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看见了?”
罗姐说:“你说哪个?”
我之前以为罗姐说不止一个是夸张,没想到听她这话似乎真的见过不止一个,我说:“你看见了几个?”
“加上这个是两个了。”罗姐道,“而且其中一个我不只看见了,我还知道他是谁。”
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罗姐又是怎么知道死的是谁?那死尸挂在半空,正常人看到一个干尸都得吓得腿软,面前这中年妇女,怎么看也不像会去观察死尸的人,除非……
我后退了一步,一脸怀疑地看着罗姐。
罗姐说:“你别多想,你看我这体型,也不像吸血鬼啊,而且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之前死的那个。”
我说:“之前那个是什么情况。”
罗姐对我探过头,神秘地道:“你知道咱小区附近那个公园不?那边有个地方新长了些野菜,树上还有点榆钱,摘回来还能包个饺子。但是白天大家都看着,我摘了还显得很穷酸,于是我特地把表定在了凌晨三点,闹钟一响我就起床去摘菜了。”
我说:“大妈啊,为了个野菜,你也够拼的。”而且你这么神秘的模样,就和我说个偷野菜?
“那你是不知道啊,野菜这个东西,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一会儿就被摘完了,现在这年头,有些人可坏了,和我不一样,他们不要脸,白天也正大光明地摘!我还有公德,想着半夜的时候偷偷去摘,没人看见,没人和我抢了。”
“半夜摘不也是摘吗?”
罗姐说怒道:“你先别打岔,让我说完。”
我说:“你说你说。”
“我拿了个手电筒,半夜去摘野菜,正准备摘呢,忽然看到地上有东西在发亮,我捡起来一看,是个手机,我想怎么能有个手机掉在这呢?就把手机揣兜里了,拿手电筒往旁边一照,照出来一个干擦擦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是树枝,结果一仔细看,那树枝还套着衣服,我蹲下去想捡起那树枝看看,没想到一拉,竟然是个干掉的人手,哎呀妈呀,吓得我啊,野菜都没敢摘,直接就跑回家了!”罗姐捂着头,拍着胸口道:“你不知道啊,那天我的心啊,一直嗵嗵嗵地跳,哎呦妈呀,感觉就要吓死过去了。”
我也听得很紧张:“然后呢?”
“第二天白天,我再回去,就发现那干尸不见了,然后也没有什么新闻出来,如果不是捡到了个手机,我真以为我做了个梦呢。”罗姐又说,“那手机不是上着锁吗?我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但是我拿着那手机,第二天有人打电话来,我就接了电话,电话是个快递打的,一开口问出来的就是这手机主人的姓名和住址。我马上就知道那干尸是谁了。”
我马上问道:“是谁?”
罗姐拉着我,指向小区中的某栋楼:“就是住在那栋楼,十楼的男的,姓郑。”
我一看那栋楼,头皮马上炸了,那不就是我家住的楼吗?
十楼只有一个姓郑的,就是我家对门,莫巧兰的老公——郑鹏!
怪不得郑鹏昨天晚上不在家,原来是已经死了!
怪不得郑鹏昨天晚上不在家,原来是已经死了!
罗姐还在一旁诉说自己的心情:“哎呦小任你是不知道啊,那几天把我吓得啊,门都不敢出,一出门啊,我这心就怦怦怦地跳……”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虎虎门窃鸟做的标记上只有两个女人,因为那家里唯一的男人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了!
但是老公无故失踪一个月,作为老婆的莫巧兰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昨天她躲在衣柜里也是因为她老公的死?
如果是发现自己老公变成了干尸,精神上受到刺激,变得怪异,似乎就能解释她昨天晚上的反常了。
但是玄如玉,和对门那对夫妻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昨天好几次说到郑鹏,她都没有告诉我郑鹏的下落,我还记得我昨天说郑鹏回来再来拿螺丝刀的时候,玄如玉那意味深长的笑。
正常人会在那个时间点笑?
还有那两个小偷,到底去了哪里?
脑子里谜团太多,我决定再去莫巧兰家探探消息。
罗姐一把拽住我:“小任,有什么事你也得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这心啊,一直担惊受怕的,放不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比如说,你要是知道了吸血鬼的下落,就告诉我。”
我心想就算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但一看罗姐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就把那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我来到十楼,先回了自己家,找来徐小宝做保镖,又叫了关神医。
关神医拒绝道:“要是打架找帮手,你不应该找我。”
我说:“不是打架,是你的专长。你能不能看出来吸血鬼……不,是练吸血邪功的?”
关神医反问:“路上随便过来一个人,你能看出来他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我说:“那被吸血的呢?”
关神医道:“血气不足,当然能看出来。”
我拉他走:“那就结了,你和我来吧。”
我敲了郑鹏家门,开门的又是玄如玉,不过这次,我还没说话,她倒先开口了。
玄如玉说:“小城管,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要你帮我处理一下。”
我说:“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玄如玉没有听我说话,直接说道:“我家遭贼了。”
我心里一跳:“昨天晚上?”
玄如玉问:“你怎么知道是昨天晚上?”
我连忙遮掩道:“我猜的,丢东西不都是晚上吗?”
