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


  后院的樱花早已杳无踪影了,树上的繁枝茂叶也已泛黄纷纷飄落下来。又是一个秋天来了,又过去了一年,铜铜依然是具活死尸
  面对这个情况,铜铜的二老担心袁梅有一天会熬不下去,会撂下他的儿子跑掉。想到这里,李老师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向袁梅摊开了这个问题:
  “袁梅,看来我家铜铜迟迟没有苏醒的希望了,你若是怕耽误了自己的前程,那就请你自便吧,离开这里走你的吧。我们不能拖你的后腿。”
  “阿姨!我不走!我要继续呼唤铜铜。”袁梅坚定地说。
  “你愿意继续守着这个活死人,受这份活罪吗?你愿意守着个躯壳,当这个活寡妇吗?”李老师进一步试探着问道。
  袁梅没有丝毫的迟疑不决,果断地答道:
  “我厡意!阿姨!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铜铜,铜铜这才一年没醒过来,就是他三年不醒,我伺候他三年,铜铜他十年醒不来,我伺侯他十年,我决心等他一辈子,用我的毕生来偿还他对我的爱。”
  袁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为了那份深深的愧疚,为了追回那份失落的爱,她毫不灰心,毫不动摇,依然如故的守护在这个活死尸身旁,一遍一遍的呼唤不止。


  她每天依然做着徒劳无功的一切,注射,喂药,喂水,喂奶,吸氧,翻身……。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铜铜的名字,日以继夜,呼唤不止。她相信,爱就是力量,爱会创造出奇迹。她相信,终于有一天,这个躯壳会突然的听见他的呼唤,苏醒过来。她相信,凭着她的赤诚,终于会感动上苍的。终于有一天,上苍会把一个生龙活虎的张铜铜还给她。然后幸福的听她把留在自己心底里的,未曾说出口的那句话告诉给他。
  看着袁梅对铜铜的执著和赤诚,李老师终于被感动了,她想不到一个小保姆竟然如此重情重意。相比之下,她自己狗眼看人低,是多么的势利眼呀。她这才觉得,袁梅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孩子。她真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样看待袁梅,不该那样干涉儿子和袁梅相爱,不该用鄙夷的目光对待袁梅,不该对袁梅恶语中伤。要不是自己终日对袁梅横眉冷对,恶语相加,袁梅也不会离开这里,儿子也不会出去寻找她,那么,就不会遇到这场灾难了。唉!是我害了铜铜呀,该死的是我自己呀!
  现在,李老师只有暗暗祷求上苍,原谅她的过失,还给她的儿子。
  两人女人真挚的爱,能感动上苍吗?奇迹,会出现吗?
  @帘卷西风9 8291楼 2015-05-30 12:07:00
  她每天依然做着徒劳无功的一切,注射,喂药,喂水,喂奶,吸氧,翻身……。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铜铜的名字,日以继夜,呼唤不止。她相信,爱就是力量,爱会创造出奇迹。她相信,终于有一天,这个躯壳会突然的听见他的呼唤,苏醒过来。她相信,凭着她的赤诚,终于会感动上苍的。终于有一天,上苍会把一个生龙活虎的张铜铜还给她。然后幸福的听她把留在自己心底里的,未曾说出口的那句话告诉给他。

  看着袁梅对铜铜的执著和赤诚,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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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风已经不声不响得让两个主人公失去挚爱,只是我有点不识相——我们是不是对爱的力量太过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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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一杯清醇的酒,先苦后甘甜。

  (四五)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眼见着窗外的衰草黄而复绿,绿而复黄,又过去了两度春秋,铜铜依然沉睡不醒。袁梅苦守着铜铜熬过了两个漫长的秋,酷寒的冬之后,铜铜依然是一具活死尸。春天,不属于他。
  袁梅又去医院苦求大夫为铜铜做了一次会诊,这回大夫也都失去了信心,都摇着头说没有回天之力,说植物人大体都是趋于死亡,虽说也有极个别的苏醒过来,但像这样长达两年的植物人,能苏醒过来的,我们医院还没有见过。
  铜铜的父母听罢,哭干了眼泪,也只有认命了。
  袁梅依然没有绝望。只要铜铜一息尚存,她都不愿绝望。她反而更加无微不至的,精心的护理着铜铜,呼唤着铜铜,日以继夜,日复一日。
  又熬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眼见窗外的梧桐树叶一片片又枯黄了,片片黄叶风吹的沙沙作响,纷纷飄落,又是一个秋天来了。可銅铜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我还能把銅銅唤醒吗?难道銅銅他真的醒不过来了?难道我就这样看着銅銅一点一点地变凉,一点一点地变为一具冰冷的僵尸吗?一个声音立刻在她耳边鼓励道:“不!绝不能泄气!你袁梅要是一泄气,那銅銅可立马就完了,对!决不能泄气,续继坚持到底!奇迹总会出现的。”




