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寡妇和她的儿子们:男人路

  荣晴点了点头。
  “我开始跟你一样,但这必竟是条生命。”
  “振飞哥,你真善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了,这很脏。饭已经做好了,你先吃饭,然后进屋学习!”
  “我现在还不饿,我想看看。”
  “你还是别看了,一会儿你该吃不下去饭了。”
  “没事,我真想看看!”
  振飞没有再阻拦。既然荣晴想看,那就随她好了。又经过一个多小时耐心而细致的清理,那些卵终于清理干净了。燕子的伤情明显比振飞估计的要严重的多。伤口处的肌肉已经坏死了,呈褐紫色,有一处甚至露出了白色的翅骨。
  “这小家伙真可怜,它还能活吗?”荣晴有些担忧地问。
  看到这样的伤情,振飞也难以确定它是否能继续存活下去。不过,他不想将结果想得这样悲观,于是他很坚定地说:“能,它一定能活下来的!”或许他并不是说给荣晴听的,而是在鼓励自己,给自己信心。
  “荣晴,你去弄点盐水来。放一点盐就行,浓度要稀点,我给它清理一下伤口。”
  荣晴很快地就拿来了勾兑的盐水。振飞小心翼翼地用盐水擦拭燕子的伤口。虽然燕子已然知道眼前的人对它并无恶意,但那盐水带来的疼痛让它不由自主地挣扎。
  “它一定疼死了!”一旁的荣晴很是心疼地说。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振飞并没有说话,依然谨慎而又细致地进行着他的工作,他也同样体谅那只燕子的痛苦,可是他觉得如果他不这样,后果也许会更严重。伤口处理完毕之后,振飞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把小燕子放在一个纸箱里,在小鸟的下面铺上了一层棉花,而且在它的上面盖上了一层布,希望能让小燕子暖和些。
  “振飞哥,你真行,你都快成医生了!”看着小燕子舒服地躺在那里,荣晴不禁赞许道。
  “你真别说,我当初还真想当医生来着。”振飞坐在椅子上,身体向他靠了靠,倍感轻松地说。
  “那为什么你考大学时没报医学专业啊?”荣晴好奇地问。
  “我是学文的,医学只能学理的才可以报。”振飞不无遗憾地说,他说着猛地坐了起来,“小燕子一定饿了,它可能几天都没有进食了。”他站起身先找了一个瓶盖,在里面盛上水,小心地放到燕子的面前。微闭着眼睛的小燕子看了一眼振飞,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喝起水来。看着小燕子可爱的样子,振飞的脸上洋溢着会心的微笑。
  “如果将来我要是受伤了,你会这样照顾我吗?”荣晴看着饮水的燕子,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与此同时,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莫名的红晕。
  “那是当然的,我答应过爷爷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振飞答道。
  振飞前面的话让荣晴很是欣喜,但后面的话又让她有点失落。振飞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燕子,并没有注意到荣晴脸上的变化。对于振飞来说,他的当务之急是给小燕子弄点吃的。
  于是他拿了一个瓶子,跑到明亮的路灯下面,期望能捕捉到一些飞虫。不过他有些失望,初春不及盛夏,路灯下面只飞舞着极小的飞虫,而且数量极少。他蹲守了很长时间,仍一无所获,只好无功而返,这让他很沮丧。回到家中,他只好找来两个饭粒,强行喂给燕子,希望能以此缓解燕子饮食的燃眉之急。他不想它是因为饥饿而亡的。他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弄到一些虫子回来。他笃定燕子只要能熬过今晚的话,那它就会活下来。
  虽然燕子只是一个很小的飞鸟,然而在振飞的心中它却是一个垂危的生命。那一夜他并没有睡好,他又想起了孙老汉,往事再次在他的眼前重现。那已然是他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并且伴着揪心疼痛。那惨痛的回忆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睡眠。已过了子夜,他才朦朦胧胧地睡去。然而就在那恍惚之中,他看到了在远处那只折翅的燕子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他心疼地想去救它,突然那只燕子变成了孙老汉,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孱弱地向他伸了一只手,无力地挥动着,细若抽丝的声音向他的方向传来:帮帮我,帮帮我……”振飞顿时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向孙老汉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狂奔着,嘶声力谒地一遍又一遍地大喊着:“爷爷,爷爷,你在哪里……”
  “振飞哥,振飞哥,你是怎么了?快醒一醒!”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雾霭渐渐散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走进他的视线,越来越清晰,荣晴正脸色苍白,焦虑不安地看着他,屋里很亮,显然是开着灯。
  “振飞哥,你是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吗?你一直在喊爷爷。我在里屋都听到了。”荣晴关切地问。
  振飞的意识也渐渐地清醒了。他也明白了刚才的一幕幕只是一场梦。他并没有回答荣晴,而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奔装着小燕子的纸箱而去。小燕子只有一息尚存,它侧躺着,腿不由自主地向外侧伸去。它白色的眼帘已经低垂下来。振飞知道那是它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死亡已经渗入了它的身体。他急忙找来点水,期望小鸟能喝上一口,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它已经没有了力气。振飞轻轻地捧起它,而它只是一动不动地趴着,只有细弱的心跳证明着它还活着,微闭的双眼完全没有了神采,甚至连求助都已经放弃了。它要走了,躺在振飞的手里,等待着最后几口气的消沉,随即它的身体猛烈地动抽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它每动一下,都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房。振飞仿佛看到了孙老汉在病床上痛苦无助地抽搐,以及身体抵抗窒息而产生的最强烈的反抗。小燕子用它此生最后的一丝力量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然后闭上眼睛,向它曾经来过的这个世界告别。




  小燕子死了,在振飞泪流满面中死了!直至它的身体都已经僵硬,没有了温度,它才再次把它放回到纸箱中。
  “我为什么这么笨哪!我为什么这么无能!连一只小燕子都救不活!”巨大的悲痛搅破了振飞内心的脆弱,他的双手抵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虚弱。
  振飞突然之间的变化,让荣晴一时手足无措,她难以体味到那只燕子对于振飞的意义,他从未见到振飞这样痛楚无助,她急忙安慰道:“振飞哥,这不能怨你!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它只过是一只燕子罢了!”
