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着退出病房,再次给刘哥打电话,于公于私,我都应该马上把这事告诉他。
然而,系统提示正在通话中。
我又给张鹏打,他们的确还在审问校园借贷的事,但刘哥已经没在所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他接了个电话,完了后给张鹏说家里出了点事,就匆忙离开了。
挂了电话,我又给刘哥打,这次总算是通了。我问刘哥是不是在找他女儿,他喘着粗气,语音颤抖中带着哭腔:“是啊,陆队,我,我闺女丢了。”
“刘哥,你别急,刘露没什么事,我就在她跟前。”
“她在哪呢?”此时的刘哥,少了几分老警察见多识广的镇定,多了几分一个普通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二医院,你们快过来吧。”
原来,刘露是走读生,她家离学习不远,九点半晚自习下课后,按理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但这天晚上,都十点零五分了她还没回,也没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自那日在公园看到女尸后,刘露的精神状态本来就有些差,现在又出异常,她妈妈担心出事,留下纸条后就出门寻找,并打电话让刘哥赶紧回家。
刘哥当时正在审问保卫处长,接电话时,心思没在这上面,稀里湖涂地,就让自己老婆先找着,等他这边忙完了再回。
“工作工作工作,几十年了,你就知道忙工作!你女儿都快没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刘哥这才反应过来,心如刀绞,和张鹏交待完就往回赶。
接到我电话前的一段时间,他们家人和学校老师都在寻找刘露的下落。刘哥从班主任口中得知,晚自习时公布了白天入学考试的成绩,刘露考得并不理想,不知她的失踪与这有没有关系。
刘露没睡多久就醒了,医生为她测试了各项体征,已无大碍。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为了不刺激到她,让刘哥夫妇先带她回家,待过几日她情绪好些了,再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开前,我再三交待刘哥,案子的事不用他操心了,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刘露,可别再出意外。
罗斌得知秦阳目击了刘露跳湖的全过程,看他的眼光颇有些意味深长,我怕他对秦阳瞎猜疑,把他拖到一旁简单介绍了下,结果他对秦阳更有兴趣了,出医院就让秦阳跟他的车走了。
张鹏审保卫处长遇到点阻碍,抽不开身传唤黄毛,我干脆和勾践回了城郊派出所,调出当晚的打架卷宗,用派出所值班电话拔通了黄毛的手机。
当时已经很晚了,但为了办案,我没有管那么多。第一次,黄毛没接。我又打了一次,响了几声后,听筒里传来一阵咒骂。毕竟是我理亏,没有和他计较,淡定地表明了身份,然后问他女朋友的下落。
“死了!”
黄毛的话先是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尔后却又觉得他语气颇为愤怒,没有丝毫忧伤,不像死了对象,遂道:“别乱讲。”
“真死了,让人日死了!”说罢就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关机,气得我乱骂了几句。
我和勾践加入了对保卫处长的审讯,一番连续较量下来,到凌晨三点,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保卫处长及中年男子都松了口,交代了校园借贷的内幕,并供出了一个副校长、一个学科主任和两个学院的副院长。
张鹏很是高兴,借着这次吴姗失踪案影响大,有市上领导撑腰,谁来求情都可以拒之千里,能够一举打掉科技大学校园借贷这颗毒瘤。
我对这个团伙规模之大、涉及的校方官员之多很惊讶,对他们盘根错杂的利益链却并不关心,这些自会由分局警力调查,我侧重挖掘的是此事与泥鳅的关系。
令我欣慰的是,当我把泥鳅的照片拿给中年男子看时,他点头说认得此人。
泥鳅是主动给中年男子打电话的,刚开始说是想贷款,见面后男子发现他不是学生,就不怎么想搭理他了。泥鳅却问男子遇到有学生还不上款怎么办,男子问他打听这个做什么,他说他打算帮困难学生还款。
做贷款这一行的,无论使多少手段,总会遇到几个“硬骨头”,你再怎么逼他,哪怕打得跪地求饶,可他就是还不上钱。中年男子做的是校园借贷,对象都是大学生,加之合伙人里还有校方领导,他们也不敢像外面那些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一样,真把还不上钱的人弄残弄死,否则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受。
