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稿,寻出版)《闺密,我的亲我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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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桂西北九万大山地区,群山叠翠,碧水如涟,莽莽苍苍。
  张广耀的家就在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里。在通自来水之前,村头那方水潭一直是全村人的命脉,水潭边的大榕树下坐着抽旱烟讲古的老人,石板路上奔跑着孩子和狗,每间泥砖屋房前屋后都种有桃李树,柑桔树,还有一个菜园子。
  张广耀带着徐子嫣,两个城里的时尚男女一到村里,人人的目光都降到子嫣身上,不能转移,目瞪口呆。
  广耀担心子嫣看不起他的家庭,来前一个劲猛打“预防针”,却没想到这个妞对村中一草一木都怀有浓厚兴趣,抱着相机拍个不停。
  她住在底层养猪二楼住人的木板房里,新鲜得格格笑;她穿着木屐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走来走去,还跑到村头的水潭边跟女人们学汲水;她跟在广耀身后,到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家吃饭,逢人热心地打着召呼……
  这个城里姑娘是这样的文雅,乖巧,平易近人,赢得了一村人的喜爱。
  张广耀的父母真是心花怒放,两老挤眉弄眼,无限得意。当得知这一对将要到电视上常放的广东去叹世界时,广耀一家的光荣更是达到了顶点。
  然而来到子嫣家,广耀的自豪立马荡然无存。
  子嫣家住在秀水县城建局的干部宿舍里,一溜白墙红瓦的平房中的一间,外表看起来很普通。进门则是一个院子,被人工堆砌的假山、鱼池和花坛装点成一个生机盎然的小花园。紫薇的花枝掩映着鱼池,金鱼垂着长纱裙般的尾巴悠悠浮出水面吞吃落花,屋檐下挂着一溜鸟笼,一对对鹦鹉、画眉、黄鹂在笼内跳上跳下,宛转和鸣。
  伴着一条英武狼狗出现的,是位风度翩翩的男人,灰色羊毛衫,雪白的衬衫领子翻出领口,灰色西裤,头发微白,双目炯炯有神,含蓄得恰到好处,非常客气。显然,徐子嫣的父亲、县科委徐主任,并不与女儿的男友过份接近。
  广耀这才意识到,子嫣自幼是用诗情画意养成的,难怪她那么理想主义,难怪她对他亽家境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她根本没有门第观念,没考虑过实际生活,她把未来婆家的一切都当作了一首田园诗,一场终极体验,
  那徐叔叔只看了张广耀一眼,就把视线移开。这男孩子长得很端正,眼睛鼻子嘴都排得不错,可看不出有何特才异禀,他猜不出此人为何能俘获骄傲女儿的心。
  气质这样东西无形无质,最最奇怪,但是一接触就能感染得到,徐叔叔一抬手一举足,其间的优雅矜持大方,就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张广耀知道,这徐叔叔绝不同于他那位做着发财梦的堂兄,也不同于曾科长王局长一干人,他那一套在徐家无用武之地。
  两人到家这天,怡巧徐家的洗衣机坏了,张广耀指着那堆换下来的衣服,对子嫣说:“你给我洗洗。”
  子嫣大吃一惊,变了脸色:“这怎么成?在我家里,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自己做自己的事,不信你看,老爸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他冷冷地说:“你到我们村看到了,女人帮男人洗衣服天经地义。你不给我把这些衣服洗掉,我马上离开你的家。”
  她脑子“嗡”的一声,手脚都软了,强硬地说:“我们家没有给别人洗衣服的习惯,你发神经!现在是年初二,你想在奶奶和爸爸面前辱侮我!”
