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滴血的青春:三十岁时成为流氓
第一部分
(一)
我幻想着有一天要是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一定要买一辆奥迪A8、一所大房子,天气差的时候跟一个胸大无脑的姑娘在沙发上做爱,天气好的时候就去798找一个身材妙曼的文艺女青年聊天,谈谈毕加索、弗洛伊德,顺便勾引她——
我站在北京一座不知道名字的天桥上,望着聚成长龙的汽车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钢筋混凝土,自己对自己说。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刚刚从派出所出来,对,我被抓了,因为嫖妓。我不认为我有多大的过错,那两个民警显然也认为我没有多大的过错,于是我交了8000元的罚款就出来了。
可我现在显然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疼钱了。我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北漂,8000元不是个小数目。我咬牙切齿地想着那两个民警,他们声称要打电话给我所在的公司,要我的领导来派出所领我。我面色难堪,十分恐惧,内心却在咆哮着,你们要是敢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我就炸了你们派出所。可我表面上仍然苦苦央求着他们,不要告诉任何人,近乎于卑微了。他们的表情始终如一,不为所动。他们甚至还扬言要拘留我七天,罚款5000元,说这是法律条例规定的。我不敢提出质疑,最终我交了8000元出来了。我觉得他们是在敲诈我,但就在我走出派出所的一刹那间,我对他们心存感激。
害我进局子的那位姑娘,就是我所说的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了,在我们还没有脱衣服之前,我曾多次问过她——
你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帅哥,绝对安全!
可就在我要接受服务时,两个身穿制服的人闯进来了,说是警察。我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一伙的,借机敲诈我们这种好人。
对,我就是个好人。
我坐在公交站牌的水泥地上,像极了一个为生活所迫的农民工兄弟,在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周围的人都被我当成了空气,一切都与我无关。他们时而上车,时而下车,也有几个妙龄的美女从我身边走过。我在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信用卡已经透支完了,上个月的工资刚发下来就被我给交出去了。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农民工,我甚至发现比他们还要差一些,起码他们有老婆孩子,有热炕头,有条件发泄他们时而膨胀起来的性欲。
夜幕暗下来了,周遭的路灯昏暗枯黄,可我还是能清楚地看见我右脚边有一只蚂蚁在爬,不远处,正有一个小老太太一路小跑着闯过红灯。我裹了裹衣服,已经是秋天了,一阵一阵的寒意向我袭来。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看了看手机,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上坐了三个小时了,旁边有个垃圾桶居然我都没有发现。
我走向站台中央,准备坐公交车回出租屋。
我住在北京西五环的一个村庄里,这应该是方圆十里范围内唯一一个没有被拆迁的地方,因此它挤满了像我这样的外地青年。这座村庄虽小,但宾馆、饭店、网吧、浴室、洗头房、KTV等应有尽有,只没有书店。我住的那户农家,在不到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内,被隔成了七、八间小屋子,四四方方的,房租都是600元一个月,无热水,无浴室,不能大便。
我躲进自己的小屋,关上门,一个人又开始抽烟了。我能清楚地听到隔壁的说话声、走廊上的脚步声以及厕所里的水声。我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各色狗血的新闻,恶毒地想知道发生在他人身上的狗血的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活得并不差,全国还有许许多多比我更失败更惨的人存在。比如说,我就看到一个小伙子在网上匿名发帖,说自己的女朋友被一名出租车司机给强暴了,问题关键在于被强暴时她还是个处女,这就足以让小伙子痛苦不堪了,更狗血的还在于这位已经不是处女的处女不愿意报警,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强暴了;还有一个小伙子在网上说自己的女友怀孕了,可孩子不是他的------我不愿再看下去了,我此刻感觉自己很累,于是,我和着衣服倒在了床上。
