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一个农民的改革开放三十年》前传


  从两名女生的身上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张发财和杨秀青就坐等汪贵明到来,他们等了好一阵,一脸疲惫的汪贵明才被叶辉拉了来。
  “你倒睡得好觉?”汪贵明刚进房间,就被张发财吼了一句。
  “对不起,劳动确实太累了,身上疼得很……”汪贵明做作地敲到自己的腿。
  “人家叶辉锄了一天地都不累,你在地里坐了一天还说累?你亏心不亏心?”张发财一句话把两个女生也说得低下了头。
  “即使再累,你也不能不把昨晚上的事当回事吧!如果那个人今夜再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良心上能过得去?你怎么连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杨秀青也申斥了一句。
  汪贵明自负口才很好,他也不服气面前这两个土包子,可是由于自己没理,所以也无从辩解。
  “你说说,昨夜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个黑影?”张发财不想和汪贵明多废话。
  “我去厕所,出来看见她们俩的窑洞门开着,想为她们关上,刚到门口,里面就冲出一个黑影,把我推倒在地,他就跑了。”实话是,我因为性冲动,所以去——当然汪贵明可不能这样说。
  “你能不能说得详细点?”杨秀青附前身子问,“我们这是在找对她们俩意图不轨者,说白了就是抓罪犯,你没看过侦探方面的小说吗?”
  说起侦探小说,汪贵明来了兴趣,自打迷上了文学后,他可真没少看这方面的书,知道证人说得每一个细节都对破案有帮助。汪贵明从头到尾仔细回忆了昨晚上发生的扫兴经过,闭了眼(这是情景回忆法)说:“那个人个子很高,力气很大,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连脸也是黑色的——对了,他身上有股妖风,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特别重,他从我头顶越过去的时候,险些把我熏晕过去……”


  随着汪贵明的描述,大家的脑中都出现了一个见过的形象,那个形象就是邋遢、埋汰,连猪见了都要跑的晏贵。
  “不能再让那个傻子住在那个院子里了。”杨秀青说。
  “难道是喂猪的那个叫晏贵的?”汪贵明说出了答案。
  听到晏贵两个字,祁晓丽一口酸水涌上了喉咙,她想到了昨夜晏贵那双手摸她的情景,虽然隔了层厚厚的被子,那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你们一定得把他抓起来,拉到公社开批斗大会,让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他的恶心。”祁晓丽吐完酸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叫嚷。
  “人家没把你怎么,只是进你们俩住的窑洞逛了一圈,就抓起来?”张发财不会好意。
  “他还摸——揪我被子了。”
  “好,那就抓起来,开批斗大会,让全公社的人都知道有个傻子夜里揪过你的被子。”张发财说完这句,祁晓丽没言语了。
  有些事情揪住不放,吃亏的还是自己。比如狗咬了你一口,你反身也咬狗一口。解恨吗?对某些人来说真的是解恨,不过是满嘴狗毛的解恨。所以说,人生一大智慧:尽可能避免被狗咬,特别说被疯狗咬。


