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夏. 四

  (1)




  从为王旭过生日算起,关婷过了将近两个月平淡安稳的日子,每一个环节都如同设定好的一般波澜不惊,按部就班。她的工作没辞,因为时间安排得开,刘名禄并不常来,来了也不“恋战”,替个班就应付过去了。王旭过完生日找了个工作,一个朋友的朋友开了家旅店,养了十余个小姐,雇他去帮忙管理,关系是疏通好了的,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防止一下地皮闹事,陪着保护伞吃喝玩乐,好像挺忙,不但见面难,就连电话也少打了,纵是打电话,也是聊不上两三句就被事打断了。关婷为此生气过,但王旭不包容,反诘:“我不干花什么?你养活我呀?以后不寻思啊?”

  于是关婷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她不能养活他,她连自己都差点养不活了。不敢打包票,就只能忍受着冷落,容许他亲热工作了。关婷每天上班下班,和同性朋友说说笑笑,又不时结识些异性朋友,赴一赴不太熟的人的饭局,虽说没有过于亲密的关系,性经历名单上也没加人,可生活过下来仍然饶有趣味,即使偶尔有某些渴望,在生活里一搅合就没了,没什么大的不满意,日复一日,眼看夏天就要过去了。

  然而平静安逸的生活下却潜伏着一个巨大的动荡。先兆出现在十几天前。那是关婷生理期的日子,她的老朋友历来准时,所以这一现象让关婷产生了微微的不安。她的不安随着老朋友的杳无音信而与日俱增。一个成年又成熟的女性,对自己的身体特征与功能是了解的。当一系身体反应陆续出现后,关婷对自己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所差的不过是张医院的化验单。就是在关婷一生中总论,这都是件大事,面对这件大事,关婷茫然不知所措了。这类事不知所措有情可原,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的,茫然却不太容易,而她恰恰是“结怨”太多。未婚性行为没错,未婚与多个异性发生关系也没错,未婚性行为不采取安全措施也没错,而未婚和不同异性紧挨着发生关系并且均未采取措施就是大错特错。关婷不是关系混乱的人,她就俩,可就是各占一半概率的二选一的问号就能把人难为死。到底是谁?刘名禄与王旭的脸就像后脑勺贴在了一起,在关婷脑子里高速度地旋转着交替出现。

  (2)




  论意愿,关婷自是倾向于王旭,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可曾经怀了一个喜欢的男人的孩子,不失为一个美好的回忆;而意外怀了傍上的厌恶老男人的孩子,将是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于是关婷将孩子父亲设定成了王旭,她要先跟他说,等他认账了,一块商量怎么办,才能抖出早就想好的拿刘名禄当冤大头的计划——她打掉和心爱男人的孩子,却由另一个傻了吧唧的男人负责埋单,还得感恩戴德地付出一笔疗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打定了主意,关婷打通了王旭的电话,用那种没顾忌、无所谓、不害怕、一不做二不休的语气,开板就直入主题,说:“完了,我有了!”

  单刀直入的过早了,接通电话就弄了这么一句,王旭的听觉和思维都没到位,于是有点不耐烦地反问:“啥玩意儿,你怎么的了?”

  “我有了。”

  “有孩子了?”王旭很平淡,既不惊讶,也不惊喜。

  “嗯。”

  “那你想怎么办呐?”口气像极了骄横的轿车司机问被刮倒的自行车车主。

  “你什么意思?”关婷听出了冷漠不耐烦,皱眉问。

  “你问谁?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王旭冷笑,有恃无恐。

  “你什么态度?事儿都干了,怎么还想不认账儿啊?”关婷万没想到王旭会是这样,好像赶夜路回家,开门却撞冰山上了,冰冷坚硬,她寻找归属的惯性很大,相撞产生的强力撞击把她反弹到了地上,头脑晕眩;冰冷刺骨,一时间惶惶不明状况,说的净是些随便捡来的话,勉强搪塞,毫无力度。
  @走肖女青 2015-04-29 20:19:39
  精彩,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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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谢谢!
  (3)




