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一个农民的改革开放三十年》前传

  @悠乎无怠 2015-07-23 06:22:48
  @陈沫2014 2015-07-21 15:30:24.0
  这种追逐游戏玩到极致,女的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不化妆(这个最惨),拿了花朵撕花瓣:“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至于男同志,那花样可多了,抽烟、喝酒、用头撞墙,一夜不睡跑到女生楼下大喊:“凤姐,凤姐!我爱你,爱你、爱你、就爱你!”存了心不让全楼的女生睡觉。
  这种游戏形式虽然简单,可是却极耗体力和精力,有些想不开的,玩到最后竟然会忘了父母(最应该受到谴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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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别谦虚,大家都有。

  25、收获

  人家说有付出就会有收获,七名知青辛苦劳碌了半个月,总得有点收获吧?当然有,还很多。首先是身体上的收获,他们的身体在慢慢适应这种高强度劳动。当然这种适应是渐进式的,是古人说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里的跬步。这个跬步有多小,小到他们都浑然不觉。
  开头,知青们吃完晚饭往炕上一趟,不到两秒钟,就睡着,是穿着衣服睡着的。这个速度连终身专职此项工作的猪都比不过。如果拿睡觉快做个比赛,七名知青第一,猪们只能屈居第二。是猪类的耻辱啊。
  辛苦劳动了半个月,知青们吃过晚饭,习惯成自然又躺在了炕上,等着瞌睡虫到来,好把他们带入到酣睡的梦里。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竟然睡不着了,睡不着,就会想东想西。
  “我们好像还有要紧事没做?”躺下没见到瞌睡虫的叶辉感觉到汪贵明也没睡着。
  “脱衣服了,我好几天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唉吆,什么东西咬我。”汪贵明爬起身脱衣服。
  “我们还没给家里写封信呢,两个女生可是写了。”
  “对,就是,不过还是你帮我写吧。”
  “我帮你写?写什么?”
  “就说我在这里活得很好,暂时死不了。”
  “哪有你这样的?自己写!”
  “唉吆,你看这么多虱子,你看,你看多恶心。”
  “大惊小怪,谁身上没有几个。”
  “我不写,我得把这些东西消灭光。”
  “你父母重要?还是这些虱子重要?”
  “父母重要,但是这些家伙咬我呀!”
  “又咬不死你。”
  汪贵明在叶辉的逼迫下,终于写了信,不过只有几行字而已,叶辉怀疑他真是只写了两句他刚说的话:我在这里活得很好,暂时死不了。
  第二天,叶辉拿了他和汪贵明写好的信给杨秀青。“放在窗台上吧!”杨秀青说。叶辉放下信的时候,看到窗台上另有两个封盖了灰尘的物件,外表很像信封。
  叶辉吹去灰尘,看明白确实是两个信封,细看上面的地址明白是祁晓丽和徐巧丽写的信,半个月前它们有幸来到这里,一直躺到现在。
  “这些信什么时候能寄出去?”叶辉问。
  “快了,邮递员快来了。”杨秀青回答得满不在乎。


  以上只是说了件小事,下面我们说件大一点的。这两件事情的发生都和知青们半个月的辛苦劳动分不开。因为是大事,我们先回忆个童话故事。
  安徒生童话里有一篇《豌豆公主》,说的是有个王子想找一位真正的公主结婚,可是总找不着。有一天晚上,天上下起暴雨,电闪雷鸣,城外来了一个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女人,这个女人说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老皇后为了验证这个难看的女人是不是真公主,就走进卧房,把所有的被褥全部搬开,在床榻上放了一粒豌豆,她又取出二十张床垫子、二十床鸭绒被,把它们压在豌豆上。让这位自称是公主的难看女人夜里就睡在这些东西上面。
  早晨大家问这个女人昨晚睡得怎样。
  “啊,一点儿也不舒服!”难看的女人说。”我差不多整夜都没有合上眼!天晓得床下有什么东西?有一粒很硬的东西硌着我,弄的我全身发紫,这真是太可怕了!”
  于是大家就认定这个女人是真正的公主了。因为压在这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面的一粒豌豆,她居然还能感觉出来,除了真正的公主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有这么稚嫩的皮肤的。
  最后王子就娶了这个难看的女人做老婆。唉,可怜的王子!!!


  七名知青虽然没有豌豆公主娇贵,可人家也都是城里来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待遇可比豌豆公主的待遇差太多了。
  不要说二十张床垫子、二十床鸭绒被当床了,他们竟然是住在黑咕隆咚的窑洞里,两名女知青住在晏贵那样的人住过的窑洞,五名男知青更惨,挤在一间躺下没法翻身的窑洞里。他们没有劳动过,却让他们去地里劳动,这个还好说,可以各干各的不相干,麻烦的是他们七个人竟然搅和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地过日子,可以说就差生孩子了。
  不用脑子,用脚后跟我们都能想得出来,这样的相处、生活模式,硌在他们之间一定有好多的豌豆——不,不是豌豆,简直可以说都是些带刺的棒槌了。
  都有些这样的棒槌呢?我们从大到小简单说一下:比如魏成功只给叶辉和汪贵明留了很小的一块睡觉地方,比如每天谁做饭;谁洗锅;谁多喝了一碗糊糊土豆;谁没教养、说话不礼貌了;谁的脚臭;谁睡觉打嗝,吃饭放屁还放的声音特别大,等等,这些都是棒槌。