现在有人要帮着填补这些死账,男子自然求之不得。但泥鳅不是所有死账都还,他提出了要求,让男子把所有欠账人的信息都拿给他看,由他挑选帮助对象。
刘玲,就是他选的第一人。
第二次,是一个叫魏舒婕的女孩子。
之后还分别有陈英、张巧灵、唐欢。
这五人都是科技大学的女大学生,且无一例外地被借贷团伙拍了裸照。看个人信息时,泥鳅要求看照片,男子先没同意,泥鳅直接付了一万元,拿到了“许可证”,每次来选人时,都能看到全套资料。
勾践将小雪的身世描述了一遍,保卫处长指出小雪其实就是张巧灵,她父亲的确患了胃癌。
“她果然没骗我。”勾践说。
“他先从我这拿到女学生的信息,几天后再带着女学生过来还钱,拿走借贷合同。至于他和女学生之间是怎么约定的,我就不知道了。”中年男子说。
想来,这五人就是泥鳅手里的正宗学生妹了。
她们都是大学生,却甘愿做卖身的勾当,泥鳅一定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并且,她们直接听命于泥鳅,没有中间人,接触泥鳅的机会较多。找到她们,对泥鳅的性格刻画及挖掘出他的行踪,意义非凡。
勾践自告奋勇要承担起这一项重任,我笑道:“你是想看美女吧。”
“谁说的!”勾践标志性地大肚子一挺:“你们都太严厉,会吓着几个小妹妹的。我面相亲和,利于她们放松心情,进而供述案情。”
问出这些信息时,审讯室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保卫处长和中年男子早就是一脸颓废,不停地问我们要烟抽,还直吆喝冷。
我虽然也一宿未合眼,但这一夜案子取得长足的进展,我作为专案组长,内心是喜悦且迫切的,毫无睡意。
勾践却道:“老了老了,熬了个通宵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
张鹏让我们去吃早饭,他留下守着保卫处长二人,勾践说:“你们去吧,我现在哪都不想去,就想往床上一躺,睡他个天昏地暗。”
“你这样疲惫,还怎么约见美女聊案情啊?”我逗他。
“切,见到美女就精神了。”
我又道:“你一个人留下,等会儿睡着了咋办?”
勾践盯了盯保卫处长道:“睡着就睡着呗,他俩都被铐着呢,兴不了风浪。再说,他们的事儿也处理不到多严重,没必要跑,跑了抓回来铁定关十年以上!”
“不跑不跑。”保卫处长讨好地说:“警官,我们还是很配合你们吧,手下留情啊。”
中年男子看向我:“警官,我包里有钱,能不能也帮我带份热饭,好……好冷。”
说完,他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勾践看着吊儿郎当的,在大是大非上,分寸还是拿捏得准。并且他话都这样说了,我再说下去就显得不信任他了。
由于正是饭点,我和张鹏点了餐后,等了十来分钟才吃上,吃完还要给勾践他们打包,又等了一会儿。
随后,我们提着打包盒往回走,离着派出所门口还有一百多米时,却听到前方传来“嘭”的一声。
我心里紧了一下,问张鹏:“你听到没?”
他满脸震惊地点头:“像是枪声……”
说完,我俩顾不上打包盒里的汤水会洒出来,迈大步向前跑去。
途中,枪声又响了一次。
我们直接冲进了派出所大院,眼前的景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院子中间,孙明扬躬着身子,左手捂着右侧大腿,右手攥着一把水果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站在孙明扬前方五米处的,是派出所的教导员王贵,昨天他带班。他上身穿着警察冬执勤服的里子,双手擎枪,枪口朝着孙明扬,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仍然没有放松戒备。
在孙明扬斜后方,院墙边的花坛处,勾践侧着身子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他腹部下的水泥地面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辅警严坤蹲在他旁边,不停喊他,让他坚持住,说救护车很快就到。
“把刀放下!”王贵声色俱厉。
我绕过孙明扬,跑到勾践身边蹲下,与严坤一起大声呼喊他。
勾践有些胖,本来眼睛就小,此时他流失大量血液,身体渐渐不支,我感觉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拍打着他的脸,喊着他名字,让他别睡。到后面,我力道越来越大,打得啪啪响,可他眼睛睁开的幅度却越来越小。
“建哥,别睡!”
“建哥,美女来了,你快看看!”
“建哥,你说今晚去找小雪,去大保健啊!”