  “晏贵不是傻子吗?傻子还懂得进女生住的窑洞?”汪贵明好像被晏贵的气味熏迷糊了,脑子有些不好用。
  “晏贵只是脑子傻,而且还傻得不厉害,身体又没残废,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很呢。”杨秀青戏谑了一句。
  “闻了味道,昨晚你就应该想到那个人是谁了,我看你那些文化知识是白学了。”张发财讽刺汪贵明。
  “我以为队里像晏贵那样的人多的是呢?”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被农村的两个土包子再三训斥,今天汪贵明可丢人丢大发了,所以他努力为自己聪明才智辩解,
  “还多的是!你在丰城县能找出七八年不洗一次脸的人吗?”张发财反问,“看不起我们农村人,觉得农村人脏,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农村人,你早饿死球了。下了乡,还不好好劳动,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事情查明白了,接下来是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晏贵欺负了两位女知青,本来可以找妇女主任桢二女帮忙解决,可桢二女是秦奎的老婆。秦奎不仅和张发财、杨秀青不对头,又是把晏富、晏贵兄弟留下来的人。如果你无凭无据说晏贵欺负了两位女知青,桢二女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还可以拿这事大做文章——去攻击或者诋毁杨秀青和张发财。
  事情一牵扯到处理人的立场和利益问题,就麻烦了。
  即使如杨秀青说的那样把晏贵赶出那个院子,也得有个理由。更难办的地方在于,这事还真不能传出去。如果传了出去,晏贵倒是没什么,两位被欺负的女知青可麻烦了。
  孤山村几百号社员中长了像景添福那样会损人的嘴多的是,他们会把这事加上自己的想象力说得活色生香、神乎天外、魅惑异常,让听闲话的人浮想联翩、饥渴难耐,个个能把晏贵当英雄一样崇拜。时间长了,不明真相的社员会把两位无辜的女知青当破鞋一样看待。
  如何在不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下,让晏贵悄没声息地搬出去,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秀青刚才说不能再让晏贵住在那个院中了,张发财没发表意见,杨秀青就知道张发财比自己想得更远,考虑得更周到。
  杨秀青看张发财,张发财也看杨秀青。这是杨秀青让张发财拿主意,张发财说好吧的一个默契。
  张发财问几名当事知青:“昨晚的事还有谁知道?丰城来的三个知青知道不?”
  “张新华和魏成功睡着了,柳军好像听见了点,不过我没和他说,再没其他人知道了。”叶辉回答。
  “做的很好。”张发财表扬叶辉,“叶辉留下,你们几个回去吧?记得别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汪贵明和两个女生老老实实答应了,然后走人。张发财拿了桌上的烟斗和旱烟袋,说:“我们去刘老大家混顿饭吃。”


  三人绕过叶辉他们住的饲养院,往西又经过两户人家,来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外面。院子被石头墙围着,院中有个菜园,菜园里郁郁葱葱一大片。院的北面有三孔窑洞,窑洞的东面是两间平房。
  两间平房虽然没有大队院中的平房高,外表看着也不太整洁,但在孤山村,这样的平房也是少见的。刘老大夫妻就住在这两间平房里,刘老大的父母住西面的窑洞。
  快到刘老大家院门口的时候,张发财对叶辉说:“你们知青的麻烦事还比较多,以后有急事,可以来这里找刘老大。”
  其他六名知青都把张发财当作坏人,通过一晚上的接触,叶辉逐渐认识到了张发财的热心肠。正如慈眉善目者不见得都是好人一样,外表冷酷者也不见的都是坏人。判断一个人究竟如何,我们得听其言、观其行。
  刘老大一家刚吃过饭。刘顶峰的妹妹刘泉水真正院中喂鸡,刘顶峰也在院中。刘顶峰见张发财和杨秀青领着叶辉来了,有些想不到,忙着把三人往家里让。
  一进家门,杨秀青就使劲吸鼻子:“好香呀,你们吃什么好的了?”
  “我家能有什么好吃的?”张金凤笑着说。
  “你家没好吃的,谁家有?”杨秀青不仅闻味道,还四处瞄。
  张发财和杨秀青没客气,进家就上了炕,盘腿坐在炕上等着张金凤往上拿好吃的东西。

