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半罪青春》:那些年,我在江湖洗过脚……(完整版)

  唐莹莹的爸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的望着眼前的这群小伙子,想要冲上去拼命,可又不敢,他气得浑身哆嗦,用颤抖的手指着毛仔破口大骂:“你……你这个流*氓!败类!社会的渣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说完一转头,拽起呜呜痛哭的唐莹莹,就离开了那里。
  毛仔的头脑又恍惚了:这好好的!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唐莹莹在他爸爸的拖拽下,渐渐离开了他的视野。在出文化宫大门的时候,莹莹回头满含委屈的看了毛仔一眼,毛仔的心都要碎了!
  从那天开始,整整一个假期,毛仔没有再见过唐莹莹!学校开学后,刘丽芳告诉毛仔一个极坏的消息:唐莹莹的爸爸给她转学了,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唐莹莹给刘丽芳寄了一封信,其中有一张信纸,她拜托刘丽芳转交给毛仔。
  那张信纸上只是寥寥的几句话:林丛,我爱你!我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所有的快乐,但是我们暂时不能在一起了。爸爸说得对,我们还小,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等我们长大了,我会回去找你!
  刘丽芳很急切的问毛仔:“林丛,你和莹莹到底怎么了?她爸爸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情?”毛仔摇了摇头,刘丽芳义愤填膺的说道:“简直就是个暴君嘛!莹莹太可怜了,她只是说,她爸爸偷看了她的日记!”
  毛仔崩溃了,他在苦笑中恍然大悟:这个可爱的傻丫头啊!她……她咋什么都往日记里写啊!
  突然出现的情感变故,让毛仔变得沉默寡言。没有了唐莹莹,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犹如一叶被遗弃的孤苦小舟,在苍茫阴霾的海面上随波逐流。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彼岸……往日里那些开朗阳光的欢笑,从毛仔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在那张阴冷颓废的面孔下,却是一颗狂躁沸腾、歇斯底里的心,他要发泄他的愤怒和委屈,他急于找到一个宣泄思念的出口,他要报复!可是,为什么报复?要报复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拳头,无疑成了宣泄怒气最好的途径!毛仔疯了,他像一头发怒的冷血野兽!每次和别人发生冲突,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不把对方打得奄奄一息,他绝不放手!甚至,只要陌生人对他表露出一个不敬的眼神儿,都会招致他的拳脚相向……唐莹莹的爸爸说他是什么?流*氓?败类?社会的渣滓?对!毛仔就是要证明给别人看:没错!我特么就是流*氓!我特么就是败类!我特么就是社会渣滓!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毛仔在战斗中的冷血和疯狂,就连一向打架霸道彪悍的大成都震惊了!他不止一次的对身边的兄弟提醒和告诫:“都帮我多盯着点儿毛仔!那小子不对劲,他那不是在打架,他是要杀人啊!”
  当时大部分的时间,大成带着这帮兄弟都在滨城的文化宫附近玩,原因无他,那里是滨城最繁华的地方,他们喜欢玩的项目都集中在这里:滨城唯一的旱冰场、规模最大的台球厅、可以偷放“内部资料片”的录像厅……如此繁华的地段和如此多年轻人喜好的娱乐项目,于是,便衍生出了一个商圈儿:这里开饭店和做小买卖的人特别多!
  因为在这里玩儿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大成和在这里做买卖的那些小老板们渐渐熟络了起来。当时文化宫附近聚集了很多象大成这样的“小团伙”和地痞,与大成不同的是,那些痞子经常会对那些小老板敲诈勒索。
  如果遇到比较相熟的小老板碰上了麻烦,大成都会毫不犹豫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成的所向披靡和侠义心肠,得到了那些小老板们的认同和赞誉,最重要的是:大成从来不会欺凌他们!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大成是极受欢迎的人物。
  可是有一伙儿人,却是大成惹不起的!好像也不是惹不起,只是……只是一直保持着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那些人是……赵长军的人!
  在滨城的江湖上,赵长军,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绝对的实力派“社会大哥”,手下的小弟和喽啰众多!而文化宫周围,就是赵长军的势力范围!(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划分的,反正大伙儿都那么说。)那几年,在赵长军麾下名头最响的,是一伙儿叫做“十三太保”的家伙!(现在听起来,这个名号似乎太可笑,甚至还有些幼稚,但是在当时,却是威名远镇啊!)
  十三太保,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三个人组成的的暴力团伙儿!毛仔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些人,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但是对于“十三太保”他倒是早有耳闻!滨城社会上流传着很多“十三太保”的战斗故事,据说战力彪悍、战果斐然!
  有这样一个传闻,十三太保每次出门“办事”的时候,装束行头都是一模一样的:红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装,据说是为了让血溅到身上看不出来(以现在的眼光看,当时的阿迪达斯全是假牌子!不过那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真的呀!);蓝色回力牌高腰运动鞋,为了使奔跑和打斗很自如;半指的“霹雳舞手套”,可以使挥刀更有力,也是为了避免出汗手滑,刀具脱手;每人都戴着白色的口罩;兵器是清一色的日本指挥刀!最有特点的是:他们还会在左臂戴上一截黑色的胳膊箍,就是咱们说的“戴孝”,其含义不言而喻:为对手节哀!
  这套装束咋样?威风吧?肃杀吧?这么一群持刀的汉子往面前一站,几乎不用动手,就能唬倒一大片人啊!谁敢招惹他们啊!
  古人有云: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还有一句话:一个锅里做饭,马勺碰锅沿,常有的事儿!大成在一次行侠仗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惹到了赵长军手下的一伙儿喽啰!可说实话,当时大成虽然彪悍,但他真不是有意去惹赵长军的人,那场打斗,完全是在他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进行的!而战果就可想而知了:大成带着弟兄们一如既往的大获全胜!
  出事的那天下午,毛仔和大成等人正在旱冰场里,滑了一会儿,毛仔意趣阑珊的来到旱冰场一个角落的石凳前,独自坐了下来。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大成滑到了他的身边,也坐了下来,问道:“咋?累了?”
  累?以毛仔的体力和技术,滑一整天他也不会累,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录像吧?”大成试探着提议道。
  毛仔又点了点头,大成一把将他扯了起来,笑着哄劝道:“精神着点儿,行不?这哪儿还是我的毛毛啊!”说着,就揽着他的肩膀朝旱冰场的门口滑去,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着:“今天肯定有好片子!早上我从那儿路过的时候,看广告牌了,好像是香港功夫片,应该不错……”
  两个人正脱着旱冰鞋,远处的杜斌招呼道:“嗨!你俩儿干嘛呢?”
  大成朝他挥了挥手,喊道:“不玩儿啦!我陪毛仔过去看录像,你们如果玩累了就过去找我们!”
  换好了鞋,毛仔和大成勾肩搭背的离开了旱冰场。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大成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朝着远处龇牙一笑:“呀嗬!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吧?”
  毛仔好奇的抬头望去,果然,远处一片火红的身影正在朝这边走来,这些人的装束太特么另类了:戴着口罩、红色的运动装、蓝色的运动鞋、肩上扛着长长的东洋刀,尤其是他们左臂上的黑色布条,显得格外扎眼……这还是毛仔第一次亲眼见到“十三太保”,太威风了!他们途径的地方,嬉闹的人群纷纷惊恐的避让。
  大成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哈哈……今儿是啥好日子?不用看录像了,今天有免费的功夫片看啦!”说完,他感慨道:“瞧这阵势,他们是要‘开工’啊!也不知哪个倒霉孙子惹了这帮家伙!”
  就那么瞅了一会儿,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渐渐凝结在大成的脸上:远处的那群“杀手”,分明就是朝自己的方向来得!大成已经隐约的意识到:那个惹了“十三太保”的孙子,就是自己!可是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是啥时候惹上他们的?
  很明显,那些人是有备而来啊!有人看到了杵在远处的大成和毛仔,一个家伙从耳朵上摘下了半边口罩,他将长刀一挥,发出了战斗指令:“就是那两个,砍!”
  正等着看热闹的毛仔还在发懵呢,他觉得那个“太保”的模样……很眼熟,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不料,身旁的大成猛地推了他一把,一声暴喝:“毛毛,快跑!”
  毛仔猝不及防,被大成推了一个趔趄。大成的喊声让他意识到了危险,慌乱之中,他拔起两条大长腿,撒腿就跑!大成则朝另一个方向开始了狂奔!
  两个人的分头而动让那些“太保”们有些不知所措,半戴口罩的那个家伙用长刀一指大成的背影,吼道:“别管那个杂毛!这个就是大成,弄死他!”随着他的号令,一群持刀的红衣人,朝着大成猛扑而去……
  诚然,大成的奔跑速度与毛仔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不过,尽管大成的身材太过健硕,可毕竟每天都有锻炼,所以要想摆脱身后的追兵,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倒霉啊!一个谁都琢磨不透的事情,在这时候发生了!
  要说起来,大成这帮人经常到文化宫玩,对这里的地形已经相当的熟悉!可是那天在慌乱之中,大成竟鬼使神差的……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就在钻进那条胡同的刹那,大成猛地醒悟了过来,可是要想转身再跑出去,来不及了,追兵已经掩杀而至……
  没有退路了,大成已经被逼到了死胡同的尽头!事已至此,大成反倒是豁出去了,他朝着正在步步进逼的“太保”们很坦然的一笑,问道:“追我追了这么远,有事儿?”
  眼看猎物已经成了到手的鸭子,势在必得的“太保”们反倒不急于动手了,他们象一支围捕住羔羊的狼群,闲庭信步的朝大成逼近,却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的一个人哈哈大笑着叫嚣道:“跑啊!接着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嘛,怎么不跑啦?”
  大成挺难为情的笑了笑,另一个人戏谑的说道:“大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逼样儿,文化宫也是你能混得起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大成应道:“行!不混就不混,那就说句明白话,你们想怎么样?”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却分明软了下来。
  “不想怎么样!”那人半戴着口罩的家伙喊道:“今天我们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来砍死你!对于你来说,老老实实的受死,也许会留个全尸,死得体面点儿,就这么简单!”
  大成惨然一笑,问道:“看来……是没得商量了,是吧?”
  “商量?可以啊!”那人用刀一指大成,恶狠狠的说道:“现在给我跪下,爷爷饶你半条命!”
  大成盯着那个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略带吃惊的问道:“金……金海涛?”
  真的是金海涛!见被认了出来,金海涛笑了:“哎呀!行啊大成,好眼力!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呢?看来咱俩儿还真是有缘分啊!”说着,他朝大成努了努嘴:“怎么样?跪下吧?给爷爷们磕几个头,说不定爷爷们一高兴,还就放了你呢!”说话的时候,他是一脸狂妄的嬉笑。
  冤家路窄啊!大成明白,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大成的眼神一狠,他一边解着衣服扣子,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让爷爷给孙子跪下磕头,你们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金海涛冷着脸奸笑一声:“行啊大成,是条汉子!今天就用你的血,给老子们洗洗刀!”说罢,就是一声大喝:“整死他!”
  “太保”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口令,他们挥刀而上!不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兆……!”众人在惊愕之余回头一看,一个暴怒的身影已经杀到了面前:是毛仔!
  原来,在文化宫听到“太保”们追杀大成的那声吼叫,毛仔便收住脚步怔在了原地,他知道:没人来追自己,他安全了。可是,他却是气愤而震惊的!那人管自己叫什么?杂毛!原来在那些人的眼里,大成是“值钱”的,而自己竟然只不过是一根杂毛?这个侮辱性的称谓足以令毛仔怒火中烧!
  可是震惊呢?毛仔不得不震惊,因为刚才那个人的一声喊叫,唤醒了他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金海涛!没错!绝对是金海涛!想当初,那个为了三斤粮票扇过自己耳光的人!
  金海涛是“十三太保”的战将之一?这怎么可能?可这又怎么不可能?难怪他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大成!毛仔慌了:大成当年为了给自己报仇,曾经狠狠地收拾过金海涛,今天,大成如果落在他的手里……想到平时听到的那些关于“十三太保办事”的传闻,毛仔的心头一寒!
  不行!不能丢下大成!毛仔回头就追了上去……
  毛仔是追上去了,可他只是远远的跟在“十三太保”的身后,不敢冒然的接近,原因无他:这群人的名号太响了,一直以来,毛仔对他们心存敬畏,他害怕呀!并且,金海涛亲手打过毛仔,尽管他后来被大成收拾了一顿,可在毛仔的心里,对他仍然心有余悸!毛仔远远跟着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他想亲眼见到大成的成功脱逃!
  远远的,毛仔眼睁睁的看着大成逃进了那条死胡同,他绝望的暗骂了一句:“这个傻逼!”
  当时的毛仔完全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路“领跑”的大成,他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钻进那条死胡同?在毛仔的印象中,从古至今,能做出如此壮举的人,除了此刻的大成,只有一个人了: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可人家王二小在深山里“钻死胡同”,是为了把鬼子引进八路军的包围圈啊!大成呢?难道……他想赤手空拳的在死胡同里,仅凭一己之力,对十多个手持东洋刀的暴徒,实施一次完美的“包围”?!