等我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钟了,发现灯是亮的,电脑也是开机状态。我本能地坐起来,关上灯和电脑,开始脱衣服。迷迷糊糊中,我竟听见隔壁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声和喘气声,尽管男女主角已经很克制了,可还是被我听到了。以前,我总是惊诧于隔壁这对小夫妻为何从来不恩爱,我曾数次恶俗地期待着好戏上演,却每每失望,原来他们是如此厚道。
我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木质的墙上,偷听着别人的做爱声,内心肿胀,肮脏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裤裆,感受着它的勃起,开始有节奏地做着活塞运动------
坦白说,这是我期待已久的好戏,不想在此刻上演了。我沉浸在这种快乐之中难以自拔。不一会,如火的激情伴随着一阵战栗,我看到了窗外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活像鬼的眼睛。我的火消失不见了。
我在黑暗中躺下来,睡意全无,空虚和孤独将我重重包裹起来,于是,我开始回忆,回忆我的小时候,回忆我的中学时代、大学时代,还回想起我的前女友。深秋的夜,清凉如水,一滴一滴的露珠在浸润着自然万物,也浸润着我的眼睛,我的思绪在露珠般的浸润下开始蔓延,长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花。
(二)
我叫林白,出生在离长江岸边不远的一座叫着林庄的小村庄里,全村人几乎都姓林。村子不大,被一望无际的黑土地包围着,每到春来,我总能闻到油菜花的味道,出门一看,满眼的金黄。世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黄色,黄黄的姑娘,黄黄的油菜花,黄黄的长江水以及黄黄的太阳。
听我母亲说,我打小就很乖,坐在小板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天黑了都不动弹的,以至于母亲都找不到坐在拐角处的儿子了。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人生的最大梦想就是希望我读书成才,有朝一日能够坐在城里的办公室里,远离土地,远离阳光照耀下的自然万物。他们不知道,人一旦离开了土地,就变得不再淳朴,就会飘起来,最后悬在半空中,飞不上天,下不着地。
我一点也不聪明,念书很一般,觉醒得更晚,当三年级的小男生开始给隔壁班的小女生写情书时,我还在尿床,我妈骂我没出息。有一次,一位高年级的同学很神秘地跟我说了一段话,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那位同学只好摸摸我的头,十分鄙视地说,你还没开窍。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黄色笑话,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觉得他好下流。那时的我,只知道坐办公室才是我唯一的遥远的梦想。
林庄的几乎所有父母都怀有这个梦想,包括林文和林小伟的父母。
林文和林小伟是我从小的玩伴,我们一同上学,一同打架,一同追逐漂亮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我们号称“林庄三剑客”,名字很唬人,但打架并不是我们的特长。上小学的时候,我们总是被一个叫周强的同学欺负,他是外村人,身材比我们都高大,他先是逐个把我们给揍了个遍。最后,我们三剑客商议,决定一起揍他一顿。
那一整天我都很惶恐,因为我妈说我是个乖孩子,打架的孩子就不是乖孩子了,同时我也很害怕,万一打不赢怎么办。可林小伟态度坚决,说被别人欺负了不报仇是孬种。为了不做孬种,我鼓起了勇气。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在放学路上截住了他,他一看我们三人都在,顿时害怕了,在林小伟扬言要教训他时,他竟双腿一瘫,给我们跪下了。我感到很诧异,居然比我还孬种。最终我们志满意得,像个凯旋的高傲骑士一样迈步走开,并没有揍他。谁知第二天放学路上,他找来了一个比他还高大的初中男生,把我们又给截住了,也扬言要揍我们。我心里害怕,偷偷跟林小伟说,要么咱也给他跪下,他就不揍咱们了。林小伟眼神刚毅,坚决说不。结果我们被揍了一顿。我必须承认,我是第一个被揍趴下的,林文和林小伟也被揍得鼻青脸肿。林小伟后来告诉我,他要买把刀,杀了周强。路边的小树小花在疯狂地生长着,仿佛姑娘的胸部。
林文有些对不起他这个名字,他爸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文化人,将来可以坐在城市的办公室里。可林文学习比我还差。他爸识字不多,没有什么更好的教育理念,就是打,只是越打,林文的学习成绩越差,最后他爸叹口气,说家门不幸。林小伟他爸是个退伍军人,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北京大学,于是从小就培养他,并给他买了城市的户口。