玄如玉转身带我们进了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见莫巧兰裹着一床被子,坐在沙发上,只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木然地看着前方,我一路盯着她,她都面无表情,眼睛虚无地盯着前方,似乎没有看见我们一样。
关神医估计也是看出这个女人不对了,“嗯?”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玄如玉进了书房,拉开柜子对我们道:“里面的金饰都不见了。”
那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放首饰盒子也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我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玄如玉说:“刚刚发现的。”
其实我早知道她家进了小偷,但我不能告诉她。
玄如玉却自顾自地说:“问题是昨天晚上我还在看见了这些金子,今天就不见了。这期间我和巧兰一直在家,真不知道那小偷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偷完东西出去的。”
我知道那俩小偷是怎么进来的,可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玄如玉对我道:“你是城管,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找回来?”
我是做城管的,又不是做警察的。我走到飘窗边,开了窗户往外看,之前丁老和徐小宝都推测那俩小偷有可能从窗户逃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谁知道我一伸头,就看见窗外爬着一个人,我顿时有点懵,我从十楼的窗户探头往外看,竟然看到外面的墙上有一个人?
那人正好仰着头,和我对视上,一看见我,那人喜笑颜开:“哎呀太好了,我总算又看见你了,你还认得我不?我之前和你打过招呼,我叫壁虎!上次我话还没说话你就把我推下去了,你这样有点过分你知道吗,你们这边房子都长得一样,我这几天为了找你爬了好几个楼房,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敲人家窗户,累死我了……”
玄如玉在我背后笑道:“怎么,窗外有什么?小偷总不至于从窗户飞出去吧?”
壁虎说:“这次我总算没有找错窗户,我找到你了,我好开心好激动,那么,你能把蛊王给我了吗呀啊啊啊啊……”
又来?我没等他说完,一巴掌就把他推了下去,徐小宝蹲在飘窗上伸着脑袋看:“哇,掉下去,飞走了。”
玄玉如道:“什么声音?”
我转头对玄玉如道:“没什么,应该是外面有人练嗓。”然后随手关上窗户,“这事我觉得我解决不了,毕竟我是城管,不是警察,要不然你还是报警吧。”
“那就算了,也没有多少钱。”玄如玉一耸肩,“反正报警也找不回来。”
我看她一副要送客的架势,马上问道:“对了,最近一直没有看到郑鹏啊,他出差吗?”
“郑鹏?”听到这个名字,玄如玉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我说:“你是说……”
玄如玉一边带着我们往外走一边道:“他在外面有了情人,当然不会回家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问道:“情人?他、他不是……”
玄如玉淡淡道:“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已经不需要这个家了,要不是那个负心汉,莫莫也不会变成这样。”
客厅里,莫巧兰还是雕塑一样坐在沙发上,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玄如玉看着她,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悯,语气中带着惋惜:“真可怜,痴心错付,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我说:“你确定郑鹏不回家是因为第三者,而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玄如玉看着我,微微一笑,“难道他还能死在外面不成?”
“难道……”我刚想问难道警察没有通知你们,忽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话。
“啊!啊!啊!”客厅里的莫巧兰忽然抱住了头,大声哭喊,疯了一样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郑鹏!郑鹏!他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啊啊啊!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啊啊!”
徐小宝吓得嗖地一下躲到了我身后,从我肩膀往那边看:“哎呦喂,吓人一跳,怎么是个疯婆子。”
关少秋则晃着他的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巧兰。
玄如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走过去抱住莫巧兰:“乖,没事了,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乖哦,莫莫。”她丹凤眼微弯,红唇异常妩媚地扬了起来,轻轻拍着莫巧兰裹在身上的被子,红色的指甲异常地显眼。
莫巧兰面色惨白,发着抖,缩在玄如玉怀里。
这状态看起来十分诡异,因为莫巧兰并没有因为玄如玉的安慰而镇定下来,莫巧兰虽然不再大喊大叫,但是身体却抖得更加厉害,嘴唇都快和脸一样白了。
与其说是玄如玉安慰了她,更像是她害怕玄如玉,而不敢再叫了。
我之前猜玄如玉是这家人的亲戚,现在看起来,却又不像了,我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玄如玉轻轻地拍了拍莫巧兰,笑道,“朋友。”
“朋友?”徐小宝说:“你们是朋友她为什么那么怕你?”
“哎……”玄如玉说,“谁让她被负心汉伤透了心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真会有人因为老公出轨而变成这样?
我的目光从玄如玉的红唇移动到莫巧兰惨白的脸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关神医:“你看这么巧,正好我这位朋友是个医生,不如就让他给莫姐看看,说不定就能治好了呢。”
“医生?”玄如玉扫了一眼关神医,哼了一声,“你是说这位衣着独特……朋友?”
关神医还穿着他的古代长袍,与这现代客厅格格不入。
但是关神医自己却没有这个认知,折扇一合,冷笑道:“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有几斤几两,听这言下之意是觉得关某医术不行?”
也是,这关少秋大热天的还穿着长袍,穿完长袍还挥着扇子,正常人都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不过我也不敢招惹这毒舌神医,我连忙打圆场道:“我这位朋友虽然在穿衣服这块和我们现代人有点落差,但是医术确实好,就让他给莫巧兰看看吧。”
玄如玉又扫了一眼关少秋,再没阻拦,站起来让开了位置,顺手抽走了莫巧兰裹在身外的被子。
莫巧兰呆滞地坐着,没了被子包裹,她看起来小了一圈,又干又瘦,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营养不良的人型娃娃。
我走到她身旁,顺便看了看她的脖子,她脖子很细,上面没有任何伤口和疤痕。
关少秋瞧了一眼莫巧兰的脸:“面色无华、精神萎靡、心悸气短、精神恍惚,这是气血不足。双眼晦暗呆滞,运动不灵,显然脏腑精气衰竭,阴寒内盛。”他抓过莫巧兰的手开始把脉,“脉象虚弱,肝脾肺肾皆有伤,应是不思饮食,日夜无眠,并且常怒久思,悲切至极又带有惊恐……”他扫了一眼玄如玉,“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病人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还能有什么?”玄如玉淡淡说道,“就是那个贱男人了。”
我问关少秋:“你说了那么多,她这病到底好不好治?”
