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我——我刚才怎么了?”夜臣似乎是负气走了,卫小白先在地板上晕了一会,辗转清醒过来,她见我表情冷冷的,立刻绯红了脸蛋知道我正在生她的气呐,卫小白纠结了半天说:“小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讨厌死我,其实我自己也讨厌自己。”
我说:“卫小白你是什么时候跟夜臣混在一起的,你知道夜臣是什么吗?他是个魔,他能把人肉切下来做粉蒸排骨给人类吃,你只知道么?!”卫小白抹抹眼泪:“小鹿,我已经怕死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害怕的缘故啊。那个魔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把你骗出来,他就要把我杀死炖肉!”
“什么条件?”我问:“夜臣一定跟你有什么交换条件对吧?”
卫小白擦着眼泪点点头:“夜臣答应,能让我在山里的舅舅发财,他愿意帮我舅舅中一次五百万的彩票。”
扯淡——我看着卫小白,心里难过极了,虽然我知道她是被迫无奈才出卖我,可我心里就是难过的厉害,自己蹲在角落哒哒的流了会眼泪,卫小白倒是哭的比我还狠,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自己骂自己:“卫小白你怎么这么没种,不如死了算了!”
“行了,别掐了。”我无奈说:“你怕夜臣的威胁也很正常,这件事以后就别在提了,从现在开始翻篇,咱们还是想想怎样逃出去比较靠谱。”这里是夜臣的结界,别说是别的人,我早发现自己口袋里的糯米团子也消失了。应该是被挡在了结界外面。
夜臣就这么把我俩关在这里,又猜不到安得什么心。
卫小白跑到我身边坐着,看看这破败的房间:“我冷。”
我抱住卫小白,缩了下身体,突然我想到了自己手上有阎紫华留下的字。我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双手合十了,在心里默默念着:“阎紫华,阎紫华,快来救救我吧。”我不留神就念出了声音:“阎紫华,阎紫华。”
我身边的卫小白突然朝着我整个压上来,冲着我嘻嘻一笑:“阎紫华不会来救你的,我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个好玩的游戏,小离,咱们玩玩吧。”
“玩什么玩,我不要跟你玩你给我滚开!”我双手死命推着卫小白的肩膀,此刻她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我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似乎压了一座山。冰冷的手捏开了我是嘴巴,夜臣也慢慢张开嘴巴,我看到一个黑色的洞,旋转着黑色烟雾,发出幽暗红光的深洞,慢慢一股黑烟打折卷飞了出来,一点点闯入我喉咙里。
他想到的不会是这种恶心的间接接吻游戏吧?这烟雾进入身体的感觉凉冰冰的,我觉得自己的舌头要被说灼伤了。
当所有的黑气都进入我的肚肠之后,夜臣擦着嘴巴坐起来,笑着说:“礼物已经给你了,这礼物珍贵的很,你可得好好珍惜啊。”夜臣伸开双手看着卫小白的身体:“这身体我不满意,小离,看来我们要暂时分别一阵子了。”夜臣有些难过的说。
“我希望是永远别再见面了!”
“好绝情的啊,不过我喜欢。”夜臣笑着垂下头,在我脸颊上一吻:“等我找个绝顶的肉身,再来见你,到时候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突然,卫小白整个砸在了我的身上。
等她清醒的时候,我感觉到整个房间都被黑烟包裹,浓烟滚滚,火光四射。
我指着窗户惊道:“不好——着火了——着火了!”
火势越来越大,外面嘀嘀喂喂的119火警,浓烈的烟呛得我整个无法呼吸了。卫小白慌不择路拼命的拉扯着门怎么都拽不开,她站的高,被烟呛得都快窒息了,好在被我拼命抓着趴在了地上,“卫小白,烟是向上飞的这种常识你不懂啊?”
“小鹿,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命?”她擦着眼泪问。
而我,已经想到外面的人应该看不到房间里的我们,因为火是结界之外就算火警来了,看到的应该是个空房间。没想到烟火,居然可以突破结界?算了,我没时间去思考这种事,不过我却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死。
夜臣还想着拉我进入他的邪恶组织,怎么可能舍得我死?