“建哥,你这几天用的钱我还没给你报账呢,你赶紧给我起来……”
几分钟后,医生来了,我和严坤退到了一旁。
孙明扬被张鹏按在地上,手中已经没了刀子,另一个医生在查看他的伤势。
医生迅速给勾践套上了氧气罩,剪开了他腹部的衣服。衣服本来是灰色的,经过血液的浸泡,已经成了深红色。
剪开衣服后,医生轻轻撩开一侧,看了几秒后马上放下,然后让我们帮忙,把勾践放平,往担架上抬。
抬的时候,医生叮嘱我们小心些,千万保持水平,别晃动。
“他伤得如何啊?”我焦急地问。
“唉。”医生摇着头:“腹部被刀横着拉开了一条近二十厘米长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
“请你一定要救救他!”我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们会尽力的。”
我和张鹏跟着去医院,王贵说严坤也受伤了,让他和我们一起去,这时我才看到,严坤右手背上有血,是从手臂上顺着流下来的。
去医院的路上,严坤告诉了我们事发经过。
@ty_ningLL 2017-10-24 06:27:07
孙明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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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女孩吴姗的高中同学,在科技大学读书,吴姗出事前一天晚上打电话让他接。
更新的战线拉得太长,大家忘剧情很正常,怪我怪我。
我们出门时,严坤一个人守着值班室,过了一阵,昨天的值班民警江敏起来了,到值班室晃了一圈,和严坤打招呼说出去吃早饭。
按规定,警察进行审讯,必须由两名正式民警进行,昨晚刘哥走后,张鹏就叫值班的江敏顶个数,和他一起审问保卫处长。等我和勾践过来了,江敏才去备勤室休息。
江敏走后几分钟,值班室来了个男子,也不说话,就站在民警公示栏那里看,严坤问他找谁,他指着上面一张照片,问这人在没,严坤定睛一看,他指着的是辅警小贾。
昨晚小贾跟着刘哥他们一起去学校把保卫处长二人带回来,因为中途出了那件事,我提议以后尽量少让他参与到办案的核心程序。所以,审讯开始后没多久,刘哥就让他回家了。
带保卫处长回派出所时,严坤是在场的,自然也看到了小贾。加之他知道张鹏一晚上都在讯问,想当然地认为,和张鹏同组的小贾也一直在。
于是,他告诉男子,小贾在后面院子里,并问男子找他做什么。
“都怪我!”说着,严坤左手捏着拳头,用力捶打了一下胸口:“我看他学生模样,以为是小贾的同学。”
男子听后,没有回答,转身出了值班室。
城郊所每天三个人值班,两个民警,一个辅警。辅警没有执法权,所以通常都被安排守电话,有警情都是两个民警去处理。
严坤守了一夜电话,精神疲惫,反应迟钝,也没多想,回到了值班台,继续憨坐。
两三分钟后,正在打盹的严坤被院子里传来的喊声惊醒,慌忙跑过去,碰巧看见男子将手中的刀捅进了勾践的肚子。
严坤只是个辅警,没受过系统培训,在派出所干的时间又不长,哪见过这种场面。情急之下,他也没找工具,喊叫着徒手冲了过去。男子听闻声音,拿刀的手从右往左,横着用力一拉,自己顺势一个转身,就迎向了严坤。
派出所的院子不大,两人之间不过十来米,眨眼间就到了跟前。严坤本能地用右手去挡,男子的刀便砍到了他的小臂上,强大的痛觉刺激着他,让他本能地退后了好几米,与男子拉开了距离。
这个时候,在备勤室休息的王贵听到声音也出来了。王贵有近二十年的警龄,处警经验丰富,看到男子手上有刀,立即拔出手枪,直接上膛向天鸣枪警告。
男子那个时候已经砍红了眼,不要命似的,毫无畏惧地向王贵扑来,并大喊:“杀死你们!”
