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门徒之魇妖厌胜_告诉你真正的厌胜术!

  第十六章 旧案

  刚才那一幕我虽然表现的非常稳定,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索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提议去楼顶天台上透透气。我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说他想再看看我所谓的六煞,便自己去了天台。
  罗美娟还是不放心我,被我好说歹说她才走了。我在办公室里呆得无聊,就坐在沙发上打起盹来,这里阴森的气氛竟没有影响我的倦意,不一会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转眼间,中国南方也已经快入冬了。我和索然从新加坡穿着单衣回的国,下了飞机后曾在机场买了一件运动外套,一入夜还是觉得冷了。我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周围只开着几盏壁灯,昏黄的灯光让人很没精神。
  我扭头看了看窗外,树枝来回摇荡得很厉害,原来外面刮风了。我听到周围传来“呜呜”的声音,不知是从哪个缝隙里传进来的。想起这座大楼可能到处都是空洞的墙壁,漏点风进来倒是很正常的事。
  听着这种风声,更让我觉得冷了。寒冷让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我答应在这里过夜,除了帮罗美娟解决麻烦,寻找真相,还有三点原因,一是和何锐斗气,二是想向索然证明一件事: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他的认知解释;而第三点是最重要的,就是我已经有了对整件事情的合理怀疑,我认为,云丰集团就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接下来只是需要找到证据去证明,最好的证据就是在这个办公室里找到厌胜的镇物。
  可冷静下来了我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我猜的不对,这里根本没被布过厌胜,那我就糗大了,而且不光我自己,连带着会让罗美娟在董事会的信誉和能力也受影响;而如果这里确实被布设了厌胜,那我会不会和小蔡的结局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紧张起来,盯着周围的白墙看起来。
  “叮呤呤-------”
  忽然出现一阵声响,把我吓得一哆嗦,原来是对讲机响了。我抹了一把脸,把对讲机摁开说:“小然你是存心吓死人不偿命是吧?”
  对讲机里传来罗美娟的声音:“小金师傅,你能下来一趟吗?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可我,我不敢上去。”

  我下了楼,远远看到盆地入口处,罗美娟正站在车旁边到处张望。我走了过去,她笑着对我说:“我给你送被褥过来,还有一些吃的,是索博士让我带给你的,他刚才问了我很多事,说要去调查一下,就没过来。”
  我看着袋子里的啤酒和鸭脖子,对罗美娟说了声谢谢,她说:“该说谢谢的是我。” 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等了一会儿,她还是不说话,我便转身要走,她却把我胳膊抓住,说:“小金老师,你陪我聊聊吧。”

  我们俩坐进了她车里,先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没话找话:“不好意思,因为我让你和你的小情人翻脸了。”
  “呵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哟,罗姐你都那么大一老板了,还害羞吗?我说实在的,你守寡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是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我觉得那个何锐挺干练的,你就赶紧施展你的魅力把他拿下吧。要不,我再给你布个回背厌?”
  罗美娟又笑了笑,终于打开的话匣子,说:“小金师傅,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弟。”
  我差点被那一段鸭脖子给噎住,心说你就不能想要一个我这样的情人吗,表面上笑了笑,说:“我要有一个像你这么有钱的姐姐,那可是前世修福了,我有啥好的呀,再说你不是有弟弟吗?”
  “我那个弟弟,我从小就活在他的阴影里。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他懂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要泼出去的水,我才是家里的独苗。我本来念书很好的,为了他我辍了学,可这小子连个中专都没考上,后来就赖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那时候我去上海打工,很幸运的认识了老林,成了他的老婆。老林对我很好的,让我去大学里当插班生,学了点财会管理的东西,学完后他让我在公司里管点闲事,可我连闲事也管不好,身体又弱,后来他就让我在家呆着了。如果我没跟了老林,真不知现在会在哪里。自从我和老林结婚后,我弟弟就隔三差五去要钱,所以老林不喜欢我娘家人。
  比起我弟弟,你是多好的孩子啊,你聪明,心地善良,对待陌生的人也那么真诚,你以前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呢。我流产后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我当时不明情况,以为真的没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那阵子我特别想死,有几次都自己偷偷的拔了管子。我弟弟那时候已经在打听他有没有资格继承我的遗产了,他应该是不希望我能醒过来吧。
  那天我弟弟来医院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没有生命危险了,就很失望的走了,然后你来了。我那时是有知觉的,知道你握我的手了,我真的非常感动,那一刻,我觉得再怎么难也要活下去。再加上我妈对我还不错,还有老林的女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也经常去医院里照顾我,这些都帮我挺过了难关。”

  我听了这番话,心想:怎么大学里谈的那几个女朋友就没发现我这些好呢,要不是我脸皮厚点,估计真会红了,我说:“这--------哎哟,这一不留神还当了你的福星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来来,给福星一个红包。”
  罗美娟笑了笑,转而又道:“我知道我需要一个男人,可像老林那样的男人太难找了。”
  听这话的意思,感觉她对何锐也不是很满意,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我想像的那种关系。我问:“罗姐,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前夫?”
  她点点头。
  对于她的痴情,我非常感动,可我也有些生气,觉得她不应该把青春年华消耗在回忆中,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说:“那你还说你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是走出来了,只不过想起那一幕,我还是心惊肉跳,觉得亏欠他太多了。”
  “‘那一幕’?”我猜出来了,但是不敢说。
  结果她自己说了:“对,就是老林被歹徒绑架,又被杀害的事,我经常会想起来,只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害怕的成分了。对了,这事索博士问过我了。”
  我惊疑,问:“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有可能找到了一些关于我前夫绑架案的线索,向我问当时的详情。”
  我心说他还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好几年前的案子他能有什么线索,那件事压根儿都没发生在这里。
  “想想当年,老林就是来这里看厂房的路上出的事。”罗美娟又开始哽咽了。
  “什么?你说他被绑架是来这里的路上?”我又是一惊。
  “对,歹徒绑架了他后,给我打电话,让我两天内备好1000万赎金,放到哪里哪里,而且让我不能报警,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可两天时间我去哪里凑1000万,我向公司求助,公司说这么一大笔现金,最快也要三天,结果第三天我就收到了老林的人头。”
  我听了非常疑惑,问:“这期间,歹徒没有再联系你?”
  “没有。”
  “好奇怪啊,这么一大笔钱,任谁都不可能这么快准备好的,我感觉,他们压根就不是想要赎金。”
  罗美娟惊讶的看着我,说:“那个索博士也是这么说的。”





  第十七章 行走之骨
  送走了罗美娟,我回到办公室,把门关好,此刻,整个盆地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快速喝了两罐啤酒,吃了点肉,开始想眼前的事情。
  看来索然已经有了令我意外的进展,我想,以他的聪明才智,不久他就会有消息传来。不得不说,和这么一个搭档齐头并进去解决一件事情的感觉还真是挺爽的。
  既然是齐头并进,那接下来我该干点什么呢?
  对,我应该继续玩“角色拜演”游戏,我要扮演小蔡,要和她感同身受。
  现在起,我就是小蔡了。
  “我”是一个出身贫穷的姑娘,一步一步通过考试从农村走进城市,经历过太多的坎坷,也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和责任,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城里人多的多的艰辛。这阵子,“我”终于有机会买下自己在城市的房子了,就只差最后一笔钱了,“我”一定要竭尽全力达成这个愿望,这样我就可以接父母来住,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家庭,让“我”未来的子女享受城市孩子的生活了。然而,“我”挪用公款的事情居然被人知道了,也就是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马上化作泡影,“我”还要去做牢。
  这时候的“我”该是什么心态呢?
  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会抓住,避免自己身败名裂才是,可如果一点机会也没有呢?
  绝望,无助,等待最终结局的到来。
  我想,这时候的小蔡肯定是极度的脆弱,她肯定想到了死,于是她关上了灯做最后的抉择。

  想到这里,我走到墙壁边把灯关掉,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天光,我又进到“桌椅圈”里,将身体缩在放倒了的办公座旁边。
  不知从哪里漏进来的风呜呜的吹着,像极了病人微弱的呻吟,这种声音让我非常不舒服。
  这么过了不知多久,困意渐渐袭来,我醒了醒神,心里骂起自己来:你不是刚睡过了吗,怎么又困?你不是要扮演小蔡吗?小蔡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心情睡觉的。
  可到底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袭来,好像有一股力量像冲击波一样从周围快速漫延至我的身体。我马上感觉到了一阵头晕和恶心,很想吐。我站起身来,把头伸到圈子外面,没想到这一动让我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趴到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吐了起来,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到最后吐的就只剩下胃水了,可是头晕恶心一点也没消退,似乎整个身体都已经木了,如果非要比喻的话,那感觉就像我第一次坐过山车,只不过程度比那厉害十倍。
  吐了好一会,我喘了口气,摸过一罐可乐--------这种气温之下,不用冻也冰冰的,我仰头饮了半罐,甜味冲淡了不少那种恶心,终于感觉好些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喝多了?不可能啊,按我平常的酒量,饮下半箱易拉罐啤酒前我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刚才才喝了两罐啊。会不会是食物中毒了?也不对啊,我从和罗美娟聊天就开始吃喝,到刚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要说食物和啤酒有过期或假冒伪劣的可能,早就应该有反应了。
  我一屁股坐回圈里,开始回味刚才的那种感觉:虽然来得很快,让我淬不及防,可明显是有一种由外部进入体内的刺激感的,只不过那不是实体的接触,而是像波浪、热量一样的力量。而且,现在想来,刚才我能止住吐,头晕能减轻,可能也不是因为冰可乐的刺激,很可能是恰在此时那种波浪或者热量消失了。
  我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然而心里却油然而生出沮丧的感觉,觉得我在这里呆着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又开始后悔起自己多管闲事了。这情绪一低落,烦心事就接二连三的被想起来。
  自从踏入去满州里的火车,一直到现在,我就没消停过,不断经历的意外和危险,让我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我的心情也一直处于巨大压力之下,很少有放松的时候。本来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想然后好好休息,可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这么临到眼前了,容不得我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就更加沮丧了。

