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


  晓莉见袁杰直愣愣地瞪着她不说话,便问道:
  “袁大哥,你咋不吭气。你看出来我是谁吗??”
  袁杰依然直勾勾地瞪着她,眼睛里流露出陌生的表情。
  晓莉伏下身,把脸凑到袁杰面前接着问道:
  “袁大哥!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袁杰两只眼在晓莉脸上扫来扫去。
  忽然,他鼻子里一哼,一阵冷笑,冲晓莉道:
  “你是谁?哼!你不就是那个贾经理贾骗子吗?哈哈!你可回来了。怎么?你又换了这身包装。当我认不出来了是不是?呸!就是剥了你的皮,把你碾成灰,我照样认出来。”
  “袁大哥,你看清楚了,我是晓莉,是晓莉。我是你的晓莉。”晓莉边说着,边使劲摇晃着袁杰的胳膊,好像这样一摇,就能把袁杰摇醒似的。
  “晓莉?晓莉这回子正在家里等着当我的新娘呢,她正等着我买了婚房去接她呢。你这个贾经理,贾骗子,居然假装我的晓莉。你真会装蒜,你又花言巧语来蒙我了。告诉你,上当只有一次。这回你再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你那一套了。我只要你还我钱!还了钱我好去买婚房,去接晓莉,我好排排声声地举办我们的婚礼。你还呀!还呀!快还呀!” 袁杰说着,就把手伸到晓莉跟前索要,手里依然握着押金收剧。


  袁杰说着,就把手里的押金收剧狠狠地往晓莉面前一甩,说道:
  “你看好了!押金收据我可是退还给你啦,你快还我的押金吧!快还呀!一百五十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你今儿个要是还了,咱俩算拉倒。你今儿个要是不还,小心你的狗命。”
  “袁大哥!我是晓莉!晓莉!不是贾经理。”晓莉耐心向他解释道。
  袁杰直直地逼视着晓莉,说道:
  “你还想赖呀!你个假经理!少给我废话!快还我钱,还我钱!不还我钱,今儿个你就别想走!”
  在袁杰如利剑般目光的逼视下,晓莉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咋!还想走!没门!”袁杰一看晓莉往后退,腾地站了起来,一脚便踩在了水果刀上。就是晓莉给袁杰割罢手脚上的绳子,随手撂到地上的那把水果刀。
  袁杰随即拾起那把水果刀,在手里跃跃欲试起来,口里嚷嚷着:
  “贾经理!看着!你再不还我钱,这玩艺儿可就不客气了”
  “袁大哥!快放下水果刀!放下!”晓莉慌忙上前去夺袁杰手里的水果刀。
  “怎么?还想抢我的刀啊!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
  说时迟,那时快,袁杰见晓莉要夺他手里的水果刀,伸手就向晓莉戳了过去
  只见晓莉“啊”的一声,倒了下去。
  “哈哈!……你个贾经理,贾骗子,去见你的鬼去吧!”袁杰撂下水果刀,双手叉着腰,像一个胜利者似的仰天狂笑起来。



  小孙小吴见状,忙过来夺下袁杰手里的水果刀,两人一左一右按住袁杰,复又把他双手死死地反绑住,双脚也牢牢地捆住了,袁杰这才老老实实地不动弹了。
  与此同时,郝工程师连忙扶起晓莉,感觉她胸前湿漉漉的。仔细一看,只见晓莉那件紫色毛衣的前襟上有一团殷红的东西。啊!原来是一团渗出来的血渍。郝工吓坏了,忙四处找出租车。可在这慌僻的田野,哪有出租车的影子。无奈,郝工程师只好把晓莉扶到她的自行车上推着,急急忙忙向附近的医院跑去。六十八岁的老工程师,一只胳膊揽着晓莉,一只胳膊推着自行车一路小跑,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救人心切,为了晓莉,也为了袁杰,他硬是咬着牙,把晓莉推到了医院。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挂号处的窗口排成了长龙,郝工程师挂了个急诊,急急忙忙把晓莉推到了急诊室。