  北方人的家里都一样,炕、灶这两样是必须有的。有钱人的家里有木制的柜,用来装粮食和米面,没钱人就糊一个泥的空壳,外面贴上各种各样的纸(不是为了花哨,是找不到纸),也能当柜用。
  叶辉看到,刘老大家有个红色的大木柜,木柜上是一尊乳白色的毛主席瓷像——这是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要有的摆设,瓷像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火红的毛主席画像。画像上的主席向革命群众举着挥斥方遒的手臂,可惜的是画家的笔不够老辣,把主席的面容画成了一忠厚老实的农民,主席身上的虎气和猴气一点都没体现出来。真不知这样一老实农民是怎么从那万恶的旧社会走出来的?竟然还缔造了新中国,成了新中国的掌舵人?
  张金凤端上一大大的笼屉,笼屉里有五六个雪白的馒头和三个油饼。杨秀青说对了,这些可真真是好吃的东西。“这么晚了我可不想给你们做菜啊!”张金凤说。
  “没事,有咸菜也行。”张发财和杨秀青各拿了一个油饼就往嘴里塞。
  炕上的刘老大让叶辉吃饭,叶辉拿了一个馒头,咬了小小一口,不是他不饿,是他的嘴唇裂了口子张不开。张金凤看见了叶辉嘴唇上裂的口子,心痛地说:“你们这些知青来农村下乡可真是受罪了。”
  “没事,年轻人受点苦有好处,不像咱们家那位身在福中不知福。”刘老大明着说儿子,却不看儿子,欣喜地看叶辉,好像叶辉才是他亲儿子。刘顶峰别了脸也不看他父亲。
  “怎么父子俩又犟上了?”张发财问。
  “家常便饭了。”张金凤回答。

  等张发财和杨秀青各把一个油饼吞进肚,刘老大这才问:“你们这么晚了来,有要紧事?”
  “晏贵昨天夜里进了两个女知青住的窑洞。”张发财愁眉苦脸。
  “啥!晏贵进了两个女知青住的窑洞?”刘老大还没做出反应,拿了咸菜的张金凤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把两个女知青怎么样吧?”
  “没。”张发财因为嘴里咬了口馒头,所以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个字。
  “没就好,不然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张金凤瞬间悬起的心落了地。
  这消息虽然没把刘老大惊着,但也让他很气愤。刘老大嗤了一口,说:“别看那家伙傻,色得很,看见配个牲畜都兴奋得要死,咧了大嘴一个劲地喊,上呀上呀的,好像他才是那头配种的驴。”
  刘老大说得好笑,逗得杨秀青笑了。张金凤没笑,担心地说:“得让那个傻家伙搬出那个院子,不然会祸害了两个女知青的。”
  “这还不容易,我这就让他搬。”刘顶峰是个急脾气。
  “你急个屁?你让他搬哪里去?”刘老大脸色立马僵硬了。
  “队里的烂窑洞多的是。”刘顶峰梗着脖子回答,一副不服气的神态。
  “搬近了那家伙夜里不会回来?”刘老大嚷。
  “事还没说,你们父子俩吵什么?怎么亲父子却像仇人一样?”张发财制止刘老大父子的争吵,然后说出了他的想法,“我看晏富、晏贵俩兄弟迟早是咱孤山大队的祸害,他们兄弟俩这辈子祸害不了人,晏富的那个儿子也会祸害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借着这事把晏富、晏贵俩兄弟赶出孤山大队。”
  刘老大稍微考虑了一下说:“晏富是不会走的,他会找桢二女和秦奎,这夫妻俩一定会兴风作浪。”
  “关键是他们兄弟落了户。”杨秀青补充。
  “那不就纸上一个名字的事,让你姐和姐夫张大元给想想办法。”张发财说。
  “这事得问问才知道行不行?现下我们只能让那个傻家伙搬得远远的。”杨秀青说。
  经刘老大和杨秀青一提醒,张发财才知道这事可行性确实不大,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要紧。张发财叹了口气,说:“东面的果林有两孔窑洞,可是即使让那个傻家伙搬到那里,他夜里也能回来。更难办的是,这事最好不要传出去,一旦传出去了,两个女知青往后就不好呆了。”
  “让晏贵搬到果林不难,但是晏富一定会问,晏富知道了就等于全大队的社员都知道了。”张金凤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上。