  真没意思,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就不能安安稳稳的混日子吗?
  黑暗中,我这么胡思乱想着,一个人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后来,我心想日子再怎么难,事情再怎么多,也得过下去,毕竟眼前的处境若论最初源头,得从我开车撞了人算起,这些麻烦可以说是我逃脱肇事责任要付出的代价。这么一想,又不觉得自己亏了,那种沮丧的情绪也消失了。
  这时,我忽然有种回过神来的感觉,开始莫名其妙了,心想我这是在干嘛呢,为什么忽然就情绪低落,自找不快。想了半天我意识到,这种沮丧的情绪来得也非常突然,恰好就在那种奇怪的波浪消失之后,而且也没有过程的铺垫。
  我以前看过神经学和心理学方面的书,知道所谓情绪,其实是来自大脑的化学反应。比如,人在热恋时的愉悦感,就是大脑皮层分泌了多巴胺的结果,这和一些毒品对大脑的刺激结果是相同的,所以有些人会非常痴迷于恋爱,心理学上称之为“恋爱上瘾症”,这种人爱的不是对方那个人,而是大脑分泌多巴安所产生的愉悦感,说白了和吸毒上瘾是一样的。
  而让人产生沮丧情绪的原因虽然有很多,但最直接也最快的,也是大脑皮层的分泌出现了紊乱。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虽然很黑暗,但能看到每件家具和摆设的轮廓,没有多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了,是哪里呢?
  没错,是有了变化!
  是我自己的视觉发生了变化,好像看到的景象层次变少了,事物都不再那么有立体感,显得很平面化。那感觉就像有些吸食毒品的人,看到的是像“剪纸”一样的景物。
  还好,我现在脑子是清醒了。这明显是一种视觉紊乱,结合刚才想到的大脑皮层分泌紊乱,我猜测,刚才出现的那股波浪一样的东西,很可能影响了我的脑神经。这种影响除了造成情绪和视觉紊乱外,还让我觉得恶心晕炫,进一步造成了呕吐。
  想到这里,我告诉自己不要慌,这是个重要线索,这时候应该先打开灯再好好想想。正要起身,忽然,我看到墙壁上似乎有东西在移动。

  那绝对是一个移动着的物体,有完整的形状,像是两条连接在一起的棍状物,两条棍状物的长度差不多,大体呈竖立的状态,但两条棍状物之间又有一定的夹角。在下面一条棍状物的末端又垂直伸出一段扁平状的物体。整个形状看起来,有点像兵器里的三截棍。
  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晃了晃脑袋,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看,这时又有了新的发现:下面那棍状物体,不是一条,而是一粗一细并列的两条!
  此刻,这个物体正以均匀的速度在墙上移动着。在移动过程中,两条棍状物时而弯曲,时而伸直,下部的扁平物也会相应做出一些角度的变化,它们就能像一套有机组合的物体,互相配合着完成动作。
  我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组”物体很像一副人的腿骨!
  一副在墙里行走着的骨骼!
  第十八章 新的线索

  如果只看形状,那东西像极了人类的腿骨。我画画的时候学过《艺用人体解剖》,曾经像记单词一样记住过人体的大部分骨骼和肌肉,像腿部骨骼这种比较大型的骨头,我不可能看错。上面那一截棍状物体是“股骨”,也就是大腿骨;下面那两条并列的分别是胫骨和腓骨,它们共同组成了小腿部的骨骼;再下面的扁平物那肯定是脚底板了。从生物学和进化史来看,灵长灵动物的后肢都是类似的结构。
  当我明白那是什么,再去看,发现那确实是一副人类腿骨在行走的样子。只不过移动路线很不规矩,一会往上,一会往下,有时整副腿骨还很倾斜。
  可任我想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墙里,还有,我为什么能看到墙里面的东西。

  有个哲人说过,当看不清楚的时候,就走近点看!没错,这个哲人就是我。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拉起放在身边的大锤,又摁开了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就走了过去。奇怪的是,随着我身体接近墙边,那东西的轮廓竟慢慢消失了。我赶紧调整了一下方向和视角,不管怎样,都看不见了。
  好像我忽然开了透视眼,过了一会又失去了这种功能。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我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先砸几下再说。我顺手打开灯,屋里亮了起来。我一看“腿骨”刚才所在的位置,正是索然标记着空洞的地方。
  我咬住手电筒,双手抡起大锤,朝那个地方使劲砸了下去,“砰”的一声,墙面上出现了裂纹。我又砸了一下,墙面破裂了,那里出现了一个洞。
  屋子里的灯光照不到破洞的阴影区,而手电筒的光束随着我身体一晃,从破洞扫了过去。那一扫之下,我好像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快速闪过去了,我猛然意识到,那应该就是一部分脚后跟!

  我正想伸手去抓,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波浪冲击到身体里,我立即又感到头晕,恶心,浑身像瞬间瘫软了,手电筒当啷掉了,我双膝“砰”的一下跪在地上。
  借着仅剩的一点思考能力,我能想到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我看到门就在旁边,便使出了吃奶劲往那边爬去,爬的时候还不忘拖着那条大锤。我用锤子捅开门,打了个滚到了门外,一阵凉气吹过来,终于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走廊里比屋里可冷多了,可我现在觉得这里是最舒服的地方。
  我先在走廊地上坐了一会儿,让冷风把我的脑子彻底吹清醒,然后,我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是卫生间,在洗手盆旁边有一个涮拖把的水池,我坐在了水池沿上。

  我看了看四周,感觉视力也恢复了,看来刚才那种影响要么消失了,要么我走出了影响范围,现在我脑子已经清醒,该想想刚才的事情了。
  无疑,罗美娟的办公室里早就被人做了手脚,能确定那就是一种厌胜布局,我感觉到的头晕恶心,四肢乏力,还有一些情绪沮丧,视觉紊乱,都是这座厌胜带来的影响,而那副“行走之骨”就是局中的镇物。然而我对这座厌胜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它的镇物太不可思议了。之前在游轮上碰到过“三才镇骨”的厌胜,其中出现了“游龙”,表面上是使用活物充当镇物,其实最终的镇物还是那颗怪牙,活物只是载体。但在眼前的局中,镇物本身就违反常理,更不用说它所施发的影响了。
  按照常理,选择骨骼作为镇物,是因为它即是生命体的重要部分,容易被祭炼,又不易腐烂变质,是最经久耐存的有机物。但用骨为镇物要避免一件事,就是不要“下”太多。因为,生命体是一个有机体,特别是高等动物,它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承载着很多生命的痕迹,这个,有的人说成灵魄,有的人说成能量,还有人说成信息流。如果一整副骨骼被设为镇物,那很可能镇物本身会携带太多的能量,而它又会在外部煞局的特殊环境里不断积聚能量,这样不但会改变煞局的性质,还会造成意料之外的结果。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七岁时经历的那座厌胜。
  在那座煞局中,由于一个略懂厌胜术但心黑手狠的人埋设了整副骸骨做为镇物,使得那骸骨慢慢拥有了自主意识,这种自主意识渐渐的让它形成了一种能够被感知到的“存在”,那就是满月。

  想到这里,我又有了灵感,如果把思路再扩大一点,那眼前的事就有了更不可思议但却更合理的解释:假如,在这里布设厌胜的奸徒也埋藏了一整副骨骸,甚至,不止是一副,是很多副,而且,这个高手为了避免满月那种情况的发生,便在布厌的时候,将骨骸都拆散了,也就是说在不只一个地方埋藏了镇骨。毕竟,这样一座豆腐渣工程的大楼,墙壁中的空洞能藏得下任何零零碎碎的东西。
  所以,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镇骨。
  一想到整座大楼里可能埋藏着许多白骨,我不禁毛骨悚然,感觉现在所有的地方都不安全了。

  我告诫自己这时候没时间害怕,还有更多的问题要去思考:为什么这样的镇骨能移动呢?如果一副骨架是一个有机的整体,那么当其中的一部分有了自主意识后,会“想”干什么呢?
  当然是回到整体的序列中去!
  事情或许是这样:那个奸徒在布设厌胜的时候,由于时间比较仓促,来不及将骨骸拆的很散,这就出现了一整条腿骨被镇在煞局中的情况,这条承载着太多生命信息的骨头,在六煞齐聚之地,在尸煞的风形里,还是慢慢有了一些“意识”,开始寻找它所属身体的其它部分。墙里的空洞大部分都是相联的,可能只是细小的孔道,但通过细长的骨头已经足够了。于是,那条腿骨便在墙壁里不停的移动起来。
  虽然还有其它疑问尚不知如何解释,但能想到这一步已经让我很欣慰了。事情有了重大进展,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我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走人,等明天天亮,叫上一伙保安,把整个办公室,甚至整层楼的墙都砸烂,这样一定会有发现。

  我起身往电梯走去,忽然对讲机响了,我摁开了按钮,传来了索然的声音:“我这边有重大进展,你怎么样?”
  大学者说话真是简单明了,我说:“我的发现也不小,你先说你的吧。”
  “原来何锐是内奸!”
  我一惊,对讲机差点掉了,只听那边接着说道:“他一直鼠首两端。天健最近损失的几个大订单,其实是这位何经理故意把报价出卖给了云丰公司。”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下午去办公楼天台想再看看所谓的‘尸煞’,却意外碰到了上去打电话的何锐。我当时躲了起来,听到他说,‘你们做的太过了,现在这边来了两个神棍,他们已经看出来一些眉目,我现在非常被动,你们快想办法。’
  我想起下午你砸墙的时候,何锐非常紧张却又极力在掩饰的样子,马上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这促成了我的调查方向。时间非常有限,必须采取最有效的方法。我向罗美娟预支了40万元,用来买通云峰公司的杨经理,从他那里获得了何锐向云峰透漏商业机密,和云峰转帐给何锐钱款的证据,现在转帐单据我已经拿到手了,这下他跑不掉了。”

  这真是令我意外的消息,我刚才还在担心,就算明知道云峰公司布设厌胜害人,也能找到证据,现代法律也没法对其严惩,现在的消息则打消了这种顾虑,只要云峰公司买通商业间谍的事情一抖出来,罗美娟和天健公司所受的算计就都报了。
  我以为索然说完了,想摁死对讲机,谁知那边又传来声音,不过我也没兴趣听了,便关了对讲机。
  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罗美娟商量明天要做的事。我正要按电梯,忽然看到电梯的数字显示正逐渐变成“5”。我一惊,这个时间还有人来?不可能是罗美娟,也不可能是索然,那会是谁?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妙,一看手里那把大锤--------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一直没丢手,真是太紧张了,不过这样正好,我便赶紧返回了办公室,关上了灯。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紧接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攥紧了锤柄。只见一条长长的影子慢慢进入房间,忽然,影子消失了,应该是电梯门关闭了,遮蔽了里面的灯光。那人只将半个身子探进房间,便开始摸索门边的按钮,我心说此时不干更待何时,刚抡起锤子,灯光亮了,居然是索然。
  “哎哟我的大学者,我差点儿砸死你,你能不能按常理出回牌啊,你怎么刚跟我联系完就忽然出现,我还以为是坏人来了呢。”我抹着脸上的汗说。
  索然说:“我还有紧急的事要告诉你,你怎么挂掉了?”
  “紧急的事,难道还有比何锐勾结云丰公司更大的真相?”
  索然非常坚定的说:“有,罗美娟前夫的案子。”
  “什--------------” 我的“么”字还没出口,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电流袭遍我的全身,我看到索然被一个黑影用什么东西接触了一下,一团耀眼的电弧在他肋侧迸发出来,然后,我和他都躺在了地上。

