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女人间对话的艺术。说白了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明白过。
其实欧阳找对象,我顶多是心里有那么点自己的朋友走了的失落,但是这莲白姑娘,明显就不是什么好鸟,可是无论怎么跟欧阳说,他都摆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喜欢这姑娘喜欢的没理智了,但我确定,他不愿意我说她。于是我就闭了嘴,但是此时此刻,被这姑娘如此轻松婉转的添堵,我有点忍不住,尤其团子还在我身边
团子一直置身事外,除了催促我快走之外,没有别的表示,然而莲白姑娘并没有放过她,她让我哑口无言后,把枪口转向了团子:“琳娜,你这件衣服多少钱啊?哇塞,果然没错,他说你高中的时候发了财,这辈子不愁吃喝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团子的脸一下子阴下来。
下一秒,我反应过来了,浑身的汗毛都怒起来,我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她的脸——其实如果不是昏昏欲睡使我的反应严重丧失灵敏度,我想捏的是她的脖子。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动手,死命挣扎,然而随着我的手收紧,她的脸通红,我盯住她的眼睛,直到她不敢再动了。
“你爸妈没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我眯起眼睛,用力捏紧她的两腮。“如果你爸妈没教你,我不介意教教你,如果你记不住的话没关系,我写在你脸上,这样你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记着,人嘴不能太欠!”
她两颊通红,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操场上稀稀拉拉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团子拉住我的手臂:”算了老大,别跟这种丧家之犬一般见识”。
我依然盯住她的眼睛,没动。
“老大!”突然有人从背后别开我的手,我回头一看,忍不住都要笑了,居然是欧阳,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横在我们中间:“你,别,碰她”
好一碗狗血啊!
“给我让开,我今天必须得抽她”我说。
“我,道歉,替她!”欧阳说。
我难以置信的呆了三秒,然后冷笑:“男人都他妈这么不是东西吗?欧阳!你知道这个贱人刚才说团子什么吗?你——”
“不就说了我高中的时候父母双亡,得到一大笔保险金的事儿吗?”团子轻描淡写的打断我:“这没错,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但是那又怎样?我到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没钱,你可就得小心了,如果不赶紧吊上欧阳,等许欢一破产,我怕你连买包的钱都没有”
莲白一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再也没有那楚楚可怜的媚态,欧阳却视若无睹,反而跟我说:“你们,先走吧!”
我怒极反笑——这特么就是我兄弟,情意千金抵不过胸前四两。
很好,好得很!
“老大,走吧”团子拉我。
“走个屁,操场他们家开的?要走他们走,欧阳,这我就得跟你道个歉了,你跟我混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一艰苦朴素的道德模范,捡人家吃剩的嚼还觉得香,你说感动中国怎么不请你呢?漫威也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这一好苗子!演绿巨人他妈的不用上妆!”
欧阳没说话——论口才,我一个抵他组的一个连。
“都是我的错,你们别为了我不高兴”莲白两泪楚楚,怯生生的拉着欧阳的袖口。
欧阳看得出气的七窍生烟,但是仍然没说话,拉着她转身就走。
“少爷,身为本市首富的儿子你小气个什么劲儿!就算不来个凯迪拉克,奔驰宝马也得走起啊!话说姑娘刚下来的是一玛莎拉蒂!您那俩轮子摆不下姑娘开叉的两条腿!”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
“老大!老大你别说了”操场上人来人往开始往这边看,团子急慌慌的拉我。
“拉我干JB!我一没当婊子二没做小三!”我一把甩开她,正好一个男生路过,不错眼珠的瞅我,我浑身的怒气正好找到了发泄口,怒气冲天的开了东北打架标语:“瞅啥瞅!”
可对方比较有素质,一缩头,一溜烟的走了,完全没接下茬。
眼瞅着欧阳和那贱人走远了,我才缓过气来。
“老大,你这至于吗?”团子给我顺气:“跟他们生这个气做什么呀?”
“我是你老大一天我就容不得别人这么作践你!这事绝对没完!我必须抽丫的!”
“我都不生气你怒成这样干什么?”
我顺了顺气,心里梗着什么似的,忍不住又骂:“妈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心里梗着口气,难受!”
团子连忙给我顺气。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许欢?”
“噢”团子说:“她的金主是荣恒百货的老板,叫许欢,不过最近听说经营困难,可能马上就养不起他了”
我蹲在地上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吧,真特么憋气!这种人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团子扶起我,向宿舍走去。
她不会知道,我沉默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位金主有多牛逼。
而是因为,我知道她一个大学生不会无缘无故的知道某个商界人士,甚至人家的经营状况。
她还是去打听她了。
回到宿舍之后,我觉得心口疼的已经快挺不住了,蜷缩在床上,盖了两层棉被后仍然冷汗直流。
九夏窝在我旁边,也病怏怏的,我摸了摸他的头,有点热。
“团子,拜托你一件事,把九夏送回我家!”
“啊?为什么?”
“他从我身上汲取能量,但是,但是我好像,好像被某种邪气缠上了,不能过给他,先让他走!明天,明天我通知SS过来”
“你还拖什么拖!现在就通知!”团子都快哭出来了:“你都这样了!”
“我已经打了!周提宸没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快走!”
“老大!”
“快把他送走,别让我废话!”
团子终于一脸不愿的抱着九夏离开了。
那天晚上,团子要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于是住在了我家,整个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又疼醒,反反复复了几次,突然间发现我床边似乎坐了一个人!