  大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后刘老大说:“把晏贵狠揍一顿,让他承认了昨晚的事,就说他要是再敢干同样的事或者把这事说出去,就送他去公社、蹲一辈子监狱。那家伙傻,能唬得住。”
  “必须得揍狠了才行。”刘顶峰咬牙切齿地做了补充。
  “也只能这样了。”张发财看杨秀青,征询杨秀青的意见。
  杨秀青说:“你们觉得行,就行,我没意见。”
  “等一下你回你的家,这事和你没关系。”张发财说。
  “又打人!就不能想想其它办法?”张金凤知道这打人的主角是谁。
  “那你给想一个好方法出来?”刘老大瞪张金凤,张金凤也瞪刘老大。张金凤心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父子俩好。
  “放心,我们不打死人就行。”张发财安慰张金凤。
  “打死了也没关系。”刘老大说,“于二勇兄弟打死那个人有事吗?到现在活得不是好好的。”
  “好什么?”张金凤马上反问,“坏人总会有报应的,你看于三勇,连个老婆都留不住……”
  “你看于二勇不是活得挺好吗?那年张叔险些让他打死!这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你们家这是怎么啦?父子吵完,夫妻吵,家里成战场了。”张发财又出来打圆场。
  等刘老大夫妻不吵了,刘顶峰说,“我这就去看看那个傻东西睡着了没。”
  “我也去。”叶辉说。
  “你们别急。”张发财叫住了刘顶峰,“叶辉你就别去了,顶峰你一个人去,不过可不能一个人和那个傻家伙起冲突,这你得保证。”
  “我保证。”刘顶峰说。
  “如果那个傻东西在,把你爱麻哥叫来。”张发财叮嘱。
  “用不着了吧?”刘老大说,“有我们几个够了。
  “用得着。”刘老大说。
  “好的。”刘顶峰说完一溜烟走了。
  没用十分钟时间,刘顶峰领着张爱麻回来了。刘顶峰进门就汇报:“那个傻家伙睡得和死猪一样,估计昨夜没敢回来睡觉。”

  心情低沉,没灵感。
  谢朋友们关心,老了还情绪化。没治。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张发财、杨秀青、刘老大、张爱麻、刘顶峰、叶辉六人出了刘老大家的院子。农村的夜很安静,外面没有一个人,六人放轻了脚步往饲养院走,很像当年一队要去袭击日本鬼子军火库的土八路。
  为了能更好地保护好两位女知青,几个人要去打黑棍,修理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傻子。这事张发财不在乎,刘老大父子打架的事做多了,根本不怕,可是让年轻又有前途的杨支书掺和进来就不好,所以到了饲养院的门口,张发财就停了下来,回头让杨秀青回家。
  杨秀青想当好这个支书,倚重张发财地方很多,即使刘老大那里他也丢不开,比如他家里想吃顿好的什么的,所以杨秀青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留下。张发财也没坚持。
  六个人进了饲养院,张发财从墙角的泥土堆里揪出一条破麻袋,顺手给了他儿子张爱麻。麻袋是用来蒙晏贵脑袋的,免得晏贵吃痛像被杀的猪那样嚎叫吵醒别人。
  晏贵住在西面一个堆杂物的窑洞,窑洞没门,只有半拉布帘。六人好像是训练过多次的战士,到了窑洞门口,刘老大、刘顶峰、张爱麻、张发财依次掀帘子进去了。叶辉也要进去,但是被杨秀青拉住了,他们俩留在外面望风,相当于哨兵。