96年夏天,香港还没回归,知了却叫起来了。那个夏天并不热,但仍然有很多小老头小老太太热死了。田野里有数不尽的蚂蚱在飞。天空深邃,姑娘茁壮。
那一年,隔壁村的一个中年壮汉干了自己十八岁的女儿;那一年,住在村路边的俏寡妇又找了个姘头;那一年,我们村的莲花跟一个男人私奔了;那一年,我、林文和林小伟都上初中了。这些我都知道,都想不明白。
初中的学校离我们庄子比较远,我们不得不骑着自行车上学。那时的我还很瘦小,不会骑自行车,这成为我爸不给我买自行车的最大理由。我跟我爸辩论道,不会骑所以要买啊,我爸却说,不会骑车怎么买车?我接着说,牛天生就会耕田吗?不下田怎么耕田?隔壁的李叔是个老高中生,以熟背毛主席诗词来显示自己有文化,他说我有慧根,将来可以当个哲学家。我爸傻笑。
终于在初二那年,我也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我们三剑客在乡间的路上一字排开,开始比赛看谁骑得快。林小伟在左边,林文在右边,我在中间,我们都使出吃奶的劲,一路猛蹬了脚踏车,一路上都响着车铃声。冬天的时候起大雾了,我们还比赛。我不无疑虑地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万一撞到人怎么办?林小伟说你怕了,我认为自己长大了,说谁怕。结果是林文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当时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是怎么从自行车上飞起,扒到树上的,随后又像苹果一样掉了下来。林小伟撞到了一个人,是个姑娘,她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走着,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车铃声。她叫林芳,跟我们是一个班的,村里人都管她叫小芳,她从小乖巧懂事,长得十分漂亮,只不善于打扮,否则我们学校的校花就是她了。我一直都认为,林小伟是故意撞到她的,我知道林小伟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她是外村人,家中姐弟五个人,她排行老四,她有三个姐姐,一个赛似一个,脚下有一弟弟,父母爱如珍宝。在家中她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尽管她长得很漂亮。
林小伟连说对不起,林文拍拍身上的泥土走过来了,一个劲对我们说,你们要是敢告诉别人你们就死定了,只有我没事。我和林小伟搀着林芳起来,林芳连说不用,她自己能起来。那是深冬了,我诧异她穿得竟如此单薄,林小伟貌似很心疼地说,你怎么穿得怎么少?她不说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林小伟追上去,说我载你去学校吧!她说不用。林小伟十分无奈,一边骑着车一边不住地回头看。从我当时有限的意识中,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上她了,这位朴素的姑娘。
上课的时候,林小伟的眼睛在后面死死地盯着她。政治老师在讲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突然说,林小伟,你说说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什么?林小伟一个恍惚,没听见,老师生气了,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谁知林小伟理都没理他,只说了句不知道。老师火大了,咆哮着让他到教室后面站着。林小伟毫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林芳。至今回想起来,我觉得那一刻林小伟很酷。
下午放学,林小伟没睬我们,径直推着车跟在林芳后面,问她身体没事了吧!林芳笑着说没事。我至今不明白那一刻林芳为何要笑,她一笑,林小伟内心的种子就开花了。我后来才明白,林小伟内心的这一朵花,周围开满着荆棘。
以我现在对女人的审美来看,林芳算不上性感,更谈不上是人间尤物,因为她的胸部太小了,几乎不用戴胸罩的那种,后臀也不够翘。可她的魔力对当时的林小伟来说是深刻的,就像唤醒大地的春姑娘,吻醒睡美人的王子。林小伟从此活在她的笼罩下,疏远了我和林文。林文大骂他重色轻友,内心满满地全是嫉妒。我原本就有些内向,对于林小伟的背叛至今耿耿于怀。
那一天阳光灿烂,该是回暖返春的时节,我和林文一起骑车出校园,只见林芳坐在林小伟的后座上,从我们身边闪过。林芳低着头,林小伟冲我们一笑。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一笑是那样的纯洁和牛逼,是那样的灿烂,那是他人生的黄金时刻——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每当听到这首古老的歌谣时,我总是能想起林小伟,想起他的林芳。