  时间已经容不得毛仔多想了,虽然他不了解此时胡同里的局势,但是他心里清楚: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并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是一场实力悬殊到极致的恶斗,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他的大成就会英勇的倒下,而且,倒地优雅,死相难看……那是毛仔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毛仔心急如焚,却又素手无策:此时的他两手空空,别说什么趁手的兵器,手里就连根儿茁壮点儿的稻草他也没有啊!一扭头,毛仔看见了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
  这是一个卖“煎焖子”的小摊位,此时那个摊主老太太杵在摊位前,已经面如土灰,呆若木鸡。别说人家老太太未见过市面胆小如鼠,试想一下,十几个扛着东洋刀的凶神恶煞,刚从她的面前发疯一样的冲过,她还能撑着两条小软腿儿站在那里,就已经不错了!(焖子,是一种滨城特产的美食小吃,就是煎炸的凉粉,然后配以可口的鱼露汤汁和蒜蓉,相当美味。)
  毛仔冲到摊位前,开始寻找合适的“兵器”,可是,他大失所望:桌子上唯一的一把用来切“凉粉”的刀,竟然还是竹子的。锅铲倒是明光闪闪,毛仔抓在手里挥了一下,尚未用力,那铲子已经弯成了一个问号,像是在问毛仔:“我咋弯了尼?”
  桌子上除了这些,就是一摞碟子,哦,还有满满一茶缸的叉子,足有上百把!别激动,吃过焖子的人都知道那种叉子:那是一种用最小号的细铁丝拧成的叉子,长度大概四厘米,还不如挖耳勺结实!用它去战斗,除非你练过“绣花针穿玻璃”的绝技!
  毛仔急得满头大汗,不经意的扭头一瞥,他看到了桌子旁的遮阳伞!那个年代,像这种小买卖所用的遮阳伞都是自制的:一截长铁管,在底端焊接上一个铁叉,插入地面固定,再在顶端绑上一顶大伞,就齐活儿了!
  很明显,以那个老太太目前的状态,借伞……商不商量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毛仔手忙脚乱的去除了伞具,然后用一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姿势,硬生生的将铁叉拔了出来!他端着他的兵器,就杀进了胡同……
  援兵的从天而降,让“十三太保”顿时失去了阵脚,可当他们看清了只有毛仔一个人时,他们挥刀杀了上来。
  毛仔是神勇的!从背后发起的第一次冲击是成功的,虽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对手,但是他冲破了那层对大成的包围,顺利的冲到了大成的面前。眼下,他怒目圆睁的呼号着,挥舞着他的铁叉护在大成的身前,俨然化身成了一尊战神!
  无疑,毛仔选错了兵器!那柄铁叉虽然威猛,可他们毕竟身处在一条狭长的胡同。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面对十几口上下翻飞奔袭而来的东洋刀,那柄铁叉根本施展不开!动作稍大,便是无休止的碰壁……
  兄弟俩儿并肩作战,面对强敌,他们面无惧色!毛仔凭借手里的铁叉,撩拨、遮挡、挺刺……神勇无比!大成挥舞着他罡猛的铁拳,虎虎生威,左右开弓……
  毛仔心里清楚:无论是作战兵器还是参战人数,对方占绝对的优势,想要完胜?天方夜谭!眼下他必须要做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他的大成逃出这片生死之地。借着一个家伙挥刀的间歇,他举起铁叉就挺刺了过去……
  “十三太保”果然名不虚传,这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刀客”,面对铁叉的扑面而来,那个家伙只是一个侧身,便躲过了铁叉的尖刺,不料,毛仔顺势而来的一记“侧踹”,却稳准的将那货踹倒在地,东洋刀也应声脱手。
  “太保”们协同作战的能力不容小觑,毛仔的腿还未来得及收回,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家伙的长刀业已杀到!毛仔躲闪不及,他只觉得右腿的大腿处一阵凉麻,一股鲜血飞溅而出……他中刀了!毛仔将铁叉一横,硬是把那个杀到面前的家伙强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背后“呼呼”几阵凉风掠过……
  原来,刚才的那记“挺刺”太过凶猛,毛仔没刹住车,此时的他已经杀入敌阵,深陷重围!毛仔猛地一扭头,却见两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正在他的背后舞动着长刀,后背处火辣辣的剧痛并没有影响毛仔接下来的动作,就在他用铁叉尾端击退一个对手的同时,大成也呼号着对另一个家伙施以了重创……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那股味道让毛仔为之着迷,也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斗志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热血被点燃了,潜伏在身体深处的兽性蓬勃而起……在一声百米冲刺的怒号声中,毛仔对敌群发起了无畏的猛攻:“兆……!”
  @风吹电线 2015-11-01 21:33:18
  一部有潜力的小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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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鼓励,呵呵……
  毛仔很惊奇的发现:只要自己注意力集中,他竟然可以看清那些长刀的运行轨迹!那些“刀客”在动作在他的眼里,俨然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他完全能做到从容的闪避,并施以还击!不光如此,毛仔甚至想起了小时候他在军营操场上的操练,那些他曾经熟稔于心的“步枪刺杀术”,至今还历历在目!几番施展下来,他不由的感慨:那些前辈们在实战战场上总结出来的刺杀招式,竟是那些朴实有效!
  机会来了!金海涛双手持刀,朝毛仔劈杀过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毛仔巧妙的躲过了刀锋,他一声怒吼刺杀反击……精准,有力!铁叉几乎刺穿了金海涛的右臂!
  毛仔面目狰狞着,大吼一声:“大成,跟我上!”话音未落,他已经用铁叉顶着哇哇惨叫的金海涛,冲向了敌群,“太保”们完全被他震慑住了,纷纷闪躲避让!
  毛仔疯了!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他的仇家:金海涛,那些从背后袭来的长刀,已经被他完全的忽视了!大成趁势从地上捡起了两把东洋刀,他挥舞着双刀,向那些偷袭毛仔背后的家伙,奔杀而上!
  就在毛仔顶着金海涛冲到胡同口的时候,战局在此时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卫东和杜斌带着兄弟们一路追寻,及时的赶到了!骆驼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胡同口的厮杀,他一声炸雷般的嚎叫:“在那儿呢!弟兄们!上!”冲锋号的美誉,名不虚传啊!
  号声中,兄弟们挥舞着各自手中临时找到的棍棒,蜂拥而上,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十三太保”眼见大势已去,他们根本未做任何抵抗,便落荒而逃!卫东带着兄弟们奋起直追……
  凭借余勇,毛仔也想去追缴残敌,但是他只勉强跑出了几步,便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他太累了!那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疲惫: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实在迈不动了!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从自己的身体深处萌发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感觉难以言明,他当时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冰爽?没错,是冰爽!那种通体的微凉,让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并且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令人极度舒适的慵懒。
  毛仔徜徉在那种朦胧的快感中,他依靠在了胡同一侧的墙壁上……
  大成望着落荒而逃的“十三太保”,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突然,他在警觉中惊慌的暮然回首:已经成了血人的毛仔,依靠着墙壁,正在缓缓的滑倒……大成一声嘶喊:“毛毛!”便猛扑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以为毛仔已经在奄奄一息中昏迷了,其实……毛仔当时是很清醒的,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些画面和片段,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曾经试图开口劝慰大成,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很好,感觉也不错,可是他实在太累了!尤其是那种源于身体深处的极度慵懒,让他的感觉……好极了!
  大成、卫东和骆驼,轮换着背负起毛仔,朝着医院的方向一路狂奔。相比较之下,毛仔还是喜欢大成的后背:很厚实,很舒适,很有安全感……
  毛仔是幸运的,因为市立医院就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直到被放到医院的担架床上,毛仔的意识还是十分清晰的,进入急诊的手术室后,当无影灯亮起的时候,他才在一阵令人目眩的灯光中,沉睡了过去……
  当毛仔趴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了。很明显,他不是“自然醒”的:如果不是后背上伤口的刺痛,他还不知道自己会睡到什么时候。手臂上还挂着的吊针,阵阵酥痒;插在鼻子里的氧气管,让他很想打喷嚏。这样想着,毛仔还真的打了个喷嚏,那个喷嚏造成了身体的剧烈起伏,从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毛仔在剧痛之中叫骂一声:“我次奥!”
  “毛毛醒了!”“大夫,快来,病人醒了!”……
  病房内外,所有的人都汇集到了病床边,毛仔很费劲的扭头一看:这里的人可真多啊!正相拥而泣的妈妈、齐妈和赵妈;爸爸和赵爸也来了,红了眼圈儿站在一边;兄弟们也都在……恩?大成这是怎么了?蓬头垢面,满脸是泪,毛仔觉得他好像……怎么跟个失学儿童似的!
  父母没有对毛仔过多的埋怨,当然也没有斥责,这倒是让他深感意外。其实,也许很多的家长都是这样的:平日里孩子犯了些小错误,他们总是会喋喋不休、谆谆教导。可真要遇到了大事,他们反而会表现得包容、理解,或许是为了减轻孩子的心理负担,他们甚至会选择沉默……
  那天夜里,到了夜间探视结束的时间,大部分的亲友都离开了病房,房间里只剩下了卫东和大成。毛仔趴在病床上,侧着头很惊奇的将大成上下一打量,问道:“你……没事儿?”
  大成很委屈的点了点头,应道:“没事儿!”
  “恩?”毛仔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大成苦着脸又点了点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一场血战啊,他竟然……这也忒可思议了!这也忒耐人寻味了!这也忒……不公平了吧?!
  “我次奥!”毛仔恼怒了:“你特么怎么……又一点儿事儿没有?!”也难怪他这么问,每一次战斗,大成总是身先士卒,可特么就奇了怪了:这家伙身经百战,几乎从来没有受过伤!你说气人不?
  毛仔重新将大成打量了一番,他苦笑着感慨道:“你特么……你是不是让神仙附体啦?”是啊!两个人凭借一柄铁叉,对抗十三个手持长刀、穷凶极恶的匪徒,大成竟然毫发无损、安然无恙的拼至战斗结束,除了“神仙附体”,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大成沮丧的点了点头,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流了出来,他抽着鼻子哽咽道:“是!我特么是让神仙附体了,你特么就是我的神仙……”一旁的卫东也抹起了眼泪。
  毛仔很不屑的嚷道:“行啦!别特么哭丧啦!”他朝自己的背后努了努嘴,问道:“哎?这怎么回事儿?”
  “啊?”大成一怔,他擦着眼泪问道:“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儿?”
  “废话!”毛仔努力的侧了侧头,朝后背瞄了一眼,问道:“我这脊梁怎么了?怎么这么疼?还动不了,跟让人糊上个王八盖子似的!”
  卫东凑到病床边,对毛仔解释了他的伤情:好家伙!那一战,他全身一共中了九刀!右侧大腿一刀、左臂一刀、右肩一刀、后背上被人生劈了六刀!每一刀都是那么实在,每一处伤口都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太过血腥,无需形容;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别的暂且不说,毛仔的全身一共缝合了三百多针,可累死裁缝了!在手术过程中,光往手术室送进去的血,就足足十几大包!
  “后背上六刀!”毛仔咧着嘴骂道:“我次奥!这帮孙子!他们这是把老子的后脊梁当菜墩儿啦?”叹了口气,他又问道:“我在这儿趴多长时间了?”
  大成应道:“哦,两天了吧?恩对,两天了。”
  卫东也附和道:“对对!到下午你醒过来的时候,正好两天!”
  毛仔蹙着眉头问道:“我就这么……在这儿趴了两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成和卫东都点了点头,毛仔思忖了一下,他艰难的梗起脖子,将脸转到了一边,给大成和卫东留下一个后脑勺子。大成凑到他耳边,很关切的问道:“咋?困了?”
  毛仔骂道:“困尼玛困!我特么都睡两天了,还困?你想让我睡死啊?”
  大成挺尴尬的挠了挠头,揶揄道:“我看你把头转了个方向,还以为你困了呢。”
  毛仔冷冷的说道:“我说齐学成,你能不能到我眼前来说话,在后面盯着我的后脑勺,有意思吗?”
  大成有些不解,问道:“到你眼前?怎么个意思?”
  毛仔愁眉苦脸的骂道:“我次奥!你特么猪脑子啊?我都那么趴了两天了,这半边脸都趴麻啦!再不换个方向,回头我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非趴成歪嘴儿不可!”
  大成和卫东恍然大悟,俩人手忙脚乱的搬起椅子,去了病床的另一侧,卫东对毛仔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当天下午,卫东在旱冰场里看到了“十三太保”追击大成的一幕!他和杜斌、骆驼等七人,马上换掉了旱冰鞋,并追了出来。他们沿着大成逃离的方向,询问着沿途的商贩,一路追到了那个小居民区!可是面对纵横交错的岔路口,他们成了没头的苍蝇,没办法,他们只能逐个胡同进行找寻。
  就在这个时候,杵在一个胡同口的老太太引起了骆驼和卫东的注意,他们正打算上前询问,却见毛仔手持一柄铁叉,顶着一个“红衣太保”,发疯一般的冲出了胡同……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卫东他们只有七个人,可是在沿途找寻的过程中,文化宫的那些商贩和小老板,他们手持着各种款式的怪异“兵器”,自发的加入到了“援兵”的队伍。毛主席说的那句话简直太有道理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是不可战胜的!与人民为敌,就是自寻死路!
  而那些小商贩和小老板之所以加入“援兵”队伍,是因为他们很固执的觉得:大成此次遭人追杀,完全是因为他曾经的“仗义相助”!
  一场血战,挨了九刀,毛仔在医院里住了十九天!
  那场恶斗让大成和毛仔一战成名,“二运大成”的名号也就此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东城麒麟”!齐?林?没错!就是他俩!