  第十九章 真相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和索然背对背的被绑在了一起,嘴里塞着破布,这滋味可真难受。我以前看电视,觉得那些嘴里被塞了破布的人演得好假,感觉只要舌头一顶,破布就可以被顶出来,现在才发现,当下颌骨张开到极限,嘴里又塞满了东西的时候,舌头是顶在后面根本动不了的。曾经有个笑话讲,一个人闲得太无聊往嘴里塞了一个灯泡,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好去医院里解决,看来所言不虚。
  何锐正在办公室里靠近门的地方,一手拿着电棍,一手拿着手机边来回走动边打电话,能看出他非常的紧张,脸上全是汗水,我看他的一会,他扯了两次领带。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很粗壮的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不用说,肯定是他买通的打手了。
  我能感觉到索然也是醒着的,因为他的头在轻微的动,我猜他现在脑子里正快速运转着,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何锐打了很多次电话,却没有打通,他最后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门。这时那保安看到我醒过来了,叫了一声“何总”。何锐看了看我们,他现在的表情早没了初次见面时的春风得意,恶狠狠地走过来,把索然和我嘴里的破布扯掉,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索然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是罗总找的私家侦探,罗总和董事会早就怀疑你了。” 我心说这唱得是哪一段,想了想我明白了,索然用的是缓兵之计,跟何锐瞎掰扯耗时间呢。果然何锐一脸惊疑。索然又说:“我们不是针对你,而是和所有像你这种邪恶的人作对。可惜我太大意了,对讲机是直接从保安那里借来的,没想到保安里有你的人,你们通过调频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对吗?”
  我说:“何经理,你可别做傻事啊,出卖商业机密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去求求罗姐,让她在董事会为你说几句好话,或许能判的轻点,说不定都不用告你,你只要卷铺盖走人就行了。可你现在干的这事,可是触犯刑法的,你想清楚啊!”
  何锐不理我,用电棍抵在索然的胸口上,红着眼睛问:“我的转账证据呢?”
  索然用很淡定的语气说:“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放在身上,另外,我已经让杨经理带着钱跑路了,不到出庭作证他是不会出现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和你生死攸关的事情吧?”
  我看到何锐的身体抖了一下:“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罗美娟的前夫,是你杀害的!”

  索然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可我听完后心里非常震动,这也转换的太快了。但我知道,何锐此时肯定比我紧张十倍,因为他已经浑身颤抖了,他明显再强做镇定,说:“你,你胡说什么?”
  索然说:“五年前,你不过是个小业务员,但你为人机灵,善于察言观色,便被罗美娟的前夫,公司的董事长林先生所器重。但是,你似乎觉得那样的升迁太慢,赚钱也太慢了,便借业务之便收取回扣,这事被林先生发现了,他非常生气。有一次,他约你来这里看地--------那时候,公司还在商讨要不要买下这里的荒地。此间,林先生当面揭穿你的所作所为。我想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或许是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然而,你却挺而走险,当场杀害了林先生,并将他的尸体埋在附近。
  然后,你将整件事伪装成绑架,给罗美娟打电话,并在电话里播放了录好的林先生害怕求助的声音--------当然是你在林先生生前逼他说的。这事本来不难戳穿,只要罗美娟当时要求和林先生对话就可以了,但善良的有点愚蠢的罗美娟显然吓破了胆,没有怀疑绑架的真实性。
  你故意说了一个不可能短期凑齐的赎金,两天后就寄出了林先生的人头。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地下。
  我向罗总询问过,她证实那之后你坚决反对在这里建工厂,目的可想而知。虽然没有了林先生的阻碍,你在公司里平步青云,说话也越来越有分量,不过幸运的是,董事会最终没听你的,不然这个秘密恐怕真得要难见天日了。
  要建楼就要掘土做地基,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你买通了风水大师,由他建议罗美娟和董事会改变办公楼方位,这样就又一次绕开了你的‘秘密’。”

  听了索然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何锐这么急着动手要来害我,如果索然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建议罗美娟明天在办公楼两侧挖坑造池子,只要一动工,几年前的事就要暴光了,这小子当然会沉不住气。真没想到,我一句三流神棍的无心之语,居然推动了整个事件的逆转。
  何锐先是非常紧张,过了一会,他冷冷一笑,问:“你是在编故事吧,你有什么证据?”
  我也忍不住问索然:“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索然冷静的看着何锐,说:“我在天台上偷听了你的电话。很显然,你见罗美娟坚持要明天动工,非常紧张。你跟两个人打了电话,其中一个肯定是云丰公司的某个人,现在我知道他是那边的财务经理;另一个人则很神秘。给前者的电话,让我猜到了你出卖商业机密的事;而给后者的电话中,你提到了‘四年前的事’,又问对方‘那些尸骨处理好了没有’,我当时虽然不明就里,但这样的话已经足够引起我的兴趣了。
  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我找了罗美娟和几个公司的负责人,向他们的询问了一些你的情况。在和罗美娟的交谈中,我很自然问起了她前夫的事情,发现,正是那段时间,你和林先生关系很密切。而且有一个疑点让我怀疑上了你:你在事发前,对公司买这片地持中立态度,但在事发后,你却积极反对这项购地计划。“
  何锐说:“说了半天,你都只是猜测,没有半点真凭实据。”
  “目前是这样,不过,等明天发现了尸骨,警方启动调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看明天掘土后会发现什么。做为一个法医人类学者,我可以告诉你,靠骨骸鉴定身份是非常简单的事,一旦证明林先生死在了这里,那就要调查‘绑架’案发生的那段时间谁和他接触过,或许还能找到你们俩曾出现在这里的目击者,总之,你的处境会非常不妙。”

  何锐刚刚聚起的一点底气,此时又泄了,他的脸上明显写满了紧张,这个时候只要再加把火,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崩溃。我故意用很气人的腔调说:“嘿嘿,活该你个何大经理,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又遇上了更聪明的--------我们这位索大学者,十八岁就得了博士学位,他来破你这个案子那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我实话告诉你,我那段风水的说词也是假的,根本不需要在办公楼边上挖什么水池,我们早就算计好了要逼你自露马脚,我还跟索博士打赌呢,看你这一晚上的时间会怎么做,没想到你出了最昏的一招,就是来害我们。你个傻逼,我们能想到前面的,难道就想不到你会来找我们吗?现在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你不是挺能的吗,我看你怎么得瑟!”
  何锐被我激的脸色煞白,电棍“当”的掉了,他自己也颓然坐在了地上。旁边的保安急了,问:“何总,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对那保安骂道:“你个傻逼,他已经倒了,你还替他卖命,赶紧过来给我们松绑吧,我给你支一招:警察来了你就装傻,一口咬定全都是何锐安排的,你只负责当打手,这罪重不了。来来,快给小爷松开,哎,这就对了。”
  那保安果然被我策反了,过来给我们解绳子,边解边说:“对不住了何总,我不能为了那几万块钱去蹲监狱啊!”
  第二十章 铤而走险 
  我正要得意,忽然何锐回过神来,捡起电棍向我们冲过来。索然和我都看见了,也顾不上绳子还没有完全解开,不约而同地向旁边滚去,那保安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回头看,身体挡住了何锐。何锐伸出电棍戳到他身上,又一团耀眼的电弧爆了出来,保安抖了几下就倒了。眼看何锐就要来戳我们了,我急的扯绳子,可越急越扯不下来。

  “你住手!”

  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我们都愣了,一看,原来是罗美娟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四五个拿着电棍的保安。我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好啦。

  刚才我真是蠢的可以,要知道对于那些还有选择的人,适当的激他一下,或许会让他斗志消失,束手就擒;可对于何锐这种已经走投无路的困兽,一旦被捕那就是杀人罪,左右都是死路一条,这时候再激他那等于鼓励他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哎,小金棍啊小金棍,你这心理学没学好啊,差点把自己害死!

  “刚才索博士说的都是真的?”罗美娟激动的问。

  何锐欲哭无泪的样子,说:“我也不想的,林总不肯放过我,非让我去自首,还说他会帮我向法院求情,求什么情啊,就算做一天牢我也完了!”

  “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罗美娟的脸涨得通红。

  何锐又显出一脸媚相,说:“罗姐,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帮我向法院说几句好话,只要我能不判死刑,你就再找关系把我弄出来,以你和公司的实力,肯定能做到的。罗姐,求求你了,帮帮我!”何锐哭着跪在地上。

  此刻罗美娟脸上显出的只有仇恨:“你做梦去吧!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我太笨了,这么长时间都抓不住你的罪证,索博士和小金师傅一天就把让你现形了。”

  罗美娟忍不住了,从保安手里抢过电棍冲向何锐。我心说要糟,果然,何锐见她过来,看准时机用自己的电棍戳到罗美娟胳膊上,罗美娟尖叫一声,电棍掉了,她正要向一边躲,何锐却一把将她拉过来揽到胳膊里,另一只手用电棍对准她的头,大叫道:“都别动,谁动我电死她!”说着把电棍上的电压钮推到了最大。

  “你这样也会电到自己!”索然还是非常冷静。

  我心说这回你可真想错了,他都是穷途末路了,还怕和别人同归于尽?我赶紧说:“有话好商量,你别乱来。”我虽这么说,可脑子里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何锐吼道:“快去给我准备一辆车,我安全了,就把她放了。”

  我说:“你还要什么车呀,警车都快要到了!”

  “住口,我知道你们没报警,只是在诈我。不过,我确实把林总的尸体埋在旁边了---------哎,我被他耍了!”我还没搞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又吼道:“听着,你们不许报警,快给我准备一辆车,我不想杀人,但我现在也不怕再杀人了。”

  他劫持的是把我当弟弟的罗美娟,这种情况下只能照他说的做。我赶紧命令保安去准备车,并且让他们不要报警。

  罗美娟必竟是个柔弱的女人,这个时候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何锐拖着她出了办公室,进来电梯,我们看着电梯门关上,赶紧从消防通道下去追,我还没忘了拿我的大锤。

  我们追出大楼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很快,一辆本田里程开了过来,停在了台阶旁边。

  我心里骂道:这帮保安站哪边的,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拖延拖延时间?

  这时何锐慢慢移向车子,里面的司机很配合的开门下了车,看打扮也是一个保安。

  何锐问:“油加满了吗?”

  那保安低着头,有点傻乎乎的,说:“都加满了,不信你看。”他还给拉开了车门,我心里骂道:笨死你完事。

  何锐伸头往车里瞟了一眼,又愣在那里一会,似乎在犹豫怎么把罗美娟弄进车里。就在这时,那个保安忽然伸手拿什么东西向他胳膊上戳了一下,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何锐和罗美娟都抖了一下,原来那保安用电棍电了他一下。趁着这个空当,那保安猛地抓住何锐拿电棍的手又拼命举起来,叫声:“罗姐快跑!”罗美娟回过神来,赶紧挣脱何锐跑向我们这边。

  那边保安和何锐撕打起来,混乱中何锐用电棍戳中了那保安的下巴,只见一团强烈的电弧和刺耳的电流声,那保安剧烈颤抖了几下后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旁边的保安都向何锐冲去,我抡起锤子大叫一声,冲向和保安扭打在一起的何锐,上下看了看,只见他只剩头和腿露出来,我心想他再坏也不能打残,是死是活让法院去定,便抡锤照小腿上砸去。我砸了那么多次墙,准头早就练出来了,力道也把握的欠到好处,只一下,便叫他疼得再也站不住了,其他保安顺势将他按在了地上。

  “小刘,怎么会是你啊!”罗美娟扶起地上躺着的保安喊道。

  我也惊住了,看向那个保安,果然,他就是在上海的罗美娟小区做过保安的那个小刘,他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我有些意外,我心说,这小子就不能有点儿出息,一辈子立志当保安了怎地。

  小刘的下巴出现了红红的一大片,应该被电棍烫伤的,那种电棍是专为企业保安设计的,虽然不致命,可在最大电伏下也足以让人暂时丧失行动能力,如果戳到要害部位的话,那就会像我和索然一样昏迷了。

  小刘睁开了眼睛,看着罗美娟说:“罗姐,你没事吧?”