  “你别跟我说这话,跟你有事儿的多了,干啥找我?怎么谁的账儿都得我结?我他妈二逼呀!”王旭可是头脑清晰,口齿伶俐,没有一个字不是举足轻重。

  “你他妈放屁!你他妈拿我当什么人了?咱俩这么长时间了,说这话你做损不……”关婷哭了,是委屈哭的,也是气哭的,两个原因,因此哭得很厉害。话说到这她没法应,她当然不是王旭说的那么混乱不清,可也决不是专一的,这就没法解释,不能说跟其他人做的时候都是吃药或者带套的,而且面对他恶意的诋毁,低三下四的辩白还怎么能说得出口。她和刘名禄王旭是开始就知道的,还说这话刺激她,她为了什么,他最知道。别人说还能忍,他说不啻用火烧她的心。关婷简直要疯了。

  “你别鸡巴整事儿啊,好像你多清纯让我骗了似的。你天天出去跟这个喝那个玩儿的你怎么不说呢?寻思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了,我他妈都不惜说你,现在整出事儿了想起来找我了,咱俩都多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再说我哪回没戴套儿?你是不看我可他妈像傻逼了?找我,难为你怎么想的!我他妈告诉你关婷儿,你痛快儿该找谁找谁去,少他妈讹我,不好使!”王旭长篇大套的反唇相讥,之后挂了电话。

  关婷情绪几乎崩溃,只是哭着骂他“放屁”。听他挂了电话,她号啕大哭。

  早在和王旭关系还是普通那会儿她就听说他是混混,地痞,流氓,无赖,总之不是好人。她也知道一些他过去的事迹。可相处下来却是样样都好,幻想于是生成:他做的坏事是江湖事,做坏事的人往往对女人好;他的风流恶名成了感情正常的分分合合,没有那些分也没有他们的合,她也不是就不能成为特。——以上都是笔者找得牵强的理由,实际很简单,就是觉得他好,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就是需要个男人。如今她也成了王旭的“受害者”,王旭是混混,地痞,流氓,无赖的信息才装进她脑子里,好像是上一秒刚听到,从蒙着自己的鼓里钻出来,痛彻心扉地恍然大悟——啊,原来他是这样人!

  (4)




  爱得痛了,痛到哭了,哭得累了之后,关婷清醒了,认识到了这事没完。无论王旭为人怎么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所施与她的侮辱伤害,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交代是无法抚慰的。两个人像是誓死不退的战士,火花随即溅出。王旭躲着不见她,电话多数不接,接一次两人大骂一次。通过直接间接打听,关婷得知王旭工作的那个旅店是个叫李馨的女人开的,离过婚,出过国,有貌,有钱,跟王旭有一腿;说是雇佣关系,实际是包养关系,俩人同居都快一个月了,李馨即将为王旭买车。关婷于是到李馨的旅店去找人,结果王旭李馨都没在,打电话,王旭挂断后关机。锲而不舍打到中午,终于有志者事竟成,把王旭打开机了,但接电话的却是个女声。关婷一阵紧张,随后骂自己完蛋,她才是小三。确定了身份,关婷质问:“你谁?王旭呢?”

  对方很是镇静,像是笑着娓娓说道:“我叫李馨,听说过吧?”

  “王旭搁哪了,你让他接电话。”关婷挺恨这女人,想骂她,但没敢,不但没敢,连和她多说话都忌惮。

  “先别找他,你俩闹这么多天了,说话不是吵就是骂,也没有什么用,我听说你才来我店儿里了,想必挺多事儿你也听说了,这么地吧,咱俩见个面儿,唠唠——就咱俩,行不?”李馨说道,不疾不徐,不温不火。

  “行啊,唠呗。”关婷装出盛气凌人。

  在见面地点选择上关婷留了心思,拒绝到李馨的旅店,对方欣然让她选地方,她又矛盾了:大庭广众谈这事掉价,找地方钱谁拿?最后还是李馨提了个有包间的饭店。

  听说李馨要“单刀赴会”,王旭表示万分放心不下,又怕关婷找人,又怕关婷撒泼,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死活要跟去。弄得李馨感动而无奈,哭笑不得地安慰:“哎呀,瞅你紧张的,知道你在乎我!没事儿啊,饭店老板我认识,她就找人儿我也不能吃亏,再说街面上这两个人儿我哪个不认识;她都有了泼能泼哪去,我也不是白给的。你就老实儿坐家等着吧,肯定给你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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