  就在毛仔被送进医院急救的当天下午,警察在文化宫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里,捕获了正在进行医治的七名“太保”,并当场予以逮捕,罪名是:破坏社会治安,恶意滋事、蓄意伤害……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金海涛逃脱了!
  据说,金海涛当时很不服气,事后又纠结了一些不法之徒前往文化宫,准备对大成实施报复,但是被附近的商贩们及时发现,并报了警!但是当警务人员赶到的事后,金海涛一伙儿已经闻讯逃离了。
  不管怎么说,“十三太保”这个组织,自此之后便在滨城销声匿迹了。不过,他们却给人们留下了一段精彩的江湖故事:麒麟双雄,鏖战十三太保!那段往事在众人的口中是越穿越离谱,到最后,“东城麒麟”已经被人们神话了,有一次毛仔不经意间听人说起,他自己足足脸红了两天半!
  弑血的拼杀,遍体的伤痛,却未能阻止毛仔对唐莹莹的思念,恰恰相反,那种思念反而愈演愈烈……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毛仔都会关紧房门,蜷缩着身体躲进被窝,用被子的紧缚将自己囚禁起来。彼时的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孤独,那是一种不同于他童年所经历的孤独!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眼前全是唐莹莹的影子;睡着了,梦里还是唐莹莹的影子……毛仔被思念折磨的几近崩溃。
  直到此时,毛仔才真切的感觉到,原来唐莹莹早已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了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记忆中,唐莹莹的一颦一笑,都能将他的心撕扯的粉碎!唐莹莹是那么乖巧,她对毛仔简直是百依百顺,毛仔很后悔:他觉得自己在以前的日子里,应该好好待她,好好爱她!是的,他是爱莹莹的,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告诉她,他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对莹莹说过。
  终于在一天的深夜,毛仔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思念的煎熬,他崩溃了……毛仔下楼骑上自行车,发疯一样的来到了唐莹莹家的楼下,时间已经过了半夜,整栋家属楼乌黑一片,却唯独唐莹莹家还亮着灯光。
  毛仔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曾经熟悉的房门。直到此刻,他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做。
  房门开启的刹那,毛仔隐忍已久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又闻到了唐莹莹的味道。
  唐莹莹的爸爸穿着睡衣,很诧异的打开了房门,当他隔着防盗门看清眼前的人是毛仔,他很惊慌抬手一指,色厉内荏的斥责道:“你……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那时候的防盗门,不是全封闭的,其实就是一扇铁栅栏门,很通透的。)
  毛仔流着眼泪,隔着防盗门深深的一鞠躬:“叔叔,对不起!”接着,就是哽咽的抽泣。
  面对哭泣的毛仔,唐莹莹的爸爸愣了一会儿,终于,他默默地打开了防盗门:“进来吧。”
  客厅里,唐莹莹的妈妈也来了,三个人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毛仔的抽泣声。
  许久之后,唐莹莹的爸爸长叹一声:“小林啊,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我们也有责任,是我们忽略的太多了!可是……你们太小了!你们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那些……卿卿我我!你们刚刚开始接触这个社会,你们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们能为彼此将来的幸福负责任吗?”
  毛仔抹着眼泪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自己会永远爱唐莹莹,他会努力让莹莹幸福,可是面对老人的苦口婆心,他没有说出口。
  唐莹莹的妈妈也说话了:“林丛,你今天有勇气来这里,我和你叔叔都觉得很欣慰,这说明你还是个有良知、懂是非的孩子!我们希望你能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学业,将来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当然了,我们不希望你继续打扰莹莹,最起码,暂时不可以,你能答应阿姨吗?”
  毛仔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您放心吧阿姨,只要莹莹一切都好,我不会打扰她的!”
  那天在唐莹莹家,毛仔坐到很晚,在离开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了:经过莹莹的房间,他又透过那扇虚掩的房门,闻到了唐莹莹的味道。
  仰望星空,毛仔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那些积郁在胸腔的烦闷和负罪感缓解了不少,但绝不是全部!回想刚才的谈话,毛仔痛心不已:那是一对很善良的夫妇,而自己深深的伤害了他们;为了自己和莹莹的事,他们憔悴了太多太多!
  那就好好读书吧!莹莹不也正在这么做吗?就算是为了莹莹……
  不久后的一天,毛仔收到了刘丽芳转送来的一封信,是唐莹莹写的!她在信里告诉毛仔,感谢他去自己的家里探望父母,她劝毛仔要好好读书……写了很多,但是毛仔有些失望,因为莹莹的信里没有再写“我爱你”……可是能收到唐莹莹的信,毛仔已经很满足了!
  毛仔想回信,可是刘丽芳告诉他:那封来信的信封上,根本没有“寄信人”的地址……无所谓,毛仔答应过莹莹的父母:不再打扰她,暂时!
  (真实的情况是:那封来信只有“寄信人”的地址,而没有“收信人”的地址!并且,没有贴邮票!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邮局收到这样的信件,都会盖上一个戳:邮资未付!然后退到“寄信人”处,如此一来,信件便……这种免费寄信的小伎俩,相信很多人都用过吧?)
  从那以后,毛仔再也没有见过唐莹莹,他的初恋也就此宣告了完结,算初恋吗?肯定算!并且……刻骨铭心!
  多年后,毛仔回忆起这段感情的时候,他不无遗憾的发现:在他和唐莹莹的初恋中,竟然不曾有过云淡风轻的浅吻,他们拥有的,全都是饥渴的“撕咬”……甚至在不“那个”的时候,他们依旧是羞赧的、腼腆的,根本没有亲吻和过于亲昵的举动,你说奇怪不?
  毛仔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年,大成已经在公交公司开了半年的公交车了。这时候的毛仔,已经是个身高一米八零的大小伙子了,可他对这个身高并不满意,因为他比大成还是矮了一公分。大成一米八一的身高,未曾间断的健身让他更魁梧了:粗壮的脖子显得他的头小了许多;宽大的背阔肌让他的上半身呈现出一副标准的“倒三角”;也正是由于这些宽大和粗壮,他走路的时候,牛腿一样的胳膊根本无法紧靠身体,大腿也必须撇开才能完成行走。毛仔经常走在他身后取笑他:“大成,从后面看,你特么都是一只赤甲红啊(滨城当地特产的一种大螃蟹)!”
  毕业后的毛仔先在滨城外贸局下属的一个公司里实习了半年,然后,顺利的在一家国有银行就了业。专业还算对口,并且那银行的行长是毛仔爸的老同事:从财税局调过去的!
  @三叠弓 2015-11-03 08:33:57
  确实贫,贫得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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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笑了,呵呵……贫,算特点吗?哈哈……
  毛仔所供职的单位在滨城郊区的黄尧,以前的黄尧也就是滨城一个不算太大的镇子,后来国家大力扶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此时那里已经改名叫:黄尧集团了。那里有银行下设的一个分行,毛仔就在分行的会计部工作,主要的工作就是联系与其他银行的票据交换和业务往来,工作很轻松,也不算乏味。
  黄尧,距离毛仔所居住的财税小区,大约六七公里的样子。工作半年后,毛仔妈架不住儿子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原装进口的本田VFR400公路赛车。
  那时候的滨城,已经有不少的摩托车发烧友,当然,也有不少的公路摩托赛车,但是象毛仔这部座驾的型号、规格、性能和档次,全市只有两辆!无论毛仔走到哪儿,他的摩托车都会吸引好多人的眼球,那辆赛车在当时也着实让毛仔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了一把。
  别的不说,就说去接小欣欣放学吧!当时小欣欣已经上了初三,是个相当漂亮的大姑娘了。初三的孩子已经开始上晚自习,大成也多了一个任务:接妹妹放学!可大成经常有事儿无法按时去接送,而这个任务就很自然的、顺理成章的、也责无旁贷的交给了毛仔:谁让他有摩托车呢!
  小欣欣最喜欢毛仔去接她放学啦!学校门口,一个帅帅高高的大男孩儿,身边是一辆同样帅气的大摩托车,那风景,怎是一个牛叉了得啊!更让小欣欣得意的是:那道“风景”,是在等自己的!每到那时候,小欣欣都会趾高气扬的昂着她俏丽的小脑袋,在女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坐上摩托车,一只手紧紧地揽住毛仔的腰,另一只手得意的向同学们一挥,摩托车发出一阵咆哮,然后,在同学们的惊叹声中,绝尘而去……
  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饭后的毛仔正蜷在沙发里和小杰泡电话呢:小杰这一年高中毕业,并顺利的考上了军校,借此机会,小杰爸让他约着这些发小和朋友聚聚餐,庆祝一下!
  毛仔和小杰正聊在兴头儿上,楼下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车喇叭,接着,就是大成粗狂的嚎叫:“小林子!小林子!”
  毛仔匆匆的挂上电话,直奔了晾台,他端起一个花盆,对楼下恐吓道:“你特么再喊我小林子,信不信我赏你个花盆!”他挺烦人家这么叫他的,这个称呼总让他联想到慈禧老佛爷身边的“小李子”(大太监李莲英)。
  毛仔放下了花盆儿,趴在晾台往下一看:大成正在楼下冲他挤眉弄眼的挥手呢,他的身后竟然是……停着一辆铮光瓦亮的豪车:凯迪拉克!毛仔居高临下的一声惊叹:“我次奥!一个月没见着你,原来你小子偷车去啦?”
  大成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下楼。毛仔回屋找了件衣服胡乱的套在了身上,回头一声嚷:“妈,我和大成出去一下哈。”也没等妈妈回话,他就急匆匆的下楼了。
  毛仔跑到楼下的时候,大成已经在车里坐定了,毛仔拉开后门便钻了进去,嘴里还感慨道:“行啊大成,这车牛逼,不错不错!”
  “不错啥呀?”大成有点不耐烦的嚷道:“前面前面,到前面来坐,说话方便!”
  “你少特么晃点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就这牛逼车,坐前面的不是保镖就是秘书!老板都是坐后面的!”毛仔把身体委进厚实的真皮座椅里,很傲慢的冲前排吩咐道:“小齐啊,送我回家!”
  大成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见过装比的,可没见过你这么爱装比的!还送你回家?这就你家!下车!”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大成还是启动了车子。
  毛仔艳羡的抚摸着真皮座椅,问道:“哎?这是借谁的车?明天有结婚的?”
  大成不解的反问道:“什么结婚?谁结婚?”
  “你不是借别人的车,给人拉媳妇啊?”毛仔之所以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好的车,第二天又是星期天,这么好的日子,十有八九是借了豪车接送新娘子!
  “哎!”大成一声叹息:“这几天我就开这车了!”接着,他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三个月前,大成就已经不在公交公司上班了,他带着他的那帮兄弟,进了滨城的“华宇利丰”公司。
  华宇利丰?不光毛仔,几乎一半的滨城人对这个公司都有所了解:华宇利丰的创始人,是滨城的一个社会大哥:付鹏程,大家都叫他“鹏哥”!这个人,可是滨城绝对首屈一指的大哥级人物。滨城社会上的人提起“鹏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没有别的原因:据说这人很仗义!不少滨城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得到过他的帮助和提携。
  都说好人不长命,两年前,才四十多岁的“鹏哥”突发脑溢血,撇下诺大的产业英年早逝。“鹏哥”的兄弟们感念他生前的恩情,在他们的极力推崇下,“鹏哥”的亲弟弟:付万里,坐到了滨城老大的位子上,成了“华宇利丰”公司的当家人。
  说到付万里的成功上位,就不得不提到滨城的另一个大哥:西城老大牟文彬!牟文彬早年一直追随在付鹏程的左右,在“鹏哥”打天下的时候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说他是“鹏哥”的左膀右臂,丝毫也不为过!
  几年前,滨城的西城区开始产业开发,成立了开发区,在“鹏哥”的支持下,牟文彬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帮兄弟到了西城发展。为了更大程度的扶持牟文彬,“鹏哥”在西城的一个大型酒店包场,宴请当地豪绅,并在酒席中与牟文彬:这个他昔日的马仔,结为了异性兄弟!
  短短几年的时间,随着政府对开发区工业园的重视和扶持,开发区的经济得到了强势的发展。牟文彬的势力和名声也随之迅猛的壮大,甚至有了超越“鹏哥”的势头,滨城人都开始叫他“掌柜的”。
  但是,牟文彬却没有被眼前的繁荣冲昏头脑,他一直尊称“鹏哥”为:哥!前面比别人少了一个“鹏”字,足见付鹏程在牟文彬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亲哥啊!
  牟文彬不止一次的在各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想当年西城刚发展,鱼龙混杂,帮派林立。如果没有‘哥’的大力支持,就没有我牟文彬的今天。那时候,‘哥’对我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我开口,他就没回绝过我!”说完,他都会对他的手下人说教道:“没有我的今天,你们眼前的这些龙虾鲍鱼,全特么得换成馒头咸菜,还特么不带热乎的!所以,你们得感念我的恩,也得感念付老大的恩情!”
  “鹏哥”病逝以后,不少人都预测“掌柜的”会回东城发展,但是“掌柜的”放出话来:“我只守在西城,但是,东城老大的位子,除了付万里谁也别想坐稳当了!”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付万里的上位,“掌柜的”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特么都去了三个多月了,现在才告诉我?”毛仔对大成在做出决定之前没跟自己商量,很不满意!可是他转念一想,继续发问道:“三个多月?不对呀!上个月咱们还见过面呢,那时候你咋不说!”
