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走进人类恐惧的极限,赵眼的恐怖中短篇小说集“

  @冰原上的熊 2016-01-08 20:52:00
  每天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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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老读者!
  不对!他把目光移到那本古怪的相册上,那些照片,刚才散落在地时,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隐约看出了不对!
  他颤抖着手,把那本相册里的照片抽出来,一张张地看。
  男人,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男人,和她站着一起合影,他们穿着花花绿绿,不同样式的衣服,而她,始终是那件朴素的白裙子。
  拍照的地点,就在这个客厅的一角,那面白色的墙边,伸下来的排水管旁。
  渐渐地,作家看到难以理解的一幕。
  她的脸!每张照片上,她的脸都是扭曲着的,扭曲到完全模糊,看不清样子!就好像副刚画完,还没干的油画,被一个顽皮的小孩,用手抹过一样。
  作家瞪大了眼睛,一张张地翻开,仔细地看。
  每张照片,她身旁男人的脸,表情,脸上的疙瘩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偏偏他们身边,她的脸,完全一模一样,像个丑陋的漩涡般,模糊着难以分辨……
  几十张照片,厚厚的一塌,每一张上,每一个不同的男人,背景的环境,那颗立着的排水管,都拍的清清楚楚!可偏偏除了她的脸!
  她的脸!!!
  他开始后悔了!他不该一时精虫上脑,就跑来这里见她。
  当时他看到那张黑怵怵的照片后,就应该赶快把她拉黑!
  他记得很久以前,听一个搞玄学的朋友,说过的段子,相机在某些情况下,能拍到不干净的东西!
  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就算拍到,你也无法分辨它们的脸!
  想到这里,作家的心,顿时像被猫抓了一把似得,他惊恐地想叫,可嘴却被吓的张不开,他的喉咙有些发痒,他的心被恐惧牢牢地攥着,他的手在却在狠命地掐自己的腿。
  疼!钻心地疼!他不是在做梦!
  他无意间,触碰到她最黑暗的秘密!他想跑了,这时,里屋却传来她的脚步声。
  哗!哗!她走路的声音变得悠长而诡秘,那个声音,来自另一个时空。
  作家开始深呼吸,现在他要冷静,他必须学会,压抑住自己的恐惧。
  他赶紧把照片收进相册,又把它放回到茶几上。
  最近有些懒,被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拖着,原谅我更新的慢了点。
  其实每天忙完,最高兴的事,就是登录天涯,打开我的帖子,看看有没有读者朋友的回帖,夸我的,骂我的,老赵都喜欢看。
  没人回帖,那才是老赵最害怕的。
  作家开始深呼吸,现在他要冷静,他必须学会,压抑住自己的恐惧。
  他赶紧把照片收进相册,又把它放回到茶几上。
  她来了,之前她说她去补妆,可从作家的眼里看,她眉毛还是秃着,下面的鼻子,比以前更小了,她的嘴唇苍白的吓人,脸上的粉被洗去了,整个脸看上去,就像一块石灰搅和的泥。
  这哪里是补妆?这是卸妆呀!
  作家看着她的脸,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和那些石膏雕刻出的假人都一样,她的脸上本来就是一片空白,那细小,间隔很大的双眼,那低矮的只露出一个点的鼻子,嘴巴,全是她自己刻上去的!
  灰暗的屋子里,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一块镜子,镜子上,她的整张脸,完全没有五官,白刷刷的,什么都没有!她在画,她对着镜子画,她身后的那些假人,也都模糊着脸,从她背后,阴冷地注视着她。
  他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他,她轻轻地走到他跟前,坐了下来,他赶紧把身子往外挪了挪,想离她远点,她又悄悄地贴了过来。
  作家的心,又一次的提到了嗓子眼前,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像电打了似得炸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气,扭过头来。
  他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听了,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回道:“走之前,和我照张相吧?”
  “照相?”
  “对呀,留个念。”
  他用余光看了眼茶几上的相册,那里面的照片中,每一个和她合影的男人。
  他站起身来,他在退,他面对着她,在往门口退,哐当一声,他的背撞到了其中一座假人身上。
  他紧张地回过了头来看,他碰到的是一个瘦高个男人模样的雕塑,留着长发,他的脸和其他假人一样模糊,可作家却看出了不同。
  他隐约觉得,这瘦高个的模样,他似乎在照片里见过!
  他是见过!没错,很快,他就确认了,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有点像弹钢琴的,面色忧郁,留着长发,一脸的胡渣子。
  想到这,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看着他后退,撞到了假人身上,她开始笑,轻轻地笑,他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听话,来,跟我合影!”她说话的语气,像一个严厉的长辈。
  “我真得走了,出门窗户好像没关……”作家继续在退。
  “你走不了!”下一秒,她的声音就变了,变成了一个粗沉,怪异的男声!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作家万万不敢相信,那声音是从她这么娇小的女人口中发出的。
  屋子里的灯,突然开始一明一暗地闪,她低着头,把眼珠子挑起来盯着他,她的脸在灯光的闪烁中,忽明忽暗,她的长发,像水草一样在空中飘着,她的整个人,都变得诡秘极了!
  “非人!”这是作家当时脑海中闪出的两个字,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她不是他的同类,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干净的东西!!
  他吓得瘫软到了地上,又挣扎着,好不容易稍微站起身,他就边躺着边往门边退。
  她开始一步步向他走来,屋子里的灯还是忽明忽暗地在闪,他看着她的逼近,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快超越了某种极限!
  正在这时,那些站成一排的假人中,有一个,轻轻动了一下。
  动的那个假人,就站在她身后,从模样上看,那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胳膊,怨毒地指着她的背,他胳膊上,吱吱啦啦地响,一些石灰还是石膏碎片,开始从上面裂开,脱落下来。
  她没发觉背后的情况,她还在朝着他走。
  作家再也忍不住了,他冲着她尖叫了起来!
  “你后面……”他在告诫她的同时,更希望给自己再争取点时间。
  活着逃出这里的时间。
  “我都说了,你跑不了!”她没有回头,她不相信他。
  “你的后面……你回头看呀!他……他动了!”
  听着作家的尖叫,她的脸,她原本疯狂扭曲着的,模糊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她那细小黯淡的眼睛中,居然也闪烁出一丝光,恐惧的光。
  她缓缓回过头去,她的脖子是顺时针转的,转的很慢,转过去后,她看到了那个勉强抬起一只胳膊,指着她的假人。
  她就那样站着,头扭过去,盯着那假人看,作家半躺在地上,从他那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很快,那假人就蔫软了下来,它的胳膊又缓缓收了回去,它的头,在她的注视下,低了下来。
  连它也怕她!
  作家心里原本点燃的一丝光,彻底的熄灭了,然后,他就看到了最后一幕,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恐惧的终章!
