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牛能耕地，那所有的牛就都能耕地了？”张发财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张国华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高学历只能说明这个人可能学到了文化知识，而把自己学到的文化知识教给孩子们，让孩子们也学会却是另外一会事。”
“我就奇怪了，一个有文化、有知识、高学历的人怎么就教不会个学生？”张发财瞪圆了眼睛问。
“这你都想不通？”
“想不通。”
张国华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稍作思考，然后弯腰从桌腿处拿出一酒瓶，他指着酒瓶口说：“如果把文化知识比作土豆，一个高学历的人有一麻袋的土豆……”
“一个高学历的人怎么会只有一麻袋土豆？”张发财打断了张国华。
“我这是比喻，比喻你不懂吗？我这个没有学历的只有半麻袋土豆这行了吧？”
张发财打了个小胜仗，想笑，但是忍住了，不过那模样很有趣，腮帮子鼓着，嘴唇上面的胡子乱动。张国华别了张发财一眼，说，“一个高学历的人有一麻袋土豆的知识，可是他的麻袋口——就是他往出倒文化知识的口子——只有这个酒瓶口这么小，你说他能把他的土豆倒出来吗？能教好学生吗？”
“一个高学历的人的什么口怎么会这么小？”张发财一头雾水。
“这很好理解呀。比如这个人不大会说话；比如这个人和孩子们处不来；比如这个人心胸狭窄不愿意把文化知识教给孩子们……这可都是口子小。说得再明白点，就是有文化、高学历和一个人的口子大小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张发财问。
“这还不容易理解，我们村就有现成的例子。就拿你和景添福来说，你们都没啥学历，文化也不高，都知道怎么种地。可是景添福会教别人怎么种地吗？不会吧？可是你就愿意，这就是口子大小的问题。”张发财没想到张国华能当面夸他，正要高兴，没想到张国华又加了一句，“可惜的是你就知道个种地，而且人又倔。”
张发财眨巴着小眼睛，想张国华的这句话，这是骂他呢？还是在贬他呢？想了半天，他明白了，张国华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部分。“倔怎么啦？难道男人有点倔脾气不好？”
“这可得一分为二看了，在对的事情倔有好处；在不对或者不懂的事情上倔那坏处就大了，而且——你不懂的东西也太多了。”
“你不懂的地方太多！有哪些，你给说说？”
“当年撤了四五年级这事就错了，这你总承认吧？”
“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不撤四五年级也不至于饿死人吧！”
“好，这是我的错，我承认！这行了吧？”
“承认已经没用了，关键的问题是不要因为自己不懂，只是因为出了钱和粮食就再犯其它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