王贵当机立断,开枪射击,打中了男子大腿。
之后,我和勾践也赶到了。
严坤口中的“男子”自然就是孙明扬,他带着刀来找小贾,不用说,必然与昨天小贾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称他是“强奸犯”有关。
昨天我和文雅就担心这件事对孙明扬刺激大,他有可能会闹事,却没想到他这么极端,用了如此疯狂且不计后果的方式宣泄情绪。
孙明扬只是腿部中枪,性命无忧,上救护车时,他挣扎得厉害。为了不再发生意外,我们强行按住他,让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才安静下来。
同样安静的,还有勾践。他的双眼已经彻底合上了,呼吸也变得很微弱,我近乎看不到他胸膛的起伏……
我在无比自责的同时,对孙明扬充满愤恨。
到了医院,两人都需要立即进行手术。张鹏让我去守着勾践,他负责盯孙明扬。
我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小跑着将载有勾践的手术床推到急救室门口。
急救室大门关上,红灯亮了起来,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无力地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得很深很深……
@ty_131192251 2017-10-24 22:51:41
什么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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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
@LeParfume 2017-10-25 07:02:54
一口气追了五部,太好看了,其实很久以前就看过第一部,当时以为是个灵异故事就弃了,幸亏最近书荒坚持把第一部看完了,差点错过了这么棒的小说。同叔加油,甚是期待改编成影视剧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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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因为之前一直写的鬼故事,写《惩罚者》转型时,第一部开头也弄了个“闹鬼”的噱头。
当文雅站在我身旁,紧紧拉着我的手,轻声地说“吉人自有天相”时,手术室外的走廊已经站满了人——分管副局长、刑侦支队长、大队长、疯哥,以及勾践的家人。除了领导,队里的其他同事尚不知情,否则来的人会更多。
勾践失血严重、多处内脏受伤,抢救工作持续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
孙明扬腿里的子弹已经取出,他现在是故意杀人嫌犯,大队长派了专人在病房里看守。
他醒来后,没再像之前那般狂躁,面对警察,眼里却仍然冲满敌意。
虽然他不肯直接承认,但张鹏已经试探出,他的确是因为昨天小贾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他而怀恨在心。
孙明扬话不多、内向、闷骚、自卑,这些性格很容易造成他做事偏执,易走极端。要不然,也不会有意欲强奸吴姗的行为在先了。
据保卫处长事后证实,孙明扬冲到院子里喊了几声,当时正在审讯室里抽烟的勾践听见声音走了出去。
“那晚在派出所你们答应要给我保密,现在却弄得全校皆知,你们毁了我,反正我也没脸活下去了,死前杀一个是一个!”
带着这样的想法,孙明扬把对小贾的怒气和找不到小贾的懊恼全撒在了碰巧出现的勾践身上,举刀就向他冲去。
为了办案,勾践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昨夜又熬了个通宵,加之年龄也不小了,哪里会是孙明扬的对手……
“是他。”
“你确定?”我问。
不知是我面色太严肃,还是声音太大,许辉的身子都抖了一下,这才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吴姗失踪前一晚,从火车站出来后,被孙明扬带到科技大学附近的出租屋住下。
半夜,许辉出来准备“找点钱”,却意外撞见“滋味烤鱼”店外一辆黑色轿车里有对男女在车震,并看到了男子的正面和女子的侧脸。
我们通知许辉过来,将泥鳅的照片混入一堆相同年龄段的男子照片中,他闭着眼回想了两分钟后,准确地抽出了泥鳅那张。
越来越多的线索浮现,越来越多的证人被找到,泥鳅已是瓮中之鳖!
破案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担心他狗急跳墙,伤害到吴姗。
“小雪她们四个人,就由我去询问吧,你在备勤室去休息会儿。”许辉走后,文雅担忧地看着我:“你两眼都好红啊,全是血丝。”
“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说:“也行,她们几人毕竟还是在校学生,你是女孩子,你去学校找她们,能够减少她们的紧张心理,更好地协助我们破案。”
我又看向张鹏问:“鹏哥,所里有女民警吗?”
“户籍民警就是女的,我马上去和她说,让她跟文指导一起去。”
张鹏出去后,我接着道:“黄毛不配合,我让人对他的常用联系人进行了数据分析,确定了真真的电话号码,我去约她出来!”
“你……”文雅看着我,动了动嘴唇,终是没再劝我,只坚定地道:“好,那我们都加油。”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尔后望向天空,在心中说:建哥,我们都加油。
真真让我们到城里一家台球馆找她,出发时,小贾从值班室跑出来,没敢看我,而是问张鹏:“鹏哥,我也去帮忙吧。”
“老子喊你滚回去,这几天莫出现在我面前!”张鹏大骂道,丝毫没留情面。
我紧紧咬着牙,太阳穴有明显的肿胀感,默不作声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到了约定的鑫发台球馆,我们在大厅找到了真真,当时他们一堆人围在一张台球桌旁,正在打斯诺克。
我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黄毛,因为他的发色实在是太显眼了。那一刹,我心中强忍着的愤怒和悲痛全暴发了出来。我几个大步走上前,从侧面猛地拉过黄毛,一拳揍在他脸上:“龟儿子,你不是说她死了蛮?”
