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九点钟,徐子嫣到《滨海晚报》文艺部办公室报到。
子嫣没想到著名党报的文艺部如此简单平凡,墙上的装饰物只有两样:一块半旧的白色留言板,上面写着一行行工整的“采访安排”;一面大红锦旗,上面印着“年度优秀集体”。天蓝色百页窗放下大半,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沿墙两排办公桌,每张桌面有一台电脑,一些书、笔筒、一小盆绿色植物,除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所有座位空无一人。
孕妇就是《情感故事》版编辑周小兰,徐子嫣走进办公室时,她在看子嫣那篇《当爱已离去》,她面前的办公桌上还堆了一摞《滨海晚报》合订本。
周小兰是个活泼伶俐的少妇,齐耳短发,平跟鞋,虽然腹部高高隆起,行动迟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然透出名记的犀利率真。她是晚报名副其实的骨干,曾经拿过国家级新闻奖,全市人民都喜欢她主持的版面,也记住了她的笔名——“兰姐”。
“欢迎你加入我们,徐子嫣。”她说。
“啊,谢谢。原来你就是‘兰姐’,我常看你的文章,好喜欢。”子嫣结结巴巴地说。
“你肯定失望,原来‘兰姐’是个大腹便便的母蝗虫。”她笑了起来。
“没失望,诗人说,女人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她当母亲的时候。”
周小兰有点明白许总为何派一个没有经验的新手给她,这叫徐子嫣的妞儿有种我见犹怜的柔婉,这种诚挚,这种美丽,真的会打动你的心,使你愿意在她面前敞开心扉。
她指指面前那堆旧报合订本,说:“你这两天什么都别做,先看看这两年的《情感故事》版面,熟悉我们的风格。”
“好的。”
《情感故事》逢周末出版,这里有版主“兰姐”采写的真实个案,也有读者投稿,子嫣对那些红男绿女的风流韵事瞧得津津有味。
中午时分兰姐带子嫣去报社食堂吃饭,食堂的伙食挺丰富,不像学校的食堂,阿姨们只会做粤菜,煲靓汤,这里有咕咾肉、麻婆豆腐、辣子鸡等南北风味的菜,炒菜心也是碧绿的,任你自由选取,还有一大锅热腾腾的人参乌鸡汤。最让子嫣兴奋的是,常在晚报一版看到其大名的两位首席记者也在食堂用餐。
兰姐问了子嫣跟高田中学那边的工作交接,问了子嫣的住宿安排,子嫣希望自己将来也跟她一样热情机敏,礼贤下士。
下午子嫣仍坐在办公室看旧报,办公室的其余人等陆续返回。两个男士,一高一矮,都穿着有许多口袋的摄影背心,背着大大的摄影包,一脸走过天下路的江湖豪客的爽朗;一个跟子嫣年龄差不多的时尚女郎,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个带小熊的双肩牛仔包。
兰姐将子嫣介绍给诸人,每个人都笑嘻嘻地欢迎新来的靓女加入。
回来的人们开始说起今天的采访见闻,议论着网上的热门事件,办公室里立即有说有笑。
子嫣听得有趣。她感到报社的氛围确跟镇中大异其趣,同事个个聪明伶俐,礼贤下士,见多识广。
镇中哪有这种人情味?同事间关起门来不理不睬,——商业社会,本来无可厚非。然而总有些借管闲事说闲话来显示自己优人一等者,这里瞧你不顺,那里笑你无能,总想将人踩作脚底泥。
临下班时兰姐问:“看了一天的私情密情奸情,有何感受?”
子嫣摇摇头:“我想起那句咒语:我追求我得不到的,我得到我不追求的,人心总是那么不知足,一旦‘得到’便不珍贵,正像那首老外的诗。”
“什么诗?说来听听。”兰姐说。
办公室诸人都是葫芦庙中翻过筋斗的人,这时也齐齐支起耳朵。
子嫣摇头晃脑地呤道:
“哦,世俗的人,你们就像你们原始的妈妈——夏娃,凡是到手的,你们就不喜欢。去吧,去吃那一颗禁果,否则,天堂也不是天堂!”
众人一齐喝采。
当师傅的更是喜出望外,赞子嫣:“孺子可教”。
子嫣试用期的第一天愉快而忙碌。忽然认识那么多新事物,认识另一拔新同事,让一直意兴消沉的她精神大振,庆幸不已:
原来,生活还可以这般多姿多彩的啊!
@mrboloyoz 2015-05-08 10:40:38
那大照片可不可以改小点儿贴啊,大照片多了贴子很难打开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太懂电脑上的东东,要不,我将像册中的照片删去一半?
@安逸晨2013 2015-05-08 14:37:31
@星空流沙 楼主 看站短 给我个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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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的界面上留了Q号,不知能否看到?
十分感激大伙的关注与支持!我一般早上更新,祝我的每一位读者周末愉快!好人好梦!