  大成吞吞吐吐的回答着:“我……我也是怕你不同意,就自己先走了一步。”
  “屁话!那是你工作上的事儿,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毛仔很不理解。
  大成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哎,不管怎么说,咱也算是将门之后啊,现在竟然端起了社会饭碗,我是怕给你丢人啊!”
  “到哪儿都是挣饭吃!咱又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丢什么人?!”毛仔一脸的不在乎。
  大成沉默了一会,他转过头笑了笑:“毛仔,谢了啊!”
  “谢个屁呀!别停别停,快开车!”毛仔催促道。
  大成嘿嘿一笑:“到了!”
  下车,面前就是一片耀眼的霓虹灯,此处是“华宇利丰”公司旗下的娱乐产业:“盛世”夜总会!
  @洛二哥 2015-11-03 18:45:49
  青春 是从心灵开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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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谢谢!
  这家夜总会是一栋四层的豪华建筑:一楼是半地下结构,是夜总会的“KING”酒吧,毛仔曾经和银行的几个年轻领导来玩过,生意火爆,每天都人满为患!不提前订桌,根本没有好的位置;二楼较一楼更大,一侧是“盛世”的演艺大厅,另一侧是“盛世”的KTV包厢(这个名字在当时很前卫,其他地方都叫“卡拉OK”);三楼和四楼是办公和宾馆区,毛仔没有上去过,据说里面装璜相当豪华,也算是“华宇利丰”公司的一个接待处吧。
  大成带着毛仔走进了门厅,迎宾的礼仪小姐们都鞠躬:“齐总好,先生晚上好!”
  齐总?才一个多月没见,大成都成“齐总”啦!毛仔有些惊讶,但是人太多,他没好意思发问。
  穿过一楼走廊的时,他们遇到几个经过的服务生,服务生门见到了大成,纷纷恭敬的贴墙而立:“成哥!”大成都一一点头,算是回礼。
  毛仔随大成来到了三楼的办公室,门一打开,毛仔愣了半天,然后就是一声惊呼:“我次奥,这是你的办公室?!”大成挺腼腆的点了点头,毛仔惊愕的将他上下一打量,逼问道:“快说!怎么回事儿?!”
  大成将毛仔让进了房间,坐到了宽大的沙发上,他又亲手沏上了一壶茶,就和毛仔接着聊了起来……
  原来,大成之所以选择到“华宇利丰”,也并不是完全为自己:毕业后,大成和骆驼到了公交公司,开公交车,工作不算体面,但好歹也算有了正式工作(毛仔爸活动了一下关系,给大成找了新工作,但是被大成婉拒了);卫东去一家工厂做了临时工,每天累死累活的加班,却挣不了几个钱,并且,想要转成正式工人,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杜斌和卫林一大帮子人可就惨了,他们连个工作都没有,每天都在外面瞎转悠;大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恰逢在这个时候,付万里刚开发了几个新项目,再加上“华宇利丰”的公司里,本来也没有几个他自己的人,所以通过他人的引荐,大成就带着他的这帮兄弟都到了“华宇利丰”。最开始的半个月,他们只是充当“保安”的角色,也就是维护几个货场、工地和夜总会的治安。对于这份工作,大成还是很满意的:好歹自己的那帮兄弟又凑在了一起,也都能自食其力了!
  两个月前,付万里通过渠道,笼络到一大批通过“码头轮渡”往返于东北和山东的大货车,于是他到了港务局,想和港口签订一份长期的“轮渡合同”,以便于拿到稳定的车位和打折的滚装船船票。可是没想到,港口给他的答复是:码头的滚装船“车位”代售业务,已经整体承包给了另一家物流公司,要签合同,付万里只能去找那家公司谈了。
  于是,付万里又去找那家物流公司的人接洽,结果,人家一点儿也没有买他的账:买票可以,打折不行!付万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到公司后大发雷霆。大成知道了这件事后,当天晚上,就带着他的那帮兄弟来到码头,驱散了排队准备登船的货车,干净利索的清除了那家物流公司,差点连人家的售票厅都给拆了。
  迫于大成的亡命徒般的“武力威胁”,那家物流公司只好主动来找付万里:重新谈判。物流公司前来谈判的是一个副总,而“华宇利丰”委派的谈判代表,就是大成!
  在谈判的过程中,大成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合同和报价单,他没有犹豫,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茶壶,直接把那个物流公司的副总砸了个血流满面!临走的时候,大成轻描淡写的留下了一句话:“价格太高了,没法谈!以后如果你们有车要走轮渡,我给你们绝对优惠!”
  事情就此闹大了!很快,公安局就介入了这件事,但是通过付万里的竭力斡旋,那件事最终不了了之。(顺便提一下:赵爸当时……就在港务公安局任政委!)
  几天后的那个下午,“华宇利丰”公司就和港口签订了新的滚装船票的总代理合同:原来的那家物流公司,无条件的退出了!
  大成帮付万里在滨城人面前狠狠得露了一下脸,为其树立了前所未有的威信,并且,还给他带来了又一个收入丰厚而稳定的敛财项目。大成干练而霸道的办事风格,也让付万里对这个小伙子刮目相看。当即,他把“盛世”交由大成他们管理,并许诺:如果干得好,东城正在装璜的三所大型娱乐档口,也将交给他们管理。
  最近几天,付万里为了联络客户感情和业务,去东北走访几家大的物流公司,临走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座驾留给了大成。
  大成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毛仔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可他还是不无担心的劝说道:“大成,以后这样的事儿少干!这次是没事儿,以后万一出点儿岔子,咋整?今后,齐妈和小欣欣就指望着你呢!”
  大成苦笑着应道:“是,我也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我没你聪明,书念得也没你好,除了这一身肉和俩拳头,我还有啥?为了我妈和我妹,还有那帮兄弟,我只能去拼!我得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我得给他们拼出一个前途来啊!”
  是啊!或许这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毛仔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成拒绝了老爸给他安排的新工作,他是有苦衷的。毛仔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他抬头好奇地问道:“哎?你刚才说,卫林也来了?”
  “恩,那小子不读书了,来滨城都两个多月了,他现在就在楼下,你等着,我给你叫上来!”说着,大成起身拿起了大班台前,抓起了桌子上的一个步话机:“卫林卫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步话机在沙拉沙拉的几声杂音之后,传来了卫林的声音:“收到收到!好的成哥,我马上过去!”
  毛仔的眼前一亮,他几步冲过来抢过了步话机,兴奋的问道:“这玩意儿好!哈哈……快快快,这个怎么玩?”
  大成指着步话机的通话键,对他说道:“喏,按住这个键,说话。”
  毛仔摁住通话键,模仿着大成的语气,开始发号施令:“卫林卫林,你暂时不用过来了。”
  “好的成哥,收到收到。”没错,是卫林的声音!
  大成颇为无奈的看着毛仔,忍不住的笑:“你特么就是闲的!”
  毛仔把玩着步话机喜不自胜,他又开口了:“卫林卫林,带两个饮料到我办公室来。”
  卫林在步话机里应道:“好的,收到收到。”
  过了一会儿,毛仔觉得还不过瘾,拿起步话机又吩咐道:“拿一个我爱喝的,再拿一个你毛哥爱喝的,马上!”
  步话机传来的声音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好的,明白,收到收到!”
  大成看着得意洋洋的毛仔,笑骂道:“毛仔,你的烦人绝对不是装的!你要不是我弟,我能用脚后跟跺死你!”说完,他无可奈何的笑了。
  毛仔拿着步话机,扭腰摆臀的嘚瑟着:“我本来就不是你弟!你来呀你来呀,你收拾我下试试!”
  “砰砰砰”门前传来了敲门声。大成应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胡卫林拿着饮料站在门口,惊喜的喊道:“毛哥!”说着,他放下手里的饮料,上前就拥住毛仔:“刚才我一听,让拿你爱喝的饮料,我就知道是你!”
  毛仔抱住卫林哈哈大笑:“行啊小子!几个月不见,变机灵啦?!”
  卫林笑着说道:“大成哥才不会那么消遣人呢,除了你,还有谁啊?”屋里的三个人笑作一团……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聊得很晚,直至后半夜大成才把毛仔送回了家。毛仔进了家门才想起来:小杰打算要请客的事,竟然忘记对大成和卫林讲了!
  第二天一早,毛仔分别给大成和小杰去了电话,大伙儿约定好:周五晚上大成找地方,大家一起聚一聚。本来打算定在周六的,可大成说周末夜总会那里太忙,就改在了周五的晚上。
  周五下午不到六点,大成如约来到了毛仔家的楼下。两声车喇叭,毛仔急匆匆跑下了楼。可他站在车边却并没有上车,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大成,大成让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上车呀祖宗!”
  毛仔一听,指着大成厉声喝问:“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给我滚!”
  本来那车就够扎眼的,加上毛仔这怒发冲冠的一吆喝,引得马路上那些下班的人都驻足往这边看。大成也被毛仔这一顿好骂给骂愣了,他哭丧着脸问道:“我的少爷,我又怎么啦?!”
  毛仔又是一声暴喝:“还不快下来给我开车门?!”说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毛仔屁颠儿屁颠儿的上了车,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落座,他就嬉笑着感慨道:“在这车旁边装逼,那感觉,简直太特么爽了!不错不错,我还真找着点儿资本家的感觉!”说完,他扭过头得意的问道:“哎?大成,刚才我那逼装得咋样?有点儿你老板的意思吧?”
  大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笑着一扭头,冲着后排很恭敬的说道:“付哥,这就是我总跟你提起过的毛仔。毛仔,叫付哥!”说完,大成努力的憋住笑。
  “付……付……付哥!”毛仔直接懵了,他这才注意到:在后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器宇轩昂,身体微微发福的男人,看来此人就是大成的新老板:付万里!付万里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颜色与轿车的座椅很相似,以至于毛仔上车后根本没发现后座上还有人!哎呦,那个尴尬呀!
  付万里在后排哈哈大笑:“哈哈……你好你好!哎呀大成,你的这个毛仔果然名不虚传啊,太搞笑了。”
  大成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应道:“付哥,他这还算轻的呢,您别介意啊,他就这个样儿。”
  付万里依旧愉悦的笑着,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哈哈……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副驾驶上的毛仔窘迫的无地自容,他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只是用眼角狠狠的瞪着大成,满脸的潜台词:车上有人,你特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车子开到了海边,进了一个停车场,这里是滨城很有名的食府:瑞隆海鲜城!大成将车子直接开到了门前。门口处,小杰、杜斌、卫东……一党十几个人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车子刚停稳,毛仔就下车了,他本打算继续装逼挥手致意的,可一想起刚才上车时的窘态,他还是作罢了,只能规规矩矩的下了车。
  “付总!”“付哥!”“付老大!”……大家纷纷和付万里打招呼。
  付万里对着众人乐呵呵的一挥手:“都来了,赶紧去忙活你们的,我今天还有客人,就不招呼你们了。”说罢,他又扭头嘱咐道:“大成,今天你就好好陪你的兄弟,我那边就不用你了。骆子,你把车开到后面去!”
  骆驼接过了大成抛过去的车钥匙,将车开进了停车场的车位。大伙儿则留在原地,目送着付万里进了酒店的大堂。付万里一走,大伙儿顿时没有了拘束,打闹着进了预定的大包厢。一会儿的工夫,骆驼也回来了。
  毛仔突然挥了挥手,止住了大伙儿的闲聊,他压低声音,很神秘的说道:“我说大伙儿,看来‘华宇利丰’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大伙儿还是尽早想辙吧。”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大伙儿都一愣。骆驼刚进门,更是摸不着头脑,他满脸疑惑的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很心虚的问道:“咋了毛仔?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毛仔呷了口茶水,表情凝重的问道:“你们都没觉出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的摇着头。毛仔长叹一声:“唉,咱家好好的一头骆驼,来了这公司不到三个月,愣是让人家给阉成了骡子,你们说,这‘华宇利丰’还能待吗?”
  毛仔的话一说完,大家笑的是前俯后仰,只有骆驼满脸的通红,恶狠狠的咒骂着:“好你个毛仔,你特么就糟践我有本事!”
  说笑间,酒菜上桌,酒宴马上开始!大成自告奋勇的抢了小杰的“主陪”,毛仔则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副陪”的位置上,小杰也被众人按在了“主客”的位置坐定,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地方落了座。
  大成颇具大将风范的端起了酒杯,朗声说道:“人齐了!大伙儿是该来的都来了,今天,咱们主要是送小杰!不说别的,小杰和毛仔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说我这个当哥的也应该……”
  “唉?唉?唉?”大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毛仔打断了:“你行不行了?怎么又混充大哥啊?”
  大成苦着脸嚷道:“我怎么就不是你哥了?”
  “谁认你当哥了?谁承认啊!”毛仔不屑的说道。
  大成脸红脖子粗的嚷嚷着:“你……你不认!我也是你哥!”
  坐在一边的杜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看着表站了起来,对大伙儿很严肃的说道:“他俩儿还需要二十分钟,大家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便自顾自的朝门口走去。
  “好了好了!回来!”大成喊住了他:“我重新说,大家都严肃点儿!”说完,他还重新酝酿了一下感情,接着说道:“小杰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毛仔是互相看着长大的。哎?我这么说总可以吧?”大成盯着毛仔问道,大家都憋着笑。
  见毛仔没有再提出异议,大成接着说道:“毛仔好歹也算拿了张大学文凭,小杰马上就进军校了,他俩儿出息了,我这个当哥的……”一说到“哥”字,再扭头看看毛仔那故作认真严肃的表情,连大成自己的底气都不足了,他哀叹一声:“我次奥!我特么算进行不下去了!”
