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惹草吃我嫩草的老牛竟向我说处女和非处的不同

  有一次,我在阅览室看书,偶尔回过头去,看到坐在后面的白雪正一边看书,一边用中指在头上挠了一下,指甲缝里挠下一丁点什么东西来,她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指甲去拨,那东西沾到了她拔的指甲板上,红红的,蚊翼一般薄。
  从此以后,我见了白雪,眼前就浮现出这蚊翼一般的东西,让我心里发腻,她给我的糖也总带着那“蚊翼”的影子。
  这天去食堂大厅吃饭时,我们班的同学都面带笑容向着我。
  我买了饭菜后,很多人向我招手叫我到他们那里去吃。我平时总是喜欢一个人到一处偏静处吃。和高中时不同,我喜欢独处。也许和年龄也有关系。我在班上年龄最小,而且和绝大多数同学相差一大截,原因是我高中毕业一年后就上了大学。
  “葛明,你倒说说,你是怎样构思这幅《梦》的?”
  “我们都为你画中人物的美震憾了。”
  ……
  我吃了饭从食堂出来,激动不已。看着远处山岗上似锦的晚霞,只觉得杨梦飞隐藏在里面,在心里大声叫:
  “梦──儿──你──出──来──”
  我激动地到田野上,走着。
  “美人如花隔云端!我不向她表白,她哪里知道我的一片赤诚!哪个妙龄少女不善怀春?要是她不了解我的心意,爱上了别人……”
  求恋的思想来得这么突然!我到教室,铺开信纸,一挥而就。那些话已经在我心头默念了几千遍,几万遍。
  “梦,有道是‘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请接受我生命铸就的爱吧!”
  当我写好了这最后一句的时候,两行眼泪直流而下。
  过了好些天我才收到她的回信。那天正是学生书画展落幕的日子。
  《梦》震动了整个学校,引起了一场大讨论,有人认为画中姑娘太美了,认为无产阶级也需要美,有人认为美的主题不明确,有小资产阶级情调,争论的焦点归结为美到底是不是具有阶级性。
  因为有争论,《梦》没有得到一等奖,只得了个优秀奖。
  我捏着信到田野上去读。信和以前一样薄,我感觉里面装着我的生命。太阳正晃下山去,风很大,我到田野中间才站下来,拆开信封。
  信纸仍然叠成蝴蝶结,字迹仍然工整秀丽。她说前几天她回家休息了,所以才迟迟回信。除此之外,仍然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好象我根本没有向她求过恋。
  我感觉苦涩,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信来看一遍,在心里喃喃地说:
  “她没有爱情……”
  那天,我昏天黑地,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学校的。
  声明:本帖转发自天涯文学《画家老公的追爱密码》(原名) 作者:孤峰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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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誓再不想杨梦飞了,从此轻装上阵,一心奔事业,可是,杨梦飞存在我心中那么多年,我天天见她,和她说话,我的血液,肉体,都和她同化了,这哪里做得到?
  剪不断,理还乱;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总是在田野踱步,每天心像被烧成木炭一样,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这天早晨,我突然在心里喊:
  “我要得到最后的结果,我要得到明白的告示!”
  我又给她写信。信中说:
  “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为了我的前程,请你回答,你对我是爱还是不?
  你只要回答一个字,‘是’或‘不’,我永远感激不尽——当然,当然,我希望看到前者!”
  我之所以这样,是这样想的: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有人说,“初恋时,我们不懂得爱情”。现在想来,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写好了信,我赶紧去寄。寄出后,看着早晨喷薄而出的红太阳,我似乎又感觉有了希望。
  这次我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她说:
  “你说要影响你的前程,我总归不首先向你写信。至于你要我回答的问题,回答不上来。”
  哦,她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回答“是”或者“不”!我心里叫:
  “怎么会是这样!”
  我接着无奈地在心里说:
  “就结束吧,她‘回答不上来’……”
  和所有第一次失恋的年青人一样,除了伤心,我自尊心受不了,就觉得我是被人唾弃的废物。这里还有个小插曲。那天叶金来看望我。我们在学校花园里散步。叶金说:
  “我听白英说,白雪现在还没有对象。”白英是白雪的弟弟,在叶金家所在的村庄里支农,和叶金是朋友。叶金见过白雪。我突然说:
  “白雪倒好像对我有点意思,我想我还不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
  说出了口,我立刻明白自己不过是在乞得一点自尊。我觉得自己可怜。
  那时我确实觉得白雪对我有意思,不然就不会总给我吃奶白兔糖了。我从黑沉沉的眼睛里也似乎看得出——现在想来也不一定是爱,也许只是喜欢,就像喜欢一个小*弟弟弟一样,但是,也不至于说出来。
  我这样说,还有一个原因,叶金以前曾和我讨论过扬梦飞和白雪谁漂亮。叶金说:
  “我们以为扬梦飞漂亮,不过是当初我们见到她时,是在上溪这个小地方,她‘凤凰落到了鸡群里’,我们就以为她天下无敌了,要是当初白雪和她一起出现在上溪,我们也许会觉得——至少可以媲美。”
  既然叶金认为白雪“可以媲美”,那么白雪对我有意思,似乎更能满足我的自尊心。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白雪从家里回来,把我叫出教室,说:
  “葛明,你在别人面前说我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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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即想到,一定是叶金把我的话同白英说了,白英又告诉了白雪。我感到无地自容,忙说:
  “没有没有。”
  白雪笑着说:
  “看你,这么紧张!有也不要紧。”
  紧接着放暑假了。我回到了村里。
  我平静了一些日子,又开始想她。
  我常常想得没有力气,躺到床上继续想。
  过去一次次的思念、激动、企盼、失望、幻灭再到思念,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让我支撑不起半点信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天我在心里说着,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的头又胀又烫,就要爆裂。就在将要爆裂之际,我扬起拳头,一拳砸在床上,带着哭腔大声叫:
  “我再也不要爱情了!”