冷汗一下子流下来了,我瞪大了眼睛,然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过了一会,那“人”弯下身体,慢慢的靠近我,呆滞的眼睛,雪白,但密布尸斑的皮肤,靠近我,靠近我,直到和我鼻尖挨着鼻尖。
卧槽!
任我见了再多妖魔鬼怪,此时也吓得不轻,我努力往后退着。
“她”缓慢的伸出一只手,抵住我胸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
“好棒的心脏啊”
她说的是英文,而且不是我熟悉的英文,但是偏偏我能听得懂。
“好棒的心脏给我吧”
“给我吧”
胸口传来一阵锐痛,我的意识骤然清醒,一把推开她从床上跳起来:“你是什么东西!”
“给我吧”她呆滞的看着我:“给我吧!心脏,好棒,给我!”
卧槽!又特么遇到一个神经病!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一把扑倒我,然后力大无穷的掰开我的胳膊,一双爪子死死抵住我的心脏!
“滚开!”我拼了命的挣扎,然而气力不够,眼睁睁的看着那满是尸斑的手,一点一点侵入我的心脏!
我不停地哆嗦,然而驱邪的咒语一丁点也管用,剧烈的疼痛缓慢的袭来!
然后,就在她的手划开我的皮肤时,她突然嚎叫了一声,鲜红的血争相恐后的涌出来,一股奇异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落到她皮肤上的血像活物一样蠕动着……竟是在一点一点的啃噬她!
“嗷!嗷!”她拼命的甩着手,想把那血甩开,我趁此机会脱开她的钳制,我没有向门跑,肯定来不及了!我一把打开窗户,夜风呼呼的灌进来,在她嚎叫着过来抓我的时候,纵身跳了下去!
我们住在三楼,而我的骨头经过骨女的死人骨强化,坚硬无比,跳下去,应该是不会死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死在这种怪物手里!
下落的失重感让人毛骨悚然,我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冰冷的地面,然而,没有。
我捂着胸口,抬起头,是一个少年清秀冰冷的眉眼,我被他接住了。
月色凄凉,他盯着我,似乎有些无奈:“你又怎么了?”
眩晕中,我笑了。
没怎么。
有你在,我所向披靡,我是奥特曼,是超级赛亚人,是数码宝贝的终极形态,我,什么都不怕。
大晨。
剧烈的眩晕中,我第一次像所有女主角一样,心安理得的晕了过去。
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掉到水里去了。
我放学通常是和大晨他们打打闹闹一起走的,可那天因为要去我大姨家,我走的是另一条路。要经过一条大桥,桥下是曾经本市最大的一条河,然而现在,已经干涸的只剩下臭水沟。
那河水看上去很安全,因为大部分都是干涸的土地,只剩下几滩像水洼一样的污水,我特别喜欢在那边玩,我不嫌臭。垃圾里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掉了一个眼睛的洋娃娃啊,比如一条废弃的模特腿啊
我就喜欢在那里翻翻捡捡。
那天我发现桥下有人扔了一个轮胎,我觉得很好玩,就去捡,我想像滚铁圈一样滚轮胎,一定很有意思。
然而我脚下一滑,就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我一直以为,或是正常来讲,那只可能是到我脚踝的泥沼而已,然而,那水很快没过我的头顶,恶臭而致命的水,灌进我的口鼻——除了还没出生那会儿差点让后面的精子追上,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
我不停的挣扎,然后就像有股力量把我往下坠一样,我慢慢的浑身没了力气——当时的感觉,特别想睡觉。好像睡了,就能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然后有人告诉我,不能睡!然后一只手托住我的腰,把我往上带,等我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大晨气喘吁吁的跪坐在我旁边,特别着急压着我肚子:“翎春!翎春!”
我还记得那是个初冬,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他从小就偏好这个颜色,浑身湿淋淋的,白皙小脸上,全是泥渍
“死小子,下来,快快快,压死,爷了!”我吐出一口水,慢慢说。
大晨当时干脆利落的给了我一耳光:“你傻啊你!哪不好走!偏往这走!”
我恍恍惚惚了半天,才说:“你怎么在这?这不是回咱们家的路啊”
大晨没说话。
“要是,没你,爷今天就交代在这了!”我心有余悸的说。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对不起”
“你有病啊,你救了我,跟我说啥对不起啊?”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了”他的表情是一种很认真的自责,抹了把脸,不知是水,还是眼泪,冬天的阳光勾勒出他稚嫩的轮廓,那年他才十岁。然而小小的肩膀,已经有了担当,他小心翼翼的把手穿过我的腋下,像是拥抱一样,把我扶起来。
直到被人一点都不温柔的扔在病床上,我才突然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鼻涕眼泪的,蹭我一后背”
景初嫌弃的脱下外套:“下回你找个便宜的衣服蹭,这件衣服七千多块,够买个你了”
我才从梦游般的幻觉中醒过来:“怎么回事啊?”
“你差点被那东西夺舍了”他一边换上白大褂一边说:“七位高阶吠琉璃恶魔之一,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哈?”
“接受邪恶之力而形成的恶魔,人类已知的,一共七位四身一主,居于六界不同的地方,你这个,好像是居住在六合界噩梦中的的【嫉妒】,初型约在三千多年前形成,SS有她的专门研究小组”
“哈?我没听懂”
“血煞之气和天罡之气,如阴阳对立一样,是这个世界并存的两大根本力量,天罡之气维持着六界运行,而血煞之气存在的意义是摧毁这个世界,这单靠它本身的腐蚀性当然不够,因此它会催生出一批异生物,他们依靠血煞之气获得强大的力量,丧失自我意识,以毁灭世界及所有生物为执念,这就是我们所定义的【恶魔】,周提宸没给你讲过?”