当时的林小伟牛逼,成绩好,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关键是谈了恋爱成绩还是好。这就让很多人不爽了。我在背后听到,隔壁班的好几个男生都想揍他。我偷偷告诉林小伟,让他注意。
有一天周末,林小伟叫上我和林文,我们来到村庄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自己先点上一根,然后递给我们。我和林文都摇摇头,说不抽。他吐出一口烟圈,神秘地望着远方,开始跟我们说,林芳她爸不让她读了,还打了她,骂她是赔钱货,应该出去打工挣钱,好将来供弟弟上大学。我当时表现得很愤慨,说老封建,重男轻女。林文一言不发,只问林小伟要了一根香烟,也点起来,说,操,我念完初中也不念了,我爸对我绝望了,准备把希望寄托在我弟弟身上。我他妈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不像你,谈恋爱成绩还那么牛,说完苦苦地笑。林小伟却笑不出来,说我要买把刀,我没有安全感。我笑着说,你要干什么,杀了你老丈人?林小伟豁得站起身来,说,对,我就要杀了那个老头子,谁阻止我和林芳在一起,我就杀了谁。林文接着说,我也要买把刀,我要混社会了。你们都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要买把刀啊?不,你不用,你心里有刀,这更可怕。那一刻,我觉得林小伟是个诗人。
( 三)
98年春天,阳光普照,花儿茁壮,泥土肥沃,我内心的小火苗开始成长。它燃烧着我,使我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液都沸腾起来。我开始留意身边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开始想象姑娘内衣下包裹着的胸部,我也开始留意起了住在路边的寡妇。
我想,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寡妇情结,因为她成熟、饱满、激情,就像每个才女内心深处都想当一名压寨夫人一样,因为他够流氓、够血性、够彪悍。
关于留意寡妇这件事,至今说起来都让我有些难以启齿,但我确实开始留意她了。我发现她长得比一般农村妇女漂亮,爱干净,关键是胸部够大,完全可以满足我对女人胸大无脑的要求。尽管村里很多人说她是坏女人,是祸水。她嫁进我们村的第四年,男人死了,第六年,公公死了,第九年,婆婆死了。关于她频繁换姘头这件事,我保留意见,我一直都认为这是农村里那些无聊的长舌妇们捏造出来的,这其中就包括我的母亲。我不应该这样说我的母亲,但是她的确说了。
她不是本省人,家远在贵州,据说是在一座穷山沟沟里。他男人也不是我们村人,是随他的母亲改嫁到我们村来的,他不姓林,姓周。有一年,他外出贵州打工,年底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位漂亮女子,这就是寡妇。我听到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在背后议论说,那小子在外面强暴了她,她才不得不嫁给他的。婚后一年,女人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跟他父亲一样壮实憨厚。可惜好景不长,95年的时候,她男人在外面出车祸死了。她就跟她的公公婆婆和孩子相依为命。自从她守寡之后,村里的女人们开始警觉起来,组成了战略联盟,时刻留意着家中的男人,即便是只从她家的门前走过,回家也必然要大吵一顿。
这么多条路,你偏偏要从她家门前经过,明摆着是想去找那个胸大的骚娘们,你说是不是?
还有一位妇女颇有文化,吼着嗓子骂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偏偏想走一条不归路!
有一位妇女甚至干出了疯狂的事情,在发现自己的男人去她家两次之后,实在受不了村里的闲言碎语,回家关上门,找个半天,才从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一瓶农药,一口喝了。喝完之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准备等死。等男人回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的媳妇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男人吓坏了,立马拖着她去卫生院。等到卫生院后,女人却醒过来了,那瓶过期的农药只能让她口吐白沫。当天晚上,寡妇梳着头,精心打扮了一番,叫上了村里的队长,来到她家,静静地对着她的男人说:
你说,你去我家都做了什么?
臭婊子,不要脸,干这种事还好意思问!
那个男人挠了半天头,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一直和我儿子在客厅里玩耍?
女人暴跳如雷,扭打着男人,说,你都跟这个骚货干什么好事了?