  因为预料到会有这么多的棒槌出现,知青们刚来时,张发财就说他们之间一定会爆发冲突。可是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七名知青那里依然风平浪静,没起一点波澜。张发财就纳闷了,难道有文化的人真这么好脾气?当然张发财也懒得多想这事,七名知青能一直这么和睦相处下去对他而已更好,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七名知青在开头的半个月里之所以平安无事,好脾气可能是一个原因,但绝不是主要原因,甚至连次要原因都不是。他们之所以能和睦相处了那么久,主要是因为他们都太累,身体不支持。
  我们可以设想个场景,比如有个欠扁的人对刚吃过饭的魏成功说:“哥,你揍我一顿呗。”相信魏成功同学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如果这个欠扁的人皮真的发紧,又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癖好,继续哀求说:“哥,大哥,求求你真的揍我一顿呗!我发誓保证绝不还手。”相信没办法的魏成功同学会这样说:“哥,你就饶过我吧,我不是不想揍你,只是我没有力气,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身体太累不仅支持不了他们吵一架或者打一架,而且还迟钝了他们的感觉。比如上面提到的脚臭、睡觉打嗝、吃饭放屁之类的,如果大家一躺下就都睡着了,还能觉察出这些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吗?猪为何那么得臭而不自知?不就是因为入睡容易。
  以此推论,那个冒着暴风大雨夜里来的,自称是公主的女人竟然能感觉出厚厚褥子的下面有粒豌豆硌她,她不是鬼魂也是妖精无疑了。


  七名知青之间没有爆发冲突还有个次要原因,就是从煤城来的四个知青选择了隐忍。
  陌生朋友来相聚,聚到一起第一个关心的问题是大家都从哪里来。问清楚了,山东来的和山东的热络,江苏来的和江苏的热络,这就是地域观念。这种观念一直存在并且延续至今。证据吗?多到数不清。
  现今,可以看看大学招生,特别是名牌大学的招生。北京的所谓名牌大学,几乎三分之一的生源来自北京,上海的名牌大学,也是一样。中国人口有13亿,北京再大,人口充其量也就三四千万,用这个比例一推算,北大、清华真成了北京人的北大,北京人的清华了。这还不算,他们还搞什么自主招生,全国统考都防止不了作弊,权利只抓在一小部分人手中几乎暗箱操作,能防止了营私舞弊蝇营狗苟,好像那些手握权利的人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即使他们真是圣人,能防止他们的继任者也都是圣人吗?当然不能。不过人家可不管这事,官僚的做法是想着法地把自己手里的权力扩大。
  他们是暂时得意了,殊不知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他越是保守,就越是脆弱。封建王朝都是因为高高在上的食利者越来越保守,最后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总不免落了个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
  食利者被埋葬了,但是国家机器的轰然倒塌却砸死了成千上万数不清的无辜百姓。怎样一个叹字了得。


  这种地域观念往上追溯,那证据可就更多了,我们可以看看蒋介石领导下的国民党集团。什么黄埔系,青帮、浙江帮一大堆。只要和蒋氏家族沾点亲带点故,即使你葬送了半个国民党统治下的江山,依然会安然无恙;没有这层关系,犯了错,那就悬了,如果立了大功,更悬。这样的例子,你可以在国民党的将军和皇亲国戚里找出好多。
  相信从煤城来的四个知青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哦,他们可都是丰城人,丰城人不向着丰城人还能向着我们?!
  这种地域观念没有在汪贵明、祁晓丽、徐巧丽的身上体现出来,是因为他们自顾不暇,但是在叶辉身上却体现了出来。比如叶辉想办法促使汪贵明努力劳动;比如他帮不喜欢的祁晓丽的忙,还有他教训汪贵明的那句话:早一点过,能得到他们的尊重,迟一点过,他们不把你当人看……还有,如果没有叶辉第一天来的好表现,相信他和汪贵明早搬到牛圈里去住了。
  从煤城来的四个知青虽然选择了隐忍,可是事情的发展却遵循另一种逻辑,就是促使一件事情——无论是好事或者坏事——发展的主要因素不改变,这件事情就会按照它预先铺设好的轨道继续向前。也就是说七名知青之间的这场冲突迟早是要爆发的,叶辉他们的隐忍只是把这场冲突推迟了。不过谁都没能想到,他们之间的这场注定要爆发的冲突却因为他们的另一收获提前了。

  @悠乎无怠 2015-07-24 08:44:34
  @异界雨夜行者 2015-07-24 07:13:08.0
  十二个小时,一个点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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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十二小时,下午三点以后,点击率就停了。我在天涯的群里听大家问,一看自己的,果然一直没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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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界雨夜行者 2015-07-24 09:10:54
  为什么没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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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天涯的技术人员,对不起啊,出了点小故障,难免的,正如大家的帖子里也有错误,不是吗?请大家体谅啊。还有我也保证不了以后不出故障,真的保证不了。谢谢大家。祝大家发帖愉快。