  于是袁梅继续做着徒劳无功的一切,和往常一样,袁梅先给铜铜换洗了尿布,翻了个身,洗了脸,用一次性针头注射了针剂,又掰开嘴喂了药,一勺一勺的喂了牛奶。做完了这一切,照例坐在铜铜身旁,放大声音呼唤铜铜,不!应该是呼喊,一遍,两遍……。当她呼唤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地听见有谁“嗯”了一声,袁梅以为是李老师或铜銅他爸老张进屋来了呢,她转身四顾,并没有一个人进屋,她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接着呼唤铜铜:“铜铜!铜铜!袁梅叫你呢。”这回又听见“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很低,很模糊,但她听出来了,千真万确,声音是从铜铜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袁梅喜出望外,接着又喊了两声:
  “铜铜!铜铜!你的袁梅就在你跟前呢,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这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唤,果然,见铜铜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惺松的眼皮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隙。从这缝隙里,他看见了跟前的人影,于是他张开嘴巴吃力的,断断续续地问道:
  “是……袁梅……吗?是袁梅……吗?是……吗?是……吗?”
  “是的是的!我就是袁梅!我就是袁梅!”袁梅喜出望外。连连应道。



  袁梅应罢,就见铜铜的嘴角和眼睛都在蠕动,似乎想努力张开,于是袁接着说道:
  “铜铜!请你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看,我真的就是你的袁梅,我就在你身边呢。我叫你有一千遍一万遍了,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因为……因为我爱你”袁梅迫不急待的说出了心底里的那句话。
  话一出口,羞得袁梅满面通红。
  袁梅的话音刚落,就见铜铜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晶莹的泪珠,看来,铜铜的确听见了她说的话。这让袁梅喜极而泣,泪珠不禁顺着她的两腮滴落在铜铜的脸上,和着铜铜的泪水,汇合成涓涓溪流。这是幸福的泪水,是甜蜜的泪水,是苦尽甘来的泪水。
  这时,李老师闻声也从隔壁房间赶过来了,真想不到儿子居然睁开了眼睛。高兴的她趴在铜铜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铜铜试探着问道:
  “铜铜!看看我是谁?”
  “妈……妈……妈妈……”铜铜一叠声地叫道。
  三年来,她第一次听见儿子叫妈妈,虽然声音弱的像蚊子哼哼,但的确叫的是妈妈。做母亲的那份高兴简直不可言状,搂着儿子又是亲又是吻,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问:
  “铜铜快给妈说说,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李老师问罢,趴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只见儿子吃力地说道:“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四处幽黑……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路,我在……黑暗中……挣扎。想喊,喊不出来,想叫……叫不……出来。想爬,爬不……出来。后来……就……听见……有人喴铜铜……接连不断……的喊銅铜……,我才……跟着……喊声……爬过去。喊声一直……召唤着……我,喊声给了……我……前进的……方向。跟着喊声……我……终于……爬出了……洞口。”铜铜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他实在太虚弱了。
  “噢,是袁梅一直守在你身边呼喊你呢。三年来,她一直没有中断过,一天一天,一遍一遍的呼唤着你的名字,终于,把你的魂儿从迷途中呼唤回来了,把你从死亡线上叫回来了。铜铜,你的命是袁梅给喊回来的呀。”
  李老师认为,袁梅不断的呼唤銅铜,是在给铜铜叫魂,由于袁梅不断的给铜铜叫魂,才把铜铜的魂叫回来啦,看来,李老师还很迷信人们传说的“叫魂”这一说呢。其实,这只不过是爱的力量,爱的奇迹罢了。
  中午,老张得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兴奋的关了店铺,停业一天,回来看儿子。二老守在铜铜床前端详不够,仿佛二十三年前,儿子呱呱坠地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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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使铜铜早日康复,二老不断的给铜铜买些滋补的营养品。袁梅则变着法子给铜铜做些可口的饭菜。
  铜铜得到了充足的滋补,很快就有了精气神,第二天就嚷嚷起来:
  “唉哟!可闷死我了!我要下床活动活动。”说着就掀开被子想坐起来。
  袁梅忙上前去扶铜铜。
  铜铜坐起来后,一直抓住袁梅的手久久不放,深情地看着袁梅说道:
  “袁梅,我要好好感谢你,我明天就去上班挣钱,我要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我一定要让你过得幸福。”
  “你现在已经苏醒过来了,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袁梅柔情似水地看着铜铜说道。
  “袁梅!,我现在就想下床练练走路,明天好去学校报到上班,袁梅,你扶我站起来,陪着我一块去后院散散步练练腿,好吗?”
  “好的!”袁梅答应着就把铜铜的鞋从床底下拿出来给铜铜穿上,然后上前把铜銅扶下床。
  哪知铜铜一下床,咕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了。
  “奇怪!我的腿咋不听使唤了?”铜铜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
  “铜铜!可能是你长时间睡在床上,把腿睡麻了,来!再站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袁梅鼓励道。


