “这里不会有糯米石灰墙的,周朝还没有出现那种东西。”藤崎正男摇头说道。
  藤崎正男所谓的糯米石灰墙说的就是金刚墙,古时候没有水泥,便以糯米石灰掺杂以毛发麻草等物密封坟墓,凝固之后的作用和水泥差不多,不过它的韧性高过水泥,水泥受到外力会成块破碎,封土金刚墙不会。金刚墙是秦朝之后才出现的防盗措施,由此可见藤崎对中国的古墓和历史也有一定的研究。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北走去,目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用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黑暗之中左登峰踩踏着青砖走向北侧的那处坟丘,两处坟丘相隔一百多米,高矮都差不多,一条人为踩踏出来的小路直接通向了坟丘顶部,根据踩踏的痕迹和小路的宽度来看这里并不是经常有人来。
  来到坟顶,左登峰环视左右,从这里往西南方向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咸阳城中的灯火,凝神感知,发现周围并没有行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有的只是昆虫擦翅的鸣叫和柏树林中栖息飞鸟的嘀咕。
  虽然这里可以看到灯火,可以听到虫鸣鸟叫,但是左登峰始终感觉这里充满了死气,确切的说也不是死气,因为周围并没有恶性气息,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里,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想离开,在此之前不管去什么地方他都从未有过这种心慌的感觉,但是来到这里之后这种感觉异常强烈,他修炼有阴阳生死诀,度过天劫进入至尊之境以后可以凭借直觉发现潜在的危险,这种想要离开的感觉就是由阴阳生死诀发出的,这是一种被阴阳生死诀放大了的人类趋吉避凶的本能,本能提醒他尽快离开这里。
  左登峰相信直觉,但是他有寻根究底的习惯,他不明白自己的本能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提醒他离开这里,藤崎等人不可能冲他下手,因为他有利用价值。也不可能是地下暗藏的危险,因为地下即便有危险也不可能传到地面上。
  沉吟良久之后,左登峰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站在坟头上,他叫左登峰,而今登上了死人的山峰,这的确不吉利。
  想及此处,左登峰快速的离开了坟顶,但是离开之后那种心慌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本能还是提醒他尽快离开。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左登峰还是提醒自己多加小心,进入陵墓之后尽快将藤崎正男等人置于死地,尽可能早的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离开坟丘之后左登峰并没有回到藤崎正男的挖掘场地,而是在陵区之中缓步而行,他在寻找五行所属之物,以备布阵之用。
  先前自孙奉先那里借来的黄金大部分给了那老神婆,剩下那些作为烧人房子的补偿给了那些城中的居民,而今还有一根金条。黄金为金中王者,布阵效果最佳。
  手腕粗细半尺柏树树干,去分枝留老皮,柏树常青,为松种,木气充足,布阵可用。
  身后木箱里背有白酒和清水,虽然白酒与清水五行都是属水,但是白酒兼具土性和木性,不适宜布阵使用,况且这一次布阵对付的是藤崎正男和那两个忍者,不能凑合,只能用清水,而且还不能用铝物存放,最合适的是瓷器和陶器,目前没有,下去以后再行寻找。
  火性事物最好的是火山喷发而出的岩浆凝固的火山石,此处自然无处可寻,火把也不耐久燃,于是左登峰想到了木箱里的火烧,这些食物是用火烘烤而成的,内蕴火性,火烧吃多了会感觉烧心就是因为其中蕴藏的火性作祟,在它们腐烂之前完全可以代替五行之火。
  土最容易寻找,却最难以利用,斟酌再三,左登峰举目寻找,在陵区东北区域发现了一条小河,缓步走到河边包回了几捧白沙,他之所以选择沙子是因为沙子在五行之中属于贱土,不载福缘,大泄地气,坟墓不管是防盗还是建筑都绝对不会出现沙子,流沙封墓困死盗贼之说乃无知之人信口捏造,不入阴阳术士法眼。左登峰以沙子区分墓中砖石应对五行之土,齐五行,起阵法,隔阴阳,成绝地。
  目前所差的就是一只瓷器或陶器,然后就是根据下面的情况灵活布阵,五行阵法在地下最为适用,因为地下无日无风,布阵之物不容易被移动。倘若在地面上,他就会采用八阵图的方法布阵,八阵图所成的阵法走的是阴阳路子,是他模仿来的,五行阵法是他自创,两者相较他更喜欢使用五行阵法。