  “不,我可以救它的,可以的!我本不应该给它清理伤口,我不专业,我本应该把它送到宠物医院那里给它治疗……我不应该用盐水给它清洗,明知那很疼……我更不应该拿米粒来对付,明知它不吃,我本应该再耐心一点去捉虫子……为什么这些事我都没有做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振飞悔恨地用拳头砸击地面,他悔恨的不仅仅因为它是一只死去的燕子。
  振飞这种超反常的举动让荣晴极为担心,甚至有些害怕。她很焦急,流着眼泪,呜咽着说:“振飞哥,你不要这样自责,这都不怪你,你别这样,我很担心你,你别这样吓我,我很害怕……”
  荣晴的话顿时让振飞恢复了理智,就像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突然遭受电击一样,他强行地收住了自己的悲伤,有些歉意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荣晴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很堵,我没事的,你去睡觉吧!”
  看到业已平静的振飞,荣晴紧张不安的内心稍稍缓和了下来,不过还是很不安地问:“你这样子,谁能睡得着觉啊!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真地没事!”振飞强挤出一丝微笑说,“你快回屋吧睡觉吧!”振飞说着也站起身,向开关走去,转身看着仍心神不定的荣晴,再次催促道:“快回去睡觉吧!”
  “你真地没事吗?”荣晴仍不安地问。
  “真地没事了!”振飞微笑着说,眼角仍残留着泪痕。
  “那好,我回去睡觉了!”荣晴说着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振飞,到了她的门口,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振飞,才进了屋。
  振飞关了灯,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夜色的浓墨占领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躺在床上的振飞睁着眼睛等待着天明。荣晴的房间总是有细微的声响,振飞可以判断出她也跟他一样这一夜也是无眠而终。
  天亮之后,振飞安葬了小燕子。在荣晴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的眼神中,他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这一天振飞过得很阴郁。生活有的时候就像洁白的一片玉里钻进了一只苍蝇,只看美玉,不看苍蝇是一种幻想;但只看苍蝇,不看美玉,妥了,这辈子不用活了。





  祝各位晚安
  睡觉喽
  他有些悲观,而且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黄伊伊进入他的视野。黄伊伊会不定时地在振飞的摊位前转转,有的时候是充当“信使”,有的时候是来还书,这种关系和距离让两个人之间很自然。而且每次黄伊伊会来得晚些,因为那个时候,闲逛的人几乎都已散去,振飞不忙,他们之间的攀谈也不会经常被打扰。
  这一次,黄伊伊是来还书的。振飞的愁绪并没有逃过黄伊伊聪慧的双眼。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黄伊伊看着若有所思的振飞问。
  “没有!”振飞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一如往常,他习惯了将自己的痛楚缚在茧中的生活,这让他觉得很安适。
  “瞎说!”黄伊伊很自然,很随意地说,她并不相信振飞的话,“你那眼眉皱得都快成地平线了!”
  “是吗?”振飞边说着边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想看一下自己眼眉的形状。
  看到振飞略显呆拙的举动,黄伊伊觉得很可笑,并且开着玩笑,略带嘲讽地问:“看到了吗?”