可他放的这把火,却是在太不地道了,这玩笑开的令人发指。
咳咳咳——烟越来越呛,我眼前开始出现一阵阵的发黑了,这是强烈的窒息反应。我知道,一定是空气越来越稀薄,咣铛一声,卫小白的脸砸在地面上,我推推她,眼前渐渐黑成一片。
“小鹿。”一双手把我抱住,我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
另外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一连串的吐槽说:“那混蛋王八蛋的夜臣小挫挫!别让老爷我遇上你,否则给你扒皮拆骨抽筋!放在油锅你当油条炸!”
我心里笑了笑,是老狐狸在发飙呢。
另一个却只是一个沉声回应老狐狸的话:“嗯,也好。”
不知道现在抱着我的是老狐狸还是阎紫华,都好吧,我翻个身子缩了下身体,这一刻安全感却是十足十的。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找到我。
我跟卫小白在医院住了两天,沈苏跟孙佳苗过来就满肚子的牢骚:“好端端的出去看个姨娘,看出一场火灾来,咱们宿舍这是什么流年!大家都回去查查黄历!”
孙佳苗呸了一声:“我还好好着,你少乌鸦嘴。”
我看卫小白脸上有点紧张,她偷偷瞧我一眼就惭愧的垂下头。
我心想,算了,都说了翻篇了卫小白何必这样,这件事说到底是夜臣搞鬼。
我大大咧咧的一笑:“嘿嘿你们想要我这待遇还没有呢,看看桌上是什么?”
沈苏惊叹:“好大一捧玫瑰,好大一盒巧克力!谁送的?莫非这么快你就在学校里暗度陈仓了?”
我故意刺激她跟孙佳苗,得意道:“那花,是你们亲爱的阎主任送的,那巧克力也是你们亲爱的闫主任送的。”
“你是说,两个阎主任?”孙佳苗一个机灵,冲着我激动:“郝呦鹿你快交代,你跟阎紫华什么时候也成了‘亲戚’了?”
我笑着说,因为我跟阎玄鹤是亲戚么,他跟阎紫华是好朋友,所以一来二去阎紫华听说我生病了,今早特意送了这么一大捧的鲜花。我得意呵呵笑:“等下发个朋友圈,准火。”
“火屁啊!”孙佳苗一把夺走我的手机:“不许发,别管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发了这消息,那你就是在找死!”
我不就发个朋友圈吗?怎么就找死了!是谁成天嚷嚷着认识阎主任是件特别拉风的事啊!还不是孙佳苗自己?怎么她能嚷嚷我不能?
我倔脾气上来:“我还就发了!”沈苏呵呵一个冷笑,兼职是个神助攻:“鹿啊!这件事我是很赞同苗苗意见的,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变成学校公敌!如果你不希望拖累咱们宿舍陪你集体跳火坑的话你就低调吧!暗爽也是很爽的啊!”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几个情商高把话说清楚好么?孙佳苗指着我鼻子??威胁:“管住你的手指,不然我就给你剁了!”
昂!我正发呆,钻在被子里的糯米团子突然冒出个小脑袋蹭着我:“小姐姐,我想吃……”它还没说完我突然掷地有声道:“你想吃什么!!”它愣了,被我淫威威吓结结巴巴的直冒冷汗:“巧克力……”
吱的一声闷响,一个身材修长优雅至极的白大褂俏生生立在门口,狭长的眼睛环视一周,挨个光顾了我的小盆友。唇边扯出一个意味深长恶意满满的笑容:“小混蛋们,又翘课了?”勾了勾唇角笑了:“每次翘课还都是被我撞个正着。”
老狐狸本来想说,回头我开课的时候等着挨虐把你们一个两个!可就在这话锋之间,沈大小姐勇气可嘉,叉着腰冲着老狐狸吼了句:“阎主任呵呵呵,你可真是的,这下被我们抓到了吧,你居然——翘——班——了!”
阎玄鹤昂了一声,我忍不住嗤得笑起来,在床上打着滚肚子疼。沈苏忙缩了下脖子挥舞着手臂招呼这孙佳苗快闪,她俩冲出病房,老狐狸瘪瘪嘴冷哼,他一伸手把我按住不许我滚,“嘿嘿嘿,你这个小混蛋你是哪头的?”
