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鬼娘:嘘,我怀了一个鬼宝宝

  打开朱红的大门里面,是一栋阴森森的三层别墅,没有人阻拦我们,一大家子都在忙里忙外,正堂中放着一个老人的遗像,任昭华悄声对我说:“这人就是那个躲轮回的鬼”
  “遗像怎么放这啊!怪瘆人的”我说。
  “不光遗像,骨灰盒也在这,这房子里有法阵,有利于他魂魄固本”
  我四下看了看,我不懂风水,但是也看得出这堂屋收拾的特别诡异,沙发把红了供桌围了四面,南面的墙上挂了一面大镜子,东面墙上有的很多笔法混乱的树木画,整个感觉很邪气。
  “他们都看不见你,你需要在三天之内,把那个鬼找出来”
  “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我?”
  “因为我施了术法,他们暂时都不能出这个屋子,也看不见你”
  “真的假的?”我有点怀疑,什么样的戏法能让这些人看不见个大活人,我伸手在刚刚经过我身边的一个大婶眼前晃晃,然而她行色匆匆的从我身边走过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我岂不是也不能出去?”
  “对,出去的话,有可能会死”他严肃地说,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浑然未觉,继续说:“这个鬼已经成功夺舍了,他现在是这房子里的某个人,你把他找出来之后就用这个”他拿出一个小盒:“把他的魂魄夹出来”
  我打开小盒,里面是一双红筷子:“卧槽你开玩笑吧大哥,这么多年的厉鬼了,肯定是个牛逼人物啊!你让我拿一个红筷子对付他?万一看我顺眼了夺了我怎么办?”
  “你叫我啊!”他说:“你别小看这副红筷子,它是我的真气凝结而成的,没有实体,专治厉鬼凶邪,你拿着他我就能感应到你,你一旦出了问题,我就会来救你了”

  “说的那么好,你干嘛不自己把他逮出来?”
  “一来我有公务,非假期的时候跟你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二来我在这里的话他能感应的到,不但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还很可能立刻夺了另一个人的舍跑掉,三十年前他出窍的时候,为了避免阴差追,一口气夺了十三个人的身,那可是十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次决不能打草惊蛇,三来,你是人间的人,生人看鬼,很容易看出端倪,我自己个就是鬼,你让我去观察他哪里不像人怎么能行啊?我自己都多少年不当人了!”
  “行了行了,你不是忙吗?别啰嗦了”
  “那我走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等会”
  “团子和欧阳不能有事,这个,你知道吧?”
  他张张嘴似乎又想说什么我不能保证之类的屁话,看到我的表情就咽了回去,正正脸色,点头。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能打电话?”
  “不能,这里有我的结界,谁都出不去,也没法跟外界联系”
  “那我不管”我用一种非常公事公办的冰冷口气说:“你,必须在今天之前,让我跟欧阳通话,如果你不能保证他们没事的话,我不会做任何事”
  他想了想,郑重点点头:“我忙完了就去找他们,然后让你跟他们通上话”
  “好”
  “那我走了”
  “嗯”
  他消失之前,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不是三千多年前,我死在雪地里,你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三千多年前?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些阴差也是人死之后德行超群,而化成的鬼,可这货不是才一千多岁吗?