“讲过是讲过,只不过,这跟我有啥关系”
“大多数【恶魔】的力量在赤真珠界左右,驱魔人和一般的修行者都可以驱逐,但是,有名位的【恶魔】则普遍水平达到吠琉璃以上,以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歼灭,其中最强大的七位恶魔,以基督教七宗罪命名,这七位任意一个的出现,都会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在灵界,咱们这个区域内,论实力,也只有胡家那位老太爷能与之抗衡,很不幸,现在其中不算弱的一位,已经缠上了你”
“【嫉妒】?”
“【嫉妒】是吠琉璃以上的恶魔,按照SS研究,她此时应该在六合界度过一百年左右的【沉睡期】,然而她提前出现了,据刚才短暂的交手,她应该是受了重伤,原本的躯壳无法承载太过强大的力量,因此,她想夺舍”
我因为太过震惊感觉就要晕菜了,舍,就是身体的意思,她要夺走我的身体?卧槽!我是不该放个鞭炮啥的了!这六界最牛逼的七个恶魔之一要上我了!
景初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我抱着暖手,迟疑的问:“那他为什么找我啊!”
“应该和当初X生物找上你的原因一样,你的身体对邪恶生物有一种吸引力”他说:“你自己并不知道,我们也没研究出结果来”
我反应了一下,才发现他说的是陈九夏。
难道说,当初陈九夏找上我,并不是偶然?
我想起久远的时候,在我手腕上异生物桀骜怪异的样子,其实……他原本是个,恶魔?
我记得我去寺庙和教堂严重的不适感,记得他曾经条件反射的杀人,记得他甚至控制过我的躯体,杀死了荣华成麾下的成百契妖,他的本性是嗜血的,他热爱杀戮。
但是经过几次重创,他似乎受伤过度,丧失了自我意识,单纯变成了我手腕上的一个肉球,最后又衍生出了“九夏”作为一个小孩的意识,爱吃,爱玩,没有安全感的的时候会哭,一直到他出生。
这个过程两年,而这两年是我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两年,很多次我出入在生死边缘,无数次被孤独,绝望,痛苦击垮过,陪我站起来的,安慰我会过去的,只有他。
我心乱如麻,不再说话。
“有外伤吗?”
景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低头看了一眼被血浸透的胸口,他皱了一下眉:“把衣服脱下来”
呃,这,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的,在他办公室脱衣服不太好吧。
……虽然我前胸和后背,也没多大区别。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吗?”他冷笑了一下:“以你的姿色,还有这种顾虑,真是想太多了”
……我解开衣扣,因为一直睡觉,也没穿内衣,丫爪子很尖利,胸口被戳了一个小窟窿——其实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但是可能是心脏部位比较敏感,冰冷的器械碰到的时候,我疼的嘶了一声。
“自己扒着衣服”他说,然后低头帮我处理伤口。
我有点尴尬,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母的,自己解着衣服,让一个男的趴在胸口看,真是太摧残心脏了。
“景主任”我没话找话:“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路过”
“您跑我们宿舍楼底下做啥?”
“散步”
大半夜的,散什么步,我眼睛都笑弯了:“你该不会是知道我有危险,特地赶……哎呦疼疼疼!轻点!”
“在你这个年龄,我通常的建议是,姿色一般,又没有女人味的女生而言,言情小说还是少看为好”
“什么言情小说啊!老子从来不看那么娘的东西!”我嘀咕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他低垂的长睫,真是个睫毛精啊。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景主任,我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我觉得跟它有关”
“讲”
我把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大概讲了一下,然后说:“在梦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另一个女人,我对她怀有异常恐怖扭曲的恨意,我……”
“不是你,而是她,她以【嫉妒】为生命的本源,这是人类常见的恶念之一,然而以草履虫的脑子,是很难理解的”
我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喂!你说谁草履虫!”
“夺舍的时候,她会尝试着用灵魂进入你的躯壳,灵魂里带有的记忆侵染了你也未可知,她的出身谁也不知道,大概无外乎是一个女人,为了报复她所憎恨的人,接受了邪恶的力量吧”
“多大点事啊,不就为了个破男人吗?没出息”
“嫉妒不是女性特有的,男性也有,你不明白”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是因为你没爱过谁”
我刚要开口争辩,就被他打断了:“还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还有就是,她攻击我的时候一直在念叨心脏,并且碰触到我的血的时候,突然受伤了”我迟疑的说:“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心脏?”他彻底无视了我第二个问题。
“对,心脏”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他帮我处理伤口的手一直没停,依旧是十分专注的样子。
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直到他说好了,让我穿好衣服。
我没动
他不耐烦的瞪我,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我们猝不及防的对视了,我看见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掩饰好的眼神——大晨的眼神。
“你是大晨对不对”然而,这并不是疑问句。
他凝视了我一会,然后避开我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才能略微理解一下人类的语言?我说了三十四遍,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你是”我固执的说:“我知道你是”
他凝视了我一会,然后避开我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才能略微理解一下人类的语言?我说了三十四遍,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你是”我固执的说:“我知道你是”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缺陷明显的大脑,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无聊的语言游戏”
他的面容既陌生又熟悉,大晨的脸不断地出现和远离,我又有些迷糊。
正当我们对峙的时候,突然门开了,虽然他条件反射的的挡在我面前,还是被进来的小护士看到了这一幕:
我衣衫半敞,露出胸口一片皮肤,抬头“无限娇羞憧憬的看着他”而他手插在裤子兜里,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啊啊啊,陈翎春,你还要不要面皮了你!”小护士勇猛的尖叫起来,而景初第一反应就是扑上来帮我系扣子,然而小护士的尖叫惊起了一堆晚睡的护士和病人,他们就像黄蜂一样嗖的跑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他们所看到的,就是禁欲系美男,正把手放在我的睡衣扣子上……
在人群死一样的目瞪口呆中。我城墙一样的脸皮终于快挂不住了,然而景初非常淡定的帮我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然后气定神闲的扫视了一下人群:“你们有事吗?”