“阎主任,你放心我们都是乖孩子你翘班的事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小没良心的。”阎玄鹤骂了一句,转脸看到卫小白正蛮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突然一个对视的功夫卫小白就睡了过去。“你把卫小白怎么了?!”
“催催眠。”老狐狸眉目舒展笑面如花:“乖,现在告诉叔叔,那天夜臣跟你说什么了?”夜臣啊?我看着老狐狸:“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老狐狸笑着说是糯米团子这元魄跑回来拉了救兵,但是夜臣的结界其实也很厉害,他们硬闯怕伤到里面的我跟卫小白,但是夜臣放的那把火却帮了个大忙了。
原来结界虽然挡住意识体,却挡不住烟尘空气,要不然我在结界里早憋死了,他们本来一筹莫展,可最关键的时刻阎紫华突然想到其实他俩可以化为烟尘,跟着烟火一起进入飘入结界,之后从里面破坏结界并不是难事。
我听的认真,老狐狸抱住我脖子在耳边问:“你小子到底说不说啊?夜臣究竟跟你讲了些什么?”
阎玄鹤正好奇,又一个白大褂推开了房门,阎紫华身高如松柏挺拔,双手插着兜脸上的神色淡淡漠漠清清冷冷,一个标准的禁欲系偶吧!老狐狸一见阎紫华来,突然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追问了,唇边噙着一种百无聊赖。
“你怎么也翘班?阎大主刀的手术也有做完的时候?”
阎紫华点点头,朝着我走过来,拖着我的下巴翻翻我的眼皮,“嗯,还挺好的。”
我干笑一声,突然与他一个四目相对,那双幽紫色的眼睛就不错落的望着我,我们一时都仿佛被定格,他清冷而坚定,而我是被震摄的忘记挪开。老狐狸捏过我的下巴错开了我的眼睛,浅浅一笑:“看的那么认真,小心弄个情劫出来。”
“大白你少胡说。”
阎紫华温温说道:“他这个人总爱胡说,几千年了都改不掉一张臭嘴。”
大白哈个气:“臭?”他凑过来冲着我哈气:“臭么?臭么?明明是香喷喷的,这么强的仙气哪能臭啊!”他一笑,那风轻云淡中带着一丝丝的魅惑,哎,这终究是只狐狸啊。
你们宿舍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学干脆别上了反正都是挂科的命!辅导员捧着个保温杯,专门光临我家宿舍发表了一通指导意见:“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们知道作为一个医科生不努力的后果是什么?”指导员阴森森的笑道:“那会草菅人命的。”
我举手:“我觉得如果真的不努力,根本熬不到成为医生的那天,所以还不存在草菅人命这回事吧。”
指导员一个切笑:“郝呦鹿如果油嘴滑舌可以救你们,那我看这育仁医科大学趁早关门好叻!”他啪啪啪又是一通拍桌:“我现在跑来像更年轻一样从你们发疯,完全是为了预防你们科底的时候,一冲动用枪崩了你们的脑袋!”
指导员走时,冲着我们四个人留下一句话:“好好给我上课,如果再有一次翘课记录,我保证你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郝呦鹿尤其是你,我去摸底的时候,几位老师点名提到了你,拜托你们才来上了几天学,能让教授记住会是好事么?!”
恭送了指导员,我们四个溜达到超市买了几包油炸花生豆,几根麻辣鸭脖外加四瓶啤酒回来开了个小会,会议决定,第一学期后半段的课程真的不能再这样了,课必须按时上,在紧急的状况也不能耽误上课,老师必须加紧忽悠,能拉拢的必须立刻拉拢。
全体进入狂补课业状态,多争取几个课上表现,大约能拉回一点印象分。
老狐狸一听指导员跑来发表的事,在电话里就乐得开了话,一个劲的说:“呦呦呦,这就在导师手里挂上号了,本事不小啊,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马上就要开临床解刨跟外科学了,呵呵,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跟阎紫华两个人是全学院出了名的拉手摧嫩芽,你可以提前跟你的小朋友有个心理准备啊。”
我冲着电话一阵撒娇:“那个玄鹤老师~!阎主任~~!我们还指望您能在下面跟导师们活动活动呢,公关一下呗,不然真挂科了——”我小声说:“咱俩可结契了,到时候我丢人就是你丢人!”