  斟酌思考加上准备东西,前后用了三个多小时,与此同时左登峰也对这处陵墓周围的地势和附属建筑进行了观察,发现东南区域有着几座木制建筑,里面并无灯光,根据两丈的高度和六角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是存放祭祀之物的地方。除此之外整个陵区并没有太大的建筑,祭道左右的石兽和石牌不算其内。除了这两座土堆,所有的建筑都是后期添置的,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两座土堆里埋的是两位周王。
  半夜十二点,左登峰带着十三回到了营地。
  “我哥哥请你过去主持工作。”藤崎樱子并没有躺卧在马车上休息,而是坐在旁边守着装备和食物。半夜寒冷,她披了一条毯子,由于担心外人发现,她并没有生火。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南侧的陵墓。
  “拜托你了。”藤崎樱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左登峰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头。
  来到挖掘的区域,挖掘工作还在继续,由于通道已经挖的很长,十二个工兵分成了两组,一组休息,另外一组一字排开将里面挖出的泥土转移到通道外面,这些工兵可能受到了藤崎正男的指示,将挖出的泥土分散在周围,这样做的目的是掩人耳目,不容易被人发现,倘若堆出个高高的土堆,路人自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
  “左先生,我们没有发现糯米墙。”藤崎正男冲左登峰说道。此时那两个忍者正在不远处闭目打坐,只有藤崎正男自己站在这里督工。
  “没有金刚墙封土就表明这里有可能是周朝的陵墓,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墓室可能是塌陷的。”左登峰点头说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藤崎正男面露疑惑。
  “由糯米石灰混合而成的金刚墙有两个作用,一是防盗,二是支撑坟墓上方的坟丘,如果没有坚固的金刚墙作为墓室的顶部,上面堆积的大量泥土就可能将墓室压塌。”左登峰出言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左先生指教。”藤崎正男抓住机会拉近二人的关系。
  左登峰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转而带着十三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没有坟包的坟墓一般会挖的很深,有坟包的坟墓就没必要挖的太深,因为坟包本身就起到了保护作用。
  按照目前的速度,天亮时分这处陵墓就有可能被挖开……
  左登峰和十三坐在坟包的北侧,这里是上风头,倘若挖开陵墓,里面的浊气也不会飘到这边来。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三时挖出的泥土有了变化,全是筛过的细泥,里面不再夹杂石块,这表明离墓室不远了。左登峰外出解手,转而去溪旁洗了脸,拿出干粮吃了早饭,一切妥当,静待墓道挖通。
  凌晨四点,意外情况出现,两个农夫打扮的人出现在了陵园的门口,驻足向这里张望,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众人的举动。
  左登峰的皱眉远眺令藤崎正男等人微感疑惑,纷纷转头而望,发现了那两个农夫之后,三川素回头看向藤崎正男,藤崎正男面色阴沉的冲其点了点头,三川素蹂身而起,施展身法冲那两名农夫掠去。
  左登峰知道三川素要杀人灭口,但是他并没有阻止三川素,金针先前倒是好心的救了人,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被所救的那些人当成汉奸四处宣扬,搞的身败名裂。
  双方遥隔两里有余,那两名农夫看到三川素冲他们掠去,知道来者不善,便转身逃跑,但是他们最终没能逃掉,三川素疾追而上,手起刀落,农夫倒地,三川素收刀而回。