关少秋道:“这是心病,她精神不稳,吃太多的药也没用,最好是离开这里,慢慢调养。”
“不如把她送到医院?”我说,“莫姐,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莫巧兰的眼珠忽然动了一下,看向我。
“也可以。”我身后的玄如玉笑道:“她要是能好,送到哪里都没问题,我会陪着她。”
莫巧兰忽然一抖,抱着头往后躲:“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看来你们也治不好什么,不送了。”玄如玉安抚着莫巧兰,给我们下了送客令。
出了莫巧兰家,我马上问关少秋:“那莫巧兰是什么病?”
关少秋说:“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情绪变化引起的心病。”
“不是那个!”我问,“你不是说她气血不足吗?那她有没有被吸血?”
“对,我觉得也是!”徐小宝说,“那个玄如玉,气质特别棒,非常邪魅,特别有亲和力和感染力,看起来就像是我教某个派别里面吸血的妖女!”
总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点怪怪的。
“不可能。”关少秋马上否决了我们的猜测,“那莫巧兰身体已经虚弱成那样,若是被吸了血,早就一命呜呼了,况且她身上并无外伤,全部都是心病引发的神虚。”
我之前还猜测玄如玉是个吸血鬼,现在一看,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过昨天开始,奇怪的不止玄如玉一人。
上班的时候,我继续留意大中,今天正好市里领导来开会,说从明天开始要举行紧抓精神文明建设,抵制一切不文明行为的活动。
大中还穿着那件高龄毛衣,还是脸色惨白,紧巴在领导身后,领导讲话的时候用力鼓掌,十分狗腿。
二胖还惦记着大中给他讲的吸血鬼的故事,低声问我:“你说大中是不是吸血鬼?”
领导讲完话以后,大中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吵醒了睡着的我们,说:“首先,让我们感谢领导的讲话,我们市虽然文明工作做得很好,但还是有一些小问题,比如说有些违法摊贩破坏街道美观,有些市民乱贴小广告,还有一些人,传播迷信思想,据说还成立了什么邪教,诸如此类……所以今天领导的讲话,非常有意义,令我们铁壶灌顶!”
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二胖傻不愣登地说:“不对,是醐醍灌顶。”
大中马上脸红了,很生气,指着二胖道:“对,我说的就是你!身为一个党员,不以身作则……”
二胖说:“我不是党员。”
大中愣了一下,改口道:“你身为一个共青团员。”
二胖说:“我也不是共青团员……”
大中没想到二胖竟然这么废柴,团员都不是,愣了半天,说:“那你是啥?”
二胖想了一会儿,说:“小学六年级,我入过少先队,你就说我是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吧!”
大中怒拍桌子:“你身为一个城管,不好好管理身材,走路上占道坐公交占仨座位还浪费社会主义油钱,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做好精神文明建设!”
二胖说:“我上班都是老白带我的!”
大中说:“他带着你,非机动车道都挤不上去!浪费公路资源!”
二胖很生气,对我说:“你看他这样,像不像吸血鬼!”
“哎呦喂,”大中说,“你看你还能了,每天传播迷信思想,当我面给人讲鬼故事,回去以后给我写检讨上来!”
二胖说:“那你还每天给我讲鬼故事呢。”
“我能一样吗?”大中没想到二胖这么刺儿,看了一眼领导,脸都红了:“我那是告诉你们最近需要注意什么谣言!”
我说:“二胖,你别气咱们队长了,你看他穿得那么多,汗都下来了,队长,那么热,要不然你把衣服脱了?”
旁边我们一个同事说:“别,前几天大中打牌打到半夜还输了个精光,回家被老婆在脖子上挠了几道,关在阳台关了半宿,这不,现在感冒都没好呢,现在领导还在呢,你就给他留点面子别让他脱了吧。”
我们转头齐齐看向领导,领导在旁边一脸懵逼,脸色十分尴尬。
领导起身往外走:“以前的事,就算了,但明天开始,你们要狠抓精神文明建设!”
大中脸都红透了,咳嗽着跟在领导身后送人。
原来大中是真感冒了啊,我心想,不过大中要真是吸血鬼,就这智商,人类应该也能很好地打败他。
大中带着领导走了两步,脸上带着愤愤的表情,身为一个热爱仕途的人,他应该是十分想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这会儿正在绞尽脑汁想提升形象的好办法,果然,还没走出门,大中又不甘心地转了回来,转头和我们通知了另外一件事,在活动期间,一律上白班,而且这几天要抓绩效,工作越认真,奖金越多。
这番话他说得非常慷慨激昂:“不过我们知道,我们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在领导的带领下,让我们的城市整洁健康有序地发展!我们的领导,每天为了大家鞠躬尽瘁夜以继日地辛勤工作,他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听得双眼放光,我这个人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再怎么说我都得养活一街的人啊。
“不过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大家,”大中说:“所以这个月,主要大家努力,我就会为大家争取奖金!虽然我们比不上领导的雄才伟略,但是只要我们努力,我们一定有一天,能够成为领导为人民服务的左臂右膀和坚强后盾,只要那样,我们就能满足了!”大中也许觉得这是在领导面前表现得好机会,慷慨激昂地说着话。领导转过头,略有点赞许地看着大中。
我听得很高兴,就要拍手,忽然发现来福也双眼放光,热烈地看着大中。
我装作用手托腮,问来福:“你怎么那么高兴?”