倒好,阎玄鹤把电话直接给我挂了!
后来我才知道,阎玄鹤还真行,专门把对我印象最不好的卫生学的女导师喊出来交流了交流,这天上课,女老师特意点名问了句:“谁是郝呦鹿?”
我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的举起手来:“我——”
女导师特别春风和煦的冲着我一个笑容,那笑中夹着一种宠溺,便好像说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嗯,好了,知道了。”女导师点点头冲着我压了压手道。
我突然觉得,莫非阎玄鹤的公关,带着点儿童不宜的性质么?
每个周五下午,阎紫华都开车送我会家里过周末去,我捧着一本书再看,阎紫华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大白打电话来说可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临时加了个小手术,阎紫华这才一手把我的书抽走,静静扫了一眼说:“开车看书不怕看坏了眼。”
“大白呢?”
“老狐狸加班。”阎紫华淡淡说。
哦——我揉揉头发,突然肚子咕叽一声,怕是饿了。
“着急回家么?”
“也不着急,怎么了?”
“听说外滩那边新开了一间意大利餐厅,想吃么?”
我咧嘴一个坏笑:“我是吃货,也是大肚汉哦,我会吃穷你的!”
阎紫华勾着唇角一笑,似乎是觉得我要能吃穷了他,那得多大的一个胃啊。
一张方正的小桌,沙发展出的背靠像贝壳一样把我罩在里面,感觉挺好玩的。我慵懒的靠着,手里捧着一本华丽丽的意大利式风情的点餐单,满眼花样意大利语,可是半个字都看不懂了。
旁边侍应生等待了半天,保持了优雅的风度,我手指乱滑动两下,闭着眼说:“这个这个这个。”阎紫华终于接口道:“她点的都不要,谢谢。我们要今日特色菜,红酒有好的建议么?”
“我点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托着腮,心里是很大不服气的,太折面子。阎紫华说:“你点的是三款面包,我们不可能吃一晚上面包对吧。”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阎紫华微微一笑,“你跟我出来吃饭似乎不大习惯。”
“对。”
“你倒是很直接。”
“对。”我点点头。
我笑了下说:“阎医生,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阎紫华一怔,紫色的眸子望着我的眼睛,一抹浅浅的笑意,他摇摇头:“不玩。”
“你是没胆子跟我玩?”
“那好,玩,但不保证说的全是真心话。”
我便退而求其次吧,反正有个互动就好,我问的第一个问题:“阎医生,红离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问题其实挺失礼的,我在心里盘横了好多次了,现在其实是硬着头皮在问。
阎紫华怔一下,“夜臣果然跟你讲了这些。”他微微垂下眸子,且自沉思了片刻的样子,仿佛一瞬间便陷入了回忆,唇边的淡漠显得不大自然却是有点苦涩。
“小鹿,你觉得,你会是红离么?”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按照夜臣的话我长得跟红离如出一辙,连手指上的黑点都跟红离是一样的,那便是说我极有可能真是红离的脱胎转世之类。可我自测自己其实根本不可能是红离啊,我既不勾偏执也不太刁蛮,跟红离相比我是个平凡的丫头罢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觉得自己不是红离,红离比我厉害多了。”
阎紫华突然绽出一个笑容,令我颇为意外,原来他不是个死面瘫啊。阎紫华温和说:“我起先也在担心,你会不会被夜臣弄得误认为自己是红离,其实红离已经消失五百年,我们既不能也没必要再让她活过来。”
我皱皱眉,实话实说:“阎医生,你爱过红离么?”
阎紫闪了闪细密而长得睫毛,笑道:“某一刻,便觉得有个女子如此对我,是件让人倍感快慰的事情,纵然觉得一个人活了太久早已习惯了默默做事,却也会觉得期待着出现一个可以相互牵挂的人,我只能说,我为红离纠结过,也牵挂过。”
“哦——”纠结,牵挂?算是爱么?算了,阎紫华绝不会说出个一二三的。
我惊奇的发现,食物很好吃,“太好吃了,比上次我们三个去的那个地方更好,一定得告诉老狐狸让他来吃一次。”
阎紫华突然伸手,揉了下我的发顶,这举动弄得我一个错愕,阎紫华自己怔了怔,脸上也是一个瞬间的错愕。他的手收回来,笑道:“抱歉。”
我坏坏一笑:“不用抱歉,让我揉回去算怎么两清了怎么样?”