事发突然,黄毛完全没有准备,被我一拽一打,摔在了地上,他女朋友真真吓得发出尖叫。黄毛本就是混混,他那些兄弟全都向我冲来。
张鹏往前一站,大吼:“谁敢过来!”
他们根本不吃这套,仗着人多,蜂拥而至,张鹏拳打脚踢,冲在前面的两人当即被摞翻在地。后面的人见张鹏如此厉害,方才收住了脚。
这时,黄毛认出了我们,干脆躺在地上,不停喊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他这一喊,台球厅里的人全围了过来。看着人群里有人拿出手机在拍照,我冷静了不少。
之前,抢救勾践的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才结束,在市公安局长的协调下,市中心医院外科内科医术最好的几名医生全部聚齐,手术与会诊同步进行。
当手术室大门开启时,走廊里的人们齐刷刷地把带着希翼的目光投向主刀医生。然而,医生取下口罩后,只是问:“谁是病人家属?”
勾践父母在他妻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过去,医生道:“进去看看他吧。”
“他醒了?”勾践妻子问。
医生摇了摇头,沉声说:“内外的伤口都处理了,但他的生命体征非常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能熬过今晚,生还希望会大很多。”
听到这个消息,勾践患有高血压的父亲当场就站立不稳了……
支队长指示,勾践受了重伤,但专案组的工作还要继续,并且要在已获取大量线索的情况下,尽快抓住泥鳅,为勾践讨个好彩头!
苏局也专门把我叫过去详细询问了案件进展,在得知我们手里有泥鳅照片并且已经分发给相关警种部门请求协查后,他当即表示会让指挥中心全力督促此事。
勾践受重伤,生死难料,我内心无比悲痛。这事的起因怪小贾不守纪律,在外胡言乱语,我在责备他的同时,也恨自己作为专案组组长没能把好关口。
几种情绪被压抑在我心中,无处发泄,我把它们全化作办案的动力,拼着一股子劲,誓要在明日之前抓住泥鳅。我想着,当勾践听到这个消息时,或许真就醒过来了。
偏偏黄毛极不配合,所以,当我看到他时,哪能不冒火,一时没忍住,在公众场合对他动了手。
警察身份已暴露,我灵机一动,拿出证件向群众一亮,然后指着黄毛道:“这人与一宗绑架妇女案有关,且拒不配合公安机关侦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此话一出,人群里马上就有人说这种人该打,黄毛想争辩,声音却被淹没。我上前拉起他,叫了真真,往外走去。张鹏负责断后,有他挡着,黄毛那些兄弟没人再敢跟来。
两人毕竟是恋人关系,我们对真真的询问会涉及到她不光彩的过去。为了保护她的隐私,也为了消除她的顾忌,一路上我们都没提泥鳅的事,到了派出所,才单独把她带到讯问室问话。
我没想到的是,黄毛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真以前坐台的事,是他一个在酒吧玩过真真的对头认出了她,并以此羞辱黄毛。
黄毛气得不行,和那对头打了一架,打完又骂真真是贱货,让她滚蛋。
真真对黄毛的感情很深,真心想和他在一起,任他怎么打骂,都不愿离开。
“他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我不解地问。
“他对我好。”真真的泪水溢了出来:“我以前坐台,那些男人都只是想玩我的身体,我从来没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但和他在一起后,我每天都是开心的。”
在我的认知里,风尘女子对待感情都是很随意的,真真对黄毛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触动。
看到泥鳅的照片时,真真一下就认了出来,因为泥鳅真的很“特别”,很变态。
“他带你出台了几次?”我问。
“两次。”
“去的哪?”我站了起来。
真真想了想说:“在万向汽车城那一带,我不是很熟悉,又是深更半夜的,看不清是什么小区。”
“万向汽车城……”我在脑海里搜寻着它的方位,突然想起,它正好在兴业路附近。
吴姗失踪当日,套牌奥迪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就是在兴业路。这样看来,泥鳅的藏身之所就在那,吴姗也被他带到那了。
“我们一起过去,你能不能找到他的屋?”