  另外他死不死的和跟我做朋友有毛线关系?他拿团子威胁我帮他做事的时候,我们俩的朋友关系也基本上划上句号了——他没做错什么,也犯不着牺牲自己来帮我,但是友谊方面,我是一个很矫情的人,所以这么多年身边的朋友才就那么几个。
  我带着满腹牢骚,开始观察起这屋子里的人。
  其实说是人来人往,屋里屋外的,一共才五个人,这应该很好辨认
  长得很喜感的大叔,是老人(是的,虽然说他是个夺舍的鬼怪,但是毕竟也是这群人的爸比)的大儿子,听别人叫他好像是“云林”的发音。他起码有四十来岁了,样子豪爽,说起话来脏话连篇,他太太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也就二十来岁,又温柔又安静的模样。
  老二是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像是从事IT一类工作,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笑的时候勉强称得上英俊,好像还没有太太,然后是老三,老三是个件尖嘴猴腮的女人,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这抱怨那,很是尖酸,她丈夫瘦高瘦高的,是沉默寡言的类型,跟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他们对话中我了解到,他们之所以不出门,是因为老头留下了遗愿,他死后必须七日不能外出为他守丧,如果出门的话,就没资格继承老爷子的遗产,因此这帮人虽然一直在老头灵前抱怨房子的阴和潮,却没有一个人走出门。
  这是第五日。
  老头留下这个要求,八成是要让他临终之前,灵魂出窍的时候就近选择面多一点——虽然他准备夺舍的那位,应该是他很久之前就看好了的,但是为了避免意外,越多人在他身边,失败的可能性越小。
  而他灵魂出窍的时候,那一缕阴气才引得阴差到来,发现不对劲,封锁了这个屋子,等他稳固了魂魄,就再也不会被发现了。
  他们忙完了祭祀的事情,就坐下来吃午饭了。
  “你说老头子是不是临老临老糊涂了,把我们拘在这里做什么?单位正式忙的时候,把我开了怎么办啊?”老三一直在发着牢骚。
  “就你一人忙啊!老子三五万的合同都打了水漂了,你忙!”大哥瞪眼睛。
  “哟,我这等平头百姓跟大哥可真是比不了的哟!”老三阴阳怪气的说:“我们还靠着劳动吃饭,不像大哥啊,钩钩手指头就发了财!”
  “吃饭吧, 吃饭吧”他丈夫低声劝道。
  “刘云芳你不用夹枪带棒的,老子争的是辛苦钱!你他妈的懂个屁!”大哥激动的口水喷了出来:“男人吃饭娘们儿就不该上桌子!”
  “哟,跟我翻老黄历呢?那你带来的婊子就该站着伺候着啊!”老三针锋相对。
  说实话,我觉得这话怎么说都过了,然而那位年轻的大嫂连眼睛都没抬,安静的继续吃饭。反而是大哥怒了,啪的把筷子一放:“你他妈的活腻歪了!”
  老三一抬下巴,毫无惧色:“怎么着?还想打我呀?来,往这打,看你敢不敢!”
  大哥扬起了巴掌,但是似乎忌惮着什么似的悻悻放下来:“逼娘们儿就是欠打!”
  老三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老二突然开口了:“都少说两句吧,怎么说也是爸的头七,咱们常年也不回来,为老人尽最后一点孝道还不应该?”
  席间一阵沉默,老三冷笑着开口了:“人家哪在乎过咱们啊!到底下跟他儿子团聚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看他,就是诚心给咱们找不痛快!”
  这次大哥也没说什么,一仰头喝了一杯酒。
  看来老头还有一个死去的儿子,而且似乎对这个儿子很是偏爱,而且他的儿女之间似乎关系并不是非常的融洽。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只有那位大嫂自始至终的保持着优雅的状态,吃完饭之后去厨房沉默的收拾着一桌子狼藉
  现在看过去,每个人都是那样的鲜活,精力旺盛的争吵,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首先怀疑的,自然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嫂,她太安静了,不管是辱骂还是争吵,都像没听见一样,这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应该有的状态。
  其次是二儿子,如果我是那位夺舍的恶鬼,自然会选择一个比较完美的身体和社会身份,老二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离再一次面对被阴差逮捕的凶险状态还很遥远,而且一表人才,虽然赚的钱似乎没有老大多,但是综合条件却是这三个儿女当中最优秀的。
  荣获我第三个怀疑对象的是老三,她对待亲生父亲太过冷漠了,不仅没有半分的亲情,还在一直喋喋不休的诋毁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她看起来还是挺有活力的,但是没准儿她是在掩饰自己真正的身份。而且她也是这三人当中最年轻的。

  剩下的那两位,三妹夫和大哥,也并不是没有嫌疑,只是三妹夫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违和之处,只是有些懦弱和唯唯诺诺,大哥似乎有高血压之类的病,一直在吃药,估计身体也不太好,他也是这其中年龄最大的,如果我是恶鬼的话不会选择这样的人,毕竟夺舍是一个非常凶险的事,间隔时间越长越好。
  我首先先观察大嫂,她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偶尔透过窗户看一眼外面,把碎发挽到耳后,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院子疏于打扫的草坪上摇曳的野花