  罗美娟问:“什么没事?”

  “刚才我是为了让他松手,才把你和他都电到的。”

  “傻孩子,我知道。”

  “罗姐,我这样算不算抱了你的恩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当年他曾以不太正常的方式暗恋罗美娟,被抓后罗美娟又放了他。这时不禁有些感慨,我不想说佛教那一套因果报应的话,但罗美娟当时的善良以这种方式获得了回报,确实让我很欣慰。

  “傻孩子,你怎么还在当保安?”这回罗美娟的思维和我一致了。

  “我又没啥技术,只能当保安啊。”

  罗美娟都笑出泪来了:“我是说,你怎么来这里当了保安?”

  “我知道你老公的公司,反正要找活干,就在报纸上查了一下天健公司的招聘信息,可这几年上海那边的总公司一直没有我能干的职位,我就四处打工。半年多前,我被炒了,又想起了天健,结果这边的分公司正好招保安,这事也巧了,我老家就在宁波,我就来这边工作了。”

  我想,纵然罗美娟再傻,也能听出这话里隐含的意思:我一直在找能靠近你的方法呢。

  小刘接着说:“我来了之后,一直在三车间那边上班,平常没机会到这边来,但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何经理的事,还有这座办公楼,据说也有不少猫腻,所以就--------”

  我说:“所以就偷偷跟踪罗姐,又给她塞了纸条,警告她不要去办公室,小心身边的人,对吗?”

  小刘又傻傻的一笑,说:“老毛病又犯了。”

  这个结局真算得上皆大欢喜了,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想起来还有很多疑点没解决,只觉得真正的危机并没有消除,而且就在身边。我看看索然,只见他皱紧眉毛--------那是他招牌的疑惑表情,他对小刘说道:“之前那些事,你不要再告诉别人。”

  第二十一章 再次着了厌胜

  “之前?你们见过面?”我问,我看罗美娟的表情,相当于也帮她问了。
  小刘看着索然说:“对,之前索博士找过我,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来。”
  我惊讶的看了索然一眼,这家伙把步骤细节安排到这种地步了?!
  索然看看小刘,又看看背对着自己的罗美娟,轻轻摇摇头,意思是连她也不要告诉,小刘点点头。
  罗美娟闭上眼睛,噙着泪水说:“老林,谢谢你让小金师傅他们来帮我啊。”她睁开眼睛,怜惜的看着小刘说:“我先送你去医院治治伤。”然后看都不看何锐一眼,对保安说:“把他先送派出所吧。”

  看着两伙人分别远去,我说:“事情发展成这样,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中?”
  索然说:“不全是,还有很多意外。”
  “我知道你在使诈,让何锐自露马脚,可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没有买通云丰公司管财务的杨经理,说让他带钱跑路也是假的,也没有什么转账凭证。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宾馆里呢。”
  “啊?什么意思?”
  “用一句中国俗语: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一开始的调查目标是云丰公司,但从在天台上偷听到何锐的通话后,调查目标就转到了何锐和云丰公司的交集上。之后我询问了这边的几位主管,特别是觊觎何锐职位和功劳的一些人,有人怀疑何锐出卖了公司利益,并曾目睹他与云丰公司的人接触。我从这里切入,很快查到了那个接头人,他是云丰公司主管财务的杨经理。
  我不可能直接去找这位杨经理,更不可能这么快就买通他,但我查到了他包养的情人,这位情人早已受够了杨经理,苦于对他钱财的依恋而不忍离去,我花了二十万元请这位情人务必在昨天夜里缠住杨经理,并让她阻断杨经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又花了二十万元请她亲自向何锐带了个口信:‘杨让我告诉你,‘事已败露,上面让我跑路。’”
  我心里一阵佩服,表面却说:“这就是你向罗美娟预支的四十万的去向,你真傻,你怎么不预支五十万呢,留十万我们花。”
  索然耸耸肩。
  我说:“我明白了,你其实一早就想到对讲机可能被他们偷听,咱们对讲机里聊的话是你故意让人家听到的。你就是在赌,一晚上的时间内,何锐联系不到那个杨经理,就会乱了方寸是吗?”
  “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情,或许他还能冷静的思考,但我又自称找到了他和林先生绑架案之间的联系,面对这个,他不可能再保持清醒了。”
  我发现索然更能善用心理学。

  我又问:“你怎么和小刘聊上了呢?”
  “罗美娟给了我一些特权,让我能询问公司里的任何人,当然我会重点找那些平时和何锐有过结的人。到处询问的过程中,一个保安主动来找我,就是小刘,说,他听到有人在查何总,他知道一些事。我对一个保安自称知道上层主管的事很意外,可听了他说的后,我就只剩震惊了。”
  我心说你不管意外还是震惊,从表情上看都差不多,因为你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不过我也很好奇,问小刘到底说了什么。
  索然说:“咱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办公室吧。”

  我们回到五楼,索然在电梯门口捡起一个袋子,估计是他之前扔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的金属夹,像是从火炉里夹碳出来的那种夹子,又拿出一罐敌杀死,一个空的硬塑料罐,我心说这又要搞什么名堂,他已经进了办公室。
  “你在这里呆了一晚上,有什么收获?”索然边问,边走向窗户,把窗帘拉上,屋里马上又暗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墙,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松了口气,指指“桌椅圈”旁边的呕吐物,说:“非常意外的发现,一种很罕见的厌胜。”
  “你所谓的厌胜本来就是罕见的东西。”
  “可这一次的更奇怪,我到现在也没搞清它的名目。”
  我把晚上的经历详细跟索然说了,他的眉毛又绞在了一起,说:“你描述的现象,很像次声波武器。”
  索然接着解释了什么是次声波。所谓次声波,并非一种声波,而是频率小于20赫兹的声波的总称,就像红外线、紫外线的概念一样。这种声波总是和不好的现象联系起来,比如很多重机械发生的噪音、海上风暴、火山、地震、火炮发射、核爆炸等等,都会产生次声波。住在十几层高的楼房里的人,遇到大风天气,往往感到头晕、恶心,这也是因为大风使高楼摇晃产生次声波的缘故。有人认为,晕车、晕船就是车、船在运行时伴生的次声波引起的。一定强度的次声波,能使人头晕、恶心、呕吐、丧失平衡感还有精神沮丧。更强的次声波能使人感观混乱、耳聋、昏迷、精神失常甚至死亡。更恐怖的是,某些频率的次声波由于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可以与这些器官产生共振,从而致人死亡。很多国家都有关于次声波武器的研究,但因为太难控制,所以进展不大。有明确记载的一例实验,是一个美国人在电影院趁观众看电影时偷偷施放他研制的次声波武器,说白了就是用大喇叭放一种噪音,发现大部分观众都莫名出现了忧伤和不适。
  这么看来,我所出现的症状还真的很像受到了次声波的攻击,估计我正是在次声波的影响下,视觉才会有了那种变化,我才会把景物看成了平面化的物体。
  我越想越觉得合理,说:“我能‘看’到了墙壁里的东西,就像暂时开启了“透视眼”一样,其实是因为次声波造成了我的感观紊乱,使我能感觉到一些热量的存在,即使那些热量被墙面掩盖着,我看到的‘行走之骨’,可能只是热量形成的虚影。这么看来,那个小蔡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才会那么恐惧的看着墙壁。”
  可问题又来了,如果“行走之骨”只是热量的虚影,那热量从哪里来,一段枯骨怎么可能还会有热量?更费解的是,有声波就得有声源,那声源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我所受到的次声波影响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我把这些问题提了出来,索然不置可否。不过经验告诉我,如果一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而那里正好又有某个奇怪的“物”,那么怪事多半就是那个“怪物”造成的。看来我非得抠出一段“行走之骨”好好看看了。
  我想事到如今,就算真把整座楼都拆了,罗美娟也不会怪罪了,所以也不用再征求她的意见。不用商量,我看出索然已经和我想的一样了。我便抡起大锤,以夜里砸过的那个窟窿为起点,以逆时针方向,挨个砸那些空洞标记。索然则用牙咬着手电,左手拿杀虫剂,右手拿铁夹,我砸出一个窟窿,他便凑过去照照里面。
  这样连砸出六个窟窿,却没有任何发现。我有点儿泄气了,把锤子一扔,坐在地上喘起来。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一股细微的冲击波漫延入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又是头晕,恶心,四肢乏力。我正想呕,看到墙上好像有一条长长的影子在动,这次,这东西的速度很不均匀,一会快一会慢,而且行动路线表现出一定的自主性,和之前那条腿骨机械感的运动完全不同。而在它的前面,有一条一尺多长的棍状物体,正以均匀的速度缓慢的移动着。
  我扭头看看索然,他正抱着头张着嘴跪倒在地上,表情非常难看,感觉他比我遭受的痛苦要厉害的多。
  我拼命大叫:“快往外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现在还坚持顶贴的读者们,谢谢。
  第二十二章 盆地炼虫师

  索然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正要转身往外,而我则忍着各种不舒服,拖着锤子向那个长影子的所在爬去,当我快爬到墙边的时候,那种感觉忽然停了。我赶紧恢复了理智,心想那种像次声波一样的影响肯定和那长东西有关,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便抡起锤子往那地方猛得一甩。
  这次用尽了全力,墙面应声而碎。这时一束光照向破处,看来索然受到的影响也消失了。光束中,我看到有一条小蛇蜷曲在墙破处,约有成人拇指那么粗,身上是红色和金色相杂的细磷,在腹部两边有两条非常明显的金色侧线。这蛇直直盯着我,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
  我正想后退,索然说:“别动!”我不敢动了,余光却见他慢慢靠近过来,我心里骂了一句,原来这小子是拿我当幌子吸引蛇的注意力。只见他边靠近边不断的开关手电,在这种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那蛇竟一动不动,我明白了,这爬虫可能被“曝盲”了。不得不说,索然这家伙虽然没什么人情味,但就是有见识有办法。
  索然走到我身边,将手电筒慢慢递给我,示意我继续他刚才的动作,他则举起铁夹向那蛇靠过去,夹子快到蛇面前时,那蛇头忽然向前疾伸,窜起来去咬索然。索然顺手一挥铁夹,正好打在飞到了空中的蛇身上,将它打落到旁边地上。
  我的手电光赶紧追过去,才看清那蛇约有一米多长,在地上游了几下,正要转过头来,索然已经飞步过去,用夹子将蛇头按住,那蛇的长身来回甩动,却再也不能施发攻击了。