“应该可以吧……”
我立即将情况向大队长汇报,建议派两组人进行蹲守,一旦发现泥鳅踪影,立即实施抓捕。大队长在医院守着勾践,他同意了抓捕方案,让我在现场全权负责,并说苏局在市局合成作战中心值守,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苏局会协调其他警种部门全力配合我。
他还说在苏局的督促下,全市街面警力都已收到泥鳅的照片,各个车站、路口都设置了卡点,加大了盘查力度,他现在是插翅难飞。
我从中队调了五个人、两支枪,让他们在万向汽车城与我汇合。我没时间回队里,直接在城郊派出所借了枪弹,就和张鹏带着真真出发了。
万向汽车城一带有十多个住宅区,在夜色中,真真有些拿不准,我们转了一个多小时,她指出了三个小区。
泥鳅载着真真回家,车是停在地下车库的。真真证实,泥鳅开的的确是辆奥迪车,但车牌号她完全没印象了。
我和张鹏一商议,决定用最简单却也最耗人力的方法。现在的车辆管理系统都是电子扫描,进场离场都会被拍照,我们只需把近三天进出车库的照片逐一排查,找出相同型号的奥迪轿车,再用车牌查车主信息就行了。
好在真真只是在那三个小区之间拿不准,另外的小区能肯定地排除,这大大减少了我们的工作量。
我们当即分成三小队,分头行动。我直接向苏局汇报了进展,他立即让交警支队安排六名警力,每两人为一组,分别对接我们三个小队,负责根据我们这边提供的车牌号查询车辆及车主相关信息。
三个小区同一型号的车有六十七辆,一番排查下来,有六十四辆车的车主照片都不是泥鳅,另外四辆是套牌车。
按泥鳅的秉性,这四辆车的嫌疑很大。
泥鳅掳走吴姗那天,车辆开至兴业路附近就没了踪影,当时我和文雅分析,要么是进了车库,要么是又换了车牌。
六十七辆车的车牌号里,并没有泥鳅的车,那么,他再次换车牌的可能性较大。
我让交警调出那天的视频,从他车消失的时间开始,在周围的监控画面里寻找这四个套牌车的影子。
市局领导亲自坐镇,效率就是快,十分钟不到,我就收到了回话。
“发现了号牌为川XXXXX的奥迪车,从方向看,最后应该驶进了千喜花园。”
经查,该套牌车号在城区有多处违章记录,从调取出的监控照片来看,有时前排只有驾驶员一人,有时是两人,且为一男一女,男子的面部轮廓与泥鳅极为相似。
这车当日上午十点从千喜花园车库驶出,还没有回来的记录,说明泥鳅很可能不在家中。
交警从它早上出门后开始,沿途查找车辆运行轨迹,试图找到它现在的位置。
我将三队人马以及为破门而来的增援力量整合成两组,张鹏带一组开车守在千喜花园车库入口,一旦它回来,就跟着它进入车库,等车停稳驾驶员下车后,立即实施抓捕。辖区的巡逻警力也收到了指令,工作中发现目标车辆要及时报告。
我带另一组人和真真一起进入车库,在真真的回忆下,确定了泥鳅的落脚点,并据此由苏局协调房管部门核查房主身份。
泥鳅住在十六楼,是个三室两厅的户型,真真说她去的两次,一次在客厅做,一次在卧室做,有两间卧室门一直是关着的。
我们先坐电梯到了十五楼,然后我让小区值班的保安装作巡楼的模样,到十六楼探探情况,一是看泥鳅家有没有亮灯,二是看楼道里有没有摄像头。
保安下来后,说屋里没灯,也没看见有摄像头。
吴姗被泥鳅掳走,为了减少暴露风险,泥鳅定然不会让吴姗出去抛头露面,而是找个地方囚禁起来。
泥鳅藏身于此,当日奥迪车也是在这附近再次换了牌照,继而“失踪”,由此推测,吴姗很可能被他带到了这里。
现在泥鳅在外面没回来,我们要不要趁机先进屋搜查吴姗下落呢?
听了我的建议,苏局慎重道:“虽然是办案所需,但擅闯民宅,影响实在太大。”
“救人要紧啊……”我有些急。吴姗已经失踪多日,早一刻找到,就早一线生机。
“关键是,小区里的房子都一个样,那个小姐只去过两次,还是晚上,刚才她找小区都找了一个多小时,这次会不会也弄错?”
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我再次向真真询问,她见我们阵势弄得大,不由也有些紧张,一时竟不敢确定了。
苏局分管全市公安刑侦工作,是个有魄力的领导,他心知救人的紧迫性,权衡一番后,让我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后,不管房管部门有没有反馈,都立即开锁进屋。
“特事特办,手续可以明天再补。”苏局叮嘱:“但有一条,必须全程录音录像,既是保全证据,也免得警方在法庭上落人口实!”