  毛仔很无辜的对大伙儿摊着双手:“我啥也没说,这回可不赖我啊!”
  大成的犟劲儿又上来了:“我还特么就不信了!我接着说!我……哎?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在大伙儿再也憋不住的笑声中,他自己也笑了:“端杯端的我特么手脖子都酸了!算了!意思也就那么个意思!干了!”
  大伙儿都把酒一饮而尽,平时嗜酒如命的骆驼却只呷了一口茶水。大伙儿不干了,七嘴八舌的声讨着:“骆驼换酒!别特么耍赖!”“不喝酒不准吃菜!”……
  骆驼连连摆手,求饶道:“哥儿几个,你们就饶了我吧!付老大今晚有客,一会儿我还要开车送他回家呢!”
  大家一听,都望向了大成。大成寻思了一下,开口说道:“骆驼,今天就委屈你了,一会儿敬酒的时候,你来一杯得了。”大家一听,既然大成都这么说了,也就放过了骆驼。
  说笑之间,大伙儿已经喝了不少酒。毛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提醒道:“大成,付哥那边有客人,你不用过去看看啊?”
  大成思忖了一下,点着头应道:“嗯,对对对!你们先喝着,我过去溜一头,马上回来。”说着,他就端着酒杯走了出去。
  “来!咱们继续。”毛仔起身招呼道:“该我了吧?小杰!部队大院走出咱哥儿仨,今天终于出了个当兵的,还是个大学生,不光我高兴,大家都高兴。来!小杰!大伙儿一起!干了!”
  毛仔敬完酒坐下不久,门开了,大成从外面推开房门后闪到了门侧,付万里走了进来:……
  “付哥!”“付总”大家纷纷恭敬的起身。
  “大家都在啊!坐坐坐!”付万里笑容满面,挥手示意大家落座:“就喜欢和你们这帮小伙子在一起,也显得我年轻了不少啊。”
  大伙儿纷纷恭维:“付哥,您还用‘显’年轻啊?你本来就年轻嘛!”“付总,您太谦虚了,说您跟我们一样大,绝对有人相信!”……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着,骆驼暗示让小杰起身,给付万里让出“主客”的位置,却被付万里制止住了,他在毛仔的身边坐了下来,询问道:“这位就是小杰吧?”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小杰有些含羞的站了起来:“付大哥,您好!”
  付万里朝他一摆手,打趣的说道:“快坐快坐,哎呀你看你看,今天那边有几位重要的客人,过来道贺晚了一些,状元公可不要见怪哦,来!我自罚一杯!”说着,也不顾大家的劝说,自顾自的喝掉了手里的酒。
  毛仔看到了,那可是一杯二两的白酒啊!付万里让骆驼重新给他满上了酒,又说道:“小杰,有出息!有志气!这一杯酒,我敬状元郎,祝咱们小杰学业有成!将来保家卫国!”他端杯望向了大伙儿,提议道:“大家也陪一下,怎么样?”
  大家都站了起来,小杰涨红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付大哥,您不用……我……我一定……那我也干了吧!”
  付万里落座后,看着毛仔说道:“毛仔啊,今天我一见到你就特别高兴。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家伙们平时在我这儿念叨的最多的就是你,今天一见,果然精神,名不虚传啊!今天我单独敬你一杯!”
  “付哥,您过奖了!”毛仔有点受宠若惊的说道:“付哥,还是我敬您吧。”
  “一样!都一样!”付万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毛仔啊,早就听他们说你机敏过人,有没有想过来咱们‘华宇利丰’,和你的兄弟们一道,大家一起创业!”
  “我……”付万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毛仔还真没想好该怎么接话。
  大成适时的站起来,替毛仔解了围:“付老大,毛仔在银行了上班,很有前途,他在那里发展的挺好的。”大成起来给毛仔解了围。
  “哦,好好!有前途啊毛仔!付某也是求贤若渴,不过没关系,只要咱们在一个桌上喝酒,那咱们就是兄弟!”付万里的这几句话让毛仔觉得很受用。没想到,付万里有端起了酒杯:“人都说一回生两回熟,毛仔,咱们现在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我再敬你一杯!”
  几杯酒下肚,付万里对大伙儿告辞道:“诸位慢用!我岁数大了,酒量不如从前这体力也跟不上了!大家一起喝了这杯,你们继续,我这个老家伙就先行告退了。”
  大家围着付万里,寒暄着把他送出酒店,骆驼开着凯迪拉克已经停在了门口。
  “你下来下来!”付万里对骆驼说着:“今天你们有这么重要的聚会,让酒店的司机送我,你快回去吧!大家也都回去吧,喝得开心一点儿!”
  “付哥,还是我送吧,他们送您我不放心。”骆驼这家伙,明明心里已经美开了花,嘴上却还在卖着乖!
  付万里催促道:“好了好了,不会有事的,快下来吧。”
  骆驼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背对付万里的时候,冲大家做了一个夸张而又兴奋的表情。
  “骆子,晚上喝了酒,明天就不用太早过去了,十一点前到我家,我中午和文彬他们还有个饭局。”说完,付万里关上了车门,他摇下车窗后对大家挥了挥手:“好了,快回去吧!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大家送走了付万里,顿觉轻松了许多。回到了房间里,众人开始对着骆驼起哄发难了:“骆驼!罚酒!把刚才欠的先补上!”“少罗嗦!不能饶了这小子!”……
  “好好好!罚罚罚!补补补!”骆驼满口的应承着,他手里也没闲着,已经自己先斟上酒。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对于一个酒鬼来说,罚酒?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最后轮到骆驼给小杰敬酒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灌了个云山雾罩。瞅他起身那姿势:踉踉跄跄的摇晃着身子,整个儿一个摇摇欲坠啊;双眼通红,都快往外喷血了;一说话,感觉舌头在嘴里象打了个结,还特么是个死扣:“小杰!好!有出息!好样儿的!好兄弟!出门在外!兄弟们……想你!大成……毛仔……我还有斌子!还有他们!反正都想你!自己外面……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回来看我们!”
  骆驼的舌头发硬,好好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坑坑洼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哼歌,只是要节奏没节奏,要鼓点没鼓点,还特么全不在调门儿上。不过……他的这些话好像都说到了大伙儿的心坎里,所有人都动情的举起杯,默默地喝着。
  小杰红着脸,有些难为情的站起来,说道:“骆驼哥,你别这样,又不是见不着,我们军校……就在滨城。”
  “噗……”“噗哇……”小杰怯怯的一句话,大家嘴里的酒全被呛得喷了出来。也难怪,光顾着替小杰高兴了,谁都忘了问人家的学校在哪儿。
  酒过三旬,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小杰从兜里掏出了一摞钱,偷偷塞给了大成。大成瞅着那摞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子,咱这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你把钱跩给我干啥?!”说着,他把钱直接塞了回去,朗声说道:“这钱你自己留着用,买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大伙儿给你凑的份子啦!”
  小杰当然不肯把钱收回来,推让之间,大伙儿都上前劝说小杰,毛仔这才听明白:瑞隆海鲜城,原来也在“华宇利丰”的旗下,是付万里的产业!
  一行人歪歪斜斜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酒店,这时候,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面包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大成上前打了个招呼:“大超!你怎么过来了,里面还有客人?”
  那个叫大超的小伙子赶上两步,帮卫林搀扶住了骆驼,对大成说道:“成哥!付老大来电话说,你们还在喝酒,看阵势今晚不能少喝了,他不放心,让我等在这里,等你们散了送你们回家。”原来如此……
  毛仔坐在了面包车里,他暗自思量:这个付万里,举止得体,谈笑儒雅;做事之周全汤水不漏,应该是个做大事的人啊!
  大伙儿好容易聚到一起,而且今天人又来得那么齐,大成借着酒劲儿提出了建议:“兄弟们,我瞅你们这酒……好像还没尽兴吧?要不……去我那里再玩一会儿?怎么样?”
  一群小子本来就没热闹够,一听这话,都是举着双手双脚纷纷响应……
  酒吧里人头攒动,快十一点了,正是酒吧整晚最火爆的时间。大成跟酒吧的领班耳语了几句后,带大伙儿走进酒吧最靠近DJ台的“VIP包厢A”。
  劲爆的音乐,躁动的人群,闪耀炫目的灯光……毛仔感觉只在那一瞬间,他沉积在体内的那些酒精就被点燃了。
  酒水、果盘、饮料陆续送了上来,摆满了沙发前的大茶几。几个服务生抬来了一大筐啤酒,恩!这才是大家目前最需要的!大伙儿迫不及待的一人提起了一瓶,饥渴的仰着头猛灌进去,啤酒顺着嘴角淌进了衣服,可他们貌似毫不在意。
  在那一刻,啤酒里的酒精好像全都挥发了,只剩下了水,滋润着他们快要干裂的身体。酒精似乎对他们不再有任何影响,他们最想做的就是不停的碰瓶,不停的浇灌。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骆驼!那家伙已经倒在沙发里,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突然,舞场上音乐的声音在逐渐变小,传来了DJ“豆虫”铿锵有力的声音:“各位先生,各位漂亮的女士!今天!为了庆贺A包厢赵杰先生高中状元!盛世的齐总和他的兄弟们!给每桌客人送上一提‘科罗娜’(一种进口啤酒),希望大家在KING!玩的开心!喝的开心!大家继续嗨起来吧!!!”随即,音乐声暴起,服务生端着成箱的啤酒鱼贯而至,DJ台前的一排白炽的烟花拔地而起,镭射屏上打出了:“赵杰!赵杰!我们爱你!”的横幅。
  人群疯狂了,整个夜店里一片尖叫,舞场的气氛在瞬间被推到了沸点……
  包厢的沙发上,骆驼摇晃着笨拙的身体,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挠着自己已经找不着北的大脑袋,问道:“赵杰?赵杰特么是谁?”话刚问完,他就被毛仔一把推倒,又迷糊了过去。
  受到场上爆棚气氛的影响,也可能是体内的酒精在作怪,大成脱掉了上衣,赤裸着他彪悍壮观的上身,带着几个兄弟冲进了舞池。在舞池的中央,大成平举着他牛腿一样的双臂,两个食指定定的指向了包厢里的毛仔。
  毛仔本来就被酒精烧的浑身发烫,禁不住大成的挑衅和诱*惑,他甩开上衣,直接从包厢的高台上跳进了舞池,又引来了一阵惊呼和尖叫……
  大家疯狂的舞动着,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已经在燃烧,已经在升腾。毛仔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他拉起一个临近舞池正在喝酒的漂亮女孩儿,来到了舞池中央,他一把抱起女孩儿,在她的尖叫声中旋转起来。在旋转停止的一刹那,女孩儿的双唇印在了毛仔的嘴上……或者说,是毛仔吻住了那个女孩儿的双唇?具体是谁主动吻了谁,好像也没人去在意了……
  那天早上,毛仔妈已经喊了几次,终于在临出门的时候把毛仔喊了起来。毛仔妈看了看坐在床边还在迷糊的儿子,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快去好好洗洗,要迟到了,吃点儿饭再走,听见没?”
  毛仔眼都没睁开,梦游一般的走向了卫生间,梦呓一般的回答着:“知道啦!”
  “砰!”妈妈叹着气走出了家门。
  卫生间里,毛仔漱口,刷牙,他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化妆镜,我次奥!镜子里的人吓得他猛地向后跳了一步,难怪妈妈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自己的脸上、脖子一直到胸前,全是血糊糊的痕迹!难道是……口红?没错!是口红!而且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留下的,因为唇印的形状和大小各不相同,光凭颜色区分就有三四种!天啊!昨天晚上……
  毛仔努力的回忆着,可是他只能勉强的记起和一个女孩儿接吻的部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接吻?”毛仔摸着嘴唇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好像又闻到了唐莹莹的味道。
  办公室里,忙完了手头的业务已经是九点半了,毛仔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大成办公室的好吗,那边电话刚一接起,他就嚷道:“大成,昨天咱们几点回家的?”
  “毛哥是吧?”电话里传来的是卫林的声音。
  “哦哦,是我,卫林啊!大成呢?”毛仔问道。
  卫林回答道:“大成哥在楼上睡着呢,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哦……”毛仔刚想挂电话,电话那头的卫林接着赞叹道:“毛哥,还是你厉害!喝那么多酒一点事儿也没有!你这就是真人不露相啊!昨天你是绝对的一鸣惊人,把他们全喝服啦!”
  “啊?”毛仔挂了电话还在纳闷:我特么都喝到失忆了!这还叫没事?!
  十一点多还不到下班时间,毛仔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了。可不是嘛,头天晚上光喝酒了,几乎什么也没吃。大半夜的又疯了那么久,早上起来根本没时间吃饭就奔了单位。正想着呢,一辆切诺基吉普车开进了银行前的广场,大成从车里走了下来。毛仔赶忙打开了窗户,招呼道:“别上来了,在下面等我!”说完,他刚准备去向科长请假,科长已经面带着微笑,朝他点着头挥了挥手。
  下了楼,毛仔直接就冲到了车上,也不理车上还坐着的卫东和杜斌,连招呼也不打就催促着大成:“快快快,找地儿吃饭去,饿死我了!”