  我赶紧去把灯打开,见索然已经捏住了蛇的七寸,把它拎了起来,我啧着舌头说:“我现在对你是佩服的五体投体,你怎么连捉蛇也会?”
  “以前跟学校搞生物学的同事去野外探险,抓过蝰蛇。事情还没完,你要接着再砸,找到你说的镇骨。”索然说着,已经把蛇装进了罐子里。
  我应了一声,又继续砸那蛇窟的周围,在它旁边两尺的地方,很快砸出一个窟窿,然后,我看到了一条骨头!
  那条骨头,不用具备索然那种法医人类学的知识,我也能看出是一段人类的尺骨,也就是人的前臂骨骼的其中一条,因为成年人这条骨头大约长一尺而得名。这条尺骨现在正贴着靠里的墙面,好像被吸着一样,在我们眼前以缓慢的速度移动着,当它走到墙洞的边界时,竟自己倾斜了方向,想要钻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孔道。
  我看得目瞪口呆,索然比我先反应过来,拿着敌杀死冲了过来,对准那条尺骨喷了起来。直喷了有半分钟,那骨头忽然掉了下来,好像吸着墙壁的能力消失了。

  索然掏出一副橡胶手套,给了我一只,我俩都戴在右手上。他轻轻捡起那根骨头,拿在我俩面前,骨头呈灰白色,表面非常光滑。索然将骨头翻转过来给我看,那一面吓了我一跳,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粘覆着无数像蚊子那么大的虫子,但没有翅膀,通体白色透明,头很大,身体不分节,腿很短但有很多条,紧密的排在腹部两侧。大部分这种虫子已经被杀虫剂杀死了,但还有少数虫子正在同类的尸体间爬来爬去,试图找到逃离的道路。
  索然也看了一会,又皱起了眉头,问:“你认识这种虫子吗?”
  能让他向我问问题真不容易,可惜的是我也没思路,说:“不认识,但总感觉有点印象。不过,起码关于热量的疑问解决了:我‘看’到的不是骨,而是骨下面有生命的虫子,它们和蛇都是热量的,我的感观被次声波扰乱时,就莫名其妙的‘看’到它们了。”

  我又问:“你一开始就准备了捉蛇工具和杀虫剂,是不是早有预料?”
  索然拿出一个塑料袋,把那段粘着虫子的尺骨封装起来,说:“我能早有准备,是因为小刘告诉了我一件非常离奇的事。”

  原来,索然在向人调查何锐时,小刘主动找到他,向他提供了一些情报。而这些情报,并非全部关于何锐背叛公司的事,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一个神秘的人物,索然喜欢给未知者暂定一个名字,就像之前的“人鱼镇骨”一样,这次他称那神秘人物为“盆地炼虫师”,因为那个人似乎在做一件事:在这个盆地里养很多奇怪的虫子!
  小刘对索然讲了一件真实的事。
  他有一个舍友叫小港,干的不是保安,而是清理厂区垃圾筒的工作。这么大的公司当然不需要人工清理,小港每天只需下午2点和晚上10点左右,开着垃圾车去各车间和楼区,把垃圾桶里的东西装上车,再开到镇上指定的垃圾处理场倒掉就可以了,那种垃圾车是全自动的,只需司机一个人操作,就像城市里的环卫车一样。这个工作他干了快两年了,没什么特别的,直到五个月前,办公楼建成,相关人员开始入驻,小港的工作区域便多了盆地这边,但因为这里都是公司主管级人物,没什么工业废料,所以垃圾并不多,另外主管们大都喜欢睡午觉,垃圾车噪音太大,所以小港被上司告知,白天不用去盆地,只需晚上去一次就行。
  在清理了一阵子盆地垃圾后,小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有一次,小港开车到镇上的垃圾处理场倾倒时,发现倒出来的垃圾里爬出很多虫子,他以为是最近潮湿容易生虫子,就没在意。可之后,隔三差五的,就会发现倾倒出的垃圾里虫子确实很多。小港也是宁波乡下长大的,但那些虫子有不少他从来没见过,有的虫长相特别瘆人,有的则又小又多,成群结队,有时还钻出一两条红色的小蛇。这种事两次三次没什么,可见得多了就不可能是偶然了。小港开始留了心,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在厂区里,每次清理垃圾桶的时候,他都会从车里出来,看看正在装车的垃圾桶里有没有奇怪。这样排查下来,他发现,车间、厂房区、宿舍区的垃圾都很正常,问题只可能出在盆地办公楼那里。
  这一天晚上,小港开着空车先去盆地,将四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拖车箱,又在拖车箱上面挂了三个从保安室借来的手提式强光电筒,然后他爬上车箱,用条长棍在里面翻找,很快他就发现了异样。他看到了一窝缠在一起的怪虫,分不出头尾,灰白色,就点像蛔虫,外面一层虫子都不动,像是已经死了,但里面的能看到在蠕蠕而动,时不时又往外伸出半条来,又缩了回去。
  小港虽然发毛,可觉得那毕竟是一包虫子,能怎么样,就用长棍捅那个虫球,捅第一次没反应,捅了第二下之后,虫球忽然爆开了,里面爬出来几条颜色更深的虫子,而且体型也比外面的死虫都大,很快就钻到垃圾堆里去了。
  小港被吓得一哆嗦,过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正想从车箱上下来,忽见棍子上爬上来一条灰黑色发青的虫子,虫身上的环节非常明显,好像南方常见的那种大蚯蚓。等小港反应过来时,那虫子已经在他手背上吐了一小口粘液,透明状像胶水一样。小港立刻感到灼烧般的疼痛,下意识抖落棍子,从车上摔了下来,爬起来再看手背,那被吐粘液的地方已经成了一大片血泡。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把小港扶起来,说:“小老弟,你手让毒虫烧了?”
  小港觉得奇怪,那人从十米开外走过来,看也没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港抬头一看,那人居然是---------他刚想喊出来,那人却抬手止住他:“不要说!小老弟,实话告诉你,这些虫子都是我养的。”
  “你养的?你养这些玩意干嘛?”
  那人笑了笑,说:“这些东西可以入药,吃了能强身健体,要是和身体一起养,会让你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
  小港不相信,说:“你都干到这个位子了,还要什么力量啊?”
  “什么位子啊,只是拿来做做掩饰,好在世俗间立身。”
  “那也不行啊,这是咱们公司的地方,你想养虫子养蝎子,去别处养啊,我们村里就有的是地,我二哥包水塘养鳝鱼,上百亩一年租金还不到一千块。”
  “那些东西哪里都可以养,可我的‘岁岁’就要选地方了。这本来是一处绝佳的蛊皿,可惜地已易主,哎,就快要成功了。小老弟,咱们交个朋友吧,另外,这件事请你不要对别人说。”
  小港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审视自己会不会说谎。小港就算再傻,也知道他这种身份的人不会真正和自己交朋友,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泄漏秘密,没想到这人表面人五人六的,居然这么怪,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小港不想再和这人闲扯了,说:“既然这虫子是你养的,它咬了我,你给我赔点医药费吧,朋友就不敢当了,要是人家看到我和你称兄道弟的,对你也不好。”
  那人笑了笑:“原来你这么聪明,那我就直说了,我会很快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希望你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后来小港就私下里和那个人保持着来往,但基本都是单向关系,那人经常给小港一些优惠卷,购物卡,KTV卡,或者单位发的礼品,总之是些小恩小惠,如果小港有急需,他也会资助一些钱物。但那人从来没有和他在人前说过话,不过这样已经足够让小港觉得感激了,所以他也履行着约定,帮那个人保守着秘密。

  但事情又有了变化,越来越多关于盆地和办公楼的怪事传了出来,而就是那段时间,盆地垃圾筒里的虫子越来越怪,越来越恐怖。很自然的,人会把同一地方的两件怪事联系起来想,所以小港开始重新思考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小港显然是在与那人的交谈中表现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人一开始极力否认他做的是坏事,可他越是否认,小港的疑心就越深。那人便采取了缓和的态度,破天荒请小港去他家玩。这次邀请,小港玩得很开心,回来后对工友说自己大涨了见识,工友问他到底见识了什么,他又不愿说,只是说答应了人家不能对外人讲。
  然而,半个月后,有一天他忽然腹痛不止,伴随着胃出血和尿血,去医院检查也搞不清状况。这期间,那人借给了小岗三万块钱,建议他由家人陪护去大医院再看看。
  按说从那人家回来到小港出事,中间隔了半个月,应该联系不起来,可小港那段时间吃喝都在食堂,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对于这种突发的怪病,他只能怀疑那个人。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妙,便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小刘,交代他,如果自己完好无损,就让小刘一起保守秘密;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就请小刘务必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家人。
  但是短短五天之后,小港暴毙的消息就传回了公司,据说这几天内小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大部分人当然不会关心一个垃圾清理工的命运,只有他的工友凑了一千块钱寄回了他的老家,但,这其中,只有小刘知道了他的死绝不是意外。

  听了这段故事,我也相当震惊,没想到这里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神秘的家伙,显然此人也是一个左道异人,所谓炼虫,很可能就是炼蛊了,因为他自己也提到了“蛊皿”,而这里的皿不是指某个具体的容器,而是象征性的指这整座盆地。
  索然问:“这个‘盆地炼虫师’所做的,是不是就是传说的中‘炼蛊’啊?”
  我点点头。
  索然说:“蛊,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按我所看到的资料,是讲在一个器皿中,养许多毒虫,让它们互相噬咬,最后剩下来的那只,就是蛊,关于它的传说太多,太过离奇,以至于到后来这个字慢慢变成了一种抽象的概念,任何神秘不可解的事好像都可以用它来形容,比如汉武帝时代的‘巫蛊之祸’。你深知左道秘术,对它有多少了解?”
  我说:“我看过的那本秘书中,有对蛊的详细介绍。蛊术可是左道术中非常大的门类,可以说博大精深,你说的那只是最初的解释,到后来它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已经无从知晓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的。按现在情况来看,这个盆地炼虫师就是一位蛊师,他以这座盆地为蛊皿,绝非偶然,因为这里是六煞齐聚之地,又有天然的尸煞局。他应该已经炼到了非常高深的境界,或许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的蛊了。”
  说到这里,我又被自己的话提醒了,恍然大悟道:“对,对,没错!那个蛊师可以控制他的蛊,他很可能对小港下了蛊,所以先期并不让小港的病情发作的太厉害,待小港发觉病痛后,他马上送钱让小港离开,那是缓兵之计,小港一旦离开,很快就死于非命,这肯定是他施发了蛊的效果,又或者是计算好了时间,料到那个时段蛊毒会发作,这样小港就没机会向外界透漏这些秘密了。”
  想到这里,我惊得直冒冷汗,说:“还不止这些,他恐怕已经可以将蛊作为压胜的镇物来用了!”
  第二十二章 兕蠹
  索然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拿起那根被封在塑料袋里的尺骨,这时才意识到它特别轻,好像是中空的,我说:“小港的奇遇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这些骨头上的虫子是什么了,其实在秘书中也曾提起过,但只提了一次,所以很难形成印象。这种虫子叫兕蠹,古青铜器上可能会有所谓的兕蠹纹,但那是以讹传讹,这里才是它的真身。
  它出现在秘书中的蛊术卷,而不是厌胜卷,书中描述这种虫子说:常以骨为居,常以灰为食。我初次看到的时候,以为这只是夸张手法,就跟讲蚩尤能直接喝铜汁一样,是说这虫子生命力很强。现在看来,这就是客观的描述。以骨为居,是说它喜欢在骨质物体里筑巢,以灰为食,是说他能消化石灰,那整座大楼就都是它的食物了,看来墙里的那些空洞也不全是偷工减料形成的。”
  索然点点头,说:“骨头里含有磷酸钙,水泥里也含有钙物质,看来这是一种能直接消化无机物钙质的生物,目前只知道一些依附在深海火山口上的细菌有这种能力,这可真算得上是生物学上的重大发现了。”

