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文高远想到了一张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面孔,眼前这位女子的面容与那熟悉的脸面有几分相象。难道是付有德的女儿?
“高材生,大家都在慢步赏花,你一个人坐在土墩上发什么愣?”方艳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
“方姐,你上来坐坐,有个事请教你。”高佻女子见状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无奈中怀着一种不舍的神情。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方艳上了土墩,与文高远并排而坐。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见高佻女子己远去,文高远低声问方艳:“那一高一矮的女仔是谁家的女儿?”
方艳轻笑一声,说:“看你们两个形影不离地赏着挑花,我还认为是老熟人呢,原来并不认识,真好笑。告诉你吧,刚走开的那位高个女孩,是付有德副书记的独生女付铁梅,长得有点象她爸,好象在太和区供销社工作。那位矮个女仔是组织部蒋副部长的女儿,叫蒋玲,是邮电局的话务员。这两个女仔要好得象一个人似的,在大院里晃来晃去的,你居然不认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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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艳又说:“我看你也竭了一会了,好好感受感受这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吧。”
下了土墩,文高远与方艳即刻没入挑林之中,与桃树对话,与桃花打俏。细观那盛开的挑花,零零散散的大红色,衬托着众多竞相开放的粉红。放眼望去,在春阳照耀下,阵阵凉风轻轻拂过,整个挑林就象一片斑斓的花海。
文高远沉迷其中,禁不住发出感叹来:是啊,多美啊!整日里被那单调枯燥的三点一线生活(宿舍、办公室、食堂)锁住心灵,好久没有这样放飞心情了。今日目睹挑花林,真个是观赏了桃花,复苏了身心,太爽神了。
文高远沉思片刻,忽然诗兴大发,脑海里冒出一首小诗来,诗名姑且定为《赏桃花》吧。
暮春遨游山野中,梦里几回挑花红。
粉嫩花蕊任君赏,惠风轻抚谁与共。
一行人下了山丘,骑车重新出发,继续新的旅程。沿途好多双贪婪的眼睛四处寻觅,发现春意举目皆是。
“我的崽,你们看哪,那对情侣鸟多天真、多浪漫啊。”高佻女子付铁梅突然情不自禁地惊呼道。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对情侣鸟儿在树木间追逐喜戏。
“哎哟喂,好大的一条蛇呀!”敬一飞敬大诗人一声惊呼不打紧,却把姑娘们吓得喊爹叫娘。
就这样大家一路欢笑,在赏心悦目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景旺公社。昨日已到此打前站的团县委小唐和公社团委书记李博在院门前迎候。
大家在公社食堂草草地用完午饭后,方艳与团支委几个人在商量行程,其他人便在院内空坪上晒着暖暖的春阳,稍作休息。
文高远喜欢独处。可不一会付铁梅和蒋玲向他凑了过来。
“恭喜你,高远,你的大作我拜读过了。我的崽,写得真好。”付铁梅喜形于色地说。
“大作?什么大作?”文高远有点儿发懵,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才子,你就别装了,你的散文诗《依依惜别情》,省报刊登出来了,前天的报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蒋玲诧异地说。
看文高远仍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付铁梅便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接着说:“你看吧,白纸黑字,你的大名印在上面,难道还有假。”
文高远想起来了,他的确写过这样一篇同名散文诗,写的是那次省地调研组三位美女离开江宁后他的心路历程。也就是分别后的第二天晚上,他在招待所住处辗转难眠,急然间文思泉涌,便坐在临窗的书桌前,伏案两三个小时,一口气写下了这篇近两千字的散文诗,然后用方格稿纸抄正一份直接寄给了省报记者丁丽。过后,他并不抱多大希望,又成天忙这忙那的,早把这事给忘了。
文高远从付铁梅手中接过报纸,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了省报文艺副刊版面上的铅字,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激动得难以名状。想不到第一次写的散文诗竞然就在这不经意间见诸于报端,这对他来讲可谓开天辟地的大喜事,而这种幸福感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文高远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惊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迹流露给初次见面的这两个女仔,可他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飞扬的神采。
文高远这才明白,怪不得她老是围着自已转,原来有这么一茬事。
“要说不高兴肯定是说假话。不过,也没什么,一时兴起写的,一篇习作而己。”文高远故作镇静的说。
“啊呀呀,我的崽,你就别再谦虚了,太过谦虚就等于骄傲。不瞒你说,我和蒋玲也喜爱文学,可就是写不好,有时间你这位大才子给指导指导。”有了初步的接触,付铁梅象跟熟人闲聊似的聊开了,话语越来越多。
“同志们,趁早出发吧。”方艳从食堂出来,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起身,来了精神。