  对于晏贵这样的人而言,有两大需求:一是吃;二就是女人。
  晏贵虽然没吃过后唇齿留香的珍馐美味,色味味俱全的饕餮大餐,但对于吃东西这一套,他还是熟悉的,否则他也长了这么大。可是对于女人,晏贵就一无所知了,虽然他天天能看到女人,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看看就完了的,男女夜里关了门后的那点子事很精彩,不然他哥也不会和他嫂子发出那样惊天动地的响动。
  对于孤山大队的女人们,晏贵只是看看,最多看对了那个女人夜里意淫一番,从没起过要付诸行动的非分之想。作为一个外来户,他很怕本地人,当然他哥晏富也怕。
  突然城里来了两个漂亮的女知青,还住进了他住的窑洞,这就让晏贵心痒难耐了。第一个夜里,晏贵在自己昨夜还住的窑洞门口晃悠了好久,没敢进去。第二个夜里,他就进去了,摸祁晓丽的时候,他意识到祁晓丽醒了,可是祁晓丽竟然没敢出声,晏贵胆就更大了。结果倒霉催得被和他有同样爱好的汪贵明给惊了出来。
  晏贵被吓得不轻,在孤山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下蹲了多半夜,直到早上看见六名知青去了地里,晏贵才回的饲养院。知青们中午、晚上回来,都没有找他麻烦,晏贵这才安心不少。
  因为受了惊吓,晏贵这一天是既累又困,晚上他吃了两个半生不熟的土豆后就睡下了。睡着之前的晏贵还回忆了阵昨夜手摸祁晓丽被子那绵软的感觉——宴贵没敢揪祁晓丽的被子,只是摸,往鼓出来的地方摸。被子绵软,被子下面的身子更绵软,而且摸的那地方还极有弹性。那是多么让晏贵回味无穷的感觉呀,还有被子下的身子,那是多么让人渴望的身子呀!真是让人朝思暮想、垂涎欲滴。


  想着祁晓丽的身子,晏贵睡着了,他睡得还很香甜。
  睡梦中的晏贵突然感觉自己被蒙了头,泥土覆盖了眼睛、鼻子,他张嘴想叫,泥土落进了嘴里,接着身上就被人拳打脚踢。吃了痛的晏贵开始大力挣扎,吐出嘴里的泥土开始嚎叫。
  晏贵没嚎叫几声,蒙他脑袋的张爱麻手臂就用了力,箍得晏贵都出不上气来。接着晏贵得肚子被连着狠踢了十几脚。这十几脚下去,晏贵把晚上吃的那两个半生不熟的土豆全吐了出来,然后他就嚎不出声音了,也没力气挣扎了,眼泪鼻涕一大把,捂着肚子卷曲了身子哀求:“爷爷,大爷饶命啊。”
  “饶命,饶你娘的个命!昨夜你做啥缺德事了?”由于被麻袋蒙了头,晏贵只听见一闷声闷气的声音。
  “没,没有呀。”晏贵哭着说。
  “没有!往死里打。”
  又是一顿拳脚,后来有人还拿起了一根棍子揍他,棍子被打断了后,那个声音问:“你是不进女知青窑洞了?”
  这个时候的晏贵已经什么都不顾了,立马承认说:“进、进了……”
  “你进去做什么?”
  晏贵咳嗽了两声没说出话来,箍他脖子的张爱麻稍微松了手臂,晏贵呼了口气回答:“我没欺负她们,就,就摸了她盖着的被子,爷爷,饶命。”
  “摸人家的被子也不行,人家父母在城里都是大官,报告上去你得蹲一辈子大牢。”
  “叔、爷爷、姥爷,我可不想蹲大牢!我哥蹲过大牢,被打得不像样子。”
  “不想蹲大牢,你还敢摸人家。”接着又是一顿拳脚。
  “我真不敢了,爷爷饶命,饶命啊!”晏贵开始乱叫。
  “别叫!”那人命令,晏贵赶紧闭了嘴。

  “不蹲大牢也可以,不过你得听我们的话。”另一个嗓音嘶哑的人说。
  “听,听,爷,你说。”
  “昨晚的事谁也不许说,东面的果林有两孔窑洞,你搬去那里住,还有你再也不许欺负女知青,包括队里的女社员,想都不能想。”
  听说不用蹲大牢,晏贵不这么害怕了,他听着这几个声音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是谁。晏贵正踯躅间,之前的那个人说:“不欺负女人!只有把你骟了你才不会想着欺负女人。”
  刘老大正要对着晏贵的裆踢几脚,就像杨柳渠的流氓踢于三勇那样,把晏贵彻底废了,可是他被张发财拉开了。要是刘老大真的把晏贵废了,他可真是积德了。
  “别骟,我保证做到,再欺负女人,我不是人。”晏贵战战兢兢发誓。
  “你本来就不是人。”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天明之前搬到果林,以后别当饲养员了,到第三生产队参加劳动去吧。”嗓音嘶哑的人撂下一句话,领着几个人走了。