  我说:“先别管什么重大发现了,眼前的事儿还没说完呢。我现在怀疑,这个兕蠹和你所说的次声波攻击之间存在的直接联系,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我又开始砸墙,现在是越砸越会用巧劲了,经常是一锤定音,我觉得再这么砸下去明天就可以去干装修了。这次再砸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恐惧了,很快我在墙上砸出了五个窟窿,但都没有发现,索然说他试试,接过锤子往其中一个标记上砸去,那“倒三角”的肌肉果然不是盖的,两锤便在墙上砸出一个锅盖大小的洞。
  那里赫然发现了一段腿骨!
  那是由一条胫骨和一条腓骨组成的小腿骨,此刻正想向旁边的孔洞里钻。索然毫不犹豫的将它抓住,我也过去抓住它下面的脚裸骨,两人将一整副腿骨拽了出来,翻过来放在地上,果然,有密密麻麻,聚成一簇一簇的兕蠹覆在骨头的表面,还能看到一些孔洞,估计骨头里面也有它们的同类和巢穴。在骨头原本的关节处,有一种红褐色的胶质物,这种胶质物起到了粘连作用,所以依然维持着腿骨的完整而没有散架。索然说那可能是兕蠹无法顺利消化原本在那里的软骨和肌腱,而留下的某种分泌物,我觉得很有道理。
  接下来,就是用实验证明我的想法了。
  我拿着这副骨架小心地甩了几甩,又把它放在地上对它大叫了几声,又在它旁边发出各种噪音,又拉上了窗帘造成黑暗的环境,折腾了半天,始终没能再次体验到那种“次声波”的感觉。我心想到底是哪里和昨晚不一样了,难道非要隔着一层墙皮才行?我又捡了一块墙皮盖上骨头上,然后重复刚才的试验,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我折腾累了,躺在冰凉的地上喘起气来。

  “蛇,是那条红蛇!”索然忽然兴奋地叫道!
  我猛得直起身子,想了想:对啊,这蛇就是在那条尺骨附近抓到的,我也在感受到次声波的时候“看”到它追赶骨头,会不会它才是诱发次声波产生的原因?
  有了思路就赶紧试验。索然将腿骨摆好在地上,自己拿了铁夹,又打开手电,我则拿过装着红蛇的硬塑料罐,见索然点头,我便将塑料罐的盖子拧开,放平在地上,猛得拿去盖子,我们后退了五米远,静静的看着。
  那蛇先慢慢游了出来,伏在地上,好像是在休息。过了一会,它吐着信子爬行起来,应该是在熟悉环境,忽然,它的头对准了那条腿骨,然后快速游向腿骨,那条腿骨也动了起来,只是远比蛇要慢。这时,一股冲击波袭到我身上,我立即又感到了头晕恶心,腿站不住了,而索然比我的反应更甚,又一次抱头痛苦的呻吟。
  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抢过索然手里的铁夹,又一次忍着难受跪爬着向那条蛇前进。那蛇只顾追兕蠹,没注意我,等我爬到它跟前时,它才缩成一盘要向我攻击。我一甩铁夹,将它扫到几米开外的墙边去了。
  那蛇缩到了墙角,我又将忍着呕吐感将那截骨头重新装回袋子里封好,又扔得远远的,过了半分钟,难受的感觉便慢惭消失了。

  索然晃晃脑袋,赶紧去开了灯,又拿了铁夹到墙边,很利落的将蛇制住,我把罐子扔给他,他将蛇重新装回罐子里。他又将两个塑料袋里的骨头收好,说:“这些要拿去化验。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可能是罗美娟前夫林先生的骨头,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了,这地方应该有不只一个人的骨骸。”
  这个倒和我想的一样。我说:“现在我明白这座厌胜煞局的运作机制了,如果单从形势上来说,这可真是一座别开生面的布局,因为布厌者将蛊术和厌胜术结合在了一起,蛊术为主,煞局为辅,两者互为影响,却相得益彰。
  我猜,这些兕蠹是一种像蚂蚁一样的群体性动物,它们在移动时会产生微弱的次声波,而快速移动时,这种次声波就会加强,从而对一定范围内的人形成不良影响,这真的是非常绝妙的镇物。
  以活物为镇物,就称为‘游龙’,但这个‘游龙’太特别太匪夷所思了,这样的生物不可能会受到人为的控制,所以只能是熟悉它的习性后加以利用。那个布厌者便使用了非常巧妙的办法,就是驱策蛊蛇来刺激游龙,从而施发厌胜的影响。就像人不好直接控制羊群时,那就控制牧羊犬。
  我们对墙乱砸的时候,惊了那蛊蛇,它发狂乱动之时,便驱赶着兕蠹到处迁移,而我们就被次声波所影响了。
  这么说来,这个布厌者肯定就是‘盆地炼虫师’,他是一个蛊师,那些兕蠹就是他养的,在需要的时候,他会驱赶自己养的蛊蛇去‘放牧’那些兕蠹, 这样,他就有了根据自己的需要‘开关’这座厌胜煞局的方法。”

  索然点点头,说:“逻辑上合理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这座厌胜其实是可以用理性解释的。”
  我心说经历了这么多,你还在为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辩护,便道:“事实上我们之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用理性解释的,想想人类两百年前连风雨雷电都解释不了,只好归咎于神明,现在解释不了的,或许只是还没被认知的科学。说不定厌胜术就是种一还没被充分了解的空间环境科学,如果再考虑它对人的非物理接触的影响,那说它含有量子学的成分也不为过。”
  索然眼睛一亮,说:“这倒是一个新颖的说法。”
  我不耐烦了,说:“现在不是搞意识形态辩论的时候。按小刘所说,小港明显是认识那个神秘的家伙,他没有告诉小刘这人是谁?”问完我就觉得是废话,如果知道那人是谁,索然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分析了,肯定已经叫警察去抓那人了。
  果然索然说:“这是最遗憾的地方,他没有告诉。估计小港那时还觉得那人不至于会害死自己,毕竟一开始只是腹痛,小港也担心是误会。”
  我正要懊恼线索又断了,索然却说:“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
  “如果你的分析是成立的,那么这条蛇---------你所谓的蛊蛇,是不可能自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施发厌胜影响,从而去驱赶兕蠹的,得有‘训犬师’对牧养犬发号施令才行,而那个‘训犬师’不可能离它太远,也就是说,盆地炼虫师,昨天晚上来过这里!”

  第二十三章 原来是他

  罗美娟开车拉我们来到了大坞口镇派出所。
  大坞口镇是天健公司所在的乡镇,以前河道交通发达,所以得了这个名字,但时过境迁,河道成了臭水沟,早已起不到交通运输的作用了。派出所就位于镇子边上的一片荒地里。
  何锐被暂时关在这。罗美娟一到,派出所的陈所长亲自来迎,看来纳税大户的影响力真是不容小觑。罗美娟道明来意:“陈所,何锐应该很快就要换地方拘押了吧?可他之前主管公司业务,有很多事要赶紧问问他,不然以后就没法交接了。陈所长你看能不能-----”
  所长马上明白了,说:“他现在肯定恨你们,能说实话吗?”
  罗美娟一副生气的样子:“他配合我们,我们或许会替向法院他求情,他要不配合,那就是自取灭亡。”
  陈所长很爽快的说:“那行,不就问他几话吗,这里我作主,你们去吧。”
  罗美娟强作欢笑,说:“我陪所长喝茶,让这两个手下去。”
  陈所长是个大明白人,知道何锐是杀害罗美娟前夫的嫌疑犯,她无法面对,就点头表示理解。

  乡下的派出所比较简陋,我和索然被一个年轻民警带出办公楼,到了院子的一个角上,那里有一排水泥房子,看门上挂的牌子,有停警用摩托的停车间,有警械室,有杂物间,还有厕所。小民警一直走到最里面一间,外墙皮连灰都没抹,直接露着红砖,只有一扇很厚的铁门。小民警拿钥匙开了门,说:“你们只能问话,其它什么也不能干,我就在门口站着。”
  进屋后,外面把门锁上了。只见正对面一扇脸盆大的小窗户,还插了好几条粗钢筋,一束光照亮了屋里巴掌大的地方。黑暗里,只见一把破椅子旁边,有个人倚着墙坐在地上,一只手腕上锁着手拷,手拷的另一环扣在墙边的管道上。他身上虽然穿着西装,可已经扯得不像样子,头发也像个颓废青年一样一缕一缕的盖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那人正是何锐。
  我不禁一阵唏嘘,终于亲眼看到了什么叫“昨日还曾上朝堂,一朝成了阶下囚”。我啧着嘴说:“嘿哟嘿哟,这怎么说的?我们何大经理怎么给安排这么个地方,这单间,关个偷羊偷鸡的毛贼也寒碜啊。我说何大经理,当时你要是爽快点承认多好,大家都会对你客气,你就等市局来人把你带走就完了,说不定还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几个比你丑的警察跟在你后面走,你在前面昂首阔步,那叫体面。你瞧现在,被保安揍了一顿不说,待遇也差了好多,可悲,可悲啊!”
  何锐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把头垂下去哭了,他哭了一会说:“我完了,你们赢了,别再折磨我了。”

  他一这样我倒觉得自己太刻薄,也不好意思再说了,看看索然,索然说:“我们来是想问你几件事。”
  “别问了,我死定了,干什么都没得救,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索然说:“不,你还有救。你出卖公司利益的事,天健董事会能起的作用很大,你如果能尽力帮助他们指证云丰公司不正当竞争、恶意栽赃、行贿相关人员获取商业机密,那等于帮他们打压了竞争对手,他们肯定也会帮你。”
  我心说这已经是小事了,这小子杀过人,而且是罗美娟的老公,天健公司以前的大董事,就这一条,天健董事会和罗美娟怎么可能饶得了他。谁知索然继续说道:“至于你杀害林先生的事,事情有了逆转,林先生的骸骨很可能找不到了!”
  我差点叫出来,心说你他妈个蛋的是站哪边的?但索然看都不看我一眼,表情相当冷静,那种自信和淡定让我犹豫要不要质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看他下面的戏怎么唱。