  经大夫检查,晓莉的伤口在胸部。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伤口较深,失血较多,需住院输血治疗。说罢写了病历单,让郝工程师拿着病历单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郝工程师只好把晓莉安排在住院部的长椅上躺下来,自己去办理住院手续。
  可住院部办理处必须得先缴出三千元的住院费押金后,才给开住院证住进医院。
  这下可难倒了分文未带钱囊羞涩的郝工程师。万般无奈下,郝工程师决定回家去取钱,临走前,他怕晓莉着凉,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为晓莉盖好,这才骑着晓莉的自行车匆匆忙忙回家去取钱。
  撂下躺在长椅上的晓莉任由病痛的折磨,她原本就是个严重的贫血病患者,哪能经得起再额外的失血。因此,她只觉得浑身像抽空了似的难受。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消亡,她感到死神正悄悄地向她逼近,然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鼓舞着她顽强地活下去,那就是对袁大哥的无限挂念,无限牵绊。她一定得看着袁大哥把病治好,不能让他就这么变成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理智的行尸走肉。

  天色渐渐晚了,院医里看病挂号的人渐渐散去。唯有晓莉仍躺在医院的长椅上,忍受着外面阵阵寒气的侵袭。她虽浑身冰凉。但心窝中对袁杰的那把永不熄灭的爱火,还在温暖着她,使她的意识依然清晰。她知道郝工回去是取住院费去了。郝工回去一定要看袁大哥的,郝工一定会给她带来袁大哥的好消息。所以,她硬是眼睁睁地盼着郝工到来。
  终于,郝工赶来了,郝工一看晓莉睁大着双眼,高兴地说:
  “晓莉,你终于醒过来了。这就好这就好。住院费押金我已经拿来了。晓莉,我这就给你办理住院手续,立刻让你住进病房输血。”
  “袁大哥他怎么样了?他住上精神病院了吗?”晓莉吃力地问。
  “晓莉,我先把你送进病房,回头再给你袁大哥筹住院费。你放心好了,反正那边有小孙小吴照看着呢。”

  听郝工程师说罢,晓莉这才想起来:住院看病是要先交钱的。可袁大哥已经一贫如洗了,拿什么看病,拿什么住院呢?
  想到这里,晓莉抬起双手,解开胸前的两个纽扣,从贴身衣服里取出一串金灿灿的东西,和一个光芒四射的物件。那是袁大哥给她买的纯金项链和钻石戒指。顿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袁大哥的声音:
  “晓莉,愿咱们的爱情就像这颗钻戒一样永不磨损,愿咱们的结合就像这颗钻戒一样牢不可破。”
  因此,晓莉看见这钻戒和项链,就如看见了袁大哥。她爱这钻戒和项链,胜似自己的生命。走到哪里,都把它们揣在贴身口袋里。她要把这份情、这份爱,永远地揣在心窝窝里。
  可一想到袁大哥还神志不清的,疯疯癫癫地卧在冰冷的土地上。没有钱住院、没有钱治疗,袁大哥就会永远地变为一个没有理智,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行尸走肉。想到这里,晓莉颤巍巍地捧出那两样首饰,先放在自己嘴边吻了一遍,然后对郝工程师说:
  “郝工,请你把这两样拿去……变卖了……给袁大哥住院……治疗。”

  晓莉说罢,就把项链和钻戒都推给了郝工。
  郝工连忙接过来那两样首饰并收藏了,对晓莉说道:
  “晓莉,你只管放心吧。等你一住进病房,我立马就给你袁大哥办理住院手续。”
  晓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又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心里,放到眼前,她那黯然的眸子便立刻燃起了光芒,对着手心那东西看了又看,放到嘴边吻了又吻。郝工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照片,是袁杰和晓莉的结婚合照
  只见晓莉对着手心的照片,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嘴巴也张得很大很大。
  忽然,她的眸子一亮,对着手心中的照片直直地叫道:
  “袁大哥……”

  刚说到“袁大哥”三个字,喉咙便像哽塞住了似的,声音便含糊不清起来,但她的嘴唇却频频的嚅动着,好像在诉说着什锦,郝工猜想,晓莉一定是看见她的袁大哥来到了跟前,一定是在和她的袁大哥诉说衷肠呢。
  晓莉边嚅动着嘴唇,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眉稍眼角还挂着微笑,手心里依然紧紧地握着那张结婚合照。
  郝工办理了交费手续后,护士这才过来把晓莉推进了病房。
  经大夫检查,晓莉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这个贫血病患者,终因失血时间过长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她走了,带着未了的情,未了的愿走了。
  她走了,带着未了的缘,未了的爱走了。
  她孤独地走了。
  她无怨无悔地走了。
  她走得太孤独了,除了郝工以外,跟前再没有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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