  她顺时针扭过去的头,继续保持着顺时针,继续地转。
  卡啦卡啦,那是她脖子断裂的声音,她的头还在扭,就这样顺时针,扭转了一整圈后,又把脸对准了作家。
  “现在,他不动了,该轮到你了……”她的声音,来自地狱,还是那粗沉的男声,她开始一步步地向他逼来。
  一步步地,有石膏的碎片,沿着她的白布裙子,往下掉。
  “咕……”那是作家嗓子里最后发出的声音,那声音虚弱地像个婴儿的啼哭。
  别墅外,漆黑黑的,周围安静的吓人,看不见五指的路面旁,有只老鼠偷偷窜了出来,用爪子刨开雪地,寻找藏在下面的食物。
  它不知道,它面前的那座别墅里,正发生着什么。
  作家到最后,还是被她留了下来,他和那些照片上的男人一样,被“她”做成了雕塑,立在屋子的角落里。
  永远地,留在了她家里。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幽暗的过道里,一下下地敲门,敲的是作家屋子的门。
  门开了,作家屋子里分外亮堂,三五个灰色的假人,在客厅墙边放着。
  她开的门,她在作家的家里,现在,这里是她的家了,她的脸很白,眼睛很小,两眼间的距离有点宽。
  她还是穿着那条朴素的白布裙子。
  “请进!”
  “别客气,坐呀!”她对那男人说,声音轻轻的。
  ……

  我在你家时,你在我家。
  这句话,这个昵称的意思,现在,你明白了吧?


  《非人》第一个故事,全文完。
  《非人》原定是由三个故事组成,前两个故事已经写完,目前自我感觉很不满意,最后一个故事还在酝酿中,希望能用它,带给读者朋友们来自心灵的,更深的恐惧。
  好了,第一个故事连载完毕,大家明天见!
  @冰原上的熊 2016-01-09 21:46:00
  一个人在家,已经吓得钻进了被窝里,我胆子小!
  非人还没看完,以后再不敢用微信约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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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赵派疯秃子去保护你,不怕!
  非人

  第二个故事


  才刚刚上午,太阳出来走了个过场,就冷冷地缩回去了,天灰蒙蒙的,有只鹰一样的东西在远远的天边飞,边飞边低了头看下面的世界,远处看,灰白色,灰色的雾,白色的雪,再近点,灰色的大楼,白色的马路牙子,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摇一颗树,那树已经枯透了,最后剩下的一片叶子,被孩子们晃了下来。
  起风了,叶子有点不舍,还是被风带着飘,飘了很久很久,从寒冷的北方一直飘到最南边,最后它盘旋着,停在了一座办公楼的窗户边,静静躺了下来。
  窗户里面是宽敞的办公室,尽管塞进去了十几个人,办公室仍显得松垮垮的,正中靠窗户的位置,煤老板翘着二郎腿,背靠在皮椅子上,任凭众人的目光往他面前的桌子上聚,人们瞅的不是他,而是他对面,那个带着墨镜,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煤老板的目光将整个办公室绕了一圈,每个人,每个手下,他都看过来了,便觉得有些没趣,最后,他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撂,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墨镜,懒懒地问:
  “你就是那个路大师?”
  “是。”
  “听说你算命很准?”
  “是。”
  “可你是瞎子。”
  “没错。”
  “瞎子怎么给人算命?”
  “靠摸,靠听。”
  “是么?那你算命怎么收费?”
  “一次五万五,只是咨询费,其他要另计,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看着给吧。”
  “看着给?”
  “对。”
  “那好办……我桌上有张五块钱,你拿着吧,哎,差点忘了,你是瞎的,来!接好了。”矮个煤老板一把抓起桌上那张钱,捏在手里叠了一下,接着朝路土轻轻仍去。
  那是张压在报纸下的五元钱,它躺在这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已经很久了,煤老板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平时偶尔看到它了,也懒得动,甚至,连伸手将它收进口袋里的意思都没有,他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助理,每天收拾桌子时,都巧妙地绕开了它,时间久了,也就没人记得这张五块钱了。
  现在,它在煤老板肥厚的手里,被叠成了方形,他随意地把它仍到了桌对面,不偏不斜,正砸在路土脸上。
  周围有人开始笑,捂着嘴笑,笑声有的低,有的尖,低的出自煤老板的那几个年轻下属,尖笑声则是身材苗条妖娆的女助理发出的。
  他们都在笑,他们在嘲笑路土,将近一百平米的办公室里,除了他们,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煤老板没笑,他表情很冷,他这个人平时一直很严肃,现在他短小的身子,正缩在那宽大舒适的老板椅里,他太矮了,偏偏又坐在那么大的椅子上,就好像一个婴儿,和大人们一样,端坐在餐桌前。
  那样子有点滑稽,可是没人笑话他,从来没有,也从来没人敢笑话他。
  钱仍出去后,他冷冷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路土。
  飞到路土脸上的五块钱,从额头,开始往下掉,掉到了他戴着的深黑色墨镜上时,停了停,他想伸手去接,没接住,它最后降落在地板上。
  路土也没笑,他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仍由这些人笑他,他听着他们的笑声,听了一会,他紧闭着的嘴唇有些发白,他弯下腰,吃力地用手在地上摸,摸了好一阵,才找到那张五块钱,他把它捡起,小心地放在自己中山装的贴身口袋里。
  那动作,就像在放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贝。
  从弯腰捡钱,到最后收进口袋,他的头,始终是抬起,面对着煤老板的,没人知道,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神。
  瞎子的眼神。
  阳光斜着照射进来,打在路土的背上,从煤老板那边看,路土的脸,和他戴的墨镜一样,就像个漆黑的洞穴,里面深邃的诡异,你太好奇了,想进去看看,可你偏偏没那个胆量。



  @一个优雅的混蛋 2016-01-09 23:35:00
  其实我每天睡觉前都来看的,如果一个回帖也能让人觉得 温暖 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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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了,谢谢您的支持。
  @紫玉山风A 2016-01-10 00:13:00
  以为今晚会更晚这个故事呢,不等了。让那三个小伙子等楼主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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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派他们来扒楼主裤子啊?哈哈哈。。。别欺负楼主,楼主是老实人来着。
  @程玉君123 2016-01-10 01:55:00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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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读者来了,老赵屁颠屁颠地赶来倒茶。
  @Mouseae 2016-01-10 17:17:00
  怎么不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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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更呢,您先里面请!小菜小酒先整着,边看边喝。
  @紫玉山风A 2016-01-10 12:10:00
  我晕,昨晚上涯叔抽风啊!居然没看到更新,害我等半夜,不说了,躲角落哭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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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老朋友久等了,对不住,今天稍微多更点
  煤老板一下怔住了,刚才进门时,他们两握过手么?他记不太清了,好像当时还来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他和他们依此都握过手,路土最后一个进来,他提着根拐杖,走的很慢,边走,边用拐杖在脚下歪歪斜斜地点,还差点撞到了门上。
  他可能和他握过手,可能没有,他真的记不清了,就算握过,就那么1秒的时间,他能从他手上摸出来什么?
  办公室开始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在路土身上,他就坐在那,掐着指头算,嘴里还在念叨。
  太奇怪了,有人这么算命么?煤老板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问我生辰八字?”
  “不问。”
  “我的姓名,手机号,你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也不需要那些。”
  “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吧?连名字,你都不用问的?”
  “你要觉得你自己名字不好,我可以帮你改。”
  “怎么改?”
  “改姓李。”

  “姓李,那名呢?怎么取?”
  “名嘉诚。”
  李嘉诚。
  路土没笑,他一脸严肃地说,可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是在嘲笑煤老板,煤老板身后有个光头小伙子按耐不住,瞪着眼,冲了上来,一把扯住了路土的衣领。
  “下去!”煤老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开。
  “你还真有点意思,我做生意这些年,什么大师没见过?像你这么算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没有生气,而是指着路土,饶有兴致地说道。
  路土没接他的话,而是慢慢从怀里取出一块瓷碗,那瓷碗灰扑扑地,破烂不堪,他把瓷碟凑到耳边,轻声问了几句,然后又把它抬到耳边,仔细地听。
  一人一碗,就这么无声交流了起来,交流了什么,除了他们两,没人知道。
  “你在干什么?”煤老板忍不住问。
  “我在问。”
  “问什么?”