  三川素回来之后左登峰阴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是日本人,被杀的那两个人是中国人,虽然左登峰本身也滥杀无辜,但是他还是不愿看到外人动手,但是片刻过后他就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了下去,他之所以不出手相救是为了将眼前这些人一网打尽,而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与日本人合作,为人在世,很多时候面对的并不是对与错的选择,也并不是单纯的善与恶,对错善恶往往是掺杂在一起的,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当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对的时候,就只能两害相衡择其轻,两利相衡择其重。
  “你们最好快一点,他们是来这里锄草的。”左登峰冲藤崎正男说道。这两个农夫手里都拿着农具,陵区入口区域有人工锄草的痕迹,很显然这里是由国民政府管理的,那两个农夫可能是被雇佣负责清理陵区路面杂草的。
  藤崎正男闻言冲那些工兵下了命令,工兵都随身带着干粮饮水,除此之外还有针剂,听到藤崎正男的命令之后,有几个体力不支的工兵自衣兜内拿出一种红色药水自己注射,片刻过后精神抖擞,挖掘速度开始加快。
  一个小时之后,左登峰猛然感觉到一股污浊的气息自坑道中涌了出来,心神一动,立刻带着十三掠向远处,在他落地之后,坑洞内才传来一句日语‘通了。’藤崎正男闻言急忙命令工兵撤出坑道,转而以日语向他们下达了命令,命令六人留守待命,六人警戒陵区周围,杀掉无意之中靠近这里的人。
  就在此时,左登峰发现陵区门口出现了一个孩童,孩童只有六七岁,在见到那两个被杀的农夫之后惊恐的向外跑去,由于距离很远,只有左登峰看到了他,那个白衣忍者可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孩童由于恐惧而发出的哽咽声,但是等他回头的时候,那孩童已经跑出了门外,他没有发现孩子的身影,左右环视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陵区东南有一处村庄,这个孩童可能是来喊自己的父亲或是爷爷回家吃饭的,左登峰虽然发现了他却没有去追杀他,他这三年来杀人无数,却从不杀孩子,这一刻他只是在摇头叹气,这个孩子一定会回去报信的,可能还会带来大批的村民,这些村民一旦到来肯定是有来无回。如果杀掉这个孩子,死去的只是这一户人家,但是如果不杀,就可能死一片。心狠手辣能将死亡数字降到最低,心慈手软会死更多的人,左登峰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就是下不了手,他非常喜欢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的。
  想到孩子,左登峰便想到了巫心语,倘若巫心语还活着,他早就当上父亲了,何至于四处漂泊遭这么多罪。想及此处,左登峰抬头看了藤崎正男一眼,暗自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将藤崎正男杀死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要杀,藤崎正男一定得死。
  藤崎正男此刻已经派出了一半的工兵,见左登峰抬头看着他,立刻面露疑惑。
  “如果那条土龙真的在这下面,你准备怎么带走它?”左登峰立刻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
  “我们只需要它身体的一部分就可以。”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藤崎正男为什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不过十二地支本体也暗蕴阴阳五行的灵气,只不过灵气含量不高,这种情况就像以人参入药一样,最好的当然是根茎,但是用叶子也行,只不过药效差的太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墓内的浊气散尽。左登峰之前并没有下过大规模的古墓,但是他感觉这处古墓应该有人进去过,不然的话浊气不可能这么淡,他并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什么危险的气息,但是那种不祥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未曾散去。这种不祥的感觉并不是源自古墓内部,而是来自外界。
  只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墓内传来的浊气就散去了十之七八,藤崎樱子此刻已经离开了营地到了此处,准备与众人一起下去。
  “三川素与樱子留守,我们下去。”藤崎正男做出了最后的安排。
