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


  袁梅听出来是干爸林教授的声音,头也没有回,依然文丝不动地坐在石阶上说了一句:
  “我不冷,干爸,外面空气好,屋里我嫌闷。”
  “唉!这孩子真是的,也太痴情啦,太痴情啦。”林教授在屋里低声叹息道。
  林教授叹息罢,便在心里暗暗埋怨起儿子来:“我说栋梁啊,你也太懒散了,你的学习就是再忙,再忙着准备什么个人画展呀,什么考研考博呀,给袁梅写几个字的时间总能抽出来吧。哪怕只给袁梅说几句话也行啊。”
  继而,他又埋怨起自己来“也怪我抠门,我怕国际长途话费太贵。只让他们书信联系,现在想让袁梅打个电话问问,却不知道栋梁那边的电话号码,写信过去,又如石沉大海,唉!你看这事闹的.....”


  林教授在心里埋怨罢儿子后,就想上前劝劝袁梅,可怎么开口呢,向她说:“袁梅呀,你可不能钻牛角,一天到晚老是想着我儿子,这样会想成神经病的。”这样说,不是伤了她的自尊心吗?因此,他没敢捅破这层窗户纸,装作不知道袁梅的心病。
  袁梅也唯恐干爸发现了她的内心秘密,笑话她没出息,离不开他儿子。因此见了干爸,她总是强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轻松的微笑。但是,只要一回到她自己的小屋里,就不由她自己了,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思念起栋梁来。
  尤其,每当夜阑人静时,袁梅就会想起栋梁揽着她的腰,和她共同相倚在窗外的栏杆上赏月的情景。耳边便又响起了栋梁亲切的声音:
  “梅,你看见了吗?你就是那轮冰清玉润的明月,我就是那月边的寒星,我会永远永远地守护在你的身边。就像那颗寒星永远永远地守护在月边一样。我们的分别只是暂时的,我会尽快完成学业回到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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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栋梁走后,每当明月当空之际,袁梅都会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园子在月光之下,朦胧如烟的草坪,心里不禁又想起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仿佛又看见了栋梁那燃烧着爱火的,灼热的双眸,仿佛又听见了他那发自肺腑的颤音:
  “梅,相信我,今生今世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就是作了鬼,也是你的鬼。”栋梁两手搭在她的双肩上,热切地看着她说。
  “栋梁,我也是,我永远都是你的。”袁梅含情脉脉地望着栋梁说。
  “梅,我明天就要远赴重洋去法国留学去了,要不是我老爸整天唠叨我要继续深造,要攀登艺术的高峰,我才不愿去法国留学呢,因为我撂不下你呀,我真想把你含进我的嘴里,吞进我的体内,把你一块带走。”栋梁依依不舍地看着袁梅说。
  “栋梁,我也同样舍不得你走呀!我是你的人,在这离别之际,我愿把我的所有都奉献给你。”袁梅把头倚在栋梁怀中,忘情地说。
  “梅,那就让这轮明月,这片草坪,为我们永恒的爱作见证吧。这片绿色的草坪,就是我们的爱床,来吧!”栋梁声音颤颤地说着,就抱起袁梅,把她放倒在那片草坪上。
  袁梅顺势搂着他的脖子,他们俩个相拥着倒在那片绿色的草坪上,相互宽衣解带,栋梁把双臂伸到她的身底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就像一座爱的火山,不可遏制地爆发了。爱的岩浆一股脑的把她熔化了。把两个灵魂,两个肉体都牢牢地融为一体了。
  那一刻,他把他全部的爱都注给了她,她也把她的一切都献给了他。包括她的生命,她的童贞,都毫不保留地献给了他。她觉得为他付出一切,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月芽儿萌羞了,躲进了树稍后,秋蝉也在树上“知了!知了”不住地呜叫着。
  “栋梁!你听!我们的事连树上的秋蝉都‘知道了’。你可不能坏了良心骗我呀!”
  “梅!今生今世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第二天,袁梅便和干爸一块把栋梁送上飞机远赴法国了。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袁梅就像丢了魂似的,她甚至埋怨自己不该违心的帮干爸一块说服栋梁,不然,栋梁是不愿意离开她的。
  多日来,袁梅就是被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缠绕得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袁梅显然消瘦了,她那原本就苗条的身姿,现在越发显得形同弱柳,瘦比黄花了。
  林教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个人钻在自己的小屋里,会闷出病来。便对袁梅说:
  “袁梅呀,从今儿个起,你不要一个人住在楼上了,下来和小英英住在一起吧。两个人在一块有说有笑的热闹一些,楼上空荡荡的,你一个人住也太寂寞了。”
  “和英英挤在一起,会影响英英学习的。”袁梅担心地说。