  袁梅说着,又把铜铜扶起来,可袁梅一松手,铜铜又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于是袁梅再一次又把铜铜扶起来,尽管这次铜铜使尽了全身力气,可袁梅一松手,她还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不知为什么,他的腿竟没有一点支撑力。以前自己坐的时间长了,腿也会坐麻,可站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这次是怎么了?难道说我的腿瘫痪了?要是这样,那可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算啦。
  想到这里,铜铜坐在地上竟呜呜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隔臂的李老师,于是连忙过来了,她进门一看儿子坐在地上两手搥胸呜呜地哭,连忙问道:
  “铜铜!你咋了?有啥事只管给妈说,老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为啥坐在地上哭?”
  “妈!你儿子变成了一个废物了。”
  “你这不好好的吗?这话怎么说?”
  “你儿子的两条腿瘫了?站不起来了。”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不会吧!我看看!”李老师也不相信。于是用手使劲掐铜铜的两腿,边掐边问道:
  “咚吗?咚吗?”铜铜摇摇头,李老师继续掐,直掐得铜铜腿上青一块紫一块,铜铜依然摇着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李老师叹息道:
  “唉!看来这两条腿怕是真的瘫啦。”

  李老师说罢,铜铜止不住又哭起来,边哭边说:
  “呜呜!我不要当个瘫子,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铜铜说着就往墙跟爬,他要去撞墙。
  李老师连忙拦住铜铜,并安慰道:
  “铜铜!别难过,你就是没有腿啦,不可还有妈呢,妈会养活你一辈子的,妈不会让你受苦的。”
  袁梅也向铜铜安慰道:
  “铜铜!你的腿废了还有我的腿呢,以后,我的腿就是你的腿啦。你要去哪里,我就用车子推着你。你坐在车子上指挥我就行了。”袁梅也向铜铜安慰道。
  “滚开!你这个灾星!你为啥硬把我喴回来,让我成为瘫子,让我生不如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滚!”铜铜忽然失去理智,竟朝着袁梅破口大骂。
  李老师见状,连忙责怪铜铜道:
  “銅銅!你可不能蛮不讲理,恩将仇报呀,要不是人家袁梅,这会子你可能还没醒过来,也可能你已经死去啦。”
  李老师说罢了铜铜,又转过脸向袁梅安慰道:
  “袁梅!铜铜因为他下肢残了,心里难爱,失去了理智,胡乱发泄几句。请你不要生气噢。”
  “阿姨,我不怪铜铜。”
  袁梅说着,就帮李老师把铜铜扶到了床上,并把被子给铜铜拉好。铜铜还是朝袁梅直瞪眼直发火。
  给铜铜盖好被子后,李老师便拉着袁梅走出小屋并关好了屋门,好让铜铜安静的睡一会儿。


  等袁梅和李老师都出去以后,铜铜这才萌起被子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责怪自已不该无端骂袁梅让她“滚”不该对她发脾气,他真想把袁梅叫回来当面向她道歉,请她原谅。  可转念一想,我要是这样做,岂不是又把袁梅拉回到自己身边了,让她守着个不能自理的瘫子过一辈子,受一辈子苦。我这样做岂不是太自私了?袁梅她还年轻,她应该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袁梅呀袁梅!你可知道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呀,你应该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呀。
  中午,李老师做好了饭,是大肉稍子面。袁梅首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稍子面给銅銅送过去。
  铜铜一看袁梅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肉稍子面给他送到屋里时,他愣住了,心想“我刚刚把她臭骂了一顿,让他滚,她怎么还没有走?一定是我的口气还不够强硬,我应该忍痛割爱,态度要更加强硬,只有这样狠下心来,她才会离开我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想到这里,便朝端着碗走过来的袁梅吼骂道:
  “你怎么还没有滚?怎么又来啦!你真是没皮没脸!看见你我就气饱啦!你快给我滚出去!”
  袁梅好像没听见,若无其事的端着碗继续往铜铜的床边走,来到床边把碗放在床头的方凳上。说道:
  “快趁热吃吧!小心凉啦。”
  “我吃你个头!”铜铜朝袁梅大骂一声,索性端起床边那碗执腾腾的肉稍子面,劈头盖脸就朝袁梅砸去。
  铜铜好像还不解气,用手搥着床板继续破口大骂道:
  “你快给我滚!滚滚滚!这就滚出我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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