  “问你的命!”
  “我的命?你问那碗?碗能告诉你?”
  “它不是碗。”
  “不是碗是什么?”
  “是碟!”
  “什么碟?”
  “碟仙!”
  窗户开着,外面阳光明媚,办公楼下的私人花园里,静悄悄的,突然,一道阴冷的风,沿着窗户框子,吹了进来。吹到了屋里,每个人的脸上,头发上的时候,偷偷带走了什么,又顺着窗户飘了出去。
  煤老板感觉一冷,马上就不说话了,他听说过,有高人养小鬼来占卜,可是养碟仙来算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太玄,太高深莫测了,他盯着路土耳边的那个灰碟子,越看越觉得心里毛烘烘的,那碟里藏着个无面的小人,或者一个批头散发的女鬼,它在夜深人静时,从碟子里悄悄爬出来,爬到你的床头,悄悄告诉你一些,你预料不到的事。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它不能白告诉你,人要钱,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可这些东西要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想知道。
  他怕它们要的,他给不起!
  煤老板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穿中山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瞎子,是个高人,而且不是一般的高人,而是高人中的高人。
  高到他这个区区暴发户,根本不能得罪的程度!
  他开始后悔,他后悔之前不该做出那么轻浮的举动,用张五块钱来羞辱人家,在以往,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混蛋!他今天是怎么了?
  他死死盯着路土耳边的灰碟子,他怕了,他开始全身发毛,深吸了口气,他站起身来,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名贵的红茶,抖着手,盛出一小勺,用烧开的矿泉水在壶里仔细地,一遍遍地洗,坐在一旁的女助理见老板这么做,有些不解,她扭着自己的翘臀,走了过来,想帮忙,却被他一把推开。
  最后,他亲手端着茶,客气地递到了路土面前。
  他说:“这是我这最好的茶,您不嫌弃的话,就请尝尝?”
  路土还在和那灰碟子说话,他看不到,也没接他的茶,他端在茶就那么站在他面前,模样有点尴尬。
  煤老板还记得前几天,和副市长谈事,当时在政府办公室里,他也是这么坐着,副市长陪着笑,亲自把茶端到他面前。
  现在可倒好,反过来了。
  他只得笑了笑,把茶放在了桌子上,又退回到椅子上。
  很快,路土和灰碟子悄无声息的对话,结束了,他把它小心地收进怀后,就抬起头来,用漆黑的墨镜对着煤老板。
  “你离过四次婚,最后那次,不算真离,但也和离差不多。”
  煤老板听了,心里一惊!这是他的私事,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可现在却从这个瞎子的口中精准地说出,他怎么能不惊?
  看来,对方确实是高人!
  他的确有过四段婚史,最后一次的婚姻,只持续了不到一年,他就出轨了,她分走了他大笔的财产,还不满意,还在纠缠他,两人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只是分居很久了。
  “你12岁时,被火车碰过。”
  路土的第一句话,只是让煤老板感到吃惊,可第二句,却使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到恐惧起来。
  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当时村边有条铁路,他很顽皮,不顾大人劝,偷偷跑到铁轨上玩,刚好有火车开来。
  当时他正在铁轨上玩,远看着,拉木头的火车轰隆隆地,看起来开的很慢,太慢了,他就想扒火车玩。
  他站在铁轨边等,火车来的一瞬间,他想扑上去时,一股巨大的惯性却把他直接甩开,他的身体滚到了路边的草堆里,他晕了过去,最后醒来时,天都黑了,好在没受什么伤。
  他回家后没敢告诉父母,这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自己知道。
  12岁,他在铁路边晕过去,从那以后,到现在,经历了几十个春秋,他的个子就再没怎么长过。
  很多事情,天注定。
  现在这个秘密,从路土嘴里说出的一瞬间,煤老板脑子里轰地一声!
  这个算命的瞎子,不但说出了他心里藏着最深的秘密,甚至连秘密发生的时间,他的年纪,都说的一清二楚。
  煤老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越看路土,越觉得心里发毛。
  每个人心里,有藏着至少一个秘密,或者纯洁,或者肮脏,但秘密就是秘密,你的秘密,只有你知道的秘密,却被人轻轻一扯,就扒开了,你怕不怕?
  从整个宇宙的视角看,我们太过渺小,冥冥之中,有太多人类难以理解的事情。
  难以理解,才觉得恐惧,这就是人类恐惧的根源。
  “你们都下去!没我同意,谁也不许进来!”
  煤老板指着手下喊,一瞬间,办公室里走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路土两人。
  “路大师果然是高人,我佩服您!”他拍着手笑道,他由衷地说。
  “过奖,只是你的事,我还知道一件,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讲!”
  @葛名蓓 2016-01-10 19:37:00
  真的很像周德东的风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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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紫玉山风A 2016-01-10 21:14:00
  今晚上涯叔终于没有抽风,居然赶上了直播,谢谢楼主的辛勤劳作,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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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抱,么么哒
  @冰原上的熊 2016-01-10 20:43:00
  楼主我帮你发一次,对不住拉,从贴吧里转来的,你发的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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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
  @程玉君123 2016-01-10 21:46:00
  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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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更新
  @u_97786550 2016-01-10 22:27:00
  没啦?真挠心,会一直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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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宝贝
  @Mouseae 2016-01-11 03:07:00
  我喜欢周德东 也喜欢你的 永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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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我有空真要去看看周德东老师的书!
  “你讲!”
  “你手不干净!”
  “怎么不干净?”
  “有血!”
  “血?”
  “血!很多年前的血!”
  这些话,从路土嘴中,轻轻吐了出来,传到煤老板耳中,他像电打了一样,一下站了起来。
  是,他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不全是靠白手起家,年轻,刚创业时,一个同行挡了他的路,他迫不得已,亲手结果了对方。
  他一个人干的,他设了一密不透风的套,把那个同行骗了出来,尸体也是他亲手处理的,只是,这事发生在很多年前了,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现在,却被这瞎子算出来了?
  办公室里静得像座坟墓,煤老板站着,用目光扫视着路土,他想从墨镜后看出他的眼神和心思,可是看了半天,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漆黑黑的眼眶,像两座相连的黑洞,里面藏了太多的秘密,越看,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你的眼睛,天生就瞎的?”他盯着路土的墨镜,突然问道。
  “不是。”
  “那是……?”
  “十年前,泄露了天机,救了不该救的人,报应……”
  “我这些事,你怎么算出来的?难道,是碟仙告诉你的?”
  路土没吭气,他就坐在那,坐了很久,他说:
  “你,最近会有一劫!”他慢慢起身,摸到了身边的拐杖,用它点着地,像门外走去。
  走之前,他把这句话,留给了煤老板。
  “你去哪?”煤老板看他要走,急了。
  “回家!”
  “你这就算完了?你说我有一劫,怎么破?”
  “五块钱,有五块钱的算法,五万有五万的破法,不管怎样,你的五块钱我收了,也就只能算到这儿了。”
  他头都不会的走,煤老板更急了:
  “你……你等等!”