来福说:“你有没有觉得他衣服下面,靠近后边右裤兜的那块特别性感!”
我一看,大中那边有个线头。
要不说来福是个虫呢,就喜欢这种线型的东西。
散会后,我们跟在领导和大中后面出了门,我紧跟着大中,想进一步确定他的脖子,伸头盯了半天,果然看到一道血痕,看来那同事说的是真的,大中为了掩饰被老婆挠的血痕才穿了高领。
都是大中和二胖说什么鬼故事,害得我疑神疑鬼,结果怀疑了半天的大中和玄如玉都不是什么吸血鬼。真正的线索只有那具干尸和被咬了的女孩。
我看完了,正准备走,忽然觉得手上力道不对,低头一看,瞬间就懵了!
来福已经伸了出去,卷住了大中毛衣上的那个线头!
他那么一拽,毛衣线就下来了。
大中这毛衣也很奇葩,是领子袖子和前边一片后边一片拼起来的。来福那么一拽,大中后面那片毛衣就以惊人的速度往外秃噜了。
我吓得左右一看,周围同事都散了,二胖去上厕所了。就我一人跟在大中和领导身后秃噜他的毛衣。
这会儿大中正和领导说话,也没意识到后面那片毛衣被来福秃噜了。
结果来福伸长的身体被毛线绑住了,我简直想拍死他,费劲地解着缠在我手上的毛线,发现解不开,对来福道:“快,咬断它!”
这个过程中大中还在和领导往外走,毛衣还在秃噜。
大中忽然转过头,看我:“你跟着我干什么?”
幸好那时来福已经咬断了毛线,然后我眼疾手快地把那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大中毛衣背后那边都快被拆完了,就剩了个高领和袖子连着前面那片。
我心虚地说:“没事,我就是想和领导说一句话!”
我看向领导,真情实感地道:“我们队长是个好人,对我们非常好,你一定不要误会他。”
大中很高兴,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领导也点了点头,非常满意我们的同僚情谊,然后领导转头,看到了大中被他老婆挠得乱七八糟的后背,整个人都定住了。
大中说:“领导,我送你吧。”
领导后退了一步:“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大中问:“领导,你觉得我怎么样。”
领导说:“我觉得你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毛衣不错啊。”
大中很开心:“我也觉得今天我这毛衣特别的飘逸,这是我老婆给我织的,领导你喜欢,我让她也给你织一件?”
“算了算了,”领导摇了摇手,快速走了。
“虽然今天的会议中间有点波折,但是结尾很不错,非常地漂亮。”不明真相的大中很开心地对我说:“你今天做得很好,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自己往办公室走:“不过我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好像有点不祥的预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感冒还没好?”
从厕所出来的二胖盯着大中,目瞪口呆地走到了我身边:“我一直以为他那是件毛衣,原来是个斗篷啊,不过他是不是穿反了?”
我默默地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巡街的时候,二胖还在为大中点名他生气:“明明就是他和我说吸血鬼的传说,又反过来说我,真是气死我了!”
“他不说你说谁啊,”我说:“谁让你纠正他成语的。”
二胖说:“那是少数我认识的成语,我当然得说出来了,我妈和我说,做人,一定得勇于展示自己,聪明人把自己放在台前,愚蠢者才掩饰爱自己。”
我说:“伯母平时一定很喜欢看朋友圈吧。”
二胖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这篇文章的名字是不是《成功者的五十条法则》?你妈是不是还看过《知道这些你能多活十年》、《女人一定要知道的30件事》、《医生朋友和我说了一些话》、《惊天大阴谋,中国人一定要看!》……之类的。”
二胖问:“你也太神了,你是不是微信关注了我妈?”
我拍拍他的肩:“以后少让伯母看那么多心灵鸡汤,看那么多鸡汤,会淹掉大脑的。”
“虽然听不太懂。”二胖跟在我身后,说,“但是我妈一直说,在你、我,和黑皮,咱们三个人之中,你还算比较聪明的。”
“是吗?”我挺高兴,“我也觉得我挺聪明。”
“是啊,”二胖也很高兴,“我妈说在我们三个人里,你的智商仅次于我和黑皮!”
我很不高兴,反手就打了二胖一巴掌:“怎么说话的,要排也是我在你和黑皮前面。”
“好吧,”二胖说:“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一点……”
这家伙有时候特别让人讨厌,我正要反驳他,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从马路前面窜了过去,我拉了拉二胖:“哎,你看那边那个男的,背影是不是有点面熟?”
二胖说:“都是背影了,怎么面熟啊?”
我说:“你不觉得他有点像那天晚上,咱们误以为是吸血鬼的那对情侣中的男的?”
二胖看向那边:“我去,这谁能记得住。”
来福忽然咳咳咳咳地笑了起来。
二胖头都没回:“老白,你笑什么?”
来福说:“你猜那群靠吸血练功的,老了以后要怎么吸血?”
二胖问:“怎么吸?”
来福说:“戴假牙!哈哈哈哈。”
二胖也呵呵呵呵地笑:“对啊,他们老了以后,牙就掉了,哈哈哈哈!”