  大成回头问他们三个:“说!想吃啥?”
  毛仔不耐烦的嚷道:“你先把车开出去行不行?什么快吃什么!”
  大成启动了车,询问道:“想要快?那就吃拉面啊,怎么样?”
  滨城的老字号拉面馆里,大成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毛仔,眼瞅着他风卷残云般的扫荡了两大碗凉面和一碗汤,大成舔着嘴唇问道:“你……你特么灾区回来的?没事儿吧?”
  毛仔没有回答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他打出了一长串的饱嗝,眼角一瞄大成:“还愣着干吗?给我拿可乐去!”
  大成很不情愿的站起身,嘴里还在嘟囔着:“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
  毛仔满足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扭头朝大成来了一句:“话真多!”猛地,他又想起了什么:“嘿!两瓶!”接着又回头补充道:“我要百事的哦。”惹得卫东和杜斌哈哈大笑。
  大成送毛仔回单位的路上,毛仔问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卫东告诉他:跳舞到十二点,酒吧舞场有中场休息,插播的节目是东北二人转表演。毛仔想回自己包厢,却被和他一起跳舞的那女孩儿的几个女伴给拦住了,她们把毛仔拖到了她们的卡座里。那女孩儿要和毛仔拿啤酒喝个交杯,无奈桌子上只剩一瓶啤酒了,她们喊服务生送酒,没想到毛仔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瓶轩尼诗,一手揽着那女孩儿的小蛮腰,对着瓶口就喝了起来……
  女孩一瓶啤酒喝完,毛仔一瓶轩尼诗见底,周围卡座的人全都站起来为他欢呼。不少围观者大呼:“战神!战神!”……
  毛仔听得都愣了:那是自己干得事儿嘛!他试探着问道:“当时……我真的没事儿?”
  “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带着那女孩儿又到咱们包厢吹了好几瓶啤酒呢!”杜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神情。
  大成也补充道:“不光那时候没事,昨天让你去楼上睡觉,你特么死活不肯!非要回家去睡!走的时候比特么孙猴子都精神!”
  “那……那我身上的口红是怎么回事儿?”话一问出口,毛仔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哈哈哈……”三个人都大笑了起来,杜斌忍着笑说道:“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帮妞儿,还让你给赶上了,在卡座里差点把你吃了,我擦,玩的比咱们还疯!”说完,他皱着眉头看着毛仔:“毛仔,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装失忆啊?”
  “我特么但凡有点儿印象还用问你?这特么还用装嘛!”毛仔摇着头闭上了眼,努力的回忆着昨晚残存在脑子里的画面……
  毛仔的工作也不是很忙,闲暇的时候去大成的办公室喝喝茶,下班后偶尔也一起喝喝酒,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家里电话响了,毛仔妈拿起电话:“哦,是大成啊,最近怎么样?妈妈和妹妹都还好吧?……家里挺好的?”毛仔妈寒暄了几句后,就把话筒递给了毛仔。
  “咋了赤甲红?有何指教啊?”毛仔接过了话筒,嬉笑着问道。
  大成嘿嘿的憨笑着:“毛仔,明天有时间吗?”
  “有屁快放,真特么啰嗦!”毛仔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妈妈在旁边打了他一下,毛仔知道,自己又说脏话了。
  “你特么给我好好说话!”大成也对他的语气表示了不满。
  “没事儿是吧?挂了哈!”毛仔威胁道。
  “等等等,好好好,我说!”像往常一样,大成再一次妥协了:“付老大又搞了三个娱乐城,装修也差不多快结束了,据说明天还整了几个节目,这边的哥儿几个都参加,你要没事儿一块儿去,缺了你不热闹!”
  毛仔是很爱凑这种热闹的:“嗯,这个嘛,我看行,早点儿来接我!”俩人约好了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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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点,大成就开着他的切诺基来了,接了毛仔直奔刚装修完毕的“盛典”夜总会。他俩儿到门口的时候,门前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大成下车招呼大家:“都别在门口傻站着啦,走!进去参观参观!”
  卫东凑过来,低声说道:“先别进去!付老大有交代,让所有的人都在门口等着!”
  “啊?”大成有些纳闷儿,他朝周围环视了一下,问道:“付老大呢?还没来啊?”
  卫东回答得很含糊:“早上来了,又坐骆驼的车走了,好像是说……去机场接什么人!”
  “去机场接人?接什么人?”大成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卫东和那帮人都摇了摇头,杜斌乐呵呵的说道:“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们就更不知道啦!”
  大伙儿在门口聊着天儿,又站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付万里的车子开过来了。车刚停稳,就见骆驼屁颠儿屁颠儿的下了车,绕过车头一溜小跑的开启了车的后排门,大家以为他给付总开门呢,正要上前迎接,没想到,从车里下来的竟然是一个穿着“袍子”的喇嘛!
  除了在电视里见过,毛仔还是头一次看见真正的喇嘛,他觉得挺稀奇。
  付万里从车的另一侧下了车,他朝着人群哆哆嗦嗦的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还冲大伙儿直眨眼。大伙儿看着付万里都愣在那里,啥意思?拜佛?
  到底还是人家毛仔的反应快啊!他低喝一声:“赶紧的,鼓掌!”哦……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噼里啪啦”的掌声中,付万里陪着喇嘛走进了“盛典”的大堂,大伙儿也都跟在后面。围着“盛典”三层的大楼转了两圈后,付万里和喇嘛进了一间已经装潢好的办公室,让大伙儿在外面等着。那房间的门刚关上,毛仔就拽着大成抱怨道:“这就是你说的节目?就特么陪着个神棍遛弯儿,这也叫节目?”
  “嘘!”杜斌及时的制止了毛仔,他压低了声音,很严肃的说道:“你小声点儿,没见付老大都毕恭毕敬的嘛,一口一个‘活佛’的叫着,看来这个喇嘛不简单哪!”
  毛仔眼望着天,有点儿不服气:不简单?那又怎么样?无非是个“高级”神棍而已!
  在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房间里,大伙儿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可付万里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早上没吃饭呢,这眼看着又到了午饭的点儿,毛仔是真有点儿饿了,他可怜巴巴的瞅着大成,瘪着嘴摸了摸大成的肚子,意思是:我饿了,怎么办?
  大成很无奈的咧着嘴,伸手摸了摸毛仔的肚子,意思是:我也是,再等等吧。
  大伙儿就那么蔫头耷脑的坐了一段时间,毛仔一看表:我次奥,能不饿嘛?都特么快一点了!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一直奉命守候在走廊里的卫林回来了,他开门探进了半个脑袋,很兴奋的招呼道:“出来了出来了!”大家慌忙起身走了出去。
  大伙儿跟着付万里和喇嘛来到楼下,付万里和大成耳语了几句,就和喇嘛先上了车。大成向后面的人群一挥手,下令道:“都上车,后面的车跟着我的车走!”
  毛仔一个高儿蹿到大成面前,他挂着满脸的饭盒,抖着眉毛问道:“上哪儿吃去?”
  大成的回答相当简练,只有俩字儿:“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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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仔听完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我次奥!还有完没完啦!”沸点,是和盛典一起装修的另一个酒吧。
  又是那么一套:继续遛弯儿,继续猫在房间里等着!大伙儿从“沸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毛仔饿得都快出现幻觉了,他有气无力的问大成:“这回,该特么去‘王朝’了吧?”王朝,是同期装修的最后一个夜店,是一家综合性的夜总会。
  大成的回答出乎了毛仔的意料:“走!吃饭去!”说完,大成小声嘀咕了一句:“估计特么活佛也快饿昏了!”
  车队来到了一家酒店的门前,毛仔本以为:付万里宴请喇嘛,应该去他自己的“瑞隆海鲜城”啊!那地方的档次就很高了!可是,今天他们却来到了滨城公园里的一家酒店!
  此时酒店的门前已经站了很多人,一看服装,嗬!酒店服务经理、厨师、迎宾、服务员……足足几十口子人!瞧这意思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是要“全员出动,迎接贵宾”的节奏啊!活佛一下车,就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掌声,大伙儿在掌声中来到了二楼的大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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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毛仔很欣慰的是:这里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已然上桌,都用网罩罩着呢,看来随时就可以下手啦!闻到了饭香,毛仔感觉自己那不争气的胃都开始大量分泌消化液了,搞得肚子由内而外的痒……
  既然早就准备好了,那就吃呗!哎,倒霉啊……那活佛落座后竟拿起了佛珠,闭上眼开始嘟嘟囔囔的念咒,瞧那意思,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毛仔都快哭了:该不会又是两个钟头吧?(付万里和喇嘛单独在办公室的时候,毛仔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当时那喇嘛就是在房间里念咒,而且,一念就是一个多小时!)
  毛仔有些无奈了,可他转念一想:你念咒?我特么也念咒!毛仔也闭上了眼,煞有介事的小声嘟囔:“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声音很小,可坐在他身边的大成和卫林听得清楚啊,俩人憋得脸酱紫,愣是没敢笑出来。
  没多大一会儿,活佛睁开了眼,满面慈悲的向付万里微微一颔首。付总对服务员吩咐道:“来!开席,开席!”
  付万里的一声令下,服务员们鱼贯而至,桌子上的网罩也被逐个揭开……望着桌子上丰盛的佳肴,毛仔的眼都绿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饿得眼花了,于是使劲的闭了闭眼再睁开,这回,他很确定自己的眼没花:整个台面上,没有一滴的荤腥啊!菜色亮丽、花样繁多,除了绿的就是白的,全是特么素菜!毛仔在心里暗骂道:这特么是吃饭还是喂兔子呢?!
  毛仔木然的看了看身边的人,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差不多:吃惊的瞪着眼,微张着嘴,脑袋不动,眼珠子骨碌着,用眼角你瞄瞄我,我瞄瞄你,一个个绿着脸,面面相觑……此时的毛仔才恍然大悟:难怪特么不去“瑞隆海鲜城”,这喇嘛他……吃素!
  索然无味的一顿大餐很快就结束了,你说吃完了抹抹嘴就赶紧快走呗?嘿!那喇嘛和付万里还聊上天儿了。聊着聊着,那喇嘛发现了毛仔,眼盯着毛仔和付万里耳语了几句什么,付万里也看着毛仔,一边听还一边不住的点头。听完后,付万里对毛仔说道:“哎呀,毛仔,活佛说满桌子的人,就数你是个福人啊,有佛缘有慧根。你有什么话要问活佛吗?快讲!”
  “啊?我?”毛仔有点吃惊,这么多人,那喇嘛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当然,瞧付万里对喇嘛那恭恭敬敬的样子,想必人家也算是大人物,人家能注意到自己……让毛仔不免的也有些受宠若惊。可问什么呢?毛仔还真不知道,于是乎,他就实话实说道:“我没什么好问的!”此时毛仔还在犯迷糊呢:佛缘?慧根?是什么东东?那喇嘛该不会是说,自己是天生的和尚命吧?
  晚宴结束后,在出酒店的时候,付万里走到了毛仔身边,低声说道:“活佛说你命犯血光牢狱,命里会有几个小坎儿,但是因为你的佛缘慧根,遇难会有贵人相助,这些都会一一化解,逢凶化吉!福人啊毛仔,但是他说了,要你提放小人!”说完,追上活佛上了车。
  毛仔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又懵了:贵人?小人?血光牢狱?逢凶化吉?……
  大成凑过来问道:“哎,哎,付老大和你说啥了?”
  毛仔刚才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他回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听懂!”他想了想,苦着脸说道:“他好像说有什么血光?我不要血光,我只要肉光!我就想吃肉!现在就想吃!”
  骆驼开车送活佛和付万里先行离开,公司的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毛仔和大成他们兄弟几个一商量:吃肉去!
  时候不早,大成要先去接刘丽芳,刘丽芳此时已经在某企业就业,从事财务工作。这个周末她没有休息,在单位里加班对账;杜斌也要先去接着女朋友,然后马上回来和毛仔、卫东、卫林汇合;吃肉的地点就定在他们经常去的“三岔口”的“老高烧烤”,决定之后,大家就分头行动了。
  三岔口,其实就是一个三岔路口。老高烧烤,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姓高的人开的烧烤生意,说是“生意”,却没有店面,那只是一个在三叉路口边的路边摊儿,只在晚上营业。冬天时候会架起一座大帐篷,其他季节简单的用高度齐腰的蛇皮布一围,也就是给大伙儿挡挡风。好在那里的烧烤口味儿相当地道,所以地方虽然简陋,可买卖却一直不错,毛仔和大成这帮小子经常去惠顾。
  废话少叙,拦出租车,上路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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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仔站在摊位前,和烧烤店的老板老高说笑着,很快就点好了要吃的东西。毛仔刚准备转身进烧烤棚,突然,一阵微风席卷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毛仔被结结实实的呛了一跟头!惊诧之余他抬头一看:一个浓妆艳抹、趾高气昂的小妞儿,正挎着杜斌的胳膊,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兄弟毛仔!”杜斌给他们作了介绍:“这是我马子,菲菲!”
  因为杜斌比自己大一岁,毛仔一颔首,很礼貌地叫了声:“嫂子!”
  谁知道,“嫂子”根本没搭理他,扭动着腰肢摇晃起了杜斌的胳膊,噘着血红的小嘴儿撒起了娇:“老公,人家都快饿死了啦!快一点了啦!”