按照预定行程,下午到文冠村观赏百亩连片的油菜花。大家骑车向文冠村进发。一开始,单车队仍照上午队形鱼贯而行,可不一会,跟在后面的敬一飞再也不肯老老实实地落在车队后头了,开始发飙,只见他弓着腰双脚加速踩着脚踏板,一加速超越了在前头引路的李博,把车队甩到身后,然后得意洋洋地在远处路边停车等待。待后面人马跟进,他竞然又玩起车技来,先是一只手扶把骑车,后来两个手都不扶车把,还做出杂技演员才能做的高难度表演动作,吓得那些姑娘们大呼小叫。三公里路程,大家是在欣赏敬一飞的车技过来的。
文冠村留给文高远的记忆很深刻。头一天上班,头一次下乡,就是随同刘为民奔这里来的。不过,这次不进村去,只在村前那片空旷的田野里赏花怡情。
一行男女行走在田埂上,目光被那广阔无垠的耀眼金黄所吸引。姑娘们天生就喜欢照相,她们没进花海里,摆着各种姿势,两台照相机围着她们转。方艳也加入其中,她那台照相机早已交给马上飞了。姑娘们拍照拍够后,十来个男女青年以金黄色的油菜花为背景,拍了几张合影。
正当大家徜徉在这油菜花的世界里如痴如醉之时,马上飞突然来了兴致,给大家讲了一个“踏青与踏浪”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在某年相同的时节里,有一位城里时尚美女与一群女同事到乡下踏青,看到一片如同眼前金灿灿的油菜花,好不惬意!她便放肆地在干燥的油菜田里狂奔乱舞,踩倒了一小片油菜。正在不远处劳作的一位农民大哥见状气愤地吼道:“喂----那位姑娘,你怎么能在油菜田里乱踩呢!太不珍惜我们农民的劳动成果了。”时尚美女不仅不收敛自己的行为,还极不耐烦地向农民大哥叫板:“你吼什么吼?我们是在赏花,这叫踏青,你懂吗?真是个土老帽!”被急怒的农民大哥即刻冲向前去,飞起一脚,将那时尚美女踢翻在地,其她女同事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临走,这位农民大哥转身说了句:“哼!你叫踏青,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踏浪!”
敬一飞笑过之后,立即现买现卖地开起玩笑来:“方姐,你刚才踩倒了一株油菜,小心对面农民大哥让你尝尝踏浪的滋味哟。”又引得大家一阵浪笑。
方艳躬下腰从地上捡上一小块泥土投向敬一飞,敬一飞故意装作被击中的样子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马上飞的双眼紧盯着付铁梅,良久冒出一句:“付铁梅,你身子高,那边的大哥大叔都盯着你看哩,千万别乱踩哟,当心踏浪!”
付铁梅白了他一眼,脸上刷地红了起来。
这“双飞”(可别用男女乱淫来意会这两个字眼,那个时候可没这个词哦),犹如两个大活宝,逗得大家乐呵呵的。
文高远无心开玩笑,他还沉浸在发表处女作的莫大喜悦之中。他顺着一条田埂走过去,慢慢地离开了人群,独自在沉思。油菜花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老家文昌村的田野里每年都在盛开,只不过没这么辽阔没这么气派。观赏油菜花,是城里俊男靓女们的雅兴。从山村里走出来的他,兴致没那么高。其实油菜不能算作观赏植物,但它盛开时那片片金黄和淡淡花香,的确不失为一道美丽而怡人的风景。
“大才子,你怎么老是脱离群众呵。”不知何时,付铁梅又出现在了文高远身旁。
文高远只是笑了笑,默不作声。
“你写了不少文学作品吧,能不能让我拜读拜读?”付铁梅无话找话,又扯到文学上来。
文高远真的有点烦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露出来。他对付铁梅的异常举止感到莫名其妙,难道仅仅是为了文学?初次相识竟然这样亲近?他无解更无奈。
“哪有啊,只是偶尔写写,再说,工作太忙,时间上也由不得我搞文学创作呀。”文高远随意应付地说。
远处,一双男人的眼晴正盯着这里的一切。这男人就是马上飞。
到了大家都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倦意就替代兴致向每个人袭来,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出了油菜花海。
骑车返回的路上,大家懒洋洋地蹬着脚踏板,车速大不如前,没有了说笑声,一条条单车“游龙”变成了一条条“懒虫”爬行。
单车队到达住宿地----景旺供销社旅社时,己是傍晚时分。
“大家进房间洗把脸,休息休息。男同志住二楼,女同胞住三楼。六点半准时到食堂开饭。”方艳吩咐道,看她那派头,还真象个女书记。
“敢问方书记,我们都是两人一房,唯有你独居一间双人房,谁来保护你的安全呀?再说了,你是书记,可不能搞特殊化哟。要不这样吧,在我们几个男人中,你挑一个与你搭铺吧……”不知是想打破一下沉闷的气氛呢还是有意挑逗,马上飞又开起了露骨的玩笑。
“不用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高远与方艳一个办公室办公,理应高远‘先得月’呗。”敬一飞抢先说道。
文高远冷不防敬一飞把玩笑开到自个身上,瞬间脸上不自觉地红了。他右手指着敬一飞:“你无事找事,竞拿我寻开心。”
晚饭过后,各行其是,散步的散步,洗澡的洗澡,嘻闹的嘻闹。文高远独自溜出去在小镇上溜达。
毕竞还是春季,晚上比白天要凉,他感觉有点冷,还没走多远便打转住回走。
文高远走到楼梯口,迎面碰见刚从公共浴室出来的付铁梅。沐浴后的她身着乳白色紧身内衣,裹挟着凹凸有致的柔美身段,焕发出迷人的青春气息。一头松散的乌发披落开来,带着潮红的脸庞还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过来,很轻易地就使文高远坠入美妙的想像之中。
付铁梅羞涩地向文高远笑了笑,并没说话。
文高远识趣地回以微笑,又礼貌地让她先上楼梯。
跟随其后的文高远刚上楼阶,眼球就被近在咫尺的结实丰润屁股所吸引。那两个半圆肉球被窄窄的单裤紧裹着,圆圆的,翘翘的,轮廓分明,上楼时还时左时右的颤动着,在文高远眼前晃荡。他第一次发现女人的臀部这么美,看得他痴痴的出了神,一种难以名状的欲望从他内心里升腾起来。
文高远赶忙移开视线,头埋得低低的,尽力掩饰内心的冲动。
@兴阳5886 仁兄过奖了,兴阳只学到一点皮毛,还望仁兄多多指教!