阎紫华这一刻是当真的,他把餐布往桌上一放,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单膝一跪,抓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他头顶上,这举动给我扎了一下,一种摸了老虎屁股的感觉烫烫的。
“你们在干嘛?”一个女人立在我们身后,望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吃惊:“堂堂地府太子,居然让一个凡女摸你的脑袋?”这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看她都快发飙了,我把手一收,阎紫华早就找起来,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应了我一个随口的玩笑,竟也能被人瞧了去。
“钟藜,你怎么有空跑来。”
阎紫华回到位置上重新做好,这个叫钟藜的女子,仍然用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我瞧,她看我?那好吧按照老规矩来我也看她,我们就这么相互的盯着瞧,她长得漂亮,我觉得比我漂亮,娇生惯养的味道。
“紫华府君,钟藜听说你的传闻,特意跑来看看,没料到那传闻中的女子,居然是这么个完全没有特色的凡女黄毛丫头?”她指着我的鼻子,说:“紫华府君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听到了,她说我是没有特色的凡女黄毛丫头。
也罢,凡女这个判断我认了。
黄毛丫头这判断我也认了。
说我没有特色?我突然冷笑一声:“嗨~!姐姐,我平凡的这么有特色你都瞧不出来,你是不是——瞎啊?!”
这说话一股封建文意腔的女子突然被我给点了,一步上来要给我好看呢,我心想怎么还想打我一顿,来啊,我这个平凡的黄毛丫头从小打架就没输过!
我跟这来自地下的女人同坐在车后座上,她有意跟我保持了偌大距离,她当然是怕我再打她,虽然不见得打得过,可在阎紫华面前这么揪扯实在是很丢脸的,我倒是不怕,凡人的脸皮又不值钱不是?
“阎医生我到家了。”我看着窗外,阎紫华把车停在我家小区外面没进去,临走之前阎紫华特意嘱咐我说:“钟藜不是坏人,今天的事别太往心里去。”
反正架都打了我也不算吃亏,谁爱记得这个人,“阎医生我回去了再见。”
回到家里,觉得好困,姥姥喊我说话我都真不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阎玄鹤打电话过来笑着说:“听说你今天把钟藜给打了?”
我嗯了一声:“打的不很,反正她不是人应该也不疼吧。”
阎玄鹤呵呵一笑:“我是想说打的好,那小丫头仗着她哥哥的势力成日里没上没下的胡闹,早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
她哥哥的势力?我终于想起来问:“她究竟是谁啊?”
“你其实应该听过,只不过一般想不起来,她哥哥钟馗,你知道么?”
我瞬间抖了个精神:“她是钟馗的妹妹啊?咦好像在哪听过,哦电影你看过,钟馗嫁妹,她不是嫁了么?都嫁人了好端端跑出来争风吃醋个什么劲,而且吃了一嘴没影的醋!”
大白笑着说:“嫁人那是传说,谁敢娶她啊,就他们那家暴脾气,一怒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主,这次要不是参加选阴妃的活动我看着被子都悬。”
原来,她也要参加选阴妃?难怪今天跑来冲我发飙,难道这女人就是阎紫华口中所谓对三界平衡有帮助的人选么?
大白听我不吭声了,突然说:“我饿了。”
“你冰箱里好像还有不少好吃的,拿出来热热吃了。”
“你来陪我吃。”
“我不,我困的很,你爱吃不吃。”
结果这大白歇斯底里的来了句:“好呀,今晚跟阎紫华约了一次之后你小子就叛变了!你不要我了!”我好笑:“阎主任,您几千岁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撒娇假装幼稚,我才不到20岁的人,你好意思冲我撒娇么?”
“小鹿。”老狐狸突然笑着说:“我明天带你飞北京。”
“啊?”为什么我要陪他飞北京?