  @陈沫2014 2015-07-14 09:13:43
  随着汪贵明的描述,大家的脑中都出现了一个见过的形象,那个形象就是邋遢、埋汰,连猪见了都要跑的晏贵。
  “不能再让那个傻子住在那个院子里了。”杨秀青说。
  “难道是喂猪的那个叫晏贵的?”汪贵明说出了答案。
  听到晏贵两个字,祁晓丽一口酸水涌上了喉咙,她想到了昨夜晏贵那双手摸她的情景,虽然隔了层厚厚的被子,那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你们一定得把他抓起来,拉到公社开批斗大会,让全公社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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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静一 2015-07-16 16:44:10
  “有些事情揪住不放,吃亏的还是自己。比如狗咬了你一口,你反身也咬狗一口。解恨吗?对某些人来说真的是解恨,不过是满嘴狗毛的解恨。所以说,人生一大智慧:尽可能避免被狗咬,特别说被疯狗咬。”字里行间闪烁着生活的智慧,没有丰富的生活历炼和扎实的文字功底是写不出这样厚重的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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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学说我没有生活经历,我辩解了好久他都说没有。你的评语让我心花怒放。不过不能骄傲了,告诫自己。谢谢。
  @陈沫2014 2015-07-16 15:44:14
  “不蹲大牢也可以,不过你得听我们的话。”另一个嗓音嘶哑的人说。
  “听,听,爷,你说。”
  “昨晚的事谁也不许说,东面的果林有两孔窑洞,你搬去那里住,还有你再也不许欺负女知青,包括队里的女社员,想都不能想。”
  听说不用蹲大牢,晏贵不这么害怕了,他听着这几个声音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是谁。晏贵正踯躅间,之前的那个人说:“不欺负女人!只有把你骟了你才不会想着欺负女人。”
  刘老大正要对着晏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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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松看世界 2015-07-17 10:42:57
  收拾是收拾了,后果呢,也许不是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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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容易骗,所以被唬住了。

  24、让时间去解决(二)