“没事没事没事”
众人那副一致的表情……真是让我终身难忘,那混合了八卦,好奇,嫉妒,不屑,精彩纷呈的显示了人类表情史的极限,尤其是那个照顾过我住院的小护士,绝对只有宫廷太监能表现出那么精准阴阳怪气,离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抛给我,表示他们有多么得懂我,那里面是两个大写加粗的的“淫荡”……
“把门带上”景初还跟了一句,完成了最后一击,我眼瞧着一位老伯的鼻血就这样喷涌而出,啧啧啧,大爷血气挺旺啊!
“他们,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或许?但是我想他们深思之后会明白我的品味没有那么糟糕”
“喂!再怎么说老子才是女的!吃亏的那个吧!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
他轻蔑的耸耸肩:“没想到长成搓衣板的你还对人生有这样饱满的幻想,我为你的乐观感到十分同情”
艹!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是景初还是大晨,就特么的有本事让我窝一肚子火!
刚才的气氛没了,话题再继续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站起身来:“你说今儿晚上她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她已经是发觉了你的身体对她并不适宜”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那我回去了啊”我伸了个懒腰:“好困”
他停下来,抬头看了我一会,直到我发毛:“你看什么看?”
“你真的是女孩子吗?”他说。
“景主任,你刚才给我上完药!就算再生猛的男的也不会有那么壮硕的胸肌吧!”
此言一出,我就被我惊人的自我羞辱的能力惊呆了,天!我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一般女孩差点丧命,不是应该发泄恐惧和寻求保护吗?回到案发地这种粗神经,我个人觉得可以在上面开个奥运会,外加跳完全国的广场舞了”他说:“也许你真的应该检查一下染色体”
我正好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生气——被黑的太特么彻底,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了。
“如果有这个标准的话,我是女孩”我说:“我曾经遇到事情也会絮絮叨叨的抱怨,夸大其词的讲述经过,耍赖求保护,可是把我当成女孩保护的那个人,他不在了,所以我只能粗神经”
说完,我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我当然没有回去——我还没牛X到那个份上。
我只是不想在刚才那个尴尬癌现场呆了,但是出了医院,发现并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们高冷的景主任并没有意识到无良作者给他的是男主的剧本,也没来追我!这时候回去也忒尴尬了,十月份的天气冷啊,就算我体质跟别人不一样,小风嗖嗖的我照样感觉马上就要去见马克思了,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回去认怂,绝对不是我没气节,你说主角就算不死于大战,也得轰轰烈烈不是?在风里冻成狗,我的天啊!
我几次想要回去,又觉得尴尬的要死,这跟他刚才看了我的胸没什么关系,跟被众人捉奸也没什么关系,跟我临走甩下那句话也没!什!么!关!系!。
医院外面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我就先跑去暖和一下再想对策,店员小哥人好,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被我室友关在寝室外了,我室友修八尺有余,一身黑色肌肉疙瘩,手擒两把大斧!店员小哥被我的胡扯逗乐了,借了我电话,说让你家人或者朋友来接你吧。
往家是肯定不能打了。我爸我妈我奶陈九夏外加一个团子都睡了,大晚上的折腾还以为我出多大事了。
四喜呢,又在外地,远水救不了近火,甭让他跟着瞎操心了
周提宸,草!他电话我并不会背!
想来想去,我打了欧阳的电话,欧阳在家,秒接了。
我当然没说我穿着睡衣等他老人家拯救,只是简单说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于是我一边胡侃一边等他,在我吃了第二碗关东煮的时候,欧阳就到了,我起身擦了满嘴油,告诉欧阳:“你,帐结一下”
欧阳付账的当空,店员小哥一脸娇羞说:“男朋友真帅啊”
“那是”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就是瞎!”
欧阳穿了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还穿着睡衣,上车之后开了暖气:“你,咋啦?”
我裹紧了睡衣:“你家有人吗?”
欧阳被这个富有情色意味的话吓得够呛:“我我我可是正经人!”
“晚了”我阴测测的说:“我不是”
“……”
欧阳听完我这一晚上的传奇经历后,面色冷凝,开车带我去了教堂。
我早两年前,就发现我对教堂会有不适的感觉。不过此时倒是没什么,可能和这个教堂火灾后重建有关系。
教堂还在重建过程中,除了一个打更的老头没人在,欧阳拿了钥匙,轻车熟路的带我进去,找了一个房间,只有单人床,墙壁上有圣母像和十字架。
“你,睡吧,醒了,再说”
“你呢?”