  三川素闻言立刻点头答应,在此之前她与藤崎正男的关系很一般,现在对他的命令坚决执行,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但是具体是什么导致了藤崎正男能够调动忍者左登峰不得而知。
  藤崎樱子并不满意她哥哥的安排,但是她并没有争辩,勉强的点了点头。
  藤崎正男这样的安排在左登峰的意料之中,上面必须留下高手坐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而藤崎樱子是藤崎正男的妹妹,哥哥自然不愿让妹妹跟着自己冒险。
  “十三,你留在上面,不要离开太远。”左登峰冲十三说道。他下去的真实目的并非探陵,而是要将藤崎正男弄死在里面,所以十三没必要跟着。此外他只有十三这一个伙伴,外面必须留有自己人。
  “喵~”十三点头发声。
  十三的反应并没有令藤崎等人意外,他们早就知道十三非常聪明,也知道十三是左登峰无声的帮手。
  由于所挖的地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所以藤崎正男犹豫着让谁走在最前面,走在最前面这个人面对的风险最大。
  那白衣忍者见藤崎正男面露踌躇,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走进了地道。左登峰迈步跟随,随后是六个工兵,藤崎正男殿后。
  进入地道之后左登峰并没有立刻观察地道的情况,而是凝神细听着身后的声音,藤崎正男走在最后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一定会跟三川素等人交代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藤崎正男在进入地道之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把人叫回来,用枪对准洞口,如果他第一个出来就杀掉他。如果他跑掉了,就回去烧掉那只怪羊。’三川素和藤崎樱子并没有开口回应,但是毫无疑问她们听到了藤崎正男的话。
  “三川素,由你下令。”藤崎正男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左登峰闻言森然冷笑,藤崎正男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事实上藤崎正男也知道他能听到,这句话有一半是对他说的,目的自然是告诫他不要耍坏心眼。此外藤崎正男补充那一句也有两个用意,一是告诉他不要发坏,即便樱子会对他留情,三川素也不会。第二个目的是给他造成藤崎樱子对他有情的错觉,以此拨动左登峰的情弦,为日后的合作创造条件。
  不得不承认藤崎正男的心机还是很深沉的,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始终坚信那只三目怪羊能够迫使左登峰与之合作,如果怪羊内丹仍在,的确能够用来要挟左登峰。但是怪羊对左登峰已经无用了,藤崎正男的这个错误是最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会要了他的命。此刻左登峰开始感谢金针,金针帮了他大忙。此外左登峰也相信藤崎樱子对他有感情,这一点他不会否认。但是他更清楚日本人的疯狂个性,为了他们所谓的天皇,别说一个中国男人了,就是他们的爹妈也可以牺牲。
  进入地道之中左登峰就开始骂日本鬼子不是东西,他们都是小矮子,可以在地道中直立行走。而他个子比他们高出几公分,高出这几公分就迫使他在行走的时候低头。
  地道挖的很直,自洞口几乎可以看到挖出的缺口,不问可知这样的设计也是藤崎正男搞的鬼,目的是让外面的人可以轻松守住洞口,倘若他在里面使坏,就很难自陵墓中逃出去。藤崎正男这家伙在等待他去济南的这段时间里丝毫也没闲着。
  地道深有九丈左右,一开始最好挖,后期需要运走泥土,所以九丈的地道才挖了一宿,没过多久前面的白衣忍者就停了下来,已经到了缺口处。
  左登峰自他的右侧向下张望,发现下方是一条宽阔的墓道,众人现在位于墓道中间区域的上方,距离下方的墓道有两米左右,墓道是由灰砖垒砌的,左右的墓壁上画满了壁画,由于墓道很是干燥,所以壁画得以保存至今,虽然颜色微显黯淡,但是画的内容还是隐约可辨的。
  简单的看了几眼之后,左登峰就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周王的陵墓,一来周朝时期不会以灰砖垒砌墓道,二来周朝时期的古墓多铭文少壁画,三是周朝的墓葬少有机关,但是这里的墓道上却散落着不少白骨,很显然墓道里有机关,所以这里不是周朝的墓葬。
  根据壁画上袒胸露乳,体型肥胖的女子形象来看,这座墓葬应该是唐朝的……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