  洗完碗,她又开始拖地,擦这擦那,而她的丈夫丝毫没有什么关心,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拍着肚皮笑的非常大声。
  收拾完家务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她拾阶而上,到了二楼她休息的房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开了台灯拿起一本书在看,我探过头看了一眼,是《南渡北归》。
  然后她就一直在看书,虽然她看书的样子蛮美的,长发柔软,皮肤光洁,翻书页的手指也干净修长,但我真的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我去观察了老二。
  他在整理客厅的古董架,看上去对古董似乎蛮有研究的样子,三妹在一旁拿着一杯水看着他,忍了半天,最终阴阳怪气的开口:“你急什么?还有三天就是你的了,现在摸来摸去的,想盖个戳啊!”
  二哥推推眼镜,略带责备的说:“你开口不吵架不能说话是不是?”
  三妹手指划过离她最近的一个花瓶:“没想到老爷子还有个优点,这眼光还算不错,留下来的这么些东西,还值几个钱”
  “你喜欢就都拿去吧!”二哥笑笑:“也算爸给你留个念想”。
  三妹嗤笑:“都给我啊?这可是小一千万的玩意儿”
  “如果大哥没意见的话”二哥耸耸肩。
  三妹笑了笑,我一直觉得她长得非常的刻薄,但仔细看起来却有几分风情,她说:“那我可就要不起了,你妹妹没什么本事,就是脑袋清醒,是我的我拿着,不是我的,我连想都不想,人想活得久就得活的清醒点,二哥你说是吗?”
  二哥耸耸肩,并没有说话。
  三妹喝了口温下来的水,施施然的走了,二哥继续帮每一个古董擦拭灰尘。
  我感觉到了兄妹之间暗潮汹涌的气氛来源——比我想象多很多的遗产,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千万这个数字,说明这个家庭的财产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一个活了N多年的鬼对世界的规矩自然更通透些,尤其古董的鉴赏。
  二哥泡了一壶茶之后打开电脑,如我所料是个IT男,在写一些我根本看不明白的代码什么的,这又让我觉得疑惑了——如果是恶鬼夺舍的话,那本尊身上的专业技能应该就会丧失,除非那位老爷子也是编写代码的行家,可这种几率是非常小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厨房有细微的响动,二哥难以察觉的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响动就消失了,半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跑远了。
  我追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可是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那脚步声是谁的呢?
  难道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
  下一个被我观察的是三妹,她跟二哥说完话之后,就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了,和人前的尖酸刻薄不同,回到自己和丈夫的世界里,她居然是个很能撒娇的小女人,躺在他丈夫腿上软语娇嗔,不停说着假期出去度假的事情,他丈夫在玩手机,偶尔迎合一声。
  这个举动微微解了一些我对她的疑心——这么生活化,这么小女人的举动,不像是一个恶鬼能模仿出来的。
  “你说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遗产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她突然提到了遗产。
  “能有什么问题?”
  “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怕他骗我们守了他七天,然后把东西都留给那个小贱人!这种膈应人的事他做的出来!”
  “不能啊”丈夫的目光就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别胡思乱想的了!”
  这个时候,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我跟着两人匆匆忙忙的下楼,然后发现大嫂在不停地尖叫着,大哥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手里还攥着遥控器。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我就离开了一楼一会,他怎么就出事了?
  “送医院,赶紧打120啊!”三妹尖叫着扑过去:“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大哥躺在那里,没了声息,三妹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指过去,惊得赶紧缩回来。
  他死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看着电视傻乐!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三妹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大嫂大声哭起来,噎的上气不接下气。
  是那个夺舍的恶鬼要杀死他?还是……这房里的某个人因为遗产要杀死他?