  振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愚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了,不过是头发。”
  “好了,眼睛是看不到眉头的,但眉头却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眼睛。现在就让我保护你吧!”黄伊伊嬉笑着说。
  黄伊伊的话让振飞觉得有点可笑,他笑着,情不自禁地说:“你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
  “怎么?瞧不起人是不?你不说,我怎么保护你?快点坦白什么事让你这么闷闷不乐的?”黄伊伊很严肃,很郑重其事地说。
  振飞将他救治小燕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黄伊伊。黄伊伊很关注地听着,时而发出“真可怜”的感叹。
  黄伊伊看着振飞说:“我觉得你已经帮助了小燕子。它终究还是会死的,而你却让它很有尊严地死去,这对于它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你没有让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虫卵孵化成幼虫,侵入它的肉体,啃食它的血肉。如果有宿命的话,它来到你的身边,只是为了它的尊严而来的。试想,有谁会不嫌恶心地为它清洗伤口哪!”
  黄伊伊的话的确为振飞窒闷一天的内心打开了一扇窗,但并没有消除他的阴郁,他淡淡地说:“也许是吧!”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对她表示一下感激,“谢谢你!”
  “其实……”黄伊伊停顿了一下,她考虑了一下措辞,以免进一步伤害他,“其实,你已经尽力……它也只是一只燕子而已,又不是人!”
  “我心里也明白,我觉得难受主要是我感觉它不仅仅是一只燕子,而是爷爷化身而来的……”振飞痛楚地皱着眉头。
  “爷爷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于脑中风吗?生老病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黄伊伊疑惑不解地问。
  “不,他自己放弃了治疗!”
  “放弃了治疗?”黄伊伊惊讶地看着振飞。
  “是的……他苏醒了,但是他害怕瘫痪在床,拖累家人……于是就拔掉了……”振飞说着眼睛里透过一抹悲哀,那幕景象再次将他带入了一种难言的境地之中。

  男人好难
  词:老沫 王韵韵 曲:刘佳
  演唱:黄渤,沙宝亮
  男人 请原谅他不浪漫
  男人 有时他有苦难言
  男人 没有你想象强悍
  男人 不能靠冲动买单
  男人 请原谅他很平凡
  男人 有时他左右为难
  男人 生活比想象平淡
  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
  男人好难 做人好难
  白天男子汉晚上汉子难
  有些承诺 看来是要破产
  可是青春就过了大半
  男人好难 做人好难
  几十岁了还是提心吊胆
  有些背叛 只好袖手旁观
  习惯了一笑而过
  用酒取暖
  男人 请原谅他很平凡
  男人 有时他左右为难
  男人 生活比想象平淡
  快乐总是短暂无路可退时要学会勇敢
  男人好难 做人好难
  白天男子汉晚上汉子难
  有些承诺 看来是要破产
  可是青春就过了大半
  男人好难 做人好难
  几十岁了还是提心吊胆
  有些背叛 只好袖手旁观
  习惯了一笑而过
  用酒取暖
  当万水千山走遍
  行囊中只剩下思念
  有些辛苦 和心酸
  有些泪水要笑着喝干
  男人好难 做人好难
  白天男子汉晚上汉子难
  有些承诺 看来是要破产
  可是青春就过了大半
  男人不难 做人不难
  谁不为生活而忙碌承担
  有些难关 走过才有答案
  几十而立都不算晚
  男人不难 做人不难
  犯过了错也许还会再犯
  有些难堪 只是成长的坎
  每一个平凡的人 都不简单
  这样的事实让黄伊伊很震惊。不过她在意的是不能让振飞继续悲伤。可她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让他欢快起来,但无论如何这种共同默哀的方式此时是不可取的,她猛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然后对振飞说:“你抬起头,看天空!”
  振飞不知道黄伊伊想干什么,于是就抬起头,向天空望去。其实黄伊伊也不知道自己让振飞抬起头望天能干什么,她只不过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周围已经人去楼空,一片萧条,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看。
  “看什么呀?”振飞迷惑不解地问。
  黄伊伊心中暗自叫苦:我哪里知道看什么呀?
  天空中除了点点的繁星,月芽状的新月,剩下的就是如墨般的底布。此时的黄伊伊不觉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一丝后悔,不过她聪慧机敏,眼珠一转,随即说道:“看星星啊!……你没看到在你的头上有两颗星特别明亮吗?”
  “我看到了,怎么了?”振飞懵懂地问。
  “一颗是你的爷爷,一颗是你的那只小燕子……”
  振飞放低眼睛,看着黄伊伊,而黄伊伊知道振飞在看她,但是她佯装没看到,而是依然仰着头,专注地看着星星。她在快速地思考,十万火急地召集她所有的脑细胞。
  “你怎么知道?”振飞笑着问。
  鬼才知道,黄伊伊心想。
  “因为……因为它们最明亮,最想照亮你呀!在西方的哲学里,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而且就停留在他们认为最亲近的人头上……”
  听到黄伊伊这么说,振飞突然难以控制地笑了起来。黄伊伊以为振飞识破了她的诡计,脸上顿时升起一层红云,然而她又想刻意地掩示自己的困窘,在仓促之间看上去有点恤怒的慌张:“喂,你笑什么呀?我说的是真的!”