男人愤怒了,一把甩开了自己的婆娘,说,她不都说了嘛,跟她的胖儿子在玩耍,再问你问个屁啊!
从此以后,这个男人成为我们村其他男人鄙视加嘲笑的对象,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说,狐狸没捉到还惹得一身骚,哈哈,你小子太没种了,扒了她裤子压在床上干就是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再也没有已婚的男人往她家串门了,连跟她孩子玩耍的胆量也被狗吃了。偶有几个年轻人去她家,也被我们村的妇女们在背后戳脊梁骨。
我对她既有好感,也有恐惧,每当我从她家门前走过时,她总是笑着对我说,上学去?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在城里工作。我笑着一溜烟窜了过去。
她孩子后来念小学一年级,也常常成为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有一次,我看见其他孩子把他围在中间,粗俗地说着他妈妈的坏话:
你妈妈是坏女人,是祸水
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才是
揍他、揍他-------
那时我上初三了,血管里流淌着正义和暴力,我看不过去,走过去说,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赶紧都给我滚回家去。那群孩子一哄而散。我告诉他,赶紧回家吧,不要告诉你妈。
从此,每当我从她家门前经过时,她冲我笑得更甜了,孩子也跟着说,林白哥哥好!林小伟笑着对我说,哈哈!你是不是跟她妈有一腿,我做愤怒状。
我知道什么叫着“有一腿”,我当时确实希望跟他妈有一腿。其实,我日思夜想着这个漂亮的寡妇,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为她辗转反侧,她是我意淫的主要对象。当然,我还意淫过林芳,我不得不承认。
至今我还记得那一天傍晚,那是暮春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芳香,总是能让我联想到女人身上的体香,惹得我浑身燥热不堪。我放学骑车回家,路过她家门前,她叫住了我,近乎恳切地问:你能帮我家小胖看看作业吗?
我本能地想拒绝,不想招惹是非,尽管我当时看起来还十分瘦小,但仍心有余悸。孩子接着说,林白哥哥,这题我不会写。
你读初三了,应该会的,你看,咱也不认识字,没办法教他,她近乎哀求了。
最终,我还是走进了她家,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教她孩子一加一等于二。她跑到厨房里,开始做饭。我的思绪混乱了,我当时肯定思想开小差了,幻想着寡妇把孩子撵出去玩,她的婆婆住在屋的另一边,应该不碍事,然后、然后------我为自己的龌蹉想法感到不安。
来,就在我家吃饭吧!
我豁得站起身来,不了不了,我该回家了,我妈也应该等我吃饭了。
她可能发现当时我脸红了,没说什么。我飞快地骑车回家。父母并不知道,我认为知道了也没有关系,我是村里公认的乖孩子,只是个乖孩子。
这件事在村里没有引起任何议论,我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后来我再从她家门前经过,本能地希望她能叫住我,看看她孩子的作业。我想,她若是留我吃饭,我一定答应。但是她很久都没有叫住我了,我很失望。终于有一天,我看到她的孩子独自在门前做作业,我竟主动说,有哪题不会呀?林白哥哥教你。孩子兴奋地说,好呀好呀!
我等了很久,天已经黑下来,村里的男男女女们开始在床上干事了,我该教的也都教完了,她还没有回来。我正准备离开,她却回来了。孩子高兴地冲她妈妈说,林白哥哥又教我了。我看的出来,她很高兴。后来我回家了。她并没有留我吃饭。
以后我常到她家教她孩子学习。那是夏天,天气热,大家都穿得少。有一次,我看见她穿了一件较平时更透明一点的衣服,里面包裹着的胸罩若隐若现。这样的画面让我陷入了疯狂的意淫,我猛然间低头发现,我胯下的阳具勃起了。我内心肿胀,胡思乱想,全身燥热。水声响起来了——她竟在隔壁洗澡。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发现她在隔壁洗澡,但这一次对我的冲击最大,它使我联想到我爸床头下的几张黄碟,那封面直冲人的心脏,令我窒息。我准备离开,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
在我走出她家时,她还在洗澡。突然,我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要绕到她家的后窗去。我面色红肿,难以自拔,在经过千万次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走了过去,每走一步,我都能感到我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来到她家后窗之后,心反而不跳了,我变得出奇地镇静。我想到了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那人轻轻用手指一蘸窗户纸,窗户纸立马就破出一个洞来。谁知我正准备捅呢,才发现窗户纸上本来就有一个洞。我不想追究究竟是谁捅破的。我微微仰起头,千般小心地朝里面看去,抬起来又缩回去,一连好几回都是这样。最后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看到,一定要看到。我看到了,我的世界激起了万丈波澜——
那是一双多么傲人的双峰,那下体的一缕毛时隐时现!