  “你他妈的还有脸哭?!”三妹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大嫂的脖领:“我大哥是怎么死的!你说话啊!”
  大嫂抽抽噎噎,只顾哭,二哥上来拉住三妹:“你冷静点,我们先报警”
  三妹一把扒开他:“你他妈的别碰我!”
  120很快就来了,将老大拉去了医院,在上车之前,二哥突然犹豫了一下:“云芳要不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操你大爷的!刘云深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你的钱!”三妹怒吼。
  二哥手插在裤兜里,有些冷漠:“大哥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老爷子留下的话,出了这个门的人,就丧失遗产继承权,你确定你要出去吗?”
  三妹盯着他,咬牙切齿,半晌才说:“我不会便宜了你!好,我不去了!老公,你跟着去!”
  三妹夫应了一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太生气了,我去去就来!”
  三妹轻轻点头:“你放心吧”
  三妹夫居然自然而然的出去了……任昭华说的法阵呢?但是我往外走的时候,发现出不去的人,似乎,只是我!
  这是什么情况!
  卡文卡的厉害,你们容我改改,明天多发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来,居然是欧阳。
  “喂,老大”
  “你是欧阳吗?”
  “是,是我”
  “团子怎么样了?”
  “她现,在就要,醒了,你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心头涌上针刺一样的不安:“欧阳,你的小名叫什么?”
  “操!陈翎春你你你他妈的有病啊你!”
  “快点!”
  “……虎……虎子”
  “我们第一次打架的时候谁赢了?”
  “老大?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没有,你说话”
  “平手”
  我松下来,是他没错。
  “老大,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什么鬼地方!我他妈的都快疯了!现在我得在五个人当中找一个鬼!而且他们都能出的去,老子出不去!”
  “喂?老大,你,你说话啊!”
  “喂!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欧阳!欧阳!”
  嘟嘟嘟,电话传来刺耳的忙音。
  我拼了命的砸手机,但是信号一直是空的,冥冥之中我听到了任昭华声音,空灵而冰冷,陈翎春,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做到。
  你必须做到,你必须做到,你必须做到……
  我抬眼,太阳偏西,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第一天,已经接近尾声。
  我突然想起以前奶奶给我讲过的故事,她告诉我,不要和鬼打赌
  这其实就是一个赌,而在赌局中的我,竟然从来没有问过,如果我做不到,会有什么下场……那么也许,赌注就是我的命。
  在我走神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轻微的响动,我向后看去,突然发现楼梯上一抹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我确定那是个人!我马上追过去,然后几个拐角,走廊上空无一人。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啊!
  楼下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了,三妹和二哥几乎扭打成了一团,大嫂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却正好是我怀疑的三个,我要从他们之中把恶鬼找出来……但是如果,恶鬼是刚才离开的那两个人,怎么办呢?
  大哥已经死了,如果恶鬼的灵魂消失,我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如果没有消失的话,他肯定还在这个屋子里,而三妹夫……他老婆在这里,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来,如果他没回来的话,就证明他才是恶鬼。
  我慢慢冷静下心思,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刚才那个离奇消失的红色身影——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必须得知道他是谁!
  “你为了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三妹歇斯底里的冲二哥咆哮着,这时候,她看到了在一旁抽泣的大嫂,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婊子!我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说啊!”大嫂哭的梨花带雨,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下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二哥拽开他们两个,冷冷的看着三妹:“你闹够没有?”
  “没闹够!”三妹大吼,一把扬开他的手。
  “想死就直说!”二哥冷漠的说。
  “你说什么?”三妹吃了一惊。
  “我说想跟大哥一样,你——就——直——说!”二哥一字一顿地说,眼镜后的目光,森冷如刀。
  三妹倒退了一步,然后猛地扑上前,结结实实的打个二哥一个耳光。
  “疯子!”她咬牙切齿地说。然后转身就走,我听见她甩上房间门然后锁门的声音。
  很好,她不算太蠢——在不能出这间房门的前提下,她此时此刻,正处于劣势。
  房间一切都安静下来,二哥低头看着地上的大嫂,问:“能站起来吗?”