  下当路土从煤老板办公楼里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的中山装口袋里多了张支票。
  支票上的金额,不是五块,不是五万,而是整整的十万。
  算一次命,五万五,那只是起卦价,对方能仗着自己有钱,羞辱他,那他也不介意,多敲几下竹杠。
  除此之外,煤老板还请他当自己的咨询顾问,不用来上班,每月只负责领不菲的薪水。
  他明确了意思,他宁愿白养着路土,他养的起。
  这个算命大师知道的太多了,他很愿意用钱来堵他的嘴。
  路边的一辆白色富康车里,钻出来一个小伙子,走上前去,扶着路土进了车。
  那是路土的徒弟,他每次出门给人算命,都是由徒弟开车拉着。
  路土,从事玄学行业已经多年,他只给富人算命,他算命的方法,来自祖传的秘术,和街头的神棍,骗子不同,他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那秘术,由他的祖师爷传给了他师父,师父最后又传到了他手里。
  他现在是这个城市里,非常有名的算命大师,很多富人排着队求他算命,他不缺钱,他靠卖天机,大把大把赚钱时,也从不怕遭到报应。
  连碟仙他都敢养,还有什么是他怕的?
  只是,鼎鼎有名的路大师,和普通人一样,他心里也藏着个秘密。
  当初,刚进入这个城市时,他只是个没有名气的毛头小伙,这个行当里,名气很重要,没名气,就没有人信他,他求着给别人算命,人家都不理他。
  当然,对于算命的,除了名气,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资历,资历,说白了就是年龄,年龄越大,别人也就越容易信服。
  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去给别人算命?那画面太虚幻,太不可信。
  他太年轻了,他出道时,才刚刚25岁,骨子里,他是一个知识渊博,真正的大师,那些老掉牙的神棍,和他相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可没人信又有什么用?
  有段时间,他穷得连温饱都差点顾不得了,可他又不甘心出去摆摊算命,他觉得那太低贱了。
  于是,他刻意地,把自己装成了瞎子的模样。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他三十七岁,从当年那个没人信的毛头小子,成为了一个神秘的盲人算命大师。
  有人问他,他就会说,多年前因为泄露了天机,他的眼睛才瞎的,这么说,无疑会让人更信服。
  人如果失去了一个感官,另一个感官就会变的灵敏的多,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人们也是这么猜想路土的。
  做生意的人,多少都会信这个,他们信他,他们更信他那双灵巧的手。
  神秘,深邃,这是路大师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靠给人摸相,他开始接触到了富人圈子。
  渐渐地,他就只给那些有钱的老板算命,甚至有香港来的老板,派直升机来接他去,只为了请他吃饭喝茶。
  靠在后座位上,路土才摘下了那副墨镜,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车子发动,缓慢地在巷子里爬着,两边模糊的人影,像流水一样划过他的眼睛。
  渐渐地,他开始回忆,回忆自己的童年的一个梦,不,那不是梦,那是他亲身经历的,最真实,最恐怖的回忆,只是现在想起来,变得和梦一样遥远。
  东北以北,冬天的森林,他那年才9岁,他大伯领着他去打猎,从他家所在的村子,坐两个小时的拖拉机,就能到森林里。
  那天万里晴空,大雪齐腰深,森林里空气分外的好,凉飕飕,带着一股子树根子的气味,周围静悄悄的,大伯抱着猎枪,在前面走,路土紧跟在身后,踩着大伯的足迹,冻得发红的小手里还攥着根树枝子。
  在森林里转了大半天,他们也只打到几只野麻雀,大伯摸着自己灰白色的胡子,把麻雀挂在腰上,就拉着路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正在这时,前面的雪堆里,闪出一条灰黄色的影子。
  可能是野兔子,这个时节的兔子最难遇到!大伯二话不说,举起枪来,瞄都不瞄就打了过去。
  “轰!”
  那灰黄色的东西跳起来扑腾了一下,就倒在了雪中,大伯有些激动,几步冲上去一看。
  不是兔子,是只狐狸,路土当时就看到大伯的身子,他那握着猎枪的大手,在看到那只狐狸后,居然发起抖来。



  @赵眼 2015-12-26 22:19:00
  您要是看进去了,麻烦您留个言,帮忙顶一下,老赵感激不尽。
  您要是没看进去,觉得老赵写的不好,那也麻烦您留言指正,老赵同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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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界雨夜行者 2016-01-11 15:55:00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书不能白看,很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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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大伯打中的是只小狐狸,它全身长着灰白的毛,只有尾巴是黄色的。它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一脸怨毒地死盯着大伯看,它的伤口里不停地往外涌着血,黑色的血,把雪都融化了。
  有一个从远古流传至今的传说,这个传说本身经历了太多岁月的腐蚀,都开始发霉了,闻着听着呛人的难受,偏偏你又忘不了它。
  传说,关于狐大仙的恐怖传说,狐大仙通灵,变化万千,会做法术,道行深的,还能勾人的魂魄,给人下蛊,狐大仙们平时很少主动害人,可一旦害起人来,那是不到死都不罢休的。
  当年的东北农村,小孩子调皮了,大人们就讲狐大仙的故事来给他们听,吓得小孩子晚上都睡不着觉。

  靠森林吃饭的老猎人多,单打狐狸的更多,狐狸的皮值钱,紧俏的时期,一整张狐皮,卖出去的收入可以让一个家庭至少半年无需担心温饱,黑狐皮,白狐皮,花狐皮,都值钱,可单单有一种毛色的狐狸,猎人们绝对不敢打,就算打到了去卖,也没人敢收。
  什么毛色?灰毛,又不是灰毛,白的发灰那种,还带着黄色条纹尾巴的狐狸,那是狐大仙的标志!
  偏偏路土他大伯打到的那只小的,就是这种毛色!
  当时一枪打死了那只小狐狸,大伯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的过了头,路土就看到大伯高大的身躯,站在雪地里不停地打摆子。
  路土看不懂,他不懂大伯好端端的,打什么摆子,但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看着大伯抖着手,把那只小狐狸埋进了雪里,边埋,嘴里还在念叨着。
  等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东北的冬天,天黑的很早,路土还想着回去和隔壁家的几个野孩子去滑爬犁,却被大伯提着衣领子,直接关进了屋里。
  大伯锁好了自家的院子门,提着枪,一脸紧张地也进了屋,把大铁门关严实了,就伸手去用火钳子拨炉里的炭火,边抖着身子边拨拉,越拨,炉里的火越旺,可大伯的身子,抖得也更厉害了。
  大伯是个标准的东北猎户,年轻时,老婆跟人跑了,他就一直守着光棍,路土的童年,就是在大伯的照顾下度过的。
  见大伯还在发抖,路土就忍不住问:“大伯,你抖啥呢?”