我正看着那黑T恤男人的背影,忽然二胖就拍着我的后背笑,把我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抬头一看才发现来福和二胖正笑得前仰后合。
虫子很高兴:“我觉得我很有幽默感!这也许是我的天赋!哈哈哈哈!”
二胖特别捧场:“哎呀妈呀太好笑了,越想越好笑,哈哈哈哈老白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笑话呢!”
我用左手握住了虫子,觉得此时我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麻木的。
神奇的是二胖和这虫子一唱一和对话了半天,竟然没发现和他说话的不是我!
这么一耽搁,再转过头,那黑T恤的男人就已经走没影了,这整个晚上,在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事。
晚上和二胖分手之前,二胖忽然提起了奖金的事儿:“老白,明天我们得加油,这奖金我们一定得拿下,然后去下馆子!吃他个昏天暗地!”
我内心已经对这件事胸有成足,我今非昔比,厕所里有一条街的力量,已经能开大挂了,那奖金肯定是手到擒来,拍了拍二胖的肩膀,道:“放心吧,明天你跟着我混,我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二胖嘿嘿了一声,显然是不太信我,毕竟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
不过他现在不信我,明天肯定要被我打脸的。
这几天太累,我回到家,躺到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正睡得香,忽然听见一阵又一阵的笑声,我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想,那不是来福的笑声吗?然后睁眼一看,就呆了
我右手大拇指不知道伸长了多少倍,弯弯曲曲地伸了出去,从卧室一直到客厅。
我跟着自己的大拇指走出去,看见来福正卷着遥控器,看着电视,笑得嘎嘎的,徐小宝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脸上也带着笑容。
我问:“你们看啥呢?”
来福说:“你看,这俩人太逗了!”
我一看,电视上是岳云鹏和孙越俩人在说相声。
“我一直觉得我是蛊虫中最有幽默感的!”来福说:“既然我具有与生俱来的,那就不应该浪费我的特质,我应该去做一些符合我特质的事情,像这俩人一样,我觉得我和这两个人能有共同语言!他们看到我一定会很惊讶的!”
那是,谁看到你不惊讶啊?
“我好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来福又说:“以后不做蛊虫了我要去做个喜剧演员或者小品演员,哎,你觉得说相声怎么样?”
电视上小岳岳诧异地捂着嘴:“我的天哪!”
那个表情很能代表我的心情。
你一只虫子,还想说相声,怎么说?要我站在台上伸出大拇指对着话筒啊?
别逗了,观众都看不到你那张饱含哲理的脸好吗?
我一边按着来福的头把我的大拇指往回缩,一边对徐小宝道:“你一个人能打几个人?”
徐小宝哼了一声:“像你这么弱鸡的,几个都能打。”
我说:“我今天准备大展身手,以防万一,那你得跟我跟紧点,这样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才能第一时间出来……”我又想了想,“不过你也不能马上出来,必须要等我处在危险之中再出来,但是要怎么判断这个危险呢?”
徐小宝说:“习武之人,还判断不出形势吗?”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那这样,就由你判断,我向你求救就咳嗽,你要是觉得我没问题,就喵一声,如果我连咳三声,你就出来帮我摆平一切。”
徐小宝说:“哦。”
我说:“我总觉得你今天的笑容特别诡异。”
“是吗?你误会了吧,”徐小宝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吧,白哥,我一定保护好你!”
我这才安心了,去上厕所,一进厕所,就看见招财街来来往往的人们,快乐地向我打招呼:“呦,盟主,起来啦?”
“这是来找人呐,还是来上厕所呐?”
“瞧你说的,大早上的盟主过来肯定是上厕所,我新做了煎饼,要不要一边吃一边上啊。”
你说说,谁家早上起来,打招呼是这样的?
每当这时候我就特别怨念,这招财街在哪里不行,非要在我家厕所,我堂堂一个武林盟主,每天上厕所都要被一整个街的人围观,简直羞耻!
我朝他们干干地笑了一下,然后拿木头板子把马桶围起来,让来福撑着,我自己开始解决个人问题。
来福一边撑着板子,一边对我说:“我警告你啊,你最好别大便,你吃了那么多肉,很臭的!”
隔着板子,我听到了招财街路人迅速后退的脚步声。
我很愤怒,你们住在我家厕所,还不想闻味儿,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解决完之后,我去洗手,忽然听见有人喊我,转头一看,关少秋站得老远,给我扔过来一个瓶子:“此物专治气内滞而物不行。”
我说:“啥?”
关神医白我一眼:“便秘就要吃泻药。”
我抱着头,内心一片荒芜。
好不容易洗漱完毕,我出楼的时候看到一个安装防盗窗的小广告,想起前几次开窗遇见的壁虎,就照上面的号码拨了电话,让人晚上来安防盗窗。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前走,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往旁边一看,那边有两个老头正一步一踱地溜达,后面那个穿着唐装的老头,特别眼熟。
那不是丁老吗?他怎么跑出来了!
我连忙走过去,把丁老拉到一边:“您怎么在这里啊。”
丁老道:“老子不愿在屋里闷拙,粗耐活动一下筋骨撒。”
我说:“你怎么出来的,你会坐电梯?”
丁老一指我家窗户:“一下就跳出耐喽!”
我惊道:“你跳楼啊,没人看见吧?”
“放心撒,没人晓得。”丁老对着另一个老头一扬下巴:“里还记得他不?”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老头,马上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晨练被大妈包围着那个老头嘛,上次他被丁老秒得渣都不剩,今天看着倒挺精神,头发卷着,手里还拎着一个鸟笼,鸟笼上罩着布。
那老头从兜里拿出一个烟斗,一脸高傲,看着我,问:“你是他家孩子?”