  大嫂迟疑了一下,勉力站起身,二哥去扶她:“我送你回去吧,妹夫回来之前,你不要出门,别惹到云芳,她疯了”
  大嫂点点头。
  我目送着两人相携的身影消失……一切似乎,变得简单起来。
  她哭的连林黛玉都要自愧不如,可是如果大哥的死真的让她那么悲伤,她不会不跟着救护车出门的,要知道继承权跟她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很明显,大哥死于毒杀——不管尸检报告是不是这么写,而他吃的东西,都是经大嫂的手——她做的饭,泡的茶,削的水果。
  但无论吃饭还是喝茶,都是一桌子人一起,她是如何精准的把毒药下在大哥的身上呢?另外她哪来的毒药?又是怎么下的手?
  也许她和老二或者老三,是合作者。
  大哥的死直接受益人是老二老三,他们可以获取更多的遗产,而大嫂也能得到大哥的遗产。
  二哥暂时对她算得上是维护,而三妹则是声嘶力竭,但是这并不代表三妹一定是无辜的,有些时候,叫嚷着最欢的那个人,才是贼。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我必须要弄明白那个跑远的红衣人是谁,如果这个房间里的人不是五个而是六个,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刘家姐弟看起来不知道这个屋子里隐藏的人,然而二哥听到响动时蹙起眉的反应又有些奇怪,不过他们在明,我在暗,不管是人是鬼,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总会找到的。
  但是我找遍了所有的房间,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存在,只是我意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在储物间放着一张全家福——就是那种本该悬挂在客厅的,巨大精装合照,包括死去的老头在内,所有我见过的人都神情倦怠不耐,但是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合照上多出三个人,站在大哥和二哥之间的一个年青人——这张照片看起来年代久远,每个人都很年轻,这个人那时不过二十来岁,有英挺的浓眉和洁白的牙齿,穿着非常板正得体的西装,大哥长得很粗糙,二哥勉强算得上帅气,这个人则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但是他们三个人的五官是相似的,很明显,他们是兄弟。
  一个看上去是他妻子的人站在他身旁,穿着一件红色针织连衣裙,有一种很知性,很雅致的漂亮,夫妻两人如金童玉女一般,清朗而开怀的笑着,把周围的人都比对成了阴郁的背景。
  另一个多的人,则是一个面容平庸的中年妇女,穿着朴素,却是很善良的面相,和三妹站在一起,三妹那时候看起来还是初中生模样,营养不良的伶仃瘦弱,紧紧挽着女人的胳膊,眼睛都没有看向镜头。
  前两个不难理解……不是老人的子侄,就是老人某个没能赶回参加葬礼,或是早夭的儿子。介于这张照片的烫金落款“全家福”,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而那个女人是谁呢?难道老人还有一个女儿吗?但是她的五官与三妹和其他兄弟,分明不相似啊!
  我盯了半天,这时候天色已经满满暗下来,第一天过去了,然而我什么也没做成。
  晚餐自然没有人去做了,三妹自从进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大嫂和二哥,也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后把门反锁。
  我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那个储藏室,我开始疯狂的翻找着这个家的老照片,我发现了怪异的现象,这个家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是经常拍照的,四个小孩也笑嘻嘻的,看上去感情不错的样子,然而越长大照片越少,成年之后,占大多数的是老人和那位新出现的青年的合影,其他人都很少出现,那张全家福,居然是最后一张照片。
  老人正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没错,那个女人并没有出现在从小长到大的照片中,那么就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家的媳妇,她是“二哥”的夫人显然不可能,因为“二哥”此时看上去还不到娶亲的年龄,而新出现的这位,又是和另外一个女人亲密依偎的,那么……她是大嫂?