  大伯也不理他,给炉里加了些柴火,他就去拜土地爷,木头架子,立在屋正中墙上,上面坐着土地爷。
  大伯边拜边念叨:“土地爷呀,保佑俺们,求你保佑俺们……让狐大仙进不了俺们的屋……”
  路土站在一旁,听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接着,他也开始害怕,他也学着大伯的样子,浑身发抖。
  他想起了隔壁村子,不久前才发生的一件事,十几口人的大户,一夜之间,莫名消失,只留下一地的狐狸毛和骚气,这是个真事,人没了,只留下那只看院子的大黑狗,躺在院正中,骨头,和肉都被吸干了,剩下副黑色的狗皮,连着干枯的脑袋,沾着血贴在院子地上。
  那户人家就是因为得罪了狐大仙,才会一夜间消失的,有人说,那些失踪的人,已经被狐大仙勾进林子里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现在,路土的大伯,也粘上这东西了,那把老猎枪里打出的子弹,穿过那只小狐狸身子后,它躺在血里,还睁着眼,一眼怨毒地注视着叔伯两。
  它太小了,应该不是狐大仙,至少路土是这么想的,他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能过去,他这么想,他大伯也这么想,拜了土地爷后,大伯开始做饭,他把打的几只野麻雀,收拾干净了,和半只野鸡一起炖,放了野蘑菇,炖得满屋子香气。
  叔伯两饱餐了一顿,就去炕上躺着了。
  屋外黑乎乎的,下着雪,黑色的雪,风刮着窗户吱吱啦啦地响,路土躺在温暖的炕上,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里,那只毛茸茸的狐狸,瞪着红色的三角眼,直盯盯地瞅着他,接着,越来越多的毛,密密麻麻的毛,更多的狐狸,从黑暗中包围了过来,瞪着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路土。
  他想跑,可他偏偏跑不动,那些东西竖着黄色的尾巴,包围了他,他落入了那些红彤彤的,密密麻麻的三角眼组成的海洋里,他不敢猜测,它们会怎么报复他。
  它们不是人,可它们却比人恶毒的太多,实际上,人类骨子里最阴毒的天性,就是从这些原始动物那遗留来的。
  他闻到一股子狐骚味,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一看,裤裆下湿漉漉的,他尿炕了。
  窗外静悄悄的,天刚开始有亮的迹象,大伯躺在离路土不远的地方,还在扯着呼睡得正香。
  突然,一股子难闻的骚气传进路土的鼻子中,哪来的骚气?满屋子里的骚气,那味道谁闻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骚气太刺鼻了,那可不是路土尿炕的味道,绝对不是!他摸索着,从炕上爬了下来,就看到了门口的地上,铺着张黑黄色的布。
  那黄布的样式,太过古老了,就像一件藏在地下数万年的文物,散发着腐烂的骚气,他大伯家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那它是哪来的?路土有些好奇,就把那黄布拿起来,掀开了看。
  黄布正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排黑褐色的字。
  对不住各位,这几天楼上装修,用机器切割大理石板做背景墙,震的天花板都在颤,白天吵得我一个字都写不进去,只有等到晚上才能更新一点。
  黄布正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排黑褐色的字。
  路土虽然才9岁,却已经能识一些字了,只是那布上的字他怎么看,怎么陌生,看来看去,他也只勉强看懂了几个。
  渐渐地,他有些觉得,这些字,不是人写出来的。
  “拉,尺,自”这是路土认出的字,他太好奇了,就去叫大伯来看。
  大伯被路土叫醒,先揉着眼打哈欠,刚打了一半,就闻到了屋子里的狐骚气,他身子一下就像电打的一样,猛地跳下炕来,一把扯过路土小手里的黄布,对着窗户看。
  黄布上写了两排字,第一排,只有四个字,写的是:
  “饿禁瓦拉……”
  第二排长了些:
  “饿拉尺逆贺自……”
  黄布上的字,被大伯吃力地读了出来,读完后,大伯一脸的不解,他盯着布上黑褐色的字,又把它们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血腥味,浓浓的血腥味,你流鼻血时,闻到的味道,你忘不了。
  这字写的太过歪斜,很难辨认,就像一个瞎了眼的小人,躲在漆黑黑的角落里,带着一脸难以揣测的恶意写出来的,这是什么,咒语?谁写的咒语?大伯揉了揉眼,又对着黄布,小声读了一遍。
  这一遍,连路土都隐约听出了点什么。
  “我今晚来!”
  “我来吃你的孩子!”
  路土把它们翻译了出来,说给大伯听,他自己说出来后,头皮一炸,接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大伯听了,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灰白色的胡须向上翘着,黄布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他也顾不得捡,他只伸出满是老茧子的大手,去抱路土,边安慰他:
  “别哭,别哭,有大伯在你怕啥?”
  他抱着路土的手,在颤抖。
  狐大仙,今晚要来了!来找这对叔侄,来要他们的命!
  脏东西,最脏的东西,从另一个世界里来了,它要报仇!为它死去的孩子报仇。
  “我来吃你的孩子……”
  那意思是,大伯杀死了它的孩子,那它只有亲口吃了路土,才能解这滔天的恨意。
  没人知道它的手段,只是,它能寄出这两句话,就说明它有绝对的把握!
  早饭都没吃,大伯就把那张黄布收在皮袄子里,然后扛着枪,带着路土出门了,他必须要出门,又不放心把路土一人留在家里,便把他扛在自己宽厚的背上出的门。
  大伯有朋友,村子里,村子外,三教九流的猎户朋友。
  他不愿意,也不敢独自面对这恐惧,来自那怨毒,神秘的狐大仙逼来的恐惧。
  这一去就是一天,傍晚时分,十几号人,加上五六杆猎枪,卷着雪花,浩浩荡荡地冲进大伯家的院子,路土被夹在大人中间,身后还紧跟着两条大狼狗,伸出舌头,喘着粗气,它们伸出毛绒绒的头,轻轻顶着路土的背,推着他走。
  每个人脸上都露着杀气,能压倒恐惧的杀气,传闻中,狐大仙说一是一,说今晚来,那它今晚一定会来。
  这是一场猎人与脏东西的战争,他们要会会它,今晚,他们就要在大伯家里,和它,和狐大仙分出个你死我活!
  院子门被锁严实了,有人把带着的那两条半人高的大狼狗解开了,就放它们在院里巡逻。
  之后,猎人们拥着大伯,都进了屋子,每个人身上除了家伙,还带着酒,带着肉,摆了一大桌子,人们把杀意暂且收了起来,开始把酒言欢。
  应该是把酒壮胆才对。
  @u_97786550 2016-01-10 22:27:00
  没啦?真挠心,会一直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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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对不住了,这几天更新的是少,事多,心烦,楼上装修,吵的写不进去字。
  @小菜一碟7733 2016-01-12 14:58:00
  写得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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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上茶!上好茶!
  屋子里,炉火烧的发红,男人们,老的,年轻的,一屋子的男人,围坐在土炕边,边喝酒,边吹着牛,讲述自己最凶险的狩猎经历。
  他们浑然没觉察到,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被夜色所笼罩了。
  夜深了,猎人们的酒刚喝到兴头上,就都停了下来,有人起身,把桌上的酒受尽了柜子里,他们必须克制,保持清醒,来应对随时到来的恐惧。
  路土手里攥了把花生,坐在抗角里,听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胖叔叔讲故事,大家都在听,胖叔叔讲的吐沫星子乱飞:
  “狐大仙算个屁呀?俺当年在山里迷了路,大半夜的,撞见了熊瞎子,那玩意不比狐大仙厉害的老了去了……”
  胖叔叔刚讲到一半,有人就出来揭穿他:
  “老刘,别几把扯些那没用的,还熊瞎子?上次俺和你去打猎,哪嘎达窜出只兔子,都吓得你尿裤子了。”
  大伙听了,都在笑,路土也在笑,夜已经深透了,可屋子里还是热哄哄的,大伯独自对着门坐着,手里在擦着枪,渐渐地,他也已经开始忘记狐大仙的恐惧了。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出两声急促的狗叫声。
  大伯打了个手势,屋子里一瞬间,就静了下来,现在是深夜,屋子外黑怵怵的,这个时候,这个季节,天不黑人们就躲回家里去了,没有人,那狗为什么会叫?