  “英英都快小学毕业了,你和她住在一起还可以帮助她学习。搬下来住吧。你和小英英在一块说说笑笑。就会忘掉烦恼的。”林教授执意地劝道。
  “哇!太棒了,袁阿姨,晚上咱们两个睡在一头,你可要给我讲故事噢。”小英英听见,忙蹦跳着从她的卧室里跑出来说道。
  在干爸执意的劝说下,袁梅终于同意下楼住了。袁梅只夹了床被子,英英帮她提着书本文具之类就下楼了,其它的东西依然留在楼上她的房间里。
  小孩子爱热闹,袁梅一进屋,英英就高兴地为袁梅腾地方,把自己的书柜和抽屉都腾出一半给袁梅放置书籍文具。又把床上自己的被子往里挪了挪,给袁梅腾出一半床铺。两个人收拾停当以后,时间还早,便摊开书本,一左一右的都趴在写字台上学习起来。英英做的是语文作业,袁梅看的是英语。因为栋梁曾在信上说过,让她到法国去和他一块儿陪读,所以她得学会外语,否则到了那边无法和洋人交流。

  当袁梅和英英正在房间里一块儿学习时,林教授进来了,他差不多每晚都要进来查看一下英英的学习情况。
  老爷子趴在英英跟前看了看英英的语文作业,对英英说道:
  “英英,你的字写得不够公正,歪歪扭扭的像蝇子爬,看!还有错白字,这可不行。你得重写。”
  在爷爷严厉的要求下,英英只得把写好的那一张撕掉重新再写。
  林教授看过了英英,又来到袁梅跟。当时袁梅已经学完了英语,正开始做数学题,老爷子一见袁梅做数学,便说道:
  “袁梅,栋梁以前来信不是跟你说过,打算接你去法国陪读吗?你怎么还不赶快好好学习英语。却怎么复习起数学来了。”
  “干爸,我刚学完英语。才把数学拿出来。再说啦,栋梁以前是这么提过,可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再也没见栋梁来过信。所以我还得作两手准备,全面复习。准备明年的高考。”袁梅终于向干爸说出了郁结在心里的疑虑。