  振飞依然在笑。他笑只是因为他觉得黄伊伊那一板一眼的神情着实可爱。这让黄伊伊更有些手足无措。她生气地一跺脚,郑重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在笑我?不准笑了!我警告你!”她说着挥动秀拳进行了一番示威。
  振飞止住笑声,但脸上传输着轻松的神经似乎并不想这么迅速地鸣金收兵,所以撤退地很缓慢。当笑容一班师回朝,振飞就一脸认真而且诚恳地对黄伊伊说:“谢谢你!”他知道黄伊伊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想安慰他,对此他很感激。
  面对着振飞突然之间的转变,黄伊伊并不领情,而且大有兴师问罪的态势:“你先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笑?如实交待,不准说慌!”
  “我是觉得你的样子很可爱。”振飞憨笑着说。
  这样的回答让黄伊伊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希望听到这样的赞美,尤其是来自振飞的口中,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她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女孩羞涩的本性并不情愿将她内心的欢愉印刻在脸上,她故作姿态,忸怩地说:“撒谎!”
  振飞以为她不相信他的话,他并不是想恭维她,年轻的他也根本无从确知女孩的内心。他太过单纯,他没有经历过爱情,所以他难以理解爱的朦胧和似是而非的规则,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所说的确是实情,于是他很郑重很认真地说: “我说的真是真的,你刚才的样子的确挺好玩的,我没有必要骗你呀!”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以及急于澄清事实的神情反倒让黄伊伊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心想这个傻瓜,傻得真够彻底的。确切地说,她当时并不知该说什么进行回应,不过她不想让振飞就此下去,她很清楚如果她坚持下去的话,振飞一定会很执拗地论证他的诚实,这种当着面硬让别人夸耀,让她觉得很难为情,也很不自在,于是她高挑眉梢,佯装无奈地说:“我知道了,这个还用你说嘛!本姑娘难道还没有这点魅力吗?”
  看着黄伊伊高傲的样子,振飞只觉得有趣。他想有意戏谑一下她,于是嘿嘿地笑了一下说:“也有人这么赞美过你吗?我还真有点好奇,他们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喝不少酒啊?”
  黄伊伊当然听出来振飞话中的隐意,她假意愠怒地说:“你什么意思?”
  振飞做出冥思状,用手挠了挠头,然后一脸坏笑地说:“我在想如果他们没喝酒,或者喝了酒但没喝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敢说这样的话,真是不容易啊!”振飞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深表同情,却爱莫能助的样子。
  “切!”黄伊伊讥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明白了,刚才哪个人很认真说我可爱哪?他可是没喝酒,莫非是神经乱码了吗?”
  “哦,是这样的,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一会想去喝酒,而且准备喝个酩酊大醉,这样酒醒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酒能洗脑,这个你不知道吗?”振飞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然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话很是肯定,“嗯,就是这样的!”
  “你……”黄伊伊眯起眼睛,轻咬朱唇。她正欲进行全力反击,就在这个当口,电话铃声响起。她拿出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接起了来电:“喂,你好!你哪位?……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呀……没听出来……王革啊,你早说啊,这弯子让你绕的,我差点要把电话挂了……你先等一下!”
  黄伊伊的脸上露出笑容。振飞可以很轻松地猜出来来电的人跟黄伊伊彼此非常熟识。黄伊伊一只手捂住话筒,转身对振飞说:“你今天嘲笑我了,这笔账我先记下了,等以后再跟你算账!我走了,Bye!”说完向振飞做了告别的手势,转身向学校走去,边走边继续打电话。振飞并没有打断她,礼貌地向她挥了一下手,然后准备收摊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振飞的脑海中不停地闪回那个叫王革的名字。那名字他似乎很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听到过。他冥思苦想,最终想了起来。
  祝大家晚安!