  我次奥!很地道的港台腔啊!还带着很正宗的肉麻尾音儿,毛仔不禁打了个冷战。
  五个人进了烧烤棚坐了下来,一边等着烧烤上桌,一边等着大成。那个菲菲张嘴一说话,毛仔和卫东、卫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确实嗲出了高度、嗲出了层次:“老公,菲菲不想吃烧烤了啦。”“吃那么多的肉肉,菲菲会出小肚肚的。”“老公,菲菲今天刚做了指甲,你看看菲菲的小手,漂不漂漂?”……把毛仔恶心的都想吐,他就想不明白了:杜斌啊杜斌,这天底下的女孩儿多得是,你从谁家冒火苗儿的祖坟里扒拉出来这么一个奇葩祖宗?!
  最可气的是,菲菲从包里抽出了五元钱,很不屑的甩到了毛仔眼前,颐指气使的吩咐道:“你!去给我拿瓶饮料来!”
  毛仔愣在了那里,他真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那张钱:要说跑趟腿儿,去给自己兄弟的女朋友买瓶饮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并且,兄弟之间,根本用不着给饮料钱!可这个“菲菲”鄙夷的语气,还有她“甩”钱的潇洒,让毛仔浑身的不自在。
  杜斌也懵了,他扭头朝菲菲呵斥道:“你特么干吗呢?有病是吧!”
  “怎么啦?让你小弟帮我买瓶饮料也不行啊?我又不是没给钱!”菲菲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嚷道。
  “啊?谁?”杜斌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他瞪着眼珠子吼道:“他……他什么时候成我小弟啦?!”
  “不是你说的嘛!”菲菲据理力争道:“你刚才还说他是你的马仔呢!”哈哈……别问了,这奇葩肯定是把“毛仔”听成“马仔”了。
  “行了行了,别吵了,我去!”毛仔说着,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钱,却被卫林一把抢了过去,卫林拿起钱,转身跑向了马路对面的小商店。
  菲菲还在对着杜斌不依不饶:“他不是你小弟,那他刚才为什么还叫我嫂子?”杜斌没搭理她,只是朝毛仔苦涩的笑了笑,能看的出来,他挺尴尬的!毛仔回报了一个微笑,表示了理解。
  一会儿,卫林回来了,他也没说话,直接把那瓶饮料放在了菲菲面前的桌面上。
  “老公,你看啦,怎么是这种碳酸饮料啊?菲菲……”菲菲的话还没嗲完,杜斌恼了,他一巴掌将饮料甩到了地上,指着菲菲呵斥道:“从现在开始,你特么给我闭着嘴,听见没有?!”
  哎!万幸啊!那个菲菲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可终于消停了!总算没有继续影响大家的食欲。
  老高的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麻利,大伙儿等了没多久,烧烤就送上来了。恰在这时,毛仔的传呼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抬头告诉大伙儿:“开吃开吃!大成还在丽芳单位呢,他让咱们不用等他了,先吃着,他们晚一点过来!”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了一把肉串,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不住的感慨:“嗯,嗯,还是特么肉好吃啊!”可不嘛,饿了一天,又“素”了一晚上啦!
  大伙儿正吃着呢,这时候,门口又走进来四五个人。瞧那样子,一个个流里流气的,身上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劲头儿!那些人进门后,在毛仔身后的那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朝着外面骂骂咧咧的嚷着:“老高,你特么手脚利索点儿!”
  老高在外面答应着:“哎!好嘞,您几位先坐,马上就好!”
  毛仔吃着吃着,不经意的一抬头,恩?他发现……那个菲菲好像正偷偷的瞄着自己,毛仔的脸一红,慌忙低头去吃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再一抬头,菲菲竟向他抛了个媚眼,这可把毛仔吓了一跳:这可是“嫂子”啊!可是,毛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一瞄,然后顺着菲菲的目光扭头一瞧……次奥!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菲菲看得根本不是他!此时,菲菲正瞅着刚进门坐毛仔身后的一个小胡子,俩人眉来眼去呢。
  毛仔觉得一阵闹心:她……尽管这个菲菲不咋地,可她毕竟是杜斌的女朋友啊?并且,杜斌就坐在她身边儿呢,她咋这样呢!
  就在这时,门口又晃晃荡荡的走进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体型像铁塔一样的大光头。刚才已经落座的小胡子赶忙起身,和小胡子一起的三四个人也都站了起来,很恭敬的跟光头打了招呼:“大哥!”
  大光头一脸嚣张跋扈的装逼,他微微一抬手,很威严的应了一声:“恩,坐!”
  很明显,那张桌子太小了,八九个大汉根本坐不开啊!于是,那些人又搬来一张桌子,将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一群人刚好坐下!接着,那些人就喳喳呼呼的开始了吆五喝六的谈笑,分贝之大,振聋发聩!毛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国民的素质教育啊,太有待提高啦!
  说笑之间,那个小胡子对他的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哎,哎,喏!”然后,他朝菲菲的方向努了努嘴……顿时,几个老爷们儿对菲菲来了兴趣,一个个舔着嘴唇,露出了眉飞色舞的淫笑。有人还低声感叹了一句:“吆,够骚的嘿……”
  有一群男人在盯着看呢,菲菲的表现欲在瞬间绽放了,当然,她脸上的表情也更丰富了:时而扭捏,时而媚眼,时而娇羞……表演完了一系列的嗲态骚姿,她又搂住了杜斌的胳膊,继续开了嗲:“老公,你看啦,那几个人总看我。”
  杜斌一愣,他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瞅了一眼。不料,他的这一举动却惹来了一顿海骂……
  “我草尼玛的,你看你马勒戈壁啊!”地道的东北口音,毛仔不回头都知道:是那个小胡子!
  “再看!草尼玛再看!信不信弄死你马勒戈壁的!”另一个东北口音。
  毛仔感觉从心头蹿起的一团火,都快把头发点着了!他扭头瞅了瞅卫东,卫东低着头略一思忖,低声说道:“都别动,一会儿等大成来了再说!”
  几个人正窝着火呢,老高送烧烤进来了,他用很小的声音对毛仔劝说道:“快吃,吃完了赶紧走吧,别招惹他们,这是一群附近物流园的东北人,那个光头叫大奎,听说在东北还出过人命官司呢!”
  毛仔点着头应了一声,其他人没有再言语。可是,他们的隐忍,换来的却是那帮人更加狂妄的肆无忌惮,有几个已经开始冲菲菲吹起了口哨。菲菲抓着杜斌的胳膊又开始撒娇了:“老公,你看啦……”
  这不是让杜斌难堪嘛!杜斌的那张脸是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他低着头窘迫的吃着东西,假装没听见。
  接下来,那些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小胡子一脸淫笑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对菲菲明目张胆的调戏道:“来!妹儿!过来让哥嘬一口,陪哥儿几个喝两杯!”引得他周围的人一阵起哄的大笑。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别人能不能忍咱且不说,反正毛仔是坐不住了!他伸着舌头瞪了卫东一眼,又朝卫林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暗语:准备开始!
  毛仔朝身后瞄了一眼,确定了一下光头所在的位置后,然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提着裤子佯装上厕所,独自朝门口走去。身后的那帮人似乎很警觉,马上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起身跟在了毛仔的身后……
  毛仔刚懒散的走到门外,大棚里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战斗开始:卫东甩出了手里的大扎啤杯,精准的击中了小胡子的面部,毫无防备的小胡子保持着他原有的坐姿,连人带椅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趁着身后的那人一愣神,毛仔猛然转身,朝着他的左耳根就是一记冲拳,“啪!”的一声脆响,干净利索!毛仔这一拳的力道,地球人不一定都知道,但挨揍的那人肯定清楚,他只闷哼了一声,就一头瘫在了地上。这家伙的倒地也太快了,以至于毛仔紧跟其后的一记高高的鞭腿,都没打到人!
  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别歇着了!毛仔转身抄起了大棚外面的一条长板凳……此时,大棚里又传来一声哀嚎:有几个家伙朝着卫东他们扑了上去,卫林像头小豹子,他一跃而起迎了上去!随着那声哀嚎,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血溅了一地!那货的肚子上,已经被卫林插上了几根烤肉的铁钎子……心黑手辣?没错,这就是卫林!他和毛仔长得像,动手的凶悍也极为相似:既然动手了,就无所不用其极!
  与此同时,卫东的两记铁拳也撂倒了一个大汉;杜斌手里的酒瓶也在一个人的头顶上爆裂了……
  背靠“布围墙”坐着的铁塔光头愤然起身,他大吼一声:“次奥!弄死他们!”
  弄死谁?大棚的外面,毛仔早就在等他起身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毛仔手里的那条长板凳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准的朝那颗光头抡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这板凳也太特么顺手了!毛仔觉着自己根本没用多少力气,那长板凳完全是依靠一种莫名的力量,它沿着一条神奇的轨迹,发着狠的砸到了光头的脑袋上……“扑哧”一声,血花飞舞、血光四溅,光头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随之轰然倒地。里面的殴斗也随着四处飞溅的鲜血戛然而止,整个打斗过程,前后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
  烧烤棚内的地面上:小胡子原来摔倒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滩血,人早就没了踪影;光头的头皮被揭起了一大块,血已经流成了小河,挺着个大肚子由铁塔变成了铁坟;旁边还有一个他的马仔,捂着肚子上的铁钎子哼哼唧唧的呻吟着;门口处,被毛仔一拳打昏的那条大汉好像还在睡着……
  烧烤棚外的毛仔,瞅着手里的那条长板凳正懵圈儿呢!到现在他才搞明白,难怪刚才觉得这板凳那么顺手,原来……那板凳是烧烤店老高平时切肉时坐的,他为了磨刀方便,在板凳的一头镶了一块砖头大小的磨刀石!这尼玛一抡起来,那还不……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也打破了烧烤棚内外的沉寂……是菲菲!只见她盯着躺倒的光头;跳过呻吟的马仔;踩着睡着的大汉;绕过发呆的毛仔;冲出了烧烤棚……她就像一辆拉响了警笛的救护车,一路尖叫着消失在了马路上……毛仔都看傻了:穿着高跟儿鞋还能跑那么快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再说警察不作为了,民警同志不到五分钟就赶到了案发现场:老高烧烤的马路斜对面,就是派出所!
  毛仔被“警察叔叔”带走的时候,卫东很紧张的凑了过来,低声对毛仔说着:“是卫林!就说是卫林干得,听见没有?!”
  派出所,一间漆黑的羁押室里,毛仔在一个长条椅子上斜倚着,两只手被手铐铐在了身侧的暖气管子上。在另外两间办公室里,有警察正在给目击者做笔录,目击者是……恩,烧烤摊的老板老高,和他那哑巴一样的徒弟!
  毛仔安静的半躺在那里,脑子里开始了思绪乱飞,他觉得自己挺晦气,想想吧,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自己血光、牢狱就特么全沾上了?毛仔觉得自己给那个活佛下的定义太准确了:他就是个神棍!还特么是个长着乌鸦嘴的神棍!毛仔就那么胡思乱想着,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一听,有大成的声音:大成一伙儿和值班的警察发生了冲突。
  “警察怎么了?警察了不起是吧?你们派出所还是不是‘人民’的了?人民就进去看一眼,还能把人看死啊!”是大成的破锣嗓子。
  值班的警察对大成发出了警告:“我告诉你们,你们先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如果再继续无理纠缠,就不是妨碍公务那么简单了!”
  “哎呀嗬,你真把我吓死了!警察叔叔,你还打算告我袭警是吧?!你怎么不直接告我劫狱啊?!”大成还在胡搅蛮缠着。
  “齐学成!我警告你!你别把你的那些江湖习气带到派出所来!我再告诉你!被打的人受伤很严重,正在医院里抢救!分局的人马上就到!你这么闹腾,对关在里面的人没有一点儿的好处!”显然,这个警察是认识大成的。
  一听这话,大成好像软了下来,和那个警察小声商量着什么,渐渐地,走廊安静了下来……
  受伤很严重?那家伙不会是死了吧?毛仔兀自琢磨着:瞧那货脑袋上出血的劲头儿,还真有可能!还有大光头那死猪一样的躯体,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直到被抬上救护车依然毫无声息,难道……那躯体已经是尸体啦?想到了这些,毛仔真的有些慌了:自己在冲动之下的一不留神,就成杀人犯啦?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透过羁押室的那扇小窗看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微亮了。就在这时候,羁押室的门被人打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将毛仔带到了隔壁的一间讯问室。
  那个房间里开着日光灯,毛仔刚熟悉了黑暗的环境,一进这房间他还真觉得有点儿不习惯:光线太刺眼,晃得他有些晕!毛仔被摁在一张刑讯椅上,坐了一会儿,眼睛才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毛仔抬头望去,他的对面是一张办公桌,带他过来的两个警察分坐两边,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岁数较年长的警察。那警察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很威严的望着毛仔,看样子应该是个领导。
  “姓名!”年轻警察拿起笔,开始了讯问。
  “林丛。”毛仔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大声点儿!”很严厉,铁面无私的声音
  “林丛!”虽然依旧有气无力,但是音量明显的提高了两个分贝。
  “性别!籍贯!住址!……”面对这些询问,毛仔都如实的一一作了回答。
  “先等等!”岁数年长的那个警察领导按住小警察做笔录的手,他盯着毛仔问道:“你……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父亲?毛仔怔了一下,他暗自思量:这个警察要干嘛?自己已经成年了,这犯法的是自己,关家长什么事儿?再说了,祸不及家人嘛!