  这一拳,让我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那时我自视甚高。我觉得,自己除了长得还可以,最主要的是内秀,只要能相处,就能引动姑娘的芳心。事实上,和我相处过的姑娘很少不对我好感的。
  我想,杨梦飞不动芳心,就是因为只是通信的缘故,要是和她面对面的接触,她肯定会爱上我的。
  我又有点犹豫。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我的胆量,只在写信上。这犹豫马上被我赶走了。每当碰到犹豫只是因为羞怯和情况,我马上会说:
  “有什么,人反正要死的!”
  还有,我从来不允许自己因为羞怯而放弃要做的事,不然我会自己看不起自己,甚至会觉得自己无资格称为“人”而行走在地球上。
  我从床上跳起来,在离村不远的小站上上了公共汽车,去见杨梦飞。
  坐在汽车上,我总见窗玻璃上杨梦飞的影子和树影一起向我奔来。我见到她会是怎样一个情形?见到她怎么说?
  下了车,我只感到晕。炽日让四周的景物鲜明无比,让人睁不开眼,我只看到地上铁一般厚重的人影乱晃着。
  广播站一般都设在公社政府里。我打听了一下,拐进一条石板弄。公社大院很快出现了。我的心更揪得紧了。
  广播站的前面有一棵一人多高的四季桂,淡黄的花正开得热闹,花香四溢。
  透过桂花树,可以看到开着的窗子里有一个姑娘的身影。
  我看不清楚,又只能看到姑娘的侧影,就绕到树另一边去看。
  只见那姑娘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支在脸上,似乎在想心思。她二十刚出头,齐肩短发,穿一件竹叶青短袖汗衫。
  在我眼里,这姑娘也算是一个漂亮姑娘,只是她不能和杨梦飞比,她不过是那类司空见惯的漂亮姑娘,她们被公认为漂亮,但毫无特色。杨梦飞是那么艳光四射,那么千娇百媚,佳妙无双,就像梦娜丽莎,永远让人看不厌。
  “也许她今天没有上班。”我想。
  这样想着时,我有一种解脱感,同时又产生一种失落感。
  我正打算进门去问一下,另一边的屋子里,有个中年妇女探出窗来,手上拿着一张字纸,朝着广播站叫:
  “梦儿——”
  姑娘边应边出门来,跑去接女人手里的字纸。
  我当然知道“梦儿”是杨梦飞的小名,但是这时我还没有把她和杨梦飞联系起来。
  姑娘返身时,看到了我。她似乎有点儿吃惊,似乎认出了我。
  我心里一惊:她是杨梦飞?
  与其说我认出她是杨梦飞,不如说我从她神情上判断出她是杨梦飞。
  她竟是杨梦飞!
  我没有料到自己会一下子置身到了前沿阵地,血液从心脏迅速上涌,脑袋轰的一下。
  我努力稳住自己,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轻声招呼:
  “梦儿。”
  我是顺着刚才的女人叫她,不然我会叫“杨梦飞”。
  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她,但是,我明显感到别扭。以前我在心里呼唤“梦儿”,心头像涌出清泉,现在当着她的面叫,反而是一种嘴巴的机械运动。
  她说了句什么话。因为我太紧张,我只是见她嘴巴动了一下,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嗫嚅着说:
  “我、我到这里找一个人……”
  我觉得我现在的形状一定比小偷还贼头贼脑。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说:
  “进去坐坐。”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过去,有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和她说话,醒来时知道是一场春梦,念叨着她的名字,想美梦再续,可是现在,杨梦飞真的在我的面前了,我却只想离她而去!
  我不知道是怎样爬上大客车的。满车子都是人,我站着,东歪西倒……
  这次见面后,我平静了好长一段日子。我对这次会面有一种排斥感。
  我不去想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把这种结局,归结为她没有爱我。
  现在我当然看得很明白了。
  那时也许她确实没有爱我,但这只是一个方面,还不是主要的方面。
  试想,要是她是我平时存在心中的杨梦飞,我会是那个表现?她叫我“进去坐坐”,我会不进去?
  显然,面前的杨梦飞消散了我平时的激*情。
  那时我已经有了两个杨梦飞,一个是见到的杨梦飞,一个是心中的杨梦飞,心中的也就是《梦》中的杨梦飞,这个杨梦飞让现实中的杨梦飞显得苍白。
  我心中的那个杨梦飞实在太美了。哪会不美?这几年来,我在心中日日夜夜塑造着她,在画里美化着她。
  接下去,开始时,我的脑子里会眇眇忽忽有两个杨梦飞,广播站门口的杨梦飞和《梦》里的杨梦飞,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广播站门口的杨梦飞模糊起来,终至于消失,《梦》里的杨梦飞又越来越清晰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现在明白,那时并不是那么清楚地意识到。
  当广播站门口的杨梦飞在我脑子里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又觉得现实中的杨梦飞就是像《梦》中的杨梦飞那样美,对广播站门口面对杨梦飞顿然而生的那种苍白枯燥的感觉,就觉得是因为她对我没有感情的原故。
  于是,思念又像浓烟一样一阵又一阵地起来了。
  我感到后怕,我不能让火再烧起来,我必须凤凰涅盘。
  于是,我做了一件破釜沉舟的事,写信给杨梦飞,要她把我写给她的所有的信退还给我。我要切断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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