  那个名字曾在那本业已归还的日志中出现过。他甚至回想起有关王革的一些细节来。王革在高二时候转入日志主人所在的学校,借读,分到她所在的班级。也就是说他和日志主人是高中同学。从那本日志中,振飞还了解到王革聪明过人,健谈,豪爽,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矛,不仅如此,他还博览群书。他对经济和政治颇有研究,深得同学和老师的喜爱,而且普遍认为他将来一定大有作为。此外,他对于日志的主人颇有好感,他曾经努力想要接近她,并且对她关怀有加,但她却没有领受,理由是她并不喜欢他,无论他是多么的优秀,而且她的敏感和直觉也莫名其妙地判断——在他的内心和骨子里——他并非对她是真心。他们之间只是朋友,仅此而已。她与他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于她来说是个谜,但她不想破解。他的父亲去世了,据说是生病。她倒见过他母亲一次,当时他母亲的面容憔悴,脸上总是挂着忧虑的神情,看上去心事重重。他似乎对她要报考哪所学校很是关注,他曾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询问,并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他要和她报考同一所学校,今生跟定她了。她当时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要报考哪所大学。然而在确定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他,因为她不想,也不渴望她们之间能发生什么质变。后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另有打算。
  所有这些信息都是在那本日志中体现的,但是关于这些细节他当时并没有详细地阅读,这让他有些后悔不已。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真想认认真真,逐字地读完那些有关王革的描述。如果能见到日志的主人就更好了,或许可以了解更多有关“李莹”和王革之间的事情。日志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呢?振飞之所以对王革这般在意,主要是因为黄伊伊接听王革电话时欢喜的神情让振飞有一丝不安,更确切地说他萌生了一股醋意。不过,他又对他自己滋生的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在现实面前,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他也很清楚他和黄伊伊之间的差距。他不得不用残酷的解嘲来安慰自己驿动的心:振飞啊,振飞,你有什么理由,凭什么来吃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女孩子的醋哪!你没有资格啊!现在已是晚上,你怎么还做起了白日梦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虽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但都市污染的雾霭将一切都镀上了灰色。黄伊伊为了安慰他,让他抬头望天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他的嘴角抿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可是,片刻,他仿佛望到了家乡的那片星空。在那片星空下,他忆起母亲的话:人这一辈子啊,不亏人家的,不欠人家的,就是福!他想起了在夜色里兄弟三人在一起看书写作业嬉闹的情景……
  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温暖!爱不是一处港湾,而是整个世界!
  冷风飘过,夜已深!
  祝各位晚安!
  时光飞逝,恍然之间,三年就在晨昏的交替中走向了过去,被历史打上了封条封存了起来。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显得空洞,但人世间的似是而非将这个本来平静朴实的世界装扮得异彩纷呈,百态尽出。人民的生活也日渐改善,然而似乎忘记了什么是快乐。
  道德被居心不良的人们推进了深渊,然后为其树立了一个牌位,悬挂在高高的空中,仅供瞻仰,毫无敬畏。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而且是自以为正常的疯狂!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纷繁芜杂,丑态百出的世界里,那个踏着三轮车,顶着烈日,披着风雨的年青人始终还是过着快乐而又平素的生活。清贫依然还是他的标签,但他的内心却充盈着简单的满足和无尚的自豪。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的地位无疑是卑微的,甚至有些低贱,可是他并不这样认为,他活的是一种尊严。他以自食其力地方式维系着这种尊严,以心怀坦荡滋养着这种尊严,以让自己的亲人活得幸福传承着尊严。他不屑于那些愤世嫉俗的高谈阔论,他只是很智慧地,看着前方,淡淡一笑。
  很多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尊严,但是他清楚只有个人的尊严才能撑起整个民族的尊严。
  岁月将那个曾经柔弱的书生打造成了一个坚定的汉子。风吹日晒已将他的皮肤镀成了一层健康而饱含爆发力的桐色。劳动让他的体格也强健了起来,唯一不曾改变的就是那又坚毅的眼睛始终看着前方。
  在这三年里,振飞一直对自己的劳动硕果欣喜不已。最让他激动万分的就是他的二弟。振华考上了政法学校。虽然他的梦在残忍的现实中被逼进了绝路,可是他的新生却在弟弟的身上得以复活。
  尽管奔波劳碌的飘泊生活产生了诸多的艰辛,但那又怎样哪!又能怎样哪!
  现在振华即将上大三了。振飞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初在火车站接弟弟的画面。振华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么踌躇满志,那么精神抖擞。当时振华上身穿着白色的T恤,肩上挎着一个浅灰色的旅行包,下身穿着一条干净的像天空一样蔚蓝的牛仔裤,脚上穿着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运动鞋。更为别致的是他的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并不像是来求学的,倒有几分学有所成归国的海外学子。其实那身装束很普通,然而在振飞的眼里,在他看见的弟弟的一刹那,他唯一感知的就是弟弟的英姿勃发,潇洒倜傥。
  两兄弟相拥而抱。在那一刹那,振飞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激动的表现,更是努力终于有所回报的感动。一切都太美妙了,如同梦一般。他用力地拥抱着弟弟,好像弟弟比他的生命还弥足珍贵。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赞许道:“好样的,好样的……”然后振飞仿佛是欣赏绝世珍品一样看着振华,“振华,你这墨镜……”

  祝各位晚安!
  一觉睡了两年,一睁眼2016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爱情甜蜜,学有所成,事业节节攀升,合家欢乐,感谢你们的长情陪伴,永远爱你们!