  现在大嫂那张年轻漂亮的脸,文艺雅致到不可思议的习惯,三妹对她的蔑视和嘲讽,大哥死了之后她略显虚假的哭泣和冷漠的举止——比起一个妻子,她更像是一个情人。
  真相也许就是如此,糟糠之妻和妙龄女郎,很多男人在穷困的时候选择自己的妻子,然而在稍微能喘息的时候,却幻想起年轻女人鲜嫩的身体和爱情。有些用道德和理智战胜了不该有的心猿意马,而有些则放纵自己挣脱开旧日的藩篱,以娶得新的妻子,赢得新的人生。
  在这个社会,这或许有些残忍,却很正常。
  我在储物间找到了很多东西,这让这个家的脉络的变得清晰了。老人旧日里有四个儿女,现在的二哥排在老三,真正的“二哥”是照片里出现的的这个男子。在现在这位大嫂嫁进来之前,曾有一位贤惠温柔的女人生活在这里,打理大哥和老人的生活起居。
  而这对照片里的夫妇,在老父亲去世,甚至遗产分配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甚至其他兄弟姐妹的聊天过程中,都没有出现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这么大的一笔遗产,我相信没人可以做到不闻不问,而且更重要的是,其他人也不可能对一个拥有继承权,并且看上去还深得老人欢心的儿子毫不担心,所以,这个漂亮的儿子,或许已经死了。
  我从储物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黑漆漆的走廊里,没有一丝的光亮,这个屋子有阴邪的法阵,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种森冷的气息。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脚步声!那种非常刻意的去轻,但是因为夜太安静,仍然掩饰不了的脚步声。
  我寻思追上去,脚步声在大哥大嫂的房门前戛然而止了,我努力看清那个站在门前黑色的人影,然而怎样也看不真切。他如同斗篷下的死神,站在门前。不言不语。
  “谁在那里?”大嫂颤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她听上去紧紧贴着门站着,怯生生的问:“是云芳吗?”
  黑影不语。
  “有人在……门外吗?”大嫂又一次问。
  我握紧了拳头,然而下一秒大嫂居然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探头朝外面看了看……
  因为黑影站在门后,她没看到什么,舒了口气,刚要和上门,一双苍白的手伸过去,突兀的卡在门缝。然后随之死死捂住大嫂马上从喉咙里逸出的尖叫,从门内挤进去了。
  门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紧紧的合拢,我已经全身是冷汗,这房子的鬼……真多啊……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看着大嫂出事,但是门已经锁上了!我只能飞速跑下楼,从花园一侧的水管艰难的爬上去,然后跳到大嫂房间的阳台。
  一轮月光无遮无拦的照耀这个房间,黑影已经把大嫂压倒了床上,等等!他们在干什么?
  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血粼粼的凶杀,那双属于男人的手并没有死死的勒住大嫂的脖子,而是扣住她的后脑,大嫂虚弱的躺在他怀里,无力的承受着粗暴的吻和急切的爱抚,这个吻持续了很久才接触,男人抬起头,月光下,他的脸看起来很清晰,他的手指无限爱恋的抚摸过大嫂的额头,脸颊,最终托起她的下巴,再次深情的吻过她的额头。
  “你受苦了”
  二哥轻声说。
  卧槽不好意思亲爱的们,我今天出去浪了……我以为我能回来可是现在还在地铁上……原谅我更不上了……明天双更
  卧槽,乱伦悖德?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三观迅速被摧毁成渣,重塑,然后再次被摧毁成碎末。
  这是传说中的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么……真跟TVB里演的似的,富贵人家总避免不了藏污纳垢,连这个表面上正常的家庭也不例外。
  那对野鸳鸯还在互诉衷情。
  “再熬过一晚上,我就带你去美国,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但愿如此……”
  “你要相信我”
  “我要是不相信你”她说:“就不会杀了云林了,你不能负我,云深”
  人果然是她杀的!这货心怎么这么狠呢?你说好歹他也是你丈夫!血还热乎着呢,就爬进别的男人被窝了!这男的还是自己的小叔子……也是一个大写的BITCH!