这个辈分问题实在很难说,我顺着上次的说法说:“他是我岳父。”
“哦。”老头点点头,把手中的鸟笼一举,布拿开,里面是只挺漂亮的鸟,老头啾啾了几声,笼子里的鸟也开始叫。
老头得意地看着我们,挑眉道:“呵呵,这一代的画眉就数我老蔡头养得好!多少人提着酒到我家,求我教他们养画眉的方法。”
来福说:“抽烟、喝酒、烫头、遛鸟!这老头是个人才啊!”
老蔡头也没发现是来福说话,对我道:“小伙子眼光不错。”然后把那鸟笼在丁老面前转了又转。
丁老很羡慕:“里也给老子搞个鸟笼耍一下撒。”
我再耽误下去上班都要迟到了,哪有时间给他搞鸟笼,哄他道:“行,行,有空我就给你整。”然后一路劝着把他带回家,再去找二胖一起上班。
二胖很少起这么早,身体很浮肿,来福一看见他,眼中直放光:“我的天哪,我才发现,你太适合说相声了,要不要做我的捧哏呐!”
二胖还没睡醒,问:“你说啥?”
我捂住了来福的嘴:“没什么。”
这虫子,难道就不能做一个安静的蛊王吗?为什么这么执意地想要投身喜剧事业!
我和二胖很久没有早上出来巡街了,现在街道边随处可见小摊贩,面加鸡蛋在黑乎乎的烙铁上一摊,刷酱,包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果子就是煎饼果子;肉夹馍是把酱肉切得和肉渣一样,薄薄地在饼里铺一层;包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肉,流着油还有点咸;还有白得过分的豆腐脑……
我和二胖一路过去,那些小摊们看见我们,基本上不用吭声,就推着车子跑了,这是心虚啊!
我很想追他们,但是带着二胖骑着摩托,怎么都赶不上推着小车跑的那些小贩们。
我很上火,本来想抓个无良摊贩的典型,但这样下去,谁我都抓不到啊。
正急着呢,忽然发现旁边围着一圈人,我把摩托停下,过去一看,是个买鸡蛋灌饼的,有个女的正在和摊贩吵架:“肯定是你这东西有问题!昨天我儿子吃了你这鸡蛋灌饼,一直拉肚子,耽误了考试,现在还在医院!你得负责!”
那摊主长相很凶恶:“奇了怪了,我这鸡蛋灌饼每天卖出几十个,没人拉肚子,就你儿子娇贵拉肚子,你怎么不说是你儿子乱吃了其他东西呢!”
我上前一看,那鸡蛋灌饼的油黑得和墨汁似的,拿个毛笔就能写字了,当场拿出单子填了,大手一挥拍在那小摊车上:“地沟油是吧,这车扣了,有异议去城管大队投诉!”然后转头叫二胖过来。
那摊主一挽袖子,凶神恶煞:“城管了不起啊,真当我怕你了!”
这时二胖墩墩地从人群中挤过来,露出庞大的身形:“扣车?哪个?”
那摊主哆嗦着指向自己的小推车:“这个这个。”
二胖“哦”了一声,打电话让队里人来扣车,打完电话,二胖边看那摊主边和我小声说:“这人长得这么凶,你竟然还敢扣他车!”
他边说边转头看,那摊主还和他陪着笑:“城管同志,慢点啊,别磕着。”
我和二胖都比较善良,怕引起纠纷被人打,所以这是我俩第一次扣人车,没一会儿队里的车就来了,把那摊儿收了走了。
我和二胖回到摩托车前,准备继续巡逻,二胖问:“你不怕他打你?”
我心想我有保镖啊,就算打起来我也不怕,啪地一声拍在二胖身上,道:“怕什么,你看,我们现在有事吗?”
“没事,”二胖拿出张纸,抹了一把汗,呵呵地笑:“唉呀妈呀,扣完车就跑,真特么刺激。”
我看他那张纸花花绿绿的很是眼熟,问:“你拿什么东西擦脸?”
二胖说:“是刚才从那个小摊车上随手拿的。”
我把那纸拿过来一看,是张薄薄的单子,已经被二胖的汗浸湿了,隐约能看见上面印着一个奇怪的不规则多角形。
要说这单子是广告单,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要说是有人无聊画的,这一模一样的单子我已经看过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那天和丁老一起去送二胖回家,丁老看告示栏那会儿,人像旁边就有这么个图案,第二次是在今天早上,装防护栏的小广告旁边,加上这次,正好是三次。
这单子是干什么的,怎么走哪儿都能看见?我隐约觉得这单子有什么,就把它揣了回兜里。
二胖震惊脸:“老白,我擦过汗的纸你也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
我说:“我变态的地方多了,这不算什么,今天让你看看我的实力,你就能知道我到底有多强。”
然后我就开始卯着劲儿创业绩,乱挂横幅的,乱贴广告的,违章摆摊的,随地吐痰的,打架斗殴的……总之是看见破坏市容违法犯罪我就往上冲,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终于有一次,我往上冲的时候二胖拼命地拦住了我:“老白,你疯了,你还往上冲,你睁眼看看,那是卖切糕的!”
我说:“你怕什么,咱是能收复台湾的城管!”
二胖说:“他们根本不用收复,那一车切糕就能买下来台湾了!”
我没时间和二胖贫嘴说老梗,他怕我可不怕,我后面还跟着保镖呢!