  还未等振飞说完,振华就摘下墨镜说:“地摊货,五块钱。”振华说完笑了笑,笑得有些不自然。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带上墨镜很酷!”振飞笑着说。
  离开火车站后,振飞跟振华一起去振华所要就读的学校办理入学的各种手续。当在校园里行走的时候,振飞的心里充满着快乐和骄傲。虽然他在大学附近做着小本买卖,但那一天不同,他不是一个游客,而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学生家属。尽管在那座教育的圣殿中没有他一席之地,但弟弟在那里,就是最大的赐福。
  当一切手续都完结之后,振飞在振华的寝室里将一千块钱递给振华,并且对他说:“这钱你拿着,上大学的花销一定很大,该花钱的时候就要大方点,别让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如果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不用了,哥,妈给我钱了!”振华推了一下振飞的手说。
  “让你拿着就拿着,哥哥的钱就是你的钱!”振飞说着又硬塞了回去。
  振华迟疑了一下,然后将钱接了过去。可是振华的内心是苦闷的,他不想花哥哥的钱,哪怕是一分钱,可是他需要钱。振华不知道他手里的钱是振飞披星戴月出门,然后披星戴月归来赚来的,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振飞并没有告诉振华他收废品,卖菜,卖旧书,他告诉振华他是在城效的一个很大的工厂工作,而且是封闭式管理,工作期间不准接待任何来访。所以振飞见到弟弟后就交待振华不必去看他,他会时常来看振华的。振飞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他知道振华心高气傲,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其所能,在物质上全力支持弟弟,而且还要让他花得心安理德,不想他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的谎言很奏效,一骗就是三年。
  “哥,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我记上,将来一定会还给你的,而且加倍还!”振华信誓旦旦地说。
  “说什么屁话呢!我们是亲兄弟,是兄弟就不要说不是兄弟的话!”振飞笑着,很轻松地说。
  振华的内心很纠结,他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头,看着振飞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咱们家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的!”
  “我相信!”振飞微笑着看了看弟弟,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过身去看着窗外,郑重其事地说:“在社会上这几年,我终于明白了爸妈为什么要含辛茹苦地攻孩子上大学,无非是想让孩子们走出地垄沟,不再受苦,不再像他们那挨累,仅此而已。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义务,而不是投资。哥哥没有期望你将来给什么回报,只要你活的快乐,坦荡就行了!”
  “我知道了,哥!”振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振飞从振华飘忽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其实振华并没有听进去他所说的话,振华只不过是在敷衍他罢了。他们是亲兄弟,但性格的确有很大的不同,振华一直就很有野心,从小就这样,从未改变过。这其实是件好事,但振飞却有点担心。
  L'Alizé (信风)

  Tous les vents,
  所有的风
  Balayent les maux de c?ur
  驱走了心头的痛
  Moi, j'suis comme le vent :
  我,我就像风一样
  L'esprit à mille à l'heure,
  精神以每小时1000的速度前进
  Je juge sans doute trop vite
  我的判断准确而迅速
  C'est ok, tant pis
  好吧,这更糟
  C'est juste là, je m'agite
  那样才是我所担心的
  Je grandis, l'amour aussi
  我长大了,但是爱情还是原样

  C'est au gré du vent
  就像风的意愿一样
  Que j'aime vagabonder,
  我也喜欢流浪
  Moi, je suis comme le vent
  我,我就像风一样
  J'embrasse toute une armée
  我拥吻整支军队
  De rêves et de bleuets,
  有着梦想与鲜花的
  Me plonger dedans
  我沉迷于其中
  Je sais ce que je sais
  我知道我所知道的
  Même si j'pleure tout l'temps
  即使是我总是在哭
  Alors, dis...
  所以,说...
  每天振飞蹬着三轮车,走在街上的时候,每每想到自己的弟弟将来是一身警服,四处追捕罪犯的警察,振飞就油然而生一种欣慰和自豪。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在他觉得不是好人的身后,两只手握成枪状,低声地说:“不许动,举起手来!”不过有一次,他被前面的人发现了,当时他觉得异常尴尬,红着脸,低着头,仓皇地逃走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可笑。
  荣晴也考上了大学,与振华是同一届的。但她报考的并不是经济类的学校,而是医科大学。振飞仍清晰地记得孙老汉说过荣晴最想学的是金融,而且那场景他记忆犹新。在荣晴报考志愿的时候,振飞曾过问了此事。荣晴只是很诡秘地笑了笑说她早已改变主意了,她觉得济世救人更受人爱戴,更为崇高。她的理由很充分,振飞也就没有多问,毕竟想学什么是荣晴的自由和权力,他是无权干涉的。
  大学要求学生必须住校。荣晴只好去寝室住。开始的时候,只要她一没课就会回来,收拾收拾屋子或给振飞做做饭,想以此减轻振飞的劳累和负担,但是却遭到了振飞的强烈反对。振飞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荣晴必须抓住一切时间学习,治病救人绝非儿戏。她拗不过振飞,于是就周六周日回来。后来她周六周日回来的也少了。她在外面做家教,而且课越来越多,人就越来越忙。振飞对此是有些担心的,他考虑到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如果有什么闪失,他难以向九泉之下的孙老汉交待。但荣晴却不以为然,虽然她知道他是关心她,却还是认为他有些多虑。
  祝各位晚安!