  黑暗中,男人轻轻笑了:“你怕不怕?”
  她歪着头想想:“有一点,不过想到你在那里,就不怕了”她居然像回忆一件有趣的事一样笑了:“他大概也不会料到,他会死在不爱喝水上……”。
  “所以说你是个天才,宝贝”男人轻柔的吻着她潋滟的红唇。被她躲开了:“云芳怎么办?后天她一定会要求尸检的,而且如果老爷子把财产留给了她,我们这些不就白做了吗?”
  “放心吧,既然今天她没敢出去,就已经把路选好了”男人微笑着说:“三妹夫不会要求尸检的,他会确保尸体火化才回来,至于你担心的,根本不会发生,云芳和父亲关系恶劣,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太多东西留给她的”
  “既然她明知道分不了太多遗产,她不缺钱吧?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大概是自欺欺人吧”男人随意的往后一躺:“我妈生完云芳就走了,云芳从小比谁都聪明比谁都要乖,所希望也不过是父亲能更喜欢她一点,可是再怎么努力,父亲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她后来就自暴自弃,冷漠叛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报复父亲对她的不重视吧?可惜父亲在乎的也只有二哥而已,倒是她自己,变成今天这付市井泼妇的鬼样子”
  “你们的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人”男人轻轻笑了:“好人的命都不会太长”
  “我不信”她娇嗔的说:“是不是你这个坏东西又使什么坏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吻住女人,两个人缠绵的倒下去。
  经验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看的活春宫,每次在我眼前上演这种戏码的都意味着一件事,就是我马上就要倒霉了,所以放聪明点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离开前我最后往房间看了一眼,两个人交缠的肉体在镜子里反射出来,看起来特别诡异,为什么要在床对面放镜子?这特么在风水上讲是大不利啊!不过兴许人家就喜欢玩情趣,我也没多想,就带着我被猛料震惊到的小心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大哥的死昭然若揭,是这个大嫂害的,她说幸好他不喝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吃饭的时候,每个人的手边都摆放着一杯水……原来如此,她把某种毒药下在饭菜里,然后把解毒剂放在水里,其他人都有边吃饭边喝水的习惯,只有大哥一口水都不碰,所以,那天她精确地谋杀了大哥。
  而她所用的毒药,不一定通过正常方式能检查的到,这两个心机鬼已经算好了三妹会因为财产不肯离开房子,而三妹夫,已经是他们的人了,只要尸体一火化,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了杀人的真相了!
  也许他们俩当中,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恶鬼,也就是“父亲”,他应该想把遗产都留给最后那个他成功附身的人——不过以前我只觉得他把子女强留在这栋房子里,只是为了能够顺利的夺舍,但是此刻看来,他的安排还要长远——他要把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继承人,都杀掉。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在三十年前附身成功,那么从年龄上来看,除了大哥之外都是他自己的子女,然而他却能够冷酷而决绝的痛下杀手,这个看似正常的家庭,隐藏着太多变态的秘密。
  现在二哥的嫌疑,是最大的了。他利用大嫂除去了大哥,而且似乎跟真正的那个“二哥”的死亡有关。他的杀戮真的会到此为止吗?我非常,非常的不安。
  第二天的晨光将我唤醒,我抖擞了一下精神,今天,必须查清楚了!我才能在第三天把那个恶鬼制服——无论我怎么呼喊,我手里那只红筷子,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顺着楼梯下来,却发现饭厅只有两个人——三妹和大嫂,她们在长餐桌的两边相对而坐,阳光从窗户打进来,两个年轻女人的皮肤都白皙到透明。
  大嫂还是温婉文艺的打扮,完全看不出昨晚情浓放荡的模样。
  三妹云芳穿着一袭复古的米色长裙,化着浓妆,看上去浓艳而怪异,她斟满了一杯红酒,在慢慢品着。大嫂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云芳,你穿的……是什么啊?”