我害怕了,咽了咽口水,赶紧缩回去,一溜烟跑回了家。
一回到家,我赶紧关上门,仿佛有人在追我。田野间有几盏鬼火在闪动,夜空静悄悄的,像是窥穿了所有的真相。我倒在床上,脑海中复原着当时的情景:双峰、大腿、阴毛------我的思想也长了翅膀,带领我遨游在一片温柔乡里。
后来,我读高中了,离开了家乡,去了县城,每隔一两周才会回来。在我读高二的时候,寡妇改嫁给了一个中年木匠,嫁到了外乡。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前年过年回家,我在镇上买年货,无意间听到有人叫我,那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却很兴奋地介绍说,我是小胖啊,住在路边的小胖,你还教过我读书呢。我大吃一惊,都长这么大了,只没有再胖。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美丽乡村变成了一片无人看守的废墟,村里那些穿开裆裤的小屁孩也都长大了,有的成了职业流氓,有的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有的孩子都打酱油了。我感慨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他说请我吃饭,我们喝了点酒。
酒过三巡,他有些激动,告诉我说,他在省城上大学了,妈妈也很好。
我妈妈真不容易,你知道的,但你未必了解全部。
你现在长大了,完全有能力保护她了。我看他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知道嘛,林白哥哥,你是我童年唯一的安慰,只有你肯跟我玩,村里人都歧视我、歧视我妈,我和我妈受尽了别人的欺负。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我妈这辈子真命苦。我外公那个老畜生,好吃懒做,家里生了一窝女娃子,又在山沟沟里,越生越穷,越穷越要生,非得生个儿子才算罢,女儿又嫌弃不要,送人。我妈是他的第五个女儿,在我妈妈17岁那年,那个老畜生为了几个彩礼钱,竟把我妈嫁给邻村的一个老光棍。听我妈说,那个老光棍脏死了,是个老流氓,专好偷看人家妇女洗澡,又没胆子上,集赚了半辈子的辛苦钱才算把这份彩礼给攒下了。我妈死活不同意,老畜生就打。终于在一天晚上,我妈逃跑了,这是我妈蓄谋已久的。一个小姑娘家的,连夜翻越了几座大山,饿了就吃带出来的干粮,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城里。这是我妈第一次到城里,这是她从小的愿望,走出山沟沟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无依无靠,吃了不少苦,很多小流氓都想占她便宜。后来总算有一天,她认识了我爸。我爸这人老实得可怕,居然一连跟我妈睡在一起好几天就不碰她,我妈觉得总算找到一个可靠的了。于是跟他回了林庄。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不,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哈哈,索性告诉你吧!反正他们也没成功。我妈有一次差点被轮奸了。
我低着头,不忍心听这么残忍的事情。
有一天晚上,几个臭流氓喝了点酒,半夜三更悄悄闯进我家,我那时还小,我睡着了,我妈把我唤醒,说有人。几个男人冲到我妈床上,我妈当即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剪刀,一面乱刺,一面大声呼救,我奶奶醒过来了。随后我听见几声惨叫,几个小流氓害怕了,一个个像抱头老鼠似的逃走了------
不说了,干一杯!
他还在喋喋不休。我妈虽然没念过书,但特聪明。那把剪刀她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直到改嫁给我现在的后爸。那天晚上我吓得哇哇大哭,我妈不让我哭,说人活着就应该坚强。
后来我重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竟有种难以言明的痛苦,我想这应该和寡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