  急促的狗叫声,只持续了两三下,就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地哀嚎。
  养犬的猎人能听出来,那是狗发出的求救声,哀嚎声一过,院子里就恢复了死寂。
  大伙竖着耳朵听,屋子里,屋子外,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出来,有人想下抗去开门瞧瞧,被大伯劝住了。
  大伯握着枪,紧紧地盯着铁门看,盯得久了,他的脸有些扭曲,就回过头来,对路土打了个过来的手势。
  大伯不放心路土,尽管路土现在正被那些猎人们围在炕中间,他还是不放心,只有路土在他怀里,在他摸的着,看得见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狐大仙可能已经来了,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9岁的路土!
  它要吃了他!给它的孩子复仇!
  路土赶紧下了炕,躲在大伯的背后,也往门上瞅,叔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吱啦……吱啦!突然有什么东西,用爪子在门外挠门,那刺耳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的渗人!
  吱啦……吱啦!门继续被挠着响,那东西在门外挠了一会,就停了下来。
  大伯坐在门口,手里端着枪,枪口对准了铁大门,他的手心,额头都是汗,可他仍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冷的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屋子里,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的?大伯把头微微扭开,往炕上的人群里瞧。
  接下来,印入他眼中一幕,让他几乎窒息!
  那些原本围在炕边,有说有笑的猎人们,现在居然……居然全部,横七竖八地躺倒了!
  @鱼翅的燕窝 2016-01-11 22:52:00
  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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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老朋友!
  @紫玉山风A 2016-01-11 21:00:00
  语言简洁流畅,支持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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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老朋友一直的支持!抱一抱!
  @冰原上的熊 2016-01-12 21:23:00
  狐大仙!!让我想起鬼吹灯还是盗墓笔记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段描写,再看赵老大写的,对恐惧氛围营造的手法,可比他们高明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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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老读者的支持!
  二十多年过去了,路土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就好比河流里的一块雨花石,经历了太多岁月之水的洗礼,很多事,很多人,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可二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对抗狐大仙的那个夜里,大伯当时的表情,在看到他叫来的援兵,在眨眼间的功夫就全躺倒后的表情,路土永远都忘不掉。
  那表情写了太多的内容,路土当时还小,读不懂那些表情,他躲在大伯的怀里,抬起头看他的脸,大伯的脸黝黑着,多年的风吹日晒,脸上的褶子就像被刀刻过一样,灰白色的胡子围脖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
  大伯是个话不多的人,他老实,本分,却又坚强的像一块顽石,一块把自己的困难和心事藏起来的顽石,他是路土从小到大的榜样,可现在,这样一个人,那曾经饱经风霜而麻木的脸上却被惊恐,怀疑,和无助给扭成了一团。
  惊恐,怀疑,无助,这是路土长大后,回忆起那晚,大伯当时的表情,才明白过来的。
  大伯叫来的救兵,一眨眼全躺倒了,生死未知,前一秒,他们还盘坐在炕上,一脸紧张地望着大铁门,没记错的话,里面有几个小伙子,还按耐不住地想跳下炕去开门,还好被劝住了,可下一秒,这些人就像叠粽子一样,全部翻躺在了炕上。
  发生了什么?他们自己不知道,大伯和路土也不知道,一秒钟内,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喝醉了?不可能,他们喝的很少,按照那个年代,那些东北野汉子的酒量,他们喝的那点,根本就不算酒,最多只能说稍微助兴罢了,酒,肉,花生,他们都沾了,大伯和路土也沾了,他们两没事,可偏偏他们就倒了?
  这事邪乎的让人窒息。
  他记得有一年,大伯带着他去水库里炸鱼,土制的炸药,在水里爆开后,溅着水浪喷的几人高,一股鱼腥味的水珠子,砸的路土满脸都是,没多久,一条条鱼瞪着眼睛,翻着白肚,就浮到了水面上。
  路土当时就把身子猫在船里,看大伯用网捞鱼,现在,他觉得那些炕上躺着的叔叔们,和当年水面上翻着白肚的死鱼,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他躲在大伯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诡异的爪子挠门声,早就停了下来,屋里屋外都安静的吓人,路土细嫩的哭声,在这静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唐突和无助。
  大伯的手,还是举着枪,枪口对着铁门那边的东西,大伯其实一直都不是个胆小的人,如果这事是冲着他来的,说不定他还没这么怕,可现在,那个东西,指名道姓地说要吃他的孩子,大伯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路土,路土是他的侄儿,可却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
  现在,大伯没了援兵,他叫来的朋友们,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独自面对那最黑暗,最怨毒的东西。
  来找他孩子索命的东西。
  他怎么能不怕?
  他
  怎
  么
  能
  不
  怕!!!!!!!!!!!!!!!!!


  夜更深了,那东西,那个叫做狐大仙的东西,就这么隔着门,和大伯对峙着,周围除了路土鼻子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就只有一片死寂。
  桌上昏黄的煤油灯里迸出了一个火星子,噼里啪啦地飞到了地上,灭了,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尖细的歌声:
  那歌声重复地唱着,音调诡异而古老,像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扯着嗓子的哭叫声。
  那首歌的本身,和唱这首歌的东西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年代,这个世界,大伯当时青着脸,怀里搂着路土,张大了耳朵听,听了几遍,才终于听明白那东西唱的是什么。
  它唱的是:
  “新贺自(孩子),旧褥子
  一道儿钻进了,呀么!
  钻进了饿(我)的皮肚子。
  抽他的筋儿呀,吃他的心儿
  留下了魂儿来,饿呀么把它
  把它冻成冰儿!”