  晏贵不到天明就搬走了,搬得很利索,一个行李卷是他的全部家当,扛着就走了。当时,叶辉和刘顶峰正躲在对面的牛圈里观察,他们是奉张发财的命令留下的,怕晏贵做出意外举动。叶辉和刘顶峰目送晏贵进了果林,这才回家睡得觉。
  晏贵搬出去的第三天,七名知青在大南山的另一快地里锄地。快中午的时候,叶辉第一个完成了他上午的工作任务,锄到了地头。叶辉正要回头替汪贵明锄一段,从上一块地的地埂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高个子的男人非常壮实,驼背,从一米高的地埂上跳下的动作极像了一笨拙的狗熊;矮个子的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山羊胡子。
  矮个子男人见叶辉背部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冷嘲热讽:“不留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来这里受这份罪?”
  叶辉假装没听见,最近两天,队里的社员们在他们这些知青面前更肆无忌惮了,什么话都说,这种话叶辉听多了。
  笨狗熊说:“别动不动就损人,他们可是我老乡。”
  “哦!我忘了,老乡,你们可都是吃过狗不理包子的人。”矮个子男人依旧是讽刺腔调。
  矮个子男人是景添福,杨秀兰手下第一谋士景荣耀的父亲,笨狗熊就是晏富,晏贵的哥哥。不知怎么得,晏富很合景添福的脾气,当年晏富被抓起来打,要不是景添福提醒晏富老婆一句去找杨秀兰,晏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从眉目上说,晏富和晏贵非常相像,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无论哪一个都没受过核辐射,没有变异,所以相似度非常大。可是晏贵七八年不洗脸,本来的面目已经全被灰尘覆盖了,加上叶辉也没仔细端详他的那张脸,所以叶辉没能认出面前的这位和晏贵有什么关系来。
  矮个子男人照直往家的方向走,晏富则走到了叶辉身旁,问:“听说你叫叶辉?是从煤城来的?”
  “是。”叶辉只能停了锄地。
  “我也是山西的,不骗你。”
  “你是山西哪的?”叶辉很奇怪。
  “嘿——来这里十几年了,忘了。”
  因为叶辉没听说晏富兄弟是新来的外来户,而且晏富竟然忘了自己的家乡叫什么名字?叶辉自然不相信晏富的说,
  “我是晏贵的哥,我叫晏富。我去过煤城,在煤城真吃过狗不理包子,这里的人他娘的都不相信。”晏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好像对这里的人不相信他吃过狗不理包子这事非常懊丧。
  听说对方是晏贵的哥,叶辉起了戒心,难道这家伙是为了他兄弟的事?叶辉猜对了。
  说完狗不理包子,晏富又往前凑了几步,叶辉往后退。“唉,我说老乡,你躲什么?”晏富露出了一口大黄牙,“我兄弟晏贵你认识吧?就那个傻子,两天前还和你们住一院子里呢。”
  “就那个饲养员?”
  “对,你知不知道他犯什么错了?怎么队里领导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看来刘老大和张发财想出的真是好办法,虽然粗暴但却有效,想来晏贵真是被唬住了,怕坐大牢,所以那事连他哥都没敢告诉。傻子也有好处啊,最起码容易骗,叶辉暗叹。不过叶辉可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初来乍到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你没问你兄弟?”
  “他是个傻子,问也不说。”
  “他搬哪里了?”叶辉继续装。
  “东面的果林。”
  “那不比住在哪个臭院子里好。”
  “好个屁!”
  见对方说脏话了,叶辉就低了头锄地,晏富见问不出什么,也就悻悻然离开了。晏贵的事至此做了个了解,直到叶辉他们离开孤山大队,也没听说传出过晏贵曾经进过女知青窑洞的事。


  @陈沫2014 2015-07-17 14:53:23
  从眉目上说,晏富和晏贵非常相像,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无论哪一个都没受过核辐射,没有变异,所以相似度非常大。可是晏贵七八年不洗脸,本来的面目已经全被灰尘覆盖了,加上叶辉也没仔细端详他的那张脸,所以叶辉没能认出面前的这位和晏贵有什么关系来。
  矮个子男人照直往家的方向走,晏富则走到了叶辉身旁,问:“听说你叫叶辉?是从煤城来的?”
  “是。”叶辉只能停了锄地。
  “我也是山西的,不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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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幕红尘 2015-07-17 15:48:53
  山西也有狗不理包子?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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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说吃过,至于有没有,他吃了的狗不理,还是猪不理包子,那谁能知道。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一种说法。晏富这种人常见,一是好炫耀,二是表示他是个吃货。后面会体现出来他的这种性格。


  @tqzrd 2015-07-17 16:21:53
  @陈沫2014 2015-07-17 14:53:23.0
  从眉目上说,晏富和晏贵非常相像,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无论哪一个都没受过核辐射,没有变异,所以相似度非常大。可是晏贵七八年不洗脸,本来的面目已经全被灰尘覆盖了,加上叶辉也没仔细端详他的那张脸,所以叶辉没能认出面前的这位和晏贵有什么关系来。
  矮个子男人照直往家的方向走,晏富则走到了叶辉身旁,问:“听说你叫叶辉?是从煤城来的?”
  “是。”叶辉只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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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不错,我是想体现出叶辉讨厌晏富这个人,没有体现好,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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