那卖切糕的拿刀指着我,一脸蛮横:“城管了不起,你敢动我切糕一下试试!”
他还在恐吓我,我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夺过他的刀,怒吼:“二胖,扣车!”
卖切糕和二胖都吓傻了,那卖切糕的说:“为什么一上来就动手,平常不是要先吵起来,推搡一下才开打的吗?你这爆发得也太快了!”
二胖也说:“那边刀还举着呢,你不要命啦?”
我冷笑一声,谁和你们讲套路,现在老子背后有保镖,老子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谁都不能阻碍我拿奖金!
最后切糕小车也被拉走了,卖切糕的对我说:“虽然你破坏了民族团结,但我敬你是条汉子!”
二胖也对我充满敬意:“老白,你今天是真爆发了,了不得啊!”
我淡然地呵呵一笑,心道你们都太天真,不知道我已经开了挂,什么都不怕。
挥着刀的现代人,身手能比得上招财街那群武林人士吗?
这一天我是战功赫赫,还主动加班到晚上,照这么下去奖金非我莫属。
我乐滋滋地骑着摩托带着二胖回家时,忽然看到街上有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
我总觉得那男人的背影和之前看到的,在阴暗道道里咬人的那人很像,正好现在还有人保护着,于是就带着二胖跟了上去。
那男人拐来拐去,进到了一个夜店。
我停了摩托,站在夜店门口偷看,二胖很疑惑:“你打算干嘛?”
我想一时半会和他也说不清,随口道:“暗访!”然后就小心地开门,钻了进去。
这是个地下夜店,一进去音乐声震耳欲聋,衣着清凉的男女们在镭射灯下扭动着身躯,刚才进来的那个黑衣男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人群里穿梭着,想要找到刚才那个男人,不过在这昏暗又变换莫测的灯光下,想在玩得这么high的人中找到刚才那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了。
我见台上还有乐队唱歌,想着台子高点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就往乐队那挤,挤着挤着觉得这乐队风格有点诡异,临到了抬头一看,顿时就呆了。
台上乐队中间,混进了两个我见过的人——眼瘸双怪!
瘸腿歌者拄着拐杖,画着烟熏妆,头发编成了N个小辫,弯腰嘶吼着一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一!”
底下人特别high,跟着喊:“一!”
后面那个瞎眼二胡手,换了个特酷的墨镜,原来扎起来的头发散着,一边甩着长发,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鼓!
瘸腿歌者喊:“二!”
底下人也齐声喊:“二!”
这是在搞什么鬼,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他们,慢慢地后退,想悄悄溜走,没想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马上喊了出来:“没长眼睛啊!”
他这一喊,瘸腿歌者马上朝我看了过来,然后高喊道:“啊!!”
底下人齐声喊道:“啊!”
瘸腿歌者指着我:“听说过,没见过,你怎么在这里!”
底下人合唱:“两万五千里!”
我去,你这歌还能无缝衔接。
说起来唱歌唱得这么顺,你知道什么是长征嘛!
我转身就要跑,瘸腿歌者大喊:“别跑!”瞎眼二胡手放下鼓棒就要追过来。
旁边一个夜店经理模样的人喊道:“干什么!干什么!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瞎眼二胡手又坐了下来,重新拿起鼓棒,瘸腿歌者也重新扶正了话筒。
气焰马上就下去了啊,你们俩到底是有多缺钱!
瘸腿歌者对我喊道:“有种别跑,等我们下班!”
神经病,鬼才等你下班!
知道他们现在不会对我做什么,我转过身继续寻找刚才那个黑T男的下落!
我一转头,发现二胖不在我身后,幸好二胖体型比较特别,找他还是很容易,就看见他在夜店门口,正往我这边挤。
二胖那体型大家都知道,往这边挤的时候,连带撞着其他人,有人愤怒地喊道:“干什么的?”
二胖实诚地喊道:“暗访的!”
就听得一阵骚乱,夜店里的中年男人争前恐后地往门口逃,包间大门都开了一大半,35岁以上的中年男人瞬间少了三分之二。
夜店保安问二胖:“什么暗访,你那儿的?”
二胖比较机警,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说道:“朝阳区的。”
呼啦啦,客人又逃了三分之一。
这又不是北京,你们害怕什么啊,心虚!这家店我记下来了,回去就让警察同志来清查!
二胖这么一闹腾,夜店的大灯亮了起来,我在逃走的客人中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刚才那个黑T男,他正揽着一个女人的肩,往另一个方向外走。
按照那些客人逃跑的轨迹看,那边应该是后门。
我立即跟了上去。
黑T男勾肩搭背地带着女人往暗处走,我自从那天晚上见到被拖走的男人之后,晚上上班总觉得不安全,随身带着一个袖珍手电,这会儿就拿出来握在了手上。
两人一路黏糊着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然后黑T男把那女人往墙上一推,就开始亲了,我本来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看到黑T男那姿势,和那天我们晚上巡街时看见的一样,心里又确定了一分。
这时黑T男正顺着那女人脖子往下亲,我连忙把手电一开,照向黑T男的脸,吼道:“干什么呢!”
手电的光正好照在黑T男脸上,这一照我吓了一跳,黑T男正对着那女人的脖子张着嘴,亮着白牙,一副要咬下去模样,但最渗人的不是他这副姿态,而是因为他的嘴!
他大张着的嘴中,有一只大拇指粗细的虫子!