“在,隔壁”
被子有一种很干净的香味,我躺下去睡了,然后凌晨六点的时候,我醒了。
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我走出房间,坐到教堂的的长椅上,遥望着耶稣像。
欧阳正跪在那里祷告,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看上去就像年轻的天使长,以前我没发现过,他的“好看”比别的男孩多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种干净到极致的美感。就像此时这教堂的壁画
欧阳画完十字,回头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我:“你怎么不睡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此时此刻,他陌生又熟悉,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不过当时的我,沉浸在自己惊惧的情绪中,没有在意
“我睡醒了,想明白了一些事,要不要听”
欧阳点点头,走过坐到我身边。
“九夏是什么?”我轻声说:“你知道吗?”
欧阳点点头:“他是神孽”
“那么”我迟疑了一下,侧过头看着他:“我又是什么,你知道吗?”
室内暖黄色灯光静默无语,只有受难的圣子悲悯的看着我们俩。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你是老大”
我的眼睛迅速湿了,侧过头避开他。
欧阳把上衣脱下来,给我披上,然后在我面前蹲下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了宗教人士特有的慈悲:“别害怕,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相信这个,没人能伤到你”
“你知道的欧阳”我苦笑:“我从来不信神,我只信我自己,在你的上帝面前,我是个罪人”
欧阳摇摇头:“你信的,世人因信得救,你是,我也是”
“拿我跟你比什么?你有什么罪?你没有杀过人,也没有人因你而死,更不用背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多坚定啊,你信你的上帝,干净的跟朵云一样,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我自己跟腐烂的泥一样”我苦笑。
欧阳突然对我展露了一个笑容,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笑容,纯净,圣洁,
温柔到了极点。
然后他说:“我妈妈,是我亲手杀死的”
这个城市灯红酒绿,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
我们并不知道一个个擦肩而过的人,都经历过怎样的故事,有哪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我们行走在自己单行道上,冷漠而安全。
学校里,阴暗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柔软,可爱,圆溜溜的眼睛和惹人怜爱的尾巴。
那是猫咪。
只是此时此刻全身被绑住,嘴被冰冷的仪器张开到最大,无声痉挛着,眼球暴突倒了极限。
她微笑着,神色温柔的拿出一把刀,然后割掉那小小的舌头,
血,几乎残忍的涌出来,再也没办法啜吟牛奶,再也没办法可爱的舔舐鼻尖,再也没办法甜蜜的撒娇,
下一刀,是眼睛。
再下一刀,是爪子。
然后是内脏。
冰冷的刀刃挑起它的心脏的时候,它还没有死,它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为什么要杀死它,它并没有偷东西,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它只是贪恋她喂给她的一把猫粮,还有它喜欢她摸它的下巴,是不是它不应该用额头蹭她的脚,下次,下次,它再也不敢了。
真的好疼啊!
它的世界终于重归黑暗。
她擦拭掉不小心溅到手腕上的血,突然间她注意到一道视线正在看她。
陈九夏坐在地上,咬着尾巴,无辜的看着她。
“你看什么呀九九?”她温柔的走过去,伸手把他抱起来,仰视着他婴儿的眼睛:“不要着急,早晚有一天,就轮到你了,你想知道刀刃卷进心脏是什么滋味吗?”
九夏不住挣扎着,朝她警惕的呲牙。
她笑了笑,然后猛地把他扔在地上,恶狠狠的踢了一脚。
陈九夏哐当一声撞到柜子上,然后滑下来,他似乎疼的狠了,抱着被踩到的肚子,发出一声尖叫,,本能的向后退,却没有哭,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断发出威胁的嘶吼。
“你想干什么?吃了我吗?你刚出世那一会,吃人可威风了呢!但是现在”她的红唇冰冷,吐出两个字:“你就是一个废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一脚踩到陈九夏的尾巴上,用力,碾,陈九夏浑身颤抖,竟然发出了“妈妈!”“妈妈!”的声音
“你在叫谁呀?”她蹲下来,亲昵的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陈翎春?放心吧,今天晚上,她就会被恶魔吞噬,她再也不会来救你了”
陈九夏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突然哭起来,再也不是平日撒娇时哼哼唧唧,而是一种悲怆的哭号,一边发出妈妈妈妈的声音,一边用力卡着自己的嘴巴,他的身体慢慢变成红色,他拼了命的想把嘴上那道禁制弄下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她任由他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慢慢走到窗口,晚上窗外冰冷的残月照亮了她的脸,美极了。
她将猫眼倒进器皿中,一边调制着浓郁的浆水,一边哼着歌:
记得那年月光
温柔覆盖她的脸庞
多年之后回想
依稀记得爱情模样
玫瑰揉碎指尖还有芬芳
亲爱的姑娘你人在何方
北风吹过胸膛
幻觉般的空荡
是眼泪还是梦想
轻轻坠落的地方”
欧阳的外祖家,遗传一种特殊体质,圣骑士之体,类似灵媒,可以承载着强大灵体,据说神曾经借用他们祖先的躯壳,向世人布道,除了神之外,还有亡灵和恶魔。
欧阳的外祖母是个中国人,外祖父一起死于一次驱魔活动,为了逃避恶灵的追随,外祖母带着舅舅和妈妈从法国回到了中国。
舅舅欧罗巴人的血统异常明显,而妈妈除了头发微卷之外,完全是一付中国人大眼睛姑娘的长相,只不过比起一般的亚裔姑娘,她五官更加精致。显得出挑。
他们一开始在上海传教,后来兜兜转转,来到了中国的东北,在那里的教堂定居。文革刚过,街道上还是一片萧条。没什么人去信教。倒是很多熊孩子趴在教堂的窗户门口看妈妈,那时候她叫爱丽丝,才十六岁,美得像画。
追她的人从高干子弟,到大学教授都有,她都拒绝了,到了二十岁,她自己跑到一户人家,啪啪砸开大门,用不纯熟的中文说,今日,你要不要娶我!