  他凉薄地说:“你不洗,我马上走。”
  若依往日的性子,她立马让他滚蛋。然而这一阵经过他的调教,她已能克制任性,考虑前因后果。她想,她绝不能在年初二一进家门就跟男朋友闹分手,在家人面前出自己的丑,在邻居面前出一家人的丑;何况费尽周折的调动马上就大功告成,她不能在这种关口功亏一篑。
  她不敢再吵,唯有咬牙坐在卫生间的小凳上,就着冰凉的水,边洗着那一堆衣服,边黯然神伤。她第一次接触到张广耀骨子里的强制和野蛮,那种摆脱不掉的农民儿子的自卑和小气,此时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凡此总总,她渐渐习惯了顺着他的意志走,渐渐失去了自己的独立。
  六
  张广耀走进高田镇时已近黄昏。
  夕阳躲进西天的云层,空气依然透亮,国道上车辆川流不息,道旁矗立着一座十多层的酒楼,酒楼两边是大大小小的食肆和店铺,花花绿绿煞是热闹,西斜的光线使所有房、树都垂下长长的阴影。一只蝉躲在某棵芒果树枝桠上高叫,单调且坚持。
  张广耀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带着盐花味的空气。离开国道越远,镇里面的建筑布局也就愈发零乱,街道也变得曲曲弯弯。他走过大商场,走过卖各种日用品的店铺,他走过发廊,里面花姿招展的女郎目光之大胆令他吃惊,他好奇地打量着,对这些女人,他带有天然的警惕。
  他深深感受到到南方的喧哗,肉欲,生机勃勃,骚动不宁,处处机遇,处处陷阱。
  第一次到滨海,这地方跟他想像中又吻合又不吻合。高田镇的建筑有的比他想象中华丽,有的却比他想象中简陋;行人步履匆匆,各有各的方向,没见到一个闲逛或聊天的人;人行道上的花木也与内地不一样,那些亚热带花朵妍丽肉感,开得张牙舞爪……
  广耀的雄心壮志遂跟许多初初踏上这方热土的人一样,潜滋暗长,蠢蠢欲动。
  高田镇中学在小镇一角,在门卫室登记过后广耀便去寻子嫣。他按照门卫老头的指示一路走来,谁想道路尽头的那座米色建筑不是教师宿舍,而是食堂,他一时童心大起,便想去暗访下子嫣的生活。
  厨房里锅铲叮当,菜香扑鼻,几位当地妇女正在为师生们准备晚餐。一只戴着玉镯的手握着锅铲在大力炒菜,一只戴着金链的手在往成桶的汤里散盐,白白的水蒸气熏红了肌肉松驰的面庞,叽里呱拉的粤语说着女人间的话题,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广耀大学是在南宁读的,那时他便跟宿舍同学学会了粤语,当下用她们的语言问:“唔该,请问徐子嫣老师住边度?”
  正炒着一锅卷心菜的“玉镯”说:“出饭堂往左,经过一个运动场,球场边那栋灰色的楼。”
  广耀谢了她,正准备走,正巴唧着嘴的尝汤的“金链”却唤住了他:“靓仔你找徐老师做乜野?呢个女仔好古怪。”
  广耀想听听当地人对子嫣的评价,遂将迈出的腿收回了:“徐老师怎样古怪了?”为了暗示他跟她是一伙的,这次他用回了普通话。
  她们没听出他的不悦,亦用带粤味的普通话争先恐后地告诉他:
  “那个女仔谁也不理,不爱讲话,一下班就关在屋子里。”
  “她心高得很,整天在文化站排练,我们这边她谁也看不起。“
  “那些坏孩子在她课上逗她笑,她忍不住,就跑出教室笑,笑罢进来,那些调皮鬼又逗她,她又跑去去笑。”
  “……”
  张广耀没兴趣再听下去,转身便走。留下一帮女人在背后挤眉弄眼,叽叽喳喳。
  广耀不在乎这些三姑六婆如何看自己,可从这些三姑六婆的议论和揶揄中,他觉得徐子嫣根本没珍惜他给她弄来的机会,没溶入当地生活。
  @wuweilingli 2015-04-02 18:17:45
  不知道楼主找没找到出版,近几年出版物市场低迷,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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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关心!斑竹大人已将拙作放到天涯的“注焦 —人文”版块,亦有一些出版界的朋友来谈过,条件尚不十分满意,再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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