  振飞每个月都会给荣晴足够她开销的钱,当然是打着孙老汉的旗号。在大二的时候,荣晴赚取的课时费已然可以自给自足了,但振飞还是坚持,只是为了孙老汉临终前的嘱托。在他的理论体系中,荣晴赚不赚钱,以及赚多少跟他对孙老汉的承诺没有关联。
  他对荣晴说他给的钱都是孙老汉留下的,他只不过是按照孙老汉生前的吩咐按部就班分期付款罢了,等到她大学毕业,这种待遇也就随之消失了,不过她结婚还是会有一份大礼的,而这些也是孙老汉活着的时候精心算好的。
  尽管荣晴反复强调她做家教来钱是多么容易,但振飞仍然认为她歉取的钱绝非如她所说的那样轻松。他不想她在上学期间出去打工只是因为生计。她能否享受到其它大学生的同等生活标准跟他是有直接责任的,而这一切也理应由他来承担和付出。无论荣晴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他曾对孙老汉承诺过,就绝不能对一个死人食言。
  一天下午没课,荣晴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她本想给振飞做点好吃的,她很心疼他。可是振飞却有些不悦,说她这么大好的时光应该用来学习。当时她很生气,她觉得委屈,她的一片好意完全化为乌有。她气哼哼地回学校去了。为了表示“报复”,她那一周都没有回去。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她也很想回去,但是她努力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她只是想让他着急,让他担心,这种感觉似乎有点变态,但在她细腻的内心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甜蜜。她成功了。在周一一大早,振飞就风尘仆仆地来到她所在的学校,找到了她,看到她他才松了口气,但仍有些焦虑地说:“你怎么没回去?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她确认他很在乎她,是的,尽管他从未说出。可是她表面上仍佯装出余怒未消的样子,仍有些埋怨的口吻说:“谁让你惹我生气的?好心没好报!”
  振飞无言以对,只好道歉。最终她则以大人不计小人过,慷慨大度地赦免了他的罪。
  她把她青春最美好的幻想寄存在振飞的身上。她需要一种回执借以验证她的那个美妙的梦在他身上也折射着如此的光芒。她得到了,他的焦虑不安,她自以为那就是。她满心欢喜,虽然他嘴硬,他不说,但这没有关系,她可以等,哪怕地老天荒。
  荣晴的身边不乏追求者。她端庄,秀气,尤其是穿上那身干净的白大褂,双手插进兜里,从走廊里走过,看上去是那样的落落大方,娴淑而又高雅。她常常被追随者冠以气质美女,冷面娇娘的名号。对于那些艳羡和爱慕的目光,她一律视而不见,并且高傲地向世人表露着一个信息: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本姑娘是期房,并且已有人支了首付。
  振飞还有一个重大的改变:他开始关注自己了。他开始喜欢照镜子。看着镜中俊朗的自己,他总是油然而生一种满足。他并不是自恋,而是在寻找一种自信。这种求索源自他地位的卑微,爱的胆怯以及未知的前路。
  有一种情怀在他的内心已经深埋了三年,他已坚守了三年,而且层层包裹,生怕有一天它无意间逃了出来,将他最温婉的那份柔情化为灰烬。他每天离家之前总是要在镜前审视一下自己的装束,时而会对镜子挤一下眼睛,像是在戏谑,更像是在赞美。这几年他都不曾买衣服,但是他的确有很多的衣服,而且也绝非是破衣烂衫。这些衣服大多是一些卖废品的人由于不再穿了而且又没有地方存放,于是就赠送给他。对于他们的慷慨——尽管他们的初衷只是为了清理一下衣柜——振飞心存感激。他喜不自胜地回到住处,将那些衣服清洗干净,然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他自己只有一面可容下他脸及胸的小镜子,虽然他竭尽全力地后退,但镜子最多只能清晰显示他胸部以上的截图。荣晴的房间倒有一面大镜子,虽然她不在,但擅自闯入女孩子的房间的确让他有些生畏和难为情。可是那种强烈的渴望让他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最后断然地拿起衣服走进了荣晴的房间。
  在那个宽大的镜子面前,他“搔首弄姿”,摆出各种造型,看着一套套衣服在镜子里衬托出自己的那份潇洒,振飞为自己的相貌颇为骄傲。由于他太过关注了,连荣晴推门走进屋里他都未曾注意到。
  荣晴进屋的时候,他刚脱下一件上衣,正准备换另外一件,猛地一抬头,突然看见镜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影,他先是一惊,脸色吓得苍白,转而火红一片,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强烈的自责一次又一次地扇着他火辣辣的脸庞。荣晴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不知所措,她想回避,但显然已经错过了良机。门是开着的,她以为振飞在家,但却未见到他的影子。而此刻,他却出现在她的屋子里,而且还赤祼着上身,她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振飞更觉得尴尬,他仓促地抱起衣服,低着头,就像偷情的人被抓了现形一样,风一样地从荣晴的身边飞过,空气传播着他局促不安地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振飞仓皇逃窜,慌不择路的样子,荣晴倒觉得很是滑稽,禁不住想笑,但她捂住嘴,忍住了,她生怕她的笑会让振飞崩溃。振飞明显感觉血压上升,奔涌的血液像洪水一般不断地冲击着心脏堤坝。由于心狂跳不止,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猛烈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借以镇压他内心的狂乱。
  祝各位晚安!