  “好看吗?”三妹微微一笑,昨天尖酸的市井气一扫而光,反而是一种诡异的优雅:“这是我大嫂年轻时的衣服,我觉得特别美,就闹着要,可是我那时候才六岁,穿不了,我大嫂跟我说,等我长大了,这件衣服就给我,我刚刚翻出来试了试,正合身呢!”
  大嫂……我想起全家福里那个女人,看来她说的是是大哥的第一任老婆了,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不错。
  “云芳……你怎么了?云深呢?”
  “云深……呵呵,现在连装都不打算装了是吗?”她讽刺的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个家里两个男人都对你俯首称臣?”她举起酒杯,优雅的朝大嫂示意:“这杯我敬你,敬你的聪明,或许还有漂亮”
  大嫂依然不安,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而是坚持问:“云深在哪?”
  “别急,你陪我喝完这瓶酒,我就放你去找你的云深”三妹继续给自己倒酒:“我想讲一个故事,讲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杀了刘云林,也不是因为你和刘云深上床,虽然你第一次进门我就知道你的来历——来自日本的职业情妇,你的目的刘云林那点小钱还真是满足不了,你要得是我爸的藏品,对吗?可我爸我哥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满屋子东西,又哪样是给我的,所以我没有揭穿你,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空气似乎凝滞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
  “你不该害死我大嫂”三妹静静地说:“我呢,从小我妈就死了,我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所有的心思,都用来照顾我二哥身上,你试过冬天穿着单衣出门的滋味吗?我试过,我爸根本不会管我们穿什么,怎么想,我努力到了十二岁,才绝望的发现,他并不是对我不满意,他只是不在意我罢了,他只是履行他抚养我的义务,更多的,他不会做,也做不到,我的哥哥们除了二哥之外,都是阴沉的个性,二哥倒是坦荡无私,阳光乐观——然而我一看到这个爸爸的宝贝蛋,就忍不住想打碎她。
  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就是大嫂,我的家长会第一次有人参加,是她带我买人生第一套女性内衣,教我用卫生巾,给我洗衣服,做好吃的,然而这么好的一个人,活在大哥这种窝囊废的没有休止的打骂之下,我曾经发誓,我要变得很强大,我要保护她,让谁都不敢欺负她。
  今天我做到了 ,大哥还在盘算着怎么违法避税的时候,我的公司已经过亿了,父亲这点小玩意儿,我早就看不进眼里了,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大嫂,我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害死她的人,是你”
  “我不是故意的……”对面的女人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这才发现,她并不是自愿坐在那里不动的,而是她的脚和手,都被铁链紧紧的拷在一起。
  “你是”三妹轻声说:“你故意半夜三更打电话叫大哥出去,你故意和大嫂争吵,你也是故意在她摔倒之后转身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那么陪她一起死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大嫂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药,遭过多少罪,挨过多少侮辱和打骂,你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把最深切的绝望给了他,因此,你坐在这里”
  “
  我可怜的大哥到现在还以为我只是一个只会撒泼耍无赖的蓝领工人,刘云深呢,则知道的更多一点,不过他坚信我是个疯子,可是我不是,真正的疯子会把刀插进你的心脏,而我,有本事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
  我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市侩而俗气,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房子的三妹。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八十年代的连衣裙,诡异,又强大
  她喝完了红酒,继续微笑:“你不是想找刘云深吗?请便”,随即她扔给她一把钥匙,大嫂忙不迭的打开自己的脚铐,头也不回朝楼上跑去。
  三妹依然在淡定的自酌自饮,直到楼上发出一声尖叫,才擎着杯子,慢慢跟上去。
  大嫂与昨天同出一辙的跌坐在门口,不过此时的悲伤显得更加真实,她不停地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三妹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审视自己的杰作,二哥衣衫凌乱的躺在大哥大嫂的床上,脖子已经被勒的发紫,上翻的白眼和僵硬着脸显示着,这人一定死了。
  卧槽,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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