大伙儿周末愉快!今儿一早有事外出,现在更新。谢谢关注1
晚餐后回到临时宿舍,子嫣兴奋地往床上一倒,心中最大的念头是跟人分享今天的见闻。
她拨通了苏荻的手机,这妞儿正跟她妈在玉溪镇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看店铺,没待她讲上几句,就滔滔不绝地谈起新店的位置、租金,还要她过来做参谋。
她婉拒了她的邀请,并以不耽误她跟屋主讨价还价为名,中止了这个自私家伙的倾诉欲望。
她悻悻地看着手机:不行,我一定要把今天的见闻与人分享!遂拨给周大雄。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说。
“我最爱听好消息!”听得出他很兴奋,这是他到苏州后她第一次主动给他电话:“你决定飞过来了?几时?我去接你。”
“大雄,爱情之外,还有世界。”
“嗬,林妹妹要闯世界了,你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
她将她试用的第一天前前后后描述了一番。
他一直耐心地听着,待她讲完,才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子嫣,晚报没有编制,你要来报社,就得辞职,就得放弃铁饭碗。”
这家伙果然精明,一眼就看出“好消息”的短板。
子嫣的心湖投来一片乌云,沉默一下,轻声说:“那个鸡筋,谁稀罕!”
“啊,想不到你这么勇敢!”
勇敢个鬼!苏荻早已被她的患得患失、首鼠两端烦死,宣布不准再谈论这个问题。
她也曾小心翼翼地给老爸打电话,想听听这世上最亲的人的意见。
那老徐正交蜜运,隔着万里关山亦能感到他那枯木逢春的得意劲,他没听上几句就开始劝女儿回家过年,他要向女儿隆重推出他的新女友。
子嫣为母亲不值,失落之余,也就没拿她的难题去打扰老爸。?
“其实我最怛心的,是这三个月的试用期,”这周大雄既能在千里之外感知她的困境,她干脆一股脑地倒出心底的忧虑:“万一我通不过试用,到时学校开学我又不回镇中上课,我会两头不到岸,一无所有,成为大家的笑柄。”
“别怛心,我会一直支持你”,手机那头传来朗朗的笑声,说道,“亲爱的,你不会一无所有,你也不会沦为大家笑柄。真的是两头都不要你,顶多我俩结婚,我的钱虽然不多,但养老婆还行。”
子嫣心中涌起一阵热潮,眼眶潮热,微笑渐渐从嘴角漾开。
她知道周大雄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他嘻嘻哈哈间讲出来的,大半都是真话。莫非这家伙对自己真的情深如许?
只是,只是,为何一想到杨晓斌,心里仍在一跳跳地痛。
她真心诚意地谢过他,结束通话。
当晚,她带着一个恬静的微笑,安然入梦。这似乎是南下以来的第一次。
为了尽快接手采编业务,子嫣天天跟在兰姐后面,学这个学那个,见报料人、采访、写稿、画版乃至写评论,认识了一大帮在感情路上摔过跟头的人。
子嫣不由自主地感到她的新工作很有吸引力。电话铃不时地响起,有时是男人沙哑的嗓音,有时是女人嘤嘤的低泣……那是急于找人倾诉的采访对象;又或是一个老妪激动的声调,一个少女急切的追问……那是热心交流读后感的读者。
每接一个电话,每见一个人,都让她激动。
子嫣面前摊着一本采访本,一支录音笔,手握一支签字笔,凝神倾听着每一个男人或女人的讲述,她那温存的杏仁眼同情地看着对方,直看到这人打开光鲜的外表,坦露出伤痕累累的内心,她那易感的美目往往也会湿润起来。她记下那雷击电闪般的爱情却不得化为云烟,她感概那相濡以沫的宁静生活下面的暗流汹涌,她的纤纤十指在键盘上敲啊敲啊,将那些听来的故事,将那些感动与谴责,化成一段段美文。
听得多了,写得多了,子嫣自认看透尘缘,习惯了大雄那头的嘘寒问暖,也接受了晓斌那头的杳无黄鹤。
有次大雄在Q上对她说:“你相不相信缘分这回事?我从北京回滨海,一时兴起请你去跳舞,本来曲终人散就各走各路了,谁知你跟那人又闹了那么一出,结果就象戏里唱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一时怔住,无言以对。
那头似也在等她回应,不发一语。
好罢,她认命,她点了个笑脸图案回他。
苏荻说现在的子嫣让她压力山大:“你每天都在进步。一个人能将兴趣当作工作,那就是幸福了。”
她的咖啡店开张在即,每天起早贪黑,忙得像一只蜘蛛。子嫣不好老去缠她,同时自己亦忙,有事便在电话上解决了。
除了过年在苏家吃团年饭、初一在苏家休息了一整天外,子嫣居然没再见过苏。
转眼寒假结束,彼时子嫣对新工作已得心应手,不愿离开这个新天地,又得苏荻、大雄一干人力挺,决定回学校搬家,辞职。
真心感激各位读者各位写手的关注与好评,祝大家周末快乐!一切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