  在张发财多年的精心管理下,通过孤山大队社员们像小蜜蜂样的辛勤劳作,孤山大队的收成可谓不错。七名知青刚来,张发财却只叫刘老大给他们半口袋莜面和一些土豆,这确实是有些吝啬了。
  当时的刘老大问:“就给这么点东西?”
  “怎么不行了?”张发财立马反问。
  “这些知青离开父母,来到咱们这种破地方,还只给这点吃的,多可怜。”
  杨秀青帮衬:“文件上说,国家给每个知青都有补贴,今年我们可以少向上面交些粮食。”
  “你们先别顾着当好人。”张发财大手一挥,“我听说来杨柳渠下乡的知青有好多跑回去了。如果来我们大队的这几个知青呆不住也跑了回去,呵呵,那不是两——三全其美的事。”
  “怎么就三全其美?”刘老大不理解。
  “他们跑回去了,高高兴兴和父母团聚,他们高兴,他们的父母高兴,我们省事,不是三全其美是什么?”
  杨秀青和刘老大理论不过张发财,就只能按张发财说的来。
  张发财想当然地认为,这七名知青一定呆不下去,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半个月过去了,七名知青不仅呆了下来,而且真能完成每日的劳动任务,还有那个叫叶辉的知青竟然不输他们大队最好的劳动好手,自己的劳动任务完成不说,还能帮别人。
  孤山大队的社员不少,有老有小几百口,但说到底,粮食生产主要靠的是朝气蓬勃的青年和身强力壮中年人。七名知青就属于朝气蓬勃的青年,是粮食生产的主力军之一。
  见七名知青能完成劳动任务,张发财就不想着把这些知青给逼跑了,他的头脑中反而多了三百亩地——孤山大队有的是荒地,地里全是绿油油爱死人的庄稼。
  既然不想着把人家逼走,那就给点好处吧!张发财让刘老大给了知青们两斤胡麻油,半口袋白面。孤山大队收成不错,但白面可不是普通社员想吃就天天能吃到的,所以张发财没忘叮嘱刘老大,让几个知青省着点吃白面,年底之前可没有白面发了吆。
  就是因为这半口袋白面,两拨知青爆发了冲突。


  上面我们说过,两拨知青之间有很多的棒槌,最大的棒槌就是吃饭问题。这也是生命五要素,吃喝拉撒睡为什么把吃放在了头一个的原因所在,想来这个吃最麻烦。
  因为做饭是在两个女生住的窑洞里做,更因为谁都不愿意做饭,所以煤城来的三个男知青慢慢地就不做饭了,当然隔个一两天他们中的某个人会说:“要不我们做吧?哎,真不方便,我们做饭你们两个女生还得出去。”
  熬糊糊土豆时他们不做饭,有了白面蒸馒头的时候他们依然不做饭。糊糊土豆熬熟了,每个人进去盛了就吃,谁饿得厉害,就吃得快点,多盛一碗半碗无所谓,反正那玩意黏糊糊得没什么喝头。可是到了馒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拜徐巧丽母亲不能利索干活所赐,徐巧丽在家经常做饭,所以蒸馒头这种重大任务自然就落在她的肩上。徐巧丽可真不负众望,用一个破笼屉不仅真蒸出了馒头,而且个个雪白可爱,像极了广寒宫里嫦娥仙子脚边卧着的那只玉兔。
  这样的馒头不要说吃了半个月糊糊土豆的知青,即使豌豆公主见了,也得流下半尺的哈喇子。


  自打徐巧丽动手做馒头,汪贵明同学就守在旁边了,好像一个马上要做父亲的男人在医院里守着自己将要临盆的妻子。叶辉躲祁晓丽,所以没过去,和煤城的三个知青在自个的窑洞内躺着。
  躺着的四人没有睡,他们脑子里回忆着馒头的样子——真有点想不起来了,还不停地用大力气嗅鼻子。魏成功第一个嗅到了馒头的香味,“是不蒸出来了?”
  “好像是。”张新华回答。
  “那我们就过去呗!”柳军也等不行了。
  魏成功、张新华、柳军、叶辉四人依次进了两女知青住的窑洞。他们进去的时候,汪贵明已经拿着一个馒头在吃了,因为有了胡麻油,今天的锅底还熬了土豆块,两个女生正往七大八小的碗里盛菜。
  之前熬糊糊土豆吃,两个女生没觉得魏成功三人有多讨厌,今天她们真觉得他们讨厌了。所以魏成功几个夸馒头蒸得好时,两个女知青包括汪贵明在内都没做反应。分明流露出一个“你们很讨厌”的信息出来。
  魏成功、张新华、柳军也顾不得这些了,狼见了血还能不下口的,三人各拿了一个馒头,端少半碗菜回到了东面的窑洞去吃。叶辉留在了那个女知青的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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