欧阳今日吓得面条都从嘴里掉出来了,半天才说:“哪有,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女孩子应该嫁人”她很认真的说:“但你不娶我”
欧阳今日挠挠头,跟自己妈使眼色,老太太憋着笑,低头扒拉面条,装没看见,他只好自己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红绒绒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金戒指:“我这不是,这不是才赚够吗”
爱丽丝告诉自己要矜持要矜持,可是忍不住一把夺过去,怕他反悔。
“哎呀呀,放心吧姑娘”老太太被逗的合不拢嘴:“我本来明天就要去找你妈提亲!哎呀呀全城最俊的姑娘,怎么就看上我家的傻小子了!也是一个傻姑娘啊!”
爱丽丝害羞了,但她心里多高兴啊,她从十六那年,就心心念念的想嫁给他了。
谁让他高高大大的像座塔,谁让他把自己从一群小流氓的围堵中救出来,谁让他带她到处玩,攒了好久的钱,给她买一件花裙子,他用单车带着她哗一下从上坡滑下来,谁让他帮教堂整整干了四年活,却一声不吭。
结婚办的很隆重,年轻的新郎淳朴的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喜悦,他握着新娘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知道第一次看到你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想盖一座风雨不透的大房子,你嫁给我之后,就像皇帝的女儿一样,一辈子舒舒服服的。
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要娶我了?
没没没错!
他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城堡,但是他真的把她宠成了公主。
他样子憨厚,头脑灵活,是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他们的家从平房,变成了楼房,后来变成了别墅,再后来他努力在每一个度假胜地都给她买一套房子,嫁给他之后,她一辈子都过得像个公主,一开始婆婆和丈夫宠着,后来生活富裕,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宠着她。她每天穿着别的女人不敢穿的漂亮的衣服,成为这个城市最靓丽的风景,她的生活很简单,种花养鱼,在房间里读书,写字,祷告。
她是一个没什么远大抱负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幸福的像是做梦,富裕安稳,强大的丈夫爱她如昔,甚至由于多年无忧无虑的和昂贵的保养,她三十多岁,面容仍然像个少女。
但她却不越来越快乐了。
她没有孩子。
她想要一个像他一样高大的男孩,身边的每一对平凡的夫妇,都有孩子,只有他们没有。
婆婆跟着着急了很多年,临终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妈不求你别的,但是,但是一定要给他生一个孩子。
她拼命点头,然而,不管怎么吃药,打针,她都没有孩子。
丈夫如所有中国传统男人一样,对子嗣十分看重,然而却不忍心逼她,咧嘴笑着说:“没事,就把你当闺女养了”
“我想要一个孩子”她鼓足勇气,对上帝祈祷。
“你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幸福吗?”弟弟说,他已经是一名神父:“人不能太贪婪,你应该学会知足”
“我很爱他,我想有他的孩子”她仍然轻声说:“你没有爱过谁,你不会懂的,我不想让他的人生有缺憾——而这缺憾会成为我人生最大的缺憾”
“也许你的孩子会继承你和我的命运,这样,你也想要吗?”
他们容易招来灵异生物的特殊体质,让童年和少年时代过的血腥而仓皇,弟弟是一生不婚的神职人员,而她如果放弃生子,这个家族世代相传,如诅咒般的血统就会就此终止。
然而她想要一个孩子。
幸福的日子过得太多,那些亡命的夜奔,那些濒临死亡的瞬间,狞笑的魔鬼,喉咙里让人作呕的血腥,都变成了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我想要”她说。
像每一次祷告一样,仁慈的上帝允许了她的愿望,她在一个秋天,生下了他和她的孩子,是个男孩,有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不消说,长大之后一定异常貌美。
孩子受洗的时候,曾经不赞同孩子出生的弟弟也开心起来:“他有被上帝眷顾的圣洁,这是一个天生的驱魔人,还有,我的老天,他长得真好看”
她不想让孩子当什么驱魔人,她只想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像她一样,遇到自己心爱的人,然后快乐的过一生。
“我有时候想,她是不是很任性?”欧阳自顾自地说:“如果没有我,她和我爸,过得会特别好,我爸很爱她,即使没我,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是不是特别漂亮?漂亮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任性“
“我记不住了,她走了之后,我爸怕刺激我,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收起来了,我只记得她喜欢花,爱穿那种大摆的裙子,像公主一样,还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冰淇淋什么的,跟我说,儿子,你爸爸说了,不能多吃凉的,然后把我那份也一起吃了!”
“后来怎么样了”
“她被附身了”他干脆利落的说:“我舅舅为一个女孩驱逐身上的恶魔,但是太过强大,被那个恶魔逃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我家来了,马上占领了我的身体,当时我舅舅,我爸都不在,我拿了一把刀,要杀她,我妈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跑,后来我就自残,拿刀掀开了鼻骨,我妈崩溃了,就跑出来,自己说了侮辱上帝的话,跟那个恶魔说,我让你进来——她说了那句话之后,等于将自己的身体永远的卖给魔鬼”
“那个恶魔,喜欢吃小孩子的肝脏,我妈被附身之后就扑向我,但是没有碰我,我爸回来之后,以为她发羊癫疯了,我舅舅回来之后几次驱魔,也没用,上帝放弃了她,我爸一个字儿都不信,把她关起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爸是自私,他是商人,骨子里是冷血的,但他真的很爱我妈,他花钱买很多穷苦人家的小孩,给那个恶魔吃,因为我舅舅说要烧了她,我爸拿枪指着他,让他滚,他请了很多保镖保护那个恶魔,没人能进到那个房间去”
“除了我”
写到欧阳妈妈那段哭了好久,但是觉得太冗长了,忍痛删了整整四千字,我觉得这种轻描淡写比起大段的描写和煽情更有想象空间(→_→也显得更有逼格),亲们觉得呢?