“有个特约的手术在北京做,明早起飞,你等着我去接你,叔叔带你飞。”
这老贼——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他都要我假装行李么?好困,我把电话扔床头,早上醒来看到一小包的行礼放在床边,姥姥喊我起床说:“鹿鹿,早点起床,你今天不是要跟同学出去旅行么?”
我姥姥的话有鬼,我爬起来,姥姥偷偷对我说:“大仙给我来了个电话,他要带你出差你就去,反正玩一圈不吃亏啊,这一年之约还不知道会怎样,多跟大仙接触没坏处。”
我哼唧着扭脸回房间,姥姥催促:“记得态度要好一些,都是同学,要跟人家搞好关系。”
早上到机场我发现原来不是阎玄鹤自己,随行一众好几位医护人员,他们问起我,阎玄鹤才说我是他带的学生。这是不合规矩的,但阎玄鹤任性起来别人也不好说啥,这弄得我整个路上紧张兮兮。
我读医学院没几天,什么临床经验都没有,阎玄鹤这次给一个面部被严重烧伤的小孩子做植皮手术,他是主刀,对面站着二刀,我跟其他几个台配。当时我都傻了,面对真实的病人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好在阎玄鹤也不需要我干嘛,看着他们做手术就我的任务。
阎玄鹤有一双能绣花的手,那缝合的速度跟细腻程度据说是全球顶尖的。
等手术做完,阎玄鹤笑着朝我抛个媚眼,出了手术室拽拽我的头发道:“不错,没吓晕过去。”
“你又没让我看什么,我有什么可晕的。”
他揉揉肚子,“站了几个钟头肚子饿了,对了,还记得东北大雪么?我带你观雪打围炉。”
我一怔,随着他的话便想起东北的雪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大雪茫茫一片只看得见白色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阎玄鹤笑着握住我的手:“走吧。”
阎玄鹤带我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活了这么大,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居然可以坐在北京紫禁城西北脚的城隍庙里吃火锅。当时我们是跟着游客进来的故宫,很快阎玄鹤带我进入一条偏僻的小道,辗转到了城隍庙里,阎玄鹤拉着我轻轻一闪就闪了进去。
“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么?”
“发现不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对啊,阎玄鹤几千岁的狐仙,这种障眼法根本难不住他。阎玄鹤轻轻咳嗽了两声,这里的城隍老爷立刻笑眯眯的闪了出来,他见了阎玄鹤便说:“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玄鹤老祖来了。”阎玄鹤说:“想借你这城楼子观个景,歇歇脚。”
我第一次见到活的城隍爷,虽然我的干爹也是城隍爷。
这位城隍爷长得身高两米,像个巨人一样,他看看我笑着问:“这位小姐似乎是个凡胎。”
我是凡胎怎么了,我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他们嘴里像怪物一样。
城隍爷见玄鹤没应声,自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
“我们等下在这里赏雪,既然赏雪,自然要温酒打围炉。”
城隍爷明白了,它离开了一小会,阎玄鹤笑拉着我的手就跑去外面,这里遥看紫禁城,可以看到全景,旁边是英华殿,但是我看到的景色很奇怪,原本熙熙攘攘的世界变得特别安静一个游客也没有。
阎玄鹤靠在我身后,手轻轻压在我的头顶上笑着说:“今天你东北下大雪了,想看么?”我切了一句:“你不会准备带我飞去东北看了雪再飞回来吧。”
“LOW!”
我笑嘻嘻的:“那你不IOW一个给我看呐!”
我话音刚落,鼻尖一凉,之间天上白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我摊开了双手,白雪很快落在我的掌心中,阎玄鹤笑着说:“虽然我不能随便改变四时,让这里真的下雪,不过我可以把东北的雪景搬过来给你看啊,你看——”他说完,指向了远方,瞬间一切都消失了,人消失了,万物消失了,只有孤孤的一座城隍庙城楼,跟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岭。
我惊呆了,掐掐自己的脸皮,这不是梦吧?
阿嚏!——~!