  听了这歌,大伯的心快被恐惧给撕成两半了,他头皮轰地一声!手里的老猎枪,都快被他给捏化开了。
  那歌声就这么一遍遍重复着唱着,又尖又细,听起来比爪子挠门还让人难受,紧接着,大铁门又开始响了,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狠劲地撞门。
  砰!砰!一下下地撞,那声音就和地震了一样,地板,屋顶都在颤,吓得路土眼睛都不敢睁开。
  大伯家的门,说是铁门,可实际上只是木头外包着层铁皮,当时的东北农村,门几乎都是这样,看着结实,实际上很薄,很脆,用点劲儿,一脚就能踹开。
  也许是铁门上贴着的关公像起到了作用,那东西在门外,就这么一下下地撞,可折腾了半天,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大伯稍微松了口气。绷得紧紧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那东西最后似乎是放弃了,它进不来,最后撞了一下门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那尖细的歌声,也悄悄停了下来。
  屋子里凉飕飕的,大伯站起身来,把脸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桌子上的菜,肉还飘着香味,香味飘进了路土的鼻子里,可下一秒,那味道就变了。
  狐骚味,由淡到浓,刺鼻的狐骚味,顺着铁门缝子,拼命地往屋子里钻,很快,这些狐骚气息,在空气中结成了薄薄的雾。
  @安若颜露 2016-01-13 11:55:00
  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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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老读者
  那气味,路土至今难以忘记,太难闻了,难闻的直辣眼睛,雾气就在屋子中飘着,不肯散去,
  大伯刚掉下来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里,他慢慢向后退着,伸手摸到了桌子边的一块干净手帕,递给了路土,他不想让路土闻这个味,狐大仙的味,人闻多了,魂就没了。
  路土用手帕把自己的嘴,鼻堵了个严实,可那狐骚味儿还是顺着缝往里钻。他当时难受极了,就低下头想吐,谁知,刚把头低下,就看到地板上,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正顺着门缝往屋子里钻。
  “大伯!你快看!”路土吓坏了,赶紧拉了拉身后的大伯,顺着路土小手指的方向,大伯就看到了他最不愿,也最不敢看到的场景。
  毛!淡黄色的,密密麻麻的狐狸毛!像针一样的,从四周的门缝子里往进钻!伴随着一阵阵吱吱啦啦地,金属摩擦铁皮的声音,那些毛长了眼睛似得,直溜溜地冲着路土站的位置,蔓延着。
  那刺鼻的狐骚味,就是从这些像刺一样的毛上发出来的,一米,两米,成百上千万根毛,挤在一起,很快就淹没了铁皮大门。
  大伯喉咙里有些痒,他想喊,可他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根本喊不出来,情急之下,他一把抱起路土,就像里屋跑,可那些像针刺一样的毛,就跟在他后面,越长越软,从门缝涌进来,塞满了外屋,现在又向着里屋飘过来。
  越来越近,淡黄色的狐狸毛,飞舞着,像无数条蛆虫一般,离叔侄俩越来越近了,路土早就吓的哭不出来了,他把头躲在大伯的怀里,闭着眼,背过头来,不敢睁眼看。
  狐骚味越发的浓了,眼看着那些诡异的毛离自己愈发的接近,大伯咬着牙,怒吼一声:
  “贼畜生!去死!”接着扣动了猎枪的扳机。
  轰!猎枪口喷出了一道火舌,路土闻到那青烟卷着火药的味道,稍微冲淡了下狐骚气。
  可是,枪对那东西没有任何作用,铁砂像一张网,从猎枪口里喷出来,射在那些毛上,竟直接透过它们,打在了外屋的土墙上。
  大伯看到这一场景,头皮猛地一炸!他想都不想,轰地一声!对着那团东西又打出去一发,可结果还是一样。
  他哆嗦着手,把空了膛的猎枪仍在了一旁,接着扯着路土,开始往墙角退,那团狐狸毛,乱七八糟的狐狸毛,在空中飘荡着,蔓延着,最后也逼到了墙角,离叔侄两距离不到一米了!
  生死关头,大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雷电,他年轻时曾听一个风水先生说过,男人舌头尖里的血,可以驱邪!
  来不及考虑了,大伯狠了狠心,一口将自己的舌尖咬出一个口子,热哄哄的血水混着吐沫星子,直接一口喷在了那团东西上!
  哗!血水接触到狐狸毛的一瞬间,就好像把一团雪扔在了火炉子上,烧的那团毛滋滋地响。
  它们猛地一阵收缩,向后退了退,可没过多久,又涌了过来。
  大伯看了,二话不说,又咬了下舌尖,顾不得那钻心的疼,又一口血水喷了过去,可这次,居然就没什么效果了,那团东西只是在空中稍微停了停,又蔓延了过来。
  太近了!路土心里的恐惧,被好奇心稍微压了压,就微微睁开眼,往外偷瞄了下。
  那团毛,那团淡黄色的狐狸毛,像丝绸一样细密,在一点点的向他蔓延着着,那些毛里,藏着一双血红色的三角眼,正怨毒地盯着自己看,吓的他差点哭了出来,就赶紧把头扭过去,闭起眼来。
  那双三角眼,路土一辈子都忘不了。
  狐大仙的眼睛!
  大伯背靠着墙,眼看着那团毛就要贴到自己脸上了,他的面容也被恐惧扭曲成了一团,
  “滚……滚!有本事冲俺来!放过俺的孩子!”最后的生死关头,大伯颤抖地张开嘴,朝那东西嘶吼道,有血,从舌尖里,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那尖细的歌声,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之前它是在院子唱,现在,声音是屋子里,那团毛里发出来的:
  “新贺自,旧褥子
  一道儿钻进了,呀么!
  钻进了饿……”
  大伯快疯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恐惧逼到了悬崖边了,没地方可去,没人帮他,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越来越困难,有几根毛弯曲着,从那团东西里伸了出来,缠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又向他怀里的路土蔓延过去。
  就在这时,屋外,院子外,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太沉了,隔着墙,隔着门,隔的老远,都听得这么清楚,说来也怪,这脚步声似乎把狐大仙给吓着了,那团飘在他们面前的狐狸毛,居然开始边往回缩,边发起抖来。
  @紫玉山风A 2016-01-14 08:41:00
  楼主这么晚还在更新,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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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的太少,自己都说不过去呀,让老朋友等久了!
  @安若颜露 2016-01-13 23:31:00
  继续抢地板!天涯更新了新版本以后,一点都不好用!真心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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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老朋友!
  @u_97786550 2016-01-14 03:59:00
  每天看的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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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老赵每天都更新,以后尽量多更新些。
  @紫玉山风A 2016-01-13 22:18:00
  看望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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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能看到您的留言,老赵觉得一点都不辛苦!
  @白菜美妞 2016-01-13 23:58:00
  哎呦哎呦,太吓人,可是还是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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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新读者了,欢迎!
  那脚步声很快传到了院子里,就站着不动了,屋子里,那团东西继续在往回缩,越缩越小,一直缩到了外屋的大铁门口停了下来,变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着,似乎就想沿着门缝逃出去。
  大伯的脸白的吓人,他拉着路土的手,一动都不动地缩在角落里,盯着那团东西,看它退到了门口,路土能感觉到,大伯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夜路走的久,又累又乏,劳驾主人家了,开门留我借宿一晚吧!”停在院子里的脚步开始说话了,声音低沉,沙哑,像一块用了多年的旧风箱,扯起来嗡嗡地响。
  那团东西缩在门口,听了这话,像条蛇一样,把毛都收了起来,滑溜溜地,就顺着门缝钻了出去,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声尖细的哀嚎声。
  很快,一切恢复了平静,屋里的狐骚味也变淡了许多,外屋的土炕上,有人突然扯了几嗓子呼,接着被自己给呛醒了。
  炕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猎人们,陆续地醒,都是一脸的困惑。
  “老白家的酒,劲儿咋这么冲?”有人开始犯嘀咕,看到朋友们都醒了,大伯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伸手扶着窗户沿子,勉强站了起来,就拉着路土来到外屋。
  狐骚味没了,屋子里马上热乎了起来,有人从炕上跳下来,把大伯扶着,问他事情的经过。
  猎人们刚清醒过来,他们太好奇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狐大仙到底来了没有?
  这时,屋外的院子里又传来低沉的喊声:
  “劳驾主人家,开下门吧?我快给冻成冰棍了!”
  大伯这才想起来,有客人在院子外头呢!刚才那团狐大仙变出来的脏东西,说不准就是让那个人给吓跑了。
  屋子外,天还是黑浓浓的,大伯犹豫了下,有些不太敢开门,可看见屋子里有这么多朋友壮胆,又看了眼路土,这孩子还小,又受了惊吓,现在已经在里炕那边上睡着了。
  大伯一下就感觉踏实了许多。
  门开了一道缝,顺着光往外瞅,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穿一身青色袍子,瘦高个子的男人,正站在院子正中,左手提着根木头拐棍,右手里却拎着只毛乎乎的动物。
  门开大了,众人都围了上来看,看的不是戴墨镜的瘦高个,而是他手上拎着的东西。
  灰白的毛,黄色的尾巴,瘦高个手里拎着的,就是那个狐大仙!