九夏会变得很强大的
另外今天我家这边下雪了,可能因为天还没有太冷,银杏树的叶子还黄灿灿的,连雏菊都开的很好,雪景很美,可惜手机像素太低,看个意境吧,以后单反拿回来再拍给你们看

我拍的是不是很好看?
就是P图技术太烂→_→

只有够用心,再普通的城市都有美好的小角落……可惜我不能拍的更好给你们,这些角落里的小花真的好看,沐浴着雪花,像在咿咿呀呀的唱歌,希望大家都可以这样,在寒冷的天气,依旧能很漂亮的活着

你们想要红包吗,想的话我就研究研究,天涯红包那个天涯贝之类的玩意儿等于钱吗?要么我就在微博上发啦
“我十岁那年,我舅舅给我的白银十字架,插进了我妈妈的心窝,当时她瘦的形销骨立,眼睛都变成了模糊的一片红,满嘴是鲜血,很恐怖,但是恶魔离开她的躯壳之后,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么美,她从栏杆里伸出手摸我的头,说宝贝,对不起,妈妈没办法再保护你了,记得要信神,永永远远不要像妈妈一样,放弃自己,她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得,包括那天我驱魔时念的那句话,‘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基督耶稣的救赎,就白白地称义。神设立耶稣作挽回祭,是凭着耶稣的血,借着人的信,要显明神的义。因为他用忍耐的心,宽容人先时所犯的罪,好在今时显明他的义,使人知道他自己为义,也称信耶稣的人为义。’”
“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也许是弑母的诅咒,我失去了成为驱魔人的资格,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
“我之前不明白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和你在一起,有时候我就能完整的念出驱魔语,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天命,上帝让我在你身边,协助你”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难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欧阳一点也不像那个缺心眼的结巴孩子,反而睿智的像是先哲,他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说:“但,以后会知道的,你注定是六界的传奇”
我突然觉得很恍惚,虽然这段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但是暖黄色光芒下,侧头看着我的欧阳渐渐变得模糊,一个男孩子清秀的微笑清晰起来。
我看着他,毛骨悚然,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是大晨在说话!
我们坐了很久,天渐渐亮了,晨曦中,大晨转过头,朝我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我恍惚的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欧阳景飒啊!”
“欧阳……不对”
欧阳疑惑的看着我,他这个表情有一种呆蠢之相,马上和大晨区分开来。我一巴掌拍过去:“你丫明明是欧阳虎子!”
“……”
我第一次有点怀疑我自己,其实……是我想大晨想疯了?瞅谁都像大晨。
欧阳送我回了寝室,团子正好也回来了。
“陈九夏到家了吗?”
“嗯,奶奶带着呢”
“昨天晚上听话吗?”
“听话个屁,差点把房子啃了,我下次要是再跟他一起睡!我就是猪!”
“行行行,辛苦你了啊”
“我没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别提了,幸亏你不在,昨天有个大家伙过来,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啊?”团子瞪圆了眼睛,赶紧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我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她快吓哭了:“拜托!上位恶魔,你这是要作死啊你!给周提宸打电话!找他去!就现在!”
“我又不干了,人家也没义务保护我”
“他们不是保护中国公民吗!你也是公民”
“你才是公的呢!我是母民”我努力想转移话题。
团子斜了我一眼:“并不好笑!”
“连我,都,尴尬”欧阳补刀。
“哪都有你!”我一把把他啪飞。
我倒在床上:“今儿我不上课了,点名的时候你帮我应付一下”
“你又不上课!你是不是存心想挂!”团子撕拽着我:“起来起来,别一个人呆着”
我无奈的爬起来,欧阳还傻站在那里,我一脚踢过去:“就走吧,你还想摆个摊看我换衣服啊你!”
欧阳非常愤怒的转身把门甩上走了。
“小子气性还挺大”我说。
“谁让你侮辱人家的审美咯?”团子耸耸肩。
“……”
阔别已久的教室,和从来没有熟悉过的同学甲乙丙丁,我照样坐在倒数第三排,放书,放本,拿手机开始刷微博。突然桌子被敲了一下。
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笑吟吟的看着我,陈翎春,好久不见。
我靠,我都忘了,这个学校还有个异能者,这是那个斩杀后山之鬼的陈仁楚。
“呃,这几天,挺忙”
她突然猛地凑近我,笑吟吟的盯了我片刻,道:“听说,有个了不得人物找上你了?”
我有点警惕:“你听谁说的?”
“那你别管了,我就问你,需要帮忙吗?你把神孽给我,我帮你度过难关”
“谢谢,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她歪着头看着我:“何必呢,反正等你死了之后,他也会落到我手里”
我冷笑了一下,抬起头,只说了一个字:“滚”
今天中午出去吃的小火锅,加了蘑菇鱼丸白菜和孜然肉,看它咕嘟咕嘟的煮,别提多幸福啦

然后,明天,节日快乐~这个也是我拍的


秋天的叶子,和晴空的颜色是绝配,如果加上阳光就更赞啦
“陈翎春”她并没有动怒,而是继续微笑着说“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求我”
我冷笑了一下:“你是聋子吗?”
