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谁没好好儿处了？那她老咬尖儿我能惯她吗？现在不辖唬住了以后怎么办！”柳力说了一个让母亲评优的答案，即使想再说儿子两句，已然是开不了口了。于是加入了身边两个朋友的话题，她们正在聊缺钙和补钙。
柳力渗透话题的能力很强，听了几句阿姨们的症状后突然接茬：“哎呀，我也这样儿啊！”
“净扯淡！才多大点儿岁数儿，就缺钙！”王姨长辈跟“小鬼”对话的慈爱态度笑说。
“没准儿啊！我腰脱儿（腰椎间盘突出），一来二去的备不住就缺钙了！”柳力摇头晃脑地说，用确凿的语气证明说他得是真实的，虽然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一来二去”指的什么。
“妈你给我一百块钱呗？”在统一的补钙声中，柳力的要求稍显突兀。
“你又要钱干什么？”柳嫂前一秒还和颜悦色，这一秒便气愤难填了。打从柳力长大成人，柳嫂每次出口的“钱”字便与质问、气愤的语气紧密结合了。
“买钙片儿么！”柳力一脸的天真纯洁。原来他没跑题。
“你快拉倒吧，说说你还来动儿了！买多少钙片儿一百块钱，熬汤啊！”柳嫂不晓得是不是给气的，居然乐了。
“我腰脱儿这两天儿也犯了——你没看我都不敢蹲着了么，正好儿一堆儿买了。”听话音儿，柳力对自己的多愁多病身也很无奈。
“不行！昨天你也不是没看着，咱家就那二百来块钱儿了，这个月还有十了天呢，开销都得搁这上头出，给你一百，你让俺们酱油泡饭哪？”柳嫂冷言冷语，吹得柳力脊梁冷飕飕的。
“那你给我十块钱，我买盒儿烟去。”柳力这时的锲而不舍变质成了贼不走空。
“你看我揣钱了吗？正洗衣服呢。”柳嫂使了个“金蝉脱壳”。
“那你给我钥匙，我自己回去拿去。”柳力应对了个“釜底抽薪”。
“不行，让你自己拿还能给我剩下！”柳嫂不但否了儿子的建议，还捎带手否了儿子的人品。
（6）
“我不拿钱，家里不有烟么。”柳力的人格仿佛已是盖棺论定的了，他不争辩，而是另辟蹊径。
“家里哪还有烟了，你总共买那么一条儿烟，还能抽一辈子呀？说是给你爸买的，你爸就抽两盒儿，也都让你拿走了。”
柳力是“山穷水尽”了，哪条路都让自己走死了，只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放赖好使。
“那你给我十块钱哪，我没有烟怎么办？”柳力苦着脸儿说。有点不乐意了。
“你们谁有十块钱先给我拿一下。”柳嫂向朋友们伸出了援手。碰巧两个人身上都有十块钱，这让柳力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二十块。柳嫂就进接过钱，数落着递给儿子：“这么大了买烟钱都没有，怎么办你问谁？怎么办——我该你的呗！”
柳力作为大男人的面子很过不去，一边接钱，一边像几十亿身家放在家里忘带出来似的说：“我还你！”说了这句话，好像是放了个特别臭地屁，自知马上散出来的气味多么熏人，所以说出口，不等回应就跑了。
“哼——”柳嫂一个重低的前鼻音，“咱可不敢等你还，你不咂巴俺们骨髓就烧高香了！”待儿子走远，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朋友。一递一接，极其自然，俨然例行公事，这是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跟儿子装穷”，很多跟柳家有瓜葛的人都参与其中。玩久了，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在刘莹刚出现时，柳嫂和丈夫着实兴奋惶恐了好一阵，兴奋毒瘾在身的儿子还有可能找到另一半；惶恐一旦刘莹知道了儿子的“毛病”后将发生的一切。但儿子很快跟他们讲了通大道理，大意是，纸包不住火，都到这个程度了，瞒是瞒不住的，而且爱情，互相坦白是很重要的，所以没必要瞒着刘莹。夫妻俩又提心吊胆地静待儿子坦白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碰着了个难得的好姑娘”，不但平静地接受了这事实，而且还懂事地反过来劝叔叔阿姨“别上火”，并信心十足地表示能够帮助柳力戒毒。