  果然,我看到何锐的眼睛一亮,他抬起头来,问:“你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了那个神秘人物的几乎所有事,除了他是谁,而这个,你肯定知道。”
  何锐的目光在闪烁,说:“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再浪费时间了,你越替他拖延,他就越有机会从容逃掉。现在这种处境,你没必要为任何人背黑锅!”
  “我------我-------”何锐支支吾吾,似在犹豫。
  我开始明白索然的策略了,我也看出何锐的心理防线在松动,这时候要是能再来一计重拳,他必然就范,可我没什么好招,只好又看索然,他说道:“事情从你给那个神秘人打电话起,你就被钉死了,因为你提到了‘四年前的事’,还提到‘那些尸骨处理好了没有’,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个神秘人物。但后来的调查,慢慢的让那个人的身影浮了出来,我和金姚两边的线索最终汇到了一起,所有的片段都穿起来了,这时我们知道,你在整件事中只不过扮演了那个站在台前的角色,事实上,你也被那个人利用了。
  那个神秘人物所追求的不是名利,所以像你这种人显然无法理解他所做的事,但你很乐意被他利用,因为他也能在幕后帮助你,最主要的是,你必须和他合作,因为他握有你的把柄--------他是四年前你杀害林先生的目击者,或许还是参与者。”
  我看到何锐一抖,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索然。

  索然接着说:“如果我们叫他盆地炼虫师,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毕竟,你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关于他的秘密,估计初次接触他时,知道了他的那些奇怪行事后,你应该也像我们一样震惊吧。我想,你对他的了解不会很深,平常应该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不然你早就和小港一样下场了,或许是因为你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在这一点上,你是聪明的,也是幸运的。
  这个盆地炼虫师在很久以前,就在那片盆地附近活动。那时,他把这片地方视为已有,修炼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神秘道术。但时代变了,那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总被闲置的,政府把那片地卖给了天健公司。
  在论证买地的那段时间,发生了林先生检举你丑行的事,你在盆地将林先生杀害,而他不管是目击者还是参与者,总之,他答应帮你处理林先生的尸首,我想,按他那种神秘道术的功效,他或许曾向你保证:林先生的尸骨将很快不复存在。
  之后,你们结成了利益伙伴,你努力说服董事会不要买下那块地,这样盆地炼虫师就可以继续在那里修炼他的秘术。但董事会最终还是决定在那里建厂,开始的两年,建设主要集中在盆地外,对盆地的影响不大,所以大家都相安无事。直到办公楼动工时,掩藏秘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蛊皿’,就再也无法维持了。虽然如此,也不能让秘密为人所知,所以之后你和他一起导演了一场风水大师改局的戏,那个所谓的大师显然是你们一伙的。另外,办公楼施工期间出的怪事,也肯定和你们有关,或许和云丰公司的势力也有关,那个工地看守很可能撞到了你们的某些做为,才被灭口。
  小蔡的死也和你们有关,我猜她和你是一样:靠损害公司利益谋取个人利益,你们之间至少是互有对方的把柄,所以她一旦暴露,你也就危险了,于是你很想除掉她,这时候盆地炼虫师帮了你,他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逼死了小蔡,而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自杀。
  事情就是这样。你可以说这些都是猜测,但只要照着这个方向去查,肯定会找出不利于你的证据,所以省略那些负隅顽抗的说词吧,因为现在时间很宝贵。最后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处境:如果你不供出那个人,那所有的罪责都只能由你自己承担,如果你愿意说出那个人是谁,你完全可以把很多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我实在觉得索然的立场很难琢磨,他等于是在教罪犯怎么逃脱制裁,可不得不说,这样确实能快速诱惑何锐招认,这种为达目的不讲方式的做法,真让站在他身边的我感到畏惧,因为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只是为了达到目的。
  何锐开口了,说:“你说的一点没错,只用一天就能查出这些,我算是服了你们了。哎,我被他耍了啊!”我们不敢随便追问,只好由得他自己说,他叹了口气,又说道:“那天的事我永远也忘不了。就像你说的,那天晚上,我杀了林总,却被他撞见了。我以为他只是散步的农民,当时太紧张了,就想连他也一块杀了,结果我面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条大蛇,然后,他就在我面前‘表演’了他的那种法术:那两条蛇就像小狗一样听他的指挥,先对我‘恐吓’了一阵子,他手一指旁边,蛇就乖乖的爬到草丛里去了。
  我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让我不必惊慌,说不会告发我,他也知道我是谁,想和我交个朋友。他说那块盆地在很早以前就埋过不少死人,但那些尸骸已经被他的‘岁岁’们吃得差不多了--------他叫那些虫子‘岁岁’,他说会帮我处理那些尸骨,只要我们不在这建房子,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之后的事,跟你说的差不多,但有件事你不可能猜到:卖消息给云丰其实是他的主意,那并不是为了钱,还有更大的目的,他的计划是,让罗总干砸几单生意,让董事会觉得罗总不适合在这边管事,罗总一旦回总部,利用她对我的好感,这边很可能是我负责,这样他就有更多时间干他的那些怪事了。”

  何锐话说得气喘吁吁,好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我们只好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等他揭晓那个人到底是谁。索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他又在思考了。这种时候,我这样的角色是最无奈的,因为猜凶手也猜不出来,又没别的事可干,只好在那里干等着。
  何锐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感觉他喘气好像很费劲,我一看,他脸憋得通红,表情很难受,那样子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这时,他开始很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即而又开始抓自己的脖子,然后很紧张的看着我们,似乎是在求助。我们正要过去,他忽然疯狂的翻滚起来,很痛苦却喊不出声音,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呻吟,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敢贸然上前了。
  我正要出去叫民警,只见何锐狂叫一声,然后从他两个鼻孔里各排出一条暗红色的虫子,长的有点像千足虫,但身上没有环节,而且显得非常软,它的腿虽然密密麻麻,但非常细小,要不是努力想从他鼻孔里往外爬,根本看不到那些细腿。
  没想到那虫子长得惊人,两边各自都已经爬出二十多公分了,还没见尾。虫子身上已经沾着血了,而何锐也非常痛苦。我忽然想到:会不会那虫子在他体内还有很长,把他的气道堵住了。想到这里我赶紧冲上去,一手一条,往外扯那两条虫子,刚一沾手,那表面油腻腻的软得像蚂蝗一样的感觉立刻激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那虫子不咬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将那虫子在手指上缠了两道,便往外拽。可这一拽,何锐浑身一抖,那只没被拷着的手猛甩过来,把我打到了一边,自己又在那“嗯嗯”的呻吟。这样折腾了几秒钟,他就停止了动作。

  我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问索然:“他死了?”
  索然也一脸惊恐:“应该是。”
  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在这时,那两条怪虫又加快速度往外爬了起来,最后,何锐僵住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两条一尺多长的怪虫,果然最后出现的是它们的头部,有一寸左右比其余部分更鲜艳的颜色,那里长着它们的口器,那口器张开后几乎占满了整个头部,虽然我们站在五米开外,也被那么恐怖的口器惊呆了。
  我此时真是又后怕又庆幸:刚才用手往外拽的是它的尾部而不是它的头部,不然我的手指可能已经没了。估计这虫子是从何锐腹部不断往上退到咽喉,然后从那里进入气道,用口器勾住那里,令气道堵死,造成何锐呼吸困难,而我往外拽的时候它死咬住不松口,所以何锐受不了痛才宁可窒息而死。
  那两条虫子迅速从何锐的脸上爬了下来,沿着墙根向角落里爬去,那里有一堆破旧的警服,怪虫很快钻了进去。索然赶紧过去追,我这才反应过来,也跑了过去。索然将旧警服和烂棉絮几下扯到一边,只见那个角落里有个核桃大小的洞,我趴下去看了看那个洞,里面是亮的。
  “完了,是个老鼠洞。”我懊恼的说。
  这时门打开了,民警进来问怎么了,刚问完他就发现了一动不动的何锐,他过去晃了晃,发现何锐已经死了,吓得坐在地上退出了老远,对我们紧张的问:“你们,你们干了什么?”还没等我们回答,他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外面,又关门上锁,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他的喊声:“杀人了,杀人犯被他们杀啦,他们杀了杀人犯啦!”
  对于这个民警的素质我实在无语,索然说:“一会我来承认,你要赶紧带人去抓那个人!”然后,他跟我说了他的猜测。

  我和索然很顺从的被拘捕了,索然直接承认人是他杀的,跟我无关。罗美娟忙问是怎么回事,所长还是很给她面子,允许我和她说话,我对她说:“罗姐现在时间紧迫,你赶紧打电话回公司,询问一个人的情况,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你们怀疑的到底是谁?”罗美娟急切的问。
  “王效!”我小声说。
  第二十三章 蛇引路

  索然因为很合作,又有罗美娟的面子,倒没受什么苦,我心说他还没亮出自己华裔的身份,不然乡下民警对他更客气。不过他除了承认自己杀了何锐,其余一句话也不说。
  罗美娟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这是他的策略,为了节省时间,他先承认自己杀人,让我们出去抓王效,不然光解释何锐的死因就得大半天,人家还不一定相信。
  罗美娟问:“那现在怎么办?”
  “赶紧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务必稳住王效。”
  罗美娟马上拨通了公司电话,谈了几句后,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一看那表情就一阵心凉,果然她对我说:“王效今天早晨就打电话请假,说他回老家了。”

  罗美娟让公司赶快传真一张王效的照片过来。这边,索然不可能离开派出所,本来我也要一起留下,罗美娟出面做担保,说我要去追查一个非常重要的嫌疑人,抓住了他一切事情就解决了。所长一开始也不敢轻易放我,后来罗美娟又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估计是给某个县里的领导打的,然后所长收到了那位领导的电话,电话那边说:“可以让天健公司协助调查,前提是一切在警方控制之下。”所长挂了电话,骂咧咧的道:“这叫什么话嘛,让犯人去抓犯人,出了问题到底谁负责嘛?”
  只过了一会儿,公司那边打电话来说,找不到王效的照片,连他的应聘资料、简历也没有,他入职全都是何锐经理一手操办的。
  看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了。陈所长也意识到我们这么做真有道理,又有上面的意见,只得派了五六个民警跟着我,我们很快出发。

  路上,罗美娟、我和两个民警一辆车,后面跟了三辆警用摩托,罗美娟边开车边问:“怎么会是他?”
  “罗姐我问你,他是什么时候成了何锐的手下?”
  “应该,就是半年前吧。”
  “也就是办公楼落成的时候。那他业务水平怎麽样?”
  “这么一提,好像他还真没做成过一单生意,其实他的副经理只是个虚职,何锐让他的手下印名片都印成副经理,说是出去见客户能受尊重。”
  “那就对了,此人根本不是个普通人,他是干嘛的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他只是为了出入方便才让何锐安排了这个差事,其实暗地里何锐可能还得听他的呢。你们公司里有谁知道他的住处吗?”
  “我刚才也问了,但是没人知道。”
  后边一个民警急了:“没人知道住处,那我们到底要去哪?”