  毛仔抬着头看了过去,他遭遇到了一双“鹰眼”的逼视,那眼神儿太尼玛凌厉了,毛仔知道自己惹不起,得!他懒洋洋的说出了爸爸的名字。
  那警察沉思了一会儿,对两个年轻警察吩咐道:“小张,小刘,你俩儿先出去一下,我跟这小子有几句话要说。”
  两个警察合上了笔录,起身走到了门前,临出门的时候回头说道:“韩所,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儿您就喊我们。”
  韩所?哦,看来这个警察就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毛仔抬头看了看那个“韩所”,仔细一看,他觉得好像有点面熟:恩?在哪儿见过?也许是以前被他抓过?毛仔还真想不起来。
  “你是毛毛?”韩所一张口,让毛仔怔了一下: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毛仔有些发懵。
  “你这孩子!你爸你妈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韩所斥责道,他拿起那本笔录来到毛仔的面前,指着一行数码问道:“这是你家的电话号码?”毛仔很茫然的点了点头,韩所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这个“韩所”是谁啊?毛仔还是想不起来,听那话的意思,好像他认识老爸老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毛仔听到派出所的大门响了一声,他好像还听到了爸爸和韩所的声音,可是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毛仔没有听清。他竖着耳朵刚想听仔细一些,随着又一声关门的声音,那些说话声已经完全消失了,估计他俩儿是进了哪个办公室。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走廊里又响起了爸爸说话的声音:“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我就不过去看他了!一切按你们的规章制度办,小韩,孩子小不懂事,你就多费心吧!”
  毛仔的心头一热:小韩?这称呼……挺亲热啊!恩,难道是自己人?
  那个“小韩”很客气的说道:“林哥,您这是说的什么,好歹我也是看着毛毛长大的,孩子在我这里,您和嫂子就放心吧。”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爸爸已经走了,走廊里又传来了“小韩”的声音:“小张、小刘,你俩儿来一下!”走廊里随着一声门响,又恢复了平静。
  小韩?林哥?嫂子?看来这个韩所……跟毛仔家的关系不一般啊!
  当毛仔迷迷糊糊的刚有些困意的时候,两个小警察返回了这间审讯室。他们坐到办公桌前,又开始了讯问:“姓名!”“林丛!”“籍贯、家庭住址”……
  毛仔觉得很烦:这些提问,不是都问过一遍了嘛!不过烦归烦,他还是耐着性子又回答了一遍。
  “说说吧,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把全部的经过仔细的讲一遍!不要避重就轻,也不要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那个叫“小张”的警察开始发难了。
  毛仔含含糊糊的说着他们到了烧烤店后发生的事情:那些人是如何的调戏菲菲,又如何的辱骂了自己。(他没说杜斌,他怕牵扯进太多的人)毛仔刚准备说关键的地方,叫“小刘”的警察抬手打住了他的话:“停!停!等等!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毛仔略一考虑,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我!”他没有说是卫东先扔的扎啤杯,既然自己已经进来了,那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得了!
  “不对吧?”小刘警察幽幽的说道:“烧烤店的老高可是说……是那帮人先动的手啊,这个问题很关键啊!你再好好想想!”
  毛仔一听,直接懵了,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可是……明明是自己和卫东先动了手,老高为什么要那么说?难道,是老高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楚?不应该啊……毛仔还发着懵呢,小刘警官又开口了,他对小张警官说道:“当事人的话不足以采信,这一条就以老高的笔录为准吧!”说罢,他又继续发问道:“你去烧烤店之前吃过饭了吗?”
  “恩,吃过了!”毛仔想说:吃是吃过了,但是没吃饱!可是他转念一想,别太啰嗦了,还是少说话为妙吧。
  小刘警察笑了笑,又问道:“你们在去烧烤店之前……喝了多少酒?”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毛仔慌张的做了否认,他心里叫苦道:就今晚吃的那桌饭,连特么荤腥都没看见,哪儿来的酒啊!想到这些,毛仔觉得自己很冤:假如,晚上的饭菜能可口一些的话,自己还至于跑到老高那里再吃一顿烧烤吗?假如,不去老高那里,至于和人家动手打架吗?假如,不动手打架,自己至于沦落到这里嘛……哎,真是越想越窝囊!敢情今天晚上倒霉的根源,在那个喇嘛的身上!
  “没有什么没有!还不坦白交代!”小刘厉声呵斥道:“老高在做笔录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你们去烧烤店的时候!已、经、有、了、明显的、酒、意!”小刘警官最后的那一句话,是一字一顿,指着小张警官的笔录说的,小张警察没有言语,只是点着头,兢兢业业的继续做着记录。
  小刘接着问道:“你袭击被害人的时候,他的那把刀子,是在腰上呢,还是在手里呢?”
  毛仔的脑子又懵圈儿了:恩?那孙子还带着刀呢?没看见哪!不过这次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手里!绝对在手里!”
  @平衡先生 2015-11-06 23:49:16
  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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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呵呵……这是一部完本的作品,不过有很多需要整理修饰的地方,现在一边整理,一边上传……
  “你确定?”小刘警官追问道。
  毛仔义正言辞的说道:“确定确定,相当确定!”
  小刘警官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点着头问道:“当时那把刀,他是拿着的?还是举着的?这个细节很关键,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当然是举着的!”话都被人提醒到这份儿上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毛仔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哈哈……那孙子原来还带着凶器呢!
  接下来,两个警官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小刘让毛仔过去在笔录上摁了手印。毛仔刚站起来,走廊里传来了破锣一样的一声嚎叫:“公安同志!我举报!被打的那孙子,是个在逃的东北杀人犯!”没别人,又是大成!
  毛仔回到羁押室的时候,小张给他的手铐打开了一个,铐在暖气管子上。两只手终于能分开了,毛仔松了松筋骨,感觉轻松了很多。
  不一会儿工夫,小张又进来了,他给毛仔送来了一个饭盒。说实话,此时的毛仔已经饿过劲儿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卫林他们有没有事儿,还有那个光头的伤势,他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大概十点左右,小张又进来了,见饭盒没动,就拿了起来,他很关切的问了一句:“哎,别硬撑着了,多少吃一点儿吧?”
  “不饿!不想吃!”毛仔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中午的时候,小张提了一塑料袋包子进来了,刚进门就兴冲冲的嚷道:“嘿!瞧瞧,肉丸儿包子,热乎着呢!韩所请客!多少吃一点儿吧,给你放这里了哈!”说着,他把包子放在离毛仔不远的办公桌上,就转身走了出去。
  这回,毛仔是真饿了,闻着肉包子的香味儿,毛仔的胃都开始脉动了!听着小张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他迫不及待的探出手,朝包子伸了过去……
  “我次奥!”毛仔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就差半米的距离,手铐铐在身后的暖气管子上,他拼命伸长了胳膊,腰筋都快抻断了,可……够不着那袋包子啊!反复试了几次,没门!
  起初,毛仔想把小张喊回来,可他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大爷的!”毛仔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眼巴巴的瞅着那袋儿包子瞪了一会儿,又饿又困,毛仔狠狠地咽了两口吐沫,又迷糊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在毛仔眼前晃了晃,毛仔睁眼一看,又是小张!小张提着那袋已经凉了的包子,问道:“吃点吧!你铁打的啊?!”
  毛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子,没好气的嘟囔着:“你放在那么远!我够不着!”
  小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次奥!对不起啊,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不光小张,连毛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张很歉意的笑着:“那行,你稍等会儿,我再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不等了,就它了!”毛仔用没被铐住的那只手一把抢过了凉包子,放在椅子上就撕开塑料袋,抓起一个包子就直接塞进了嘴里,哎!真特么的香啊!
  那天晚上,还是小张给毛仔把饭送进来的。毛仔瞅着那摞熟悉的饭盒,心里狠狠地酸了一下:是自己家的饭盒!
  半年前,毛仔的妈妈住院动了个肠胃小手术,当时为了去医院给妈妈送饭方便,毛仔特意去买了这个多层的饭盒。
  打开饭盒,是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都是妈妈做的:一盒米饭,一份土豆炖芸豆、一份清炒小牛肉,还有一份小排骨,都是毛仔爱吃的。吃着妈妈做的饭菜,毛仔想家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老妈?毛仔不知道,人陷囹圄,身不由己啊!想到这儿,毛仔不争气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那天半夜的时候,大成呼号的嗓音又在走廊里响了起来:“守法市民慰问值班民警来啦!”
  走廊里传来了小刘警官的呵斥声:“齐学成!大半夜的,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这时候,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刘儿,算了算了,他都已经买来了。正好,今天夜班的方便面省了。赶紧接着,帮忙端进去!”
  “就是就是,客气什么,警民鱼水情嘛!”大成嚷嚷着。
  几个人的脚步声进了羁押室隔壁的房间,应该是没有关门,仔细听,毛仔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大姜,今天又不是你值班,你跑回来干什么?”这是小刘警官的声音。
  “快别提了!”一个声音抱怨道:“这家伙算是赖上我了。这不,大半夜的非拖着我过来,我不来他就在我家赖着不走了,我是让我老婆给赶出来的!真尼玛草鸡了!”看来,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个“大姜”。
  大成也说话了:“我主要是考虑到干警们太辛苦了,平时就累死累活的,我弟弟这回又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不亲自过来慰问慰问你们,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大成嘴里好像还在嚼着什么东西:“哎,我说刘局,通融下,给他送点吃的过去,应该没问题吧?”
  “你别胡乱给我封官哈,不行,真不行,有规定!”那个小刘还挺讲原则。
  大成又嚷嚷道:“那我可告诉你,我这个弟弟有个病,就爱吃老高烤的腰子,这东西对他来说都能当药了,一天不吃就犯病。他一会要是在里面闻见了‘药’味儿,突然发个羊癫疯什么的,你可想好了怎么对付。”
  那个叫大姜的声音也帮着大成劝说道:“刘儿,要不……就让他送点儿过去吧,吃点儿东西没什么事儿。”
  小刘好像笑着骂了大成一句,又嘱咐道:“铁钎子不能送进去哈,别出事儿!把铁钎子拔下来,我给你送过去。”
  一会儿的工夫,羁押室的门开了,小刘拎着两三个塑料袋走了进来,他将塑料袋放在了毛仔的身边,提醒道:“哎,吃点儿!吃完把塑料袋放椅子上就行,我一会儿过来收拾。”说完,就退了出去。
  毛仔应了声,打开塑料袋一看,羊肉、腰子、大鱿鱼……还挺全乎。他一边吃着,一边听着隔壁的聊天儿。
  大黄问道:“哎,刘儿,医院那边到底怎么样啦?”
  小刘警官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口气回答道:“别提了,没死,可也没活过来,还昏着呢,韩所今天在那儿盯了一天了。”小刘的语气一转,嗔怪道:“哎我说大成,你这个弟弟可够狠的,一板凳给人家脑袋开了瓢儿,这下手也忒不知轻重了吧!”
  大成一听这话来精神了,叫嚣道:“次奥!那是我不在,我特么要是当时在场,那孙子的头都没了!”
  “哎!哎!哎!”大姜提醒道:“大成!这是什么地方?你那张破嘴啊,最好严实点儿!别特么什么话都哔哔!”
  小刘笑了:“大姜,你不用管他,随他咧咧,目前吹牛逼还不算违法,不归咱管!”
  大成急了,叫嚷道:“谁特么吹牛逼啦?你走着瞧,那孙子如果不死,我特么……”
  “好啦好啦!快闭上嘴吧!”大姜说道:“来,走一个!”然后,就是啤酒瓶相碰的一声脆响……
  昏头昏脑的又过了一天,第三天晚上的十点多点,小张警官走进了羁押室,他给毛仔打开了手铐,朝门外一努嘴:“走,跟我去隔壁透透气儿!”
  还有这好事儿呢!毛仔伸着懒腰站了起来,可他晃了两下,竟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坐得太久,两条腿全麻了!
  隔壁是一个大值班室,有两张供干警休息的上下床;一张写字台,门口地方摆着一个大茶几;几个已经有了破损的皮沙发在茶几的周围围了一圈儿。毛仔进去的时候,一个黑黑壮壮的民警正坐在屋里的沙发上。小张带着毛仔在靠墙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拉起毛仔的一只手,想把他铐在暖气管子上,坐着的那个警察摆了摆手,替毛仔求了情:“算了算了,都铐好几天了,松快松快吧!”
  毛仔听着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细一琢磨,他想起来了:没错!这应该就是那个大姜,看来今天是小张和大姜值班。毛仔挺感激的朝大姜笑了笑,可那个大姜却佯装没看见,这让毛仔感觉有些尴尬。
  毛仔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搓弄着自己发僵的手脖子,房门这时候被推开了,大成出现在门口,他身后是端着大铁盘子的老高。大成一见毛仔,登时红了眼圈儿,他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毛仔的头,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高把那个盛满烧烤的铁盘子放到茶几上,招呼道:“你们先吃着,剩下的那些一会儿就送来。”
  大姜听罢,很夸张的寒暄道:“别送了别送了,够了够了!别太铺张,这些都吃不完!”
  大成没有理会大姜,他朝老高摆了摆手:“快去忙你的吧。”老高答应着刚走出门,大成朝着门外喊了一句:“老高!腰子要一把老的,再来一把嫩的给毛仔!”
  走廊里远远地传来了老高的回音:“放心吧,记着呢!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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