  和一般的狐狸不同,这只狐大仙,脸上,嘴边,都长着白花花的胡须,它头下脚上,一脸怨毒地看着众人,然后在瘦高个手里乱蹦跶,蹦跶不出去,就干脆装起死来。
  见瘦高个活捉了狐大仙,屋子里有人开始喊:
  “抽它的筋,拨它的皮!”
  “害人的畜生东西!终于被抓现行了!”有个黑胡子猎人,冲进了院子里,就想去抓瘦高个手中的狐大仙。
  瘦高个后退一步,躲过了黑胡子这一抓,接着说了声:“它也是迫不得已,人不惹它,它怎么会来害人呢?算了!”
  “它修了这么多年的道行也不容易,就当积次德吧!我保证它以后再不会来骚扰你们!”
  说着,瘦高个转过身来,就把狐大仙放在了地上,狐大仙自由了,就哆嗦着站起来,像个小老头一样,弯着腰,一小步,一小步,慢腾腾地往院子外走,走到院门口,它突然回过身,半坐在砖头路上,伸出毛花花的爪子,冲着瘦高个作起揖来。
  做了三四下,它才停下来,头都不会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谁打到的猎物,那就是谁的,放还是杀,别人插不了口,这是当年东北猎人们默认的规矩,规矩就是规矩,谁也破不得,何况,人家还是救命恩人呢!
  大伯不吭气,看着瘦高个放走了狐大仙,他不吭气,他身后的那些东北汉子们就更没人吭气了。
  “这老哥……来的老及时了,那什么……救命的大恩不言谢!屋外冷,快请进来吧!”看着狐大仙走了,大伯就去招呼瘦高个。
  “好呀!”瘦高个听了,答应着,却不急着往里走,还是先握着拐杖,在前面的地面上不停地点,点踏实了,这才往前走两步,然后又伸出拐杖来点。
  大伙这才看出来,瘦高个是个瞎子。
  再后来,瘦高个就成了路土的师傅。
  师傅就在路土家住了下来,小孩子,天生好奇,那晚又亲眼目睹了狐大仙的法术,狐大仙那么厉害,大伯和那些叔叔都拿它没办法,可在师傅手里,狐大仙就和只小鸡一样,路土对师傅崇拜的不得了,就天天缠着他,教自己本事。
  后来师傅告诉他,那晚,他是从隔壁村子,往朋友家赶,路上就闻到了狐骚味,师傅眼睛是瞎,可鼻子却非常灵敏,大老远闻到狐骚味,师傅就知道有狐大仙出来害人了,于是才闻着味儿,摸到了路土大伯的家里,亲手抓了狐大仙的现行。
  从此,路土住的村子,再没出现过狐大仙的影子,渐渐地,那些关于狐大仙的传闻,在人们的脑海里,也就慢慢变淡了。
  师傅精通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八卦,梅花易数,师傅会的东西太多,太深了,深到路土一辈子都学不完,他就只挑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学,师傅那些高深的本领,路土只学会了一种。
  最难的一种,那就是秘传的摸骨算卦。
  不问八字,不问名字,不看手相,只靠一双手,靠摸,就能算出一切,这个秘术,就是天生为盲人算命准备的。
  如今,路土靠着从师傅那学来的唯一本领,成为了富人圈子里有名的算命大师,当然,有时候光靠秘术还不够,路土十六岁生日那天早上,醒来却发现师傅睡的那张床,铺的整整齐齐的,行李,师傅的人,都不见了,只留给他一个灰扑扑的碟子,和一封信。
  信很短,大概写了那碟子的由来和用法,最后,信的末尾,歪歪斜斜地写下这么一段话:
  “勿卖天机,莫负良心!吾徒切记!切记!”
  那是师傅在告诫他,不可出售天机来赚钱,为人做事更不可辜负了自己的良心。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路土就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独自一人,怀着对未来无限的重进,坐火车来到了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闯荡。
  城市大,城市人多,人多的地方,人情味就淡,年轻的算命大师,走到哪都碰壁,没人信他,没人瞧的起他,在东北同乡家里,大师熬过了最苦闷的半年,刚开始,他吃同乡的,住同乡的,白天就出去找工作,后来日子久了,同乡开始嫌弃他,给他甩脸色,到后来,每天晚上他一回去,同乡一句话都不说,就开始当他的面,摔碗扔筷子。
  渐渐地,算命大师开始把师傅的话往脑袋后面扔,一次机缘巧合,他经人介绍去给一个饭店老板算命。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给人算命情景,宽敞豪华的饭店里,他一脸的稚气,拘束地站在桌前,他的斜对面,老板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杯茶,翻着白眼鄙夷地看他。
  他开始说,说了没两句,老板脸色就彻底变了,他开始正眼看这个北方农村走来的年轻人,他请他坐,又叫人给他上茶。
  路土接着说,又说了没两句,饭店老板突然像电打了一样,跳起来,拉着他的手,要请他去楼上包间里谈。
  他越说越自信,越说越没了拘束和顾忌,他看着饭店老板,放下高高在上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弯腰低头,给他端茶点烟,他喜欢那种感觉。
  出门时,饭店老板塞给他厚厚一塌钱,当年,那样的数目,那钱足够他连吃带住,用一年的了。
  “路师傅,有句话,我得告诉你啦!”临走时,饭店老板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你要会包装自己啦,你看起来太年轻啦,白板仔睇相,没人信的啦!”
  饭店老板“啦!啦”地说,路土一下就记在了脑子里。
  没多久,他就把自己“包装”成了瞎子,他的衣着打扮,和人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稳重,老成,他慢慢接触到富人圈,小老板,中老板,最后是藏在后面的大老板。
  很快,他就从同乡那搬了出来,住进了楼房里。
  临走时,他甩给同乡半个拇指那么厚的一塌钱,出门时,同乡伸手去挽留他,他却一甩胳膊,头都不回地走。
  @葛名蓓 2016-01-14 15:09:00
  在追的两个帖子,一个你的这个,还有个跟了几年的阴阳眼1976年江汉记事,精彩是精彩,更新速度都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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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这短时间,更新的是少了点,以后老赵会尽量,更新快的同时,故事的质量也能保证,请您随时关注!
  @飞雷神瞬 2016-01-14 17:15:00
  赵老师,加油!!!写的很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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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的留言!敬茶!
  @泓澄 2016-01-14 19:31:00
  顶顶顶顶顶,好看楼主还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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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读者,么么哒!老赵一万个欢迎。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傅的话,路土只留下,也只做到了一半,他始终认为自己做事,算命,还对得起良心,他从不撒谎,更没害过什么人。
  他心里不忘远在老家的大伯,他自己花钱很节省,可每个月,他都给大伯家汇去不少数目的钱,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没有大伯的抚养和照顾,他早就饿死在东北农村了。
  他还记得,狐大仙来的那个夜,大伯嘴里留着血,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的一幕,他忘不了。
  他也想念师傅,没有师傅教授的本领,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城市里,活的这么有滋有味。
  “勿卖天机,莫负良心。”
  天机他已经卖了,他自认为自己是摸着良心卖的,而良心呢,他不敢负,也不能负,那是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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