“谁没好好儿处了？那她老咬尖儿我能惯她吗？现在不辖唬住了以后怎么办！”柳力说了一个让母亲评优的答案，即使想再说儿子两句，已然是开不了口了。于是加入了身边两个朋友的话题，她们正在聊缺钙和补钙。
柳力渗透话题的能力很强，听了几句阿姨们的症状后突然接茬：“哎呀，我也这样儿啊！”
“净扯淡！才多大点儿岁数儿，就缺钙！”王姨长辈跟“小鬼”对话的慈爱态度笑说。
“没准儿啊！我腰脱儿（腰椎间盘突出），一来二去的备不住就缺钙了！”柳力摇头晃脑地说，用确凿的语气证明说他得是真实的，虽然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一来二去”指的什么。
“妈你给我一百块钱呗？”在统一的补钙声中，柳力的要求稍显突兀。
“你又要钱干什么？”柳嫂前一秒还和颜悦色，这一秒便气愤难填了。打从柳力长大成人，柳嫂每次出口的“钱”字便与质问、气愤的语气紧密结合了。
“买钙片儿么！”柳力一脸的天真纯洁。原来他没跑题。
“你快拉倒吧，说说你还来动儿了！买多少钙片儿一百块钱，熬汤啊！”柳嫂不晓得是不是给气的，居然乐了。
“我腰脱儿这两天儿也犯了——你没看我都不敢蹲着了么，正好儿一堆儿买了。”听话音儿，柳力对自己的多愁多病身也很无奈。
“不行！昨天你也不是没看着，咱家就那二百来块钱儿了，这个月还有十了天呢，开销都得搁这上头出，给你一百，你让俺们酱油泡饭哪？”柳嫂冷言冷语，吹得柳力脊梁冷飕飕的。
“那你给我十块钱，我买盒儿烟去。”柳力这时的锲而不舍变质成了贼不走空。
“你看我揣钱了吗？正洗衣服呢。”柳嫂使了个“金蝉脱壳”。
“那你给我钥匙，我自己回去拿去。”柳力应对了个“釜底抽薪”。
“不行，让你自己拿还能给我剩下！”柳嫂不但否了儿子的建议，还捎带手否了儿子的人品。
（6）
“我不拿钱，家里不有烟么。”柳力的人格仿佛已是盖棺论定的了，他不争辩，而是另辟蹊径。
“家里哪还有烟了，你总共买那么一条儿烟，还能抽一辈子呀？说是给你爸买的，你爸就抽两盒儿，也都让你拿走了。”
柳力是“山穷水尽”了，哪条路都让自己走死了，只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放赖好使。
“那你给我十块钱哪，我没有烟怎么办？”柳力苦着脸儿说。有点不乐意了。
“你们谁有十块钱先给我拿一下。”柳嫂向朋友们伸出了援手。碰巧两个人身上都有十块钱，这让柳力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二十块。柳嫂就进接过钱，数落着递给儿子：“这么大了买烟钱都没有，怎么办你问谁？怎么办——我该你的呗！”
柳力作为大男人的面子很过不去，一边接钱，一边像几十亿身家放在家里忘带出来似的说：“我还你！”说了这句话，好像是放了个特别臭地屁，自知马上散出来的气味多么熏人，所以说出口，不等回应就跑了。
“哼——”柳嫂一个重低的前鼻音，“咱可不敢等你还，你不咂巴俺们骨髓就烧高香了！”待儿子走远，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朋友。一递一接，极其自然，俨然例行公事，这是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跟儿子装穷”，很多跟柳家有瓜葛的人都参与其中。玩久了，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在刘莹刚出现时，柳嫂和丈夫着实兴奋惶恐了好一阵，兴奋毒瘾在身的儿子还有可能找到另一半；惶恐一旦刘莹知道了儿子的“毛病”后将发生的一切。但儿子很快跟他们讲了通大道理，大意是，纸包不住火，都到这个程度了，瞒是瞒不住的，而且爱情，互相坦白是很重要的，所以没必要瞒着刘莹。夫妻俩又提心吊胆地静待儿子坦白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碰着了个难得的好姑娘”，不但平静地接受了这事实，而且还懂事地反过来劝叔叔阿姨“别上火”，并信心十足地表示能够帮助柳力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