那虫子竟然也长着嘴,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那男人和嘴中的虫子,一起转着眼珠看我,看起来异常惊悚。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而瞬息之间,那男人已经合上了嘴。
险些遭受男人毒嘴的女人没看见男人嘴里的虫子,惊疑地看着我:“干、干什么?”
我把城管证一亮,说道:“警察,你旁边的男人是个危险人物,我劝你最好快点离开他!”
那女人一惊,下意识地去看那吸血男的脸,吸血男耸耸肩,朝她一笑:“别害怕,宝贝儿,我不是什么坏人。”
从外貌上来看,吸血男是个风流倜傥的小白脸,我当初认定他背影眼熟,就是因为他显然是个男人,还留了个撩骚的中长发,而且还hold住了这个很容易变丐帮杀马特的发型,看起来时髦值很高,怪不得能勾到那么多女人。
很令人看不顺眼!
那女人也不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吸血男,贴着墙远离了吸血男,一溜烟跑了。
“哎呀呀,到嘴的美味又跑了,”吸血男看着跑远的女人,一撩头发,眯着眼睛问我:“你知不知道打扰人用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这种在异性看来可能会有点帅气的动作,在同性面前做,是很容易燃起人的怒火的,用通俗的一句话来形容我的心理,就是——去你大爷的装比犯,信不信老子一板砖拍死你?
我一撸袖子,摆出架势,说:“今天我就和你杠上了,怎么样?”
“小心,”来福对我说:“我感受到蛊虫的气息,这附近应该有邪教人。”
还用你说,我看都已经看到了,这是第三个了好吗?要你有什么用!刚才干嘛去了!
吸血男问:“你想找死?”
我冷笑道:“你以为爷爷我是吓大的,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呢!告诉你,老子后面有人,今天要是没把握赢你,就不会在这和你杠!”
吸血男显然不信我的话,一甩头发就朝我袭来,我也不带含糊的,马上甩出了右手,喊道:“来福!冲!”
来福马上缩回了我的大拇指中!
我心中脏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那吸血男已经把我手一掰,我听得嘎噔一声,手臂被掰折了,然后就看那吸血男张嘴就要咬我,嘴里那虫子也从他喉咙处伸了出来。
我竭力把脖子离得和他远一点,这辈子都没这么拧过脖子,但脖子毕竟不能错位,吸血男一口咬了下去,我脖子巨疼无比,连忙用左手去掰那男人的嘴,生怕他嘴里的虫子咬我,拼尽全力之下,硬生生把他嘴掰开了一个空隙!
这时来福忽然伸出头,对着吸血男嘴里的虫子道:“哎呦,这里还有位小姐,贵姓啊?”
吸血男猛地合上嘴,捂着嘴后退了两步。
我第一次这么感谢来福不分场合地花痴所有虫形物体!
吸血男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身上怎么会有蛊王?”
看来也不是所有邪教人都知道蛊王在我身上。我说:“我说了我背后有人,你不信,告诉你,和我作对没好处,支援我的大部队在后面,马上就要过来了,有种你别跑。”
吸血男怀疑地看着我,忽然一看我身后,后退了两步,道:“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别再妨碍我。”然后转身跑了。
看他这反应,不用说,肯定是徐小宝来支援我,他害怕了。
我换了副笑容,捡起手电筒,转过身说:“小宝……”
然后手电筒又差点掉在地上,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徐小宝,是拄着拐的瘸腿歌者和瞎眼二胡手!
我捂着被吸血男掰了的胳膊肘,震惊地看着眼瘸双怪。
眼瘸双怪对我赞扬地竖起了大拇指:“真汉子,重承诺,说好了下班别走,果然没走!”
不是我不走,是我没来得及走啊,这不刚要走你们就把我堵住了吗,有本事你俩给我让路啊!
我说:“两位,真是巧啊,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你们,你们不是驻守在街边的吗?换业务了?”
瘸腿歌者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做城管的,老赶我们走,我们没钱了,只好找个兼职谋生!”
我说:“那你们也找个符合你们气质的地方啊,这里和你们形象也不搭啊。”
瞎眼二胡手说:“可这里工资高啊。”
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废话少说,”瘸腿歌者说:“今天我们是冲着蛊王来的!上次你的同伴掩护你逃跑了,这次你可没那么容易跑了!”
看来这俩还真以为那变色龙是我同伴。
我看了一眼右手,来福没和刚才吸血男嘴里的虫子搭上话,摆出了一副沮丧的哲学脸,我心想如果这能把这虫子给你们,我绝对不会拒绝。我说:“我告诉你们,这蛊王现在是靠我活着的,如果你把它切下去,它也得死!我就不信你们能把蛊王从我手上安全地摘下去!”
眼瘸双怪两人嘀咕了一阵,道:“就算是这样,见了你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干,取不到蛊王,我们也得折断你一条腿,一泄心头之恨!”
这俩人是有病啊!
我一低头,看到了手上的扳指,这玩意可是武林盟主的信物,刚才那吸血男估计是天黑没发现,这回我得让他们看清了,让他们知道我是有后台的人,以后别惹我。
我一伸手,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瘸腿歌者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顶针?”
我怒道:“是扳指!告诉你们,这是武林盟主的标志!招财街你们知道吗?他们全部人都是我的手下!敢惹我,你们死定了!”
眼瘸双怪一惊:“什么?”
我说:“如果不怕的话,你们就上吧,但是以后受了伤,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们俩虽然厉害,但一个瞎一个瘸,丁老都不用在,一个徐小宝就能秒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