冷是真的。
身后咕嘟咕嘟的声音,我看到朱红色的大门内,大殿靠近窗边的位置放了桌子椅子,上面是紫铜火锅,各种肉片蔬菜,这城隍太客气了!大白拉着我进去,我坐在热腾腾的火锅前面,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顿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玄鹤夹着肉片在锅子里涮了涮夹給我。
“第一口给小丫头。”
我嚼着肉,真香啊。
阎玄鹤看到酒温好了,自斟自饮起来,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雪景。
我问:“这是哪啊?”
“我小时候在这里修炼过,记忆最深便是这峻岭的雪景。”
我看他喝的好美的样子,凑过来闻了闻:“什么酒好香给我也喝点。”
“喏,老爷我来喂你喝。”他倒了一小杯,抵在我嘴巴,我眯着眼睛吸了一点,他立刻把手挪开,这酒的香味特别,算是我尝过最香的酒了,可是只是这一小点,我整张脸刷的红了,身体虽然热却有些脚下飘飘然的。
仿佛记得后来酒兴起来,跟着阎玄鹤很二百五的天南地北上面下面的胡扯了一通,活脱脱的话唠,酒足饭饱,便缩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
我这一睡,却觉得万毒攻心。从指尖紫到脚尖,舌头麻木得便是用大头针死命的戳进去都不会感觉到疼,但这疼是从五脏六腑内部翻腾上来。我吓坏了,拼命从床上翻滚到地上,想抓床头柜上的手机喊阎玄鹤偏偏就做不来。
“小姐姐!你在玩什么?”糯米团子围着我不停乱转,我舌头发麻说不出来,哇啦哇啦的声音料糯米团子也听不懂吧。这好团子毕竟是个灵胎,嗖的一下消失掉,他把阎玄鹤喊来,我呜呜呜三声。
阎玄鹤手指落在我鼻梁上,念叨:“熄!清!灭!”
我突觉全身一紧,身体高高拱起又落了下来。之后血液终于有了顺畅的感觉,全身乌紫渐渐退去,舌头逐渐恢复知觉。这一下,全身已经冷汗淋漓,刚才真是比死更难过啊。他怕我再复发,只好整夜搂着,一直到了天亮之后看我睡的安详,才稍微放心了些。
“大白,我怎么回事?”
“你中毒了。”阎玄鹤脸色不大好。
我看了害怕,想追问我中了什么毒,他手指压在我唇上让我熄声。下午乘飞机回上海,阎紫华开车来接的,一上车,阎玄鹤突然让我转过身子,一把扯开我的领子露出了半拉后背。吓得我一个激灵!阎紫华扭过头看着我的后背,愣住了。
玄鹤说:“看到这个记号,我就不信你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眼睛。
虽然这跟老狐狸送我的天目不同,它不能看,不能听。
形若刺青。
它是一个属于远古巫族流传下来的特别的标记。
拥有这个标记的人,全身剧毒,身怀活蛊。
这是一种极品的三尸虫。
这标记,从前只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便是五百年前的巫教妖女红离。
这世上,身怀三尸虫又能斩了三尸自身不被血毒攻心的也只有红离一个人。
“这眼睛,是属于红离的,红离死后夜臣收走了红离身上盘横的三尸虫,现在他又把这属于红离的三尸虫种在了你的身上。你之所以毒发,是因为这三尸虫被激活了,它要通过这标记回到你身体的上中下三尸尸位。”
上尸名“踞”,中尸名"踬",下尸名"跻"
我只想知道:“我会被毒死么?”
“不会,你不会被毒死,别怕我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三尸,它暂时不会发作,已经退回到了你后背的标记里面,不过它还会再找机会的。如果它成功的吞噬掉你身体里原本的三尸,那后果便是——”
我抓着阎紫华的手,质问:“后果是什么?”
“后果便是,你会化身红离。”
化身红离?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化身红离!我不要。想到都觉得很可怕,我不是我了!啊,我开始语无伦次了,莫非我已经开始变了?阎玄鹤一下子揪住我说:“小丫头你冷静一点,都说了这三尸虫暂时压制住了,再说我们没说过完全没办法对付它啊!”
“我很喜欢现在的我,我喜欢做凡女黄毛丫头郝呦鹿!”
夜臣说,这是一份礼物,然而我却觉得,他这是诅咒,原来他是要偷取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