  他急急忙忙地套上一件衣服,稍许平静,而此时荣晴也走出自已的屋子。虽然振飞未经她的批示而闯进她的屋子,可是她并不在意。这又不是什么大孽不道的事情,况且她的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面对荣晴,振飞很茫然,他一直低着头,像犯错误的孩子,喃喃地而又语无伦次地向荣晴忏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是我第一次……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真地,我保证……”他说着抬起头看着荣晴,目光恳切而且慌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差点就要举手宣誓,俨然比“我自愿加入中国共青团”还要庄严。看到振飞羞涩而且有些古怪的样子,荣晴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振飞彻底懵了,他实在搞不明白擅闯闰房招来的居然不是指责,而是匪夷所思地大笑,于是他更加手无足措。这种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近乎哀求地说:“你能不能别笑了,我知道自己不对……我……”
  荣晴止住笑,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振飞,用一种异样的目光说:“振飞哥,你这身穿戴匹配地不好,你再换一套,我帮你参谋参谋!”
  振飞的头摇地跟风车似的,他把荣晴的话曲解为挖苦和嘲讽。
  “我背过身去,你快点换!”荣晴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
  “不行!我不好意思!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振飞面露难色地说。
  “不行也得行,我就要看看嘛!你快点吧,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婆婆妈妈地!”荣晴不得不再次转过身来,催促道。她说完就又背转过身去。
  振飞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发现身后并无动静,荣晴好奇地转过身来,看到振飞如木雕泥塑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免有些不悦,走了过去,拿起振飞的那些衣服,推搡着振飞说:“你去我屋,换完了出来,我看看,一个男的比女的脸皮还薄,真是没办法啊!”
  显然,振飞是难逃此劫了,索性也就不再坚持,转念一想让荣晴以女人的视角来评判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他精心地挑了一套自以为还算得体的衣服,换完之后,满脸绯红地走出屋子。荣晴靠着椅背,侧身坐着,一只手拄着下巴,端详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 “不好,大土了!你这身衣服早就过时了,一点都显不出个性来!”
  “不好吗?”振飞对于荣晴的评价并不认同,他伸出手臂,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带着怀疑的目光继续说,“我觉得挺好的,多稳重啊!”
  “大哥,你才二十多岁,要什么稳重啊,你这身要是五十多岁的人穿还看得过去!”荣晴不置可否地说,“你回去再换一套!”振飞折了回去,然后信心百倍地走了出来,显然这次他对自己的打扮还是极其满意的。
  “这套还行!不过……你把那个休闲服的扣子打开,不是所有扣子都是用来系的,这种衣服是不适合系扣子的,还有衬衫的扣子再解开一个!”
  “穿衣服还这么麻烦啊!”振飞一边说着,一边犹疑地按照荣晴的指示做。
  “这样还行,”荣晴略微地点了几下头,对于自己给振飞重塑的造型还算满意,赞许道,“有点潮的味道了!”
  可是振飞却不以为然,他怔怔地看着荣晴说:“这是不是有点……我的意思是说我怎么感觉不像好人哪!”
  “你这眼光怎么跟我爷爷似的,你偏得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农民好啊!”荣晴一边拉振飞后面的衣襟,一边说。
  “农民怎么了?我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农民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没有农民,城里人只是饥魂野鬼!”振飞义正言辞地说,一脸的严肃。
  荣晴没有与他理论的意思,而是调皮地向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微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但请你不要这样一脸的阶级斗争好不好?赶快再去换一套,我瞧瞧!拉倒吧,你那眼光,我还真不敢恭维,还是我亲自动手给你搭配吧!”荣晴说着径直走进屋内,审视了一下放在床上的那些衣服,略作沉思,然后迅速地组装起来。
  振飞也走进屋里,似乎并不情愿授领。 “我看不必这么讲究吧,我觉得衣服只要干干净净,穿着得体就行!”
  对于振飞的理论,荣晴根本就不屑一顾,连头都没抬,“你就听我的吧,我可不想你在我身边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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