“你会后悔的”
她也不生气,抱着书转身就走了。
我低头继续玩手机,但是心里却聒噪个不停。
最近身边出现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莫名盯上我的上位恶魔,被虐杀的夜猫,这位奇怪的异能者——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发觉到她对我异常的关注了。
我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力量蛰伏在我周围,而且不止一个。
就像欧阳昨晚暗示我的一样,我有危险,我身边,有人想杀了我。
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而九夏呢,也是一个萌萌哒废物,有人想杀我,易如反掌,而除了昨晚那个恶魔的攻击之外,却并没有什么人对我出手。
这也许意味着,某些力量在博弈。
SS和我的联系越来越少,就连九夏的常规检查,也只有景初负责,如陈教授一样的高层,我基本上见不到了,而且周提宸的电话,我永远打不通。
我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景初了,指望他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欧阳的战斗力,也就在撑死也就在中下等,赤珍珠水准左右妖魔都能秒杀他,别说保护我,不被我连累,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团子的战斗力不明,不过她那只契妖看上去十分牛逼的样子,虽然从逻辑上来讲,召唤师的灵力是一定会比契妖强的,但是她两年前才开始修行术法,没可能达到这个高度。
她有秘密,虽然说每个人都有秘密,身为朋友我应该完全坦荡的信任她,但是她的秘密让我觉得危险。
雾津青行到底去了哪里?獠仲又是怎样被她收付的,而她的战斗力究竟达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她都完全不愿意说起。
这话我觉得我应该挨个千刀万剐,但是,自从她回来之后,我总对她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提防。
也许是因为,她进进出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所以算一算,我这边的战斗力基本为零。
而对立呢,吠琉璃水准的上位恶魔,有轰平了我们整个城市的实力,如果不是她身受重伤而且我的血似乎有什么秘密,今天在这里上课的,就是我的骨灰盒了。
但是,她并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怕的是,将她召唤至此的人。
一个足以祸乱天下的恶魔,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人间的,尤其是六合界有那样强大的禁制。
究竟是谁将她引来,无论是因为我,还是别的事,其用心都可怕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SS是否知道九夏到底是什么,不过估计即使不知道,也不会被蒙在鼓里多久了吧,就连那些三九流的小角色都知道九夏是神孽,何况SS是在整个世界都数一数二的灵能组织。
虽然九夏对他们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甚至连我也在被保护的行列内,但是,我知道SS内部一定有一种声音是迅速将九夏杀死,以绝后患,也许他们现在还在争论,也许他们还没找到杀死九夏的办法,但是九夏现在的处境就像大海中的孤舟,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浪头冲下海底。
而来历不明的陈仁楚,似乎也意味着某种危险,比起我的一无所知,她对九夏和我了如指掌,而且她虽然说话总是带笑,我却能清晰的觉察出,她对我有一种冰冷的敌意,经过后山鬼一役,能觉察出她实力不俗,跟我巅峰时期不相伯仲,而且剑为黄帝器,刀者蚩尤造,我天生就输了人家一格,更别提现在我的实力为零了,她这么一个人与我为敌,我是不怕的,再不济我还有我奶撑腰,但是她年纪轻轻,真气精纯浑厚,招式严谨利落,倒像是从小严格修习的玄门正宗,中国经过战乱和涤荡四宇的文革,大多玄门都已消亡或是大隐于世俗,就连现在的SS,身为官方灵能组织,找出一个历史悠久的玄门正宗弟子也很困难,大多数都像我这样的野狐禅,如果陈仁楚真的是出身名门的话,她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可怕的。如果他们想对我或者九夏做什么,连SS也未必能管的起。
现在我之所以这么被动,这么不利,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丧失了我所有的能量。
我修行的方式,其实是逆天而行的,据奶奶说,道门法术,得与天地之气相合,所以大多数德行高超的修行者,都是年老之人,一边领悟天地之道,一边修习自身真气,才能不损耗自身福寿禄,而我完全顾不上什么天地不天地的,遇到个法术我就学,其实这也是大多数阴阳先生的修习方法,阴阳先生不比道门,常年在人世间走动,哪有那么多时间参悟,大多是驱鬼捉妖的实践得的巧门,奶奶原本的意思,是让我保命就行了,也并不会有多少损耗,谁知道出了大晨这一档子事,我完全不要命的修习术法,短期内战斗力虽然大幅度提升,但是偶尔照镜子的晃神间,就看到一张短命的脸。
那个时候,我除了变强,除了给大晨报仇,什么都不想。
而在那场和白瑾伦的决斗中,我确确实实的已经死了,心脏受到那样的重创,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我甚至感觉到了我灵魂的撕裂。
但是我就活过来了。光靠白老奶奶一颗内丹,绝对无法死而复生,真相也许只有团子和景初知道,团子一律说不知道,至于景初,完全不承认我心脏曾经受到重创的事实,他说就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经过简单的急救。
我代价是全身的术法都消失殆尽,而且也无法从头再来。也不是不可惜的,但是曾经的我觉得,如果这样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但是也许就是奶奶所说的命吧,我命格颠簸,此生跌宕起伏,不得安宁。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从来不曾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