“是!”我压低声音,郑重领命。
挂了电话,我迅速作了分工,先由市局定点联系的专业开锁匠进行技术开锁,如果失败,就由消防武警使用器械强制开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破门。其他人持枪警戒,站位上避免火力交叉。
安排好后,我和张鹏通报了这边的情况,他提醒我动手前让物业开电箱,实施断电。虽然楼道上没有摄像头,但难保房间里没有,而现在很多家用监控摄像头都有报警功能,一旦监控区域有异动,会即时通过网络传至主人手机。
断电让摄像头和宽带路由器都停止工作,可以防止泥鳅收到报警后逃逸。
一切就绪,我们顺着楼梯,悄无声息地行至十六楼的楼道处,等待着三分钟时限的到来。
@秋天加水 2017-10-31 21:25:01
哇哦。。跟上大部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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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
@tak2016 2017-11-01 12:01:35
从第一部追到现在,是时候冒个泡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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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完结时,就是本系列结束日,之后就不会有更新了。
所以,要冒泡的抓紧啊,哈哈。
@Dennisdong1 2017-11-01 18:17:51
不舍得啊……楼主之后不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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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写新故事,但中间应该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户主不是泥鳅,但联系上房东了,泥鳅租了这房子一年,还没到期,行动吧!”
收到指令后,我们按预定计划实施,保安先去敲门,没人应答,断电,开锁匠上前进行技术开锁,我和一名同事右手持枪,左手持强光手电托住右手,枪和手电皆朝向开门方向。
此次调来的是全市开锁行业排名第二的高手,据说祖上是江洋大盗,后被招安,往下几代人皆成了官府指定的开锁匠,且个人信息记录在案,以防其用此技术犯罪。
“房门被人用钥匙从外面反锁了。”他没回头,低声说:“再等我会儿。”
一分钟后,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再见他将手中工具逆时针转了两圈,房门随之开启了一个黑黑的小缝。
开锁匠退到一旁,另一名同事蹲着身子,用手将门向后推,我们的手电光射进去,未发现异常,我迅速上前,用身子将门抵住,其余人趁势依次进入房间。
制定计划时,我根据真真的回忆和保安提供的信息,在地上画出了户型草图,并分配了搜查任务。
中队民警经常一起办案、执行抓捕任务,配合默契,加之进屋后没遇到反抗,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搜索完毕。
客厅、厨房、卫生间和两间卧室都没有异样,也没发现吴姗踪影,只有一间卧室是锁着的。
这次开锁匠只用了一分钟就打开了,房门推开后,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一个像是人的身影展露了出来。
之所以说像是一个人,因为他是趴在地上的,只有个轮廓,并且看不见脸。
这个时候,他突然动了,一同事习惯性地喝道:“我们是警察,不许动!”
那人动的时候,我就确定他是人了,并且还是个女人,因为她的长头发披散着。
想到她很可能就是失踪多日的吴姗,我兴奋地冲了上去,过程中感觉到脚下有些异样。
此时,她的头刚好扭了过来,散乱的长发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光线中,却与照片上吴姗的模样相去甚远。
同事们陆续进来,在几个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房间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间屋子显然经过了特殊的装修,四面墙都没有窗户,墙壁、地板甚至房门背后,全是厚厚的软包材料,难怪我刚才冲进来时,感觉着脚处软软的,与一般地面不同。
这样处理后,整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你在里面喊破喉咙,隔壁的邻居也不会听见丝毫声响,更何况女子的嘴上还贴了胶布,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女子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双脚也戴着镣铐,脖子上是个金属的项圈,项圈被一根链子连着,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墙上的一个拇指粗的闭合钢圈里。
看见我们,她的身体动得更厉害了,贴着胶布的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惨白的脸也因情绪激动而有了些血色。
虽然她不是吴姗,但她的这副样子也足以让我们心中对泥鳅的愤怒愈发浓烈,对女子的遭遇生出莫大的悲悯。
我收起枪,蹲下身子,再次告诉她我们是警察,让她别怕,让她冷静。她拼命点头,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溢出了泪水。
我深呼吸了一下,慢慢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我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我不忍让这不幸的女子再多受一丝苦痛。
@宝儿524 2017-11-01 20:58:54
期待同叔下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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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做你的女王2017 2017-11-01 22:44:05
又期待结局又怕结局来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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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会有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