(接上)
文高远赶忙移开视线,头埋得低低的,尽力掩饰内心的冲动。
上到二楼,付铁梅转过身来说:“晚上没事,我们到方艳房间玩玩朴克牌吧。”
“好咧。我洗完澡就上来。”或许是刚才那好感起了作用,文高远想都没想就随口答应了。
文高远如约到了方艳的房间,房间里已有三人在等候着。
“我的崽,你一个大男人洗个澡磨蹭这么久。”付铁梅嗔怪的说。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文高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好了,人都到齐了,怎么个玩法?”方艳打起了圆场。
“玩‘找朋友’吧,两个红挑A为朋友。”马上飞出了主意。
大家都说好好好就玩“找朋友”。
文高远很少玩牌,他把空余时间全用在阅读写作和钻练书法上了。这玩意于他本是久违了的,他记得很清楚,今晚是他入职以来的第二次以牌取乐。牌技原本就一般般的他,手气又臭,没过太久,他的嘴唇和脸上己有五条长长的稿纸条在他胸前飘扬。而精明的马上飞一条胡子还没上脸,方艳和付铁梅也各自只有一条白飘带,这使文高远远很没面子。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白茹燕进来后一直站在文高远身后看牌观阵,不时指点出牌,效果还蛮不错。不一会,便摘掉了好几条“胡子”。
坐在对面的付铁梅老向文高远挤眉弄眼,文高远弄不清是“朋友”还是“对头”,不知该出那张牌为好,弄了老半天两人都没打起调,急得付铁梅横挑鼻子竖挑眼,大骂文高远苯蛋。
“共众场合,你俩眉来眼去的,象什么话,要勾搭也得找个清闲的地方。”敬一飞一跨进门就闹腾开来。
坐在对面的付铁梅老向文高远挤眉弄眼,文高远弄不清是“朋友”还是“对头”,不知该出那张牌为好,弄了老半天两人都没打起调,急得付铁梅横挑鼻子竖挑眼,大骂文高远苯蛋。
“共众场合,你俩眉来眼去的,象什么话,要勾搭也得找个清闲的地方。”敬一飞一跨进门就闹腾开来。
方艳没有笑,脸上反倒有点阴沉,凭女人的直觉,她早就看见付红梅对文高远笑里带媚,骂中有爱,惹得她自个心里酸溜溜的。
只可惜,原本并不笨而在女人面前显得有些笨拙的文高远却不曾明了这两个女人的心思。
与方艳相对的马上飞,脸上更没笑容。表面上他在装作正儿八经地玩着牌,其实内心很不平静,甚至充盈着恨意。本来他是特意来陪付铁梅玩牌的,也可以说这次出来野游他都是为她而来的。一天来,他讨好卖乖地老想在付铁梅身旁转悠。令他失意进而有点恼火的是,付铁梅似乎对他并不在意,准确地说对他很冷漠,有意避看他,而对文高远很上心。当他看到牌桌上,付铁梅对文高远媚眼不断,秋波暗送,他胸中那股妒火就直冲脑门。
在众人的哄笑中,马上飞横眉竖目的瞪了文高远一眼,牌艺精湛的他,有针对性的对付文高远,只要他俩不是“朋友”,他就使尽招儿打输文高远。文高远脸面上每多一条胡子,他心里就多一分窃喜,仿佛这样才能平他心头之恨。
也许是同为男人吧,文高远对马上飞言行举止心知肚明。他早就看出,马上飞对付铁梅在意得要死。但他不得而知的是,付铁梅却老是围着自已转。这场牌局虽然名为取乐,实际已经融入了情感纠葛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