  “栋梁许久没有给你来信,可能是他学习太忙的原因,没准哪天他忙完了,就直接飞回来接你了,还用得着再写信来吗?所以,我劝你还是多抓一抓英语,到了国外就方便多了。”
  林教授安慰罢袁梅,倒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听干爸这么一说,袁梅也觉得有道理。是啊!没准哪天栋梁就直接飞回来接我了。还用得着再写信吗?于是,脸上又焕发起希望的光芒。连忙收起数学又摊开英语,专心致志地学习起来。
  两个人一直学到十一点多钟,英英先打起了瞌睡,便先自上床拉开被子睡了。袁梅趴在桌上继续看了一会英语课本。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便也合上书本,熄了灯,爬上床去睡了。
  拉开被子睡下没有多久,就听见“吱呀”一声,不知怎么的屋门开了。袁梅一惊坐了起来,心想,大概是睡觉前忘了闩门,被风刮开了,刚要下床去关门,透过窗前的月影,朦胧中,就见一个人摸了进来。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袁梅定睛一看,啊!是栋梁,
  栋梁他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只见栋梁手里提着个旅行包,风尘仆仆地站在了屋门里,身上依然穿着她亲手给他打的那件淡绿色的,枫叶花形的毛衣。
  栋梁弯腰放下旅行包,满面笑容地向袁梅走来。
  大概是怕惊醒了床上熟睡的小英英,栋梁故意压低声音对袁梅说:“梅,我太想你啦,所以没有得到导师的批准就偷偷回来啦。我是专程回来接你去法国陪读的,机票我都买好啦,快跟我走吧!梅。”
  一看自己朝朝暮暮盼望的人终于来接自己了,袁梅不禁欣喜若狂,不等栋梁说完,就急急切切地下了床,趿拉着鞋就跑到栋梁跟前,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喃喃叫道“栋梁……”
  喜极而泣的袁梅未曾开言,眼泪先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栋梁,你咋也不事先来信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袁梅仰起一双泪眼,痴痴地看着栋梁问。
  “梅,我没有给你事先写信,一来,是因为我们国画系的导师很赏识我的国画水平,推荐我筹备一次个人画展,另外还要准备硕士论文。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二来,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梅,你不怪我吧。”栋梁把袁梅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柔情地说。
  “栋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怪你吗?只是,你能不能先在家里住上几天,我也好准备准备。”
  “不行不行,因为导师本来就没有批准我的假,是我从学院偷跑回来的,因为我实在按捺不住对你的思念。快走吧,梅,跟我去陪读吧。机票我都买好啦。”栋梁说着,就要拉着袁梅往外走。
  袁梅忙回身给英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她把被子盖严实了,这才穿上鞋披上外衣,跟着栋梁匆匆向屋外走去。



  两人走出卧室来到大厅,经过林教授的卧室门口时,袁梅停下脚步对栋梁说道:
  “栋梁,咱们走总得告诉干爸一声吧。”
  “我老爸有个失眠的老毛病,要是半夜被惊醒了,这一夜就再也睡不着了,何况他老人家明早还要去工厂上班呢。所以咱们就不要打扰他的睡眠了。等到了法国,立即给他打电话就是了。”栋梁说着,就拉着袁梅往外走。
  袁梅还是迟疑不前,此时的她忽然又蒙生出一种对干爸和英英的留恋,于是担忧地对栋梁说:
  “我这一走,撂下干爸和英英一老一小的。跟前没有个人,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谁来照顾他们呀。”
  “这你就放心吧,我老爸有的是钱,他会雇保姆的。梅,咱们快走吧,你看,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再过一会,可就来不及了。”栋梁看了看手婉上的錶一边说,一边拉着袁梅就往外走。

  走出大厅,就见台阶下已经等着一辆出租,是栋梁来时事先就租好了的。两人刚刚跨进车里,车子便风驰电掣般向大门外驶去。
  很快便到了机场,两人上了飞机临窗而坐,刚刚坐稳,飞机便起飞了。就听见耳边呜呜作响,如腾云驾雾一般。袁梅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好奇地趴在窗前向外张望,只见窗外云涌着云,云裹着云,云海茫茫。街市,楼房都不知去向了。
  恍恍惚惚的,觉得好像没有多久,便到了法国巴黎。栋梁拉着袁梅走出机场,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在巴黎的大街上。
  只见大街上马路宽广,建筑雄伟。街头上,广场上,到处都伫立着庄严凝重的艺术雕像,在向人们展示着一个个无言的历史。街道上穿梭着高鼻蓝眼的行人,他们有的勾肩搭背,有的牵着猫儿狗儿,悠闲自得地慢慢行走。好像都是出来散步的。他们的穿着也很怪异,都像外国宫廷电影上一样,女士们大都手提拖地长裙,还都戴着大檐的帽子,帽子上还插着根长长的羽毛。男士们大都穿着燕尾服,戴着高筒帽。仿佛步入了久远的路易,或拿破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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