  这个索然已经想到了。
  天健公司所在的土地本属于农村,出了那片工业区就都是庄稼地和丘陵了,工业区里的工人平常都呆在区内生活,每个公司、工厂都有自己的员工宿舍,算是自成一个体系。盆地炼虫师很早以前就要经常来盆地,那他的住处肯定不会远,他这种人不会喜欢和别人群居,所以他不会住在工业区里。他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每天从住处出来,小心躲开别人的视线,绕到工业区的另一个方向,再坐上从市区方向驶来的公交车,让别人以为他是非常恋家不怕往来辛苦的正常人。所以他的住处,应该是在附近的村庄,但且离群索居,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私密地方。
  我刚把索然当时对我讲的他的分析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罗美娟的手机响了,传出了所长的声音:“那个你的顾问,原来是个美国人啊,他刚才向我打听了附近的村子------来来,还是你说吧。”然后是索然的声音:“水响村,就在盆地西北四公里的地方,村子边上有一大片山地果园,分别被承包给了三户人家,其中一户的户主叫王乾崤,年近四十还是单身,他的果园在最边上,离盆地也最近--------就是他!”
  我赶紧说了地址,其中一个民警说他知道,便由他指挥着罗美娟开车,驶往水响村。

  半小时后,车子到了一大片树林前,树林中间有一条小路,里面隐约显出了一片果树林,远远听到了狗吠声。很快,四条大狼狗冲了出来,堵在路当中,后面骑摩托车的民警就不敢乱动了。坐在车里的民警命令罗美娟直接开进去,我们把车子一直往里开到一排平房前,看到门窗紧闭。那四条狗紧跟着追过来,围着车不停的叫,我们正愁着怎么下车,忽然,狗不叫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然后就四散退到果树林里去了。
  我们等了好一会,见狗真得跑远了,这时后面骑摩托车的民警也跟上了来。我们下了车,其中一个民警往里房子里喊了几句,没有人回应。大家一商量,先重点搜查房子,几个人便四个角看住了房子,剩下的人还在犹豫怎么进去。
  他们这样并不奇怪。那个年代,乡下民警往往一个派出所只有少数几个警员是正式编制的,其余大部分都是临时工,称之为“核同民警”,平常习惯了处理村民纠纷,抓偷牛贼之类的工作,大案一般都是“主动上报,等市局派人来”。听说要抓的可能是杀人犯,他们都不敢主动上。
  我对乡下民警的素质算是见识了,另外我想,如果盆地炼虫师真的是个左道术师的话,那还是尽量不要让这些人看到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这个时候,我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责任感,想要维护那个异人的世界,一切的恩怨,应该由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我便说:“给我一条警棍,一台对讲机,我自己进去!”
  一个民警马上给了我,另一个有点年纪的说:“这怎么能行呢?我们一起进去。”
  “不怕,我认识的那个王效,跟他关系很不错,如果他在里面,我会劝他乖乖出来的。”我看看罗美娟,示意她回车里去,然后我就推门走进了屋子。

  一阵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屋子里非常阴暗,能看到摆的都是一般生活的家具设施。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电灯开关,好在警用电棍还有照明功能,开了之后像手电一样,我举着警棍照了照四周,发现这里应该是作为堂屋用的,东侧墙上摆了一个神龛,我走进一看,上面供着一个一尺高的奇怪塑像:好多条蛇缠绕在一起形成底座,托着一个长相怪异的神人,他两只手里各拿一条蛇。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伏羲,看看下面的排位才知道,那是蚩尤。
  中国苗族有关于蚩尤神的崇拜,在苗族人的心目中,蚩尤就像我们汉族的黄帝一样。而苗族正是以蛊术的诡异传闻而闻名,这让我对王乾崤的身份又多了一些疑惑。
  我去了右手边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床,一个大衣柜和几个柜子,墙边还有几个大瓷缸。忽然,从一个缸里传出一阵“沙沙”的响声。我愣了一下,瞥见旁边有条顶门棍,我抄起来远远的挑开缸盖,凑过去一看,只见一只小老鼠正在半缸深的大米上爬。我刚松口气,忽然米里有一阵搅动,一个片米粒开始隆起,从那里冒出一个丑陋的头,曾三角形,棱角分明,灰色夹杂着部分黄色,应该是某种蜥蜴。那蜥蜴很快发现了老鼠,快速爬了出来,只见它背上长满了竖棘,样子丑恶极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老鼠无处可逃,被它很快咬住,几下便吞进肚子。
  我一阵冷汗,心说养这玩意看着米缸倒是很另类。我又去看别的地方,用棍子挑开了衣柜门,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旧衣服,还挂得几套名牌西服,用衣罩罩了起来,下面也摆了两双皮鞋,还有鞋油和刷子,看来那人知道如何融入现实社会。

  除此之外,卧室没什么发现了。我走去另外一边,那是客厅左手边的屋子,没有门,只用一块帘子遮着。我伸手拉开门帘,“嗖”的一声,一条黑影从地上竖了起来,居然是一条足有三米长的“扇头风”,也就是眼镜蛇,因为这种蛇膨胀扁平的颈部而有很多俗称,比如大扁颈、过山风、饭铲头,然而这些名字不重要,只要知道它是一种剧毒的蛇就行了,被它咬了,千万别奢望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把毒血吸出来就可以,在这种地方被它咬了那是必死无疑的。
  这条眼镜蛇立起来的部分已经快赶上我高了,它吐着信子盯着我,还时不时的将斗篷一样的头偏转一下方向,像是在探知我周围热量的异动。我吓的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这个时候任何的动作都可能让它误以为我在威胁它,可我的汗水早已把衣服湿透了。
  我想,它是不是能“嗅感知到我的恐惧呢?甚至,它能感受人恐惧时散发的热量和想要攻击时的区别?

  这么僵迟了有三分钟,那蛇渐渐地将头扭转,又伏到地上,向一个角落里游去。我刚要松口气,它又忽然转过头来,惊得我一怔,它却很快调转方向,搬到了墙角一堆篓子里。
  我倚在门框上好好喘了几口气,用袖子抹了两把脸上的汗,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摆着的很多杂物,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又看向角落里那一堆竹篓,发现明显比较干净,因为其他的杂物表面都积着一些灰尘,那一堆竹篓肯定是经常被拿来拿去的-------那底下有东西!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那条蛇是不是想引我过去,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不可思议了!你内心里的恐惧和好奇在激烈的斗争着,最终,好奇占了上风,我走了过去,用棍子把那些竹篓挑开,那里赫然出现了一块有拉手的木板。
  地洞?!

  第二十四章 蛊师

  事已至此,我只能进去看看了。我走过去开拉了木板,下面是一段台阶,深处隐隐传来一些亮光。我把警棍的手电关掉,蹑手蹑脚的走下台阶。台阶有大约三米深,下面是一个平常房间大小的石室,周围都用砖砌起来,乍看之下像墓室一样。这间石室里摆了很多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其他的各种容器。我这次长了心眼,不敢冒冒失失开盖了,便用警棍慢慢挑开一个小罐子的盖,等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动静,才敢用手揭去盖子,只见里面装满了灰色的粉末,粉末中还杂着一些碎渣,我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骨灰!
  我又揭开很多罐子的盖看了看,大部分都是骨灰,只有少数罐子里装的是某种矿物质的粉末。看看那些架子上的容器,难以想象这里装了多少骨灰。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罐子的撞击声,我扭头一看,一条蛇尾钻进旁边一个小门,碰到了旁边一个破罐子,我赶紧跟了过去。

  又是一间石室,不过要大一些,有四五十平,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光线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整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正中间一个水池。
  水池用一圈石材砌成了四方形,高出地面半米,面对来人的地方三级台阶,显然是让人从那里进入水池,有点像老家的澡堂子。我看了看水池里面,是一池浑浊发青的脏水,表面上还漂着一片一片的油垢。
  忽然我脚边一滑,吓得我往旁边跳开了两米,原来又是那条“扇头风”,它这次看也不看我便向水池游去,爬上台阶,又钻进水里去了,连个水泡也没搅起来。
  我看石室除了进来的门,再也没有别的出口,心想那人怕是已经跑了。正想转身返回,那水池里忽然冒起了几个大水泡。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时候我脑海里不自觉就开始浮现出各种水怪电影的画面。
  我退到了门边准备随时逃跑。这时,水花开处,竟显出了一个人光光的后背。那人慢慢背对着我直起身子,把头发往自己背后搂了搂,又转过身来。只见他面色蜡黄,毫无表情的闭着眼睛,正是王效--------现在应该是王乾崤!

  他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说:“你们来的可真快,我还以为可以在多待一会。”
  我尽量克制着内心的畏惧,说:“要不是因为那些民警耽搁,还能再早一小时。你就是王乾崤吧?”
  他冷笑了一声,说:“你们不是喜欢叫我‘盆地炼虫师’吗,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
  我心说他怎么知道这个的,想了想,我忽然醒悟,那两条伏在何锐体内的蛊虫,偏偏就在那个时候爬出来,这显然是人为控制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就在附近,要知道关押何锐的水泥房子就处于派出所角落上,外面就是空地。我心里暗骂自己太笨了,那个时候要出去追,说不定就能当场把他抓住。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干什么的,你们都知道了啊,毕竟你对秘术了如指掌,你的朋友又那么聪明。”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一个蛊师了,既然这样,你应该有自己的术门和传承,那就好好的养你的蛊,干嘛骚扰那些人?”
  他又冷笑道:“不是我骚扰他们,是他们骚扰我。这里所有的地以前都是我师祖的,因为那个年代,害怕被划成不好的成分,他捐掉了大部分土地,只留下这里和那片盆地,并传给了我师傅。后来先师出门云游了二十几年,回来的时候连那片盆地也不是他的了,要不是他据理力争,恐怕连这片地方也要被村民重新瓜分了。”
  “这些都是时代的原因,也不能因为这些杀人吧?”
  “我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是他们自己体内的恶性养大了他们的‘岁岁’。”

  我气极了,说:“你妈个蛋的别说混帐话了,小爷我最烦你们这种‘明明自己坏非得说整个世界都坏’的人,难道小港也不是好人吗?他不就是因为发现了你的秘密,才被你灭口的吗?”
  “那是一个误会,我请他来玩,是希望能说服他继续保守秘密。当时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的‘岁岁’能多转移一点是一点,这个时候又暴出了小蔡的事。虽然我和小蔡无仇,可一旦她招供,必然会牵出何锐,何瑞肯定又会供出我,所以我只能帮何锐把她干掉,替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事实上我只是驱动了墙里的‘岁岁’,那根本不致命,是她自己的疑心暗鬼逼得她自杀。
  可是这件事激化了大家的疑心,特别是小港。我本来想骗他吃下一些‘岁岁’籽,这样就可以要挟他,等我全身而退后,再帮他解掉。可这孩子命太差,竟是内热体质,燥火严重,那些‘岁岁’籽在他体内提前开始燥动,我知道后,已经无法挽回了。”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何锐昨晚要亲自去害我,因为他也搞不清王乾崤有没有把那些尸骨处理干净,而那个段时间他们俩都是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对方,所以他给王乾崤打电话,王乾崤很可能没空搭理,只顾转移自己的“岁岁”,避免第二天动工挖水池他的秘密暴露。也就是说,昨天夜里,王乾崤也一直躲在盆地的某个角落,所以他才能驱策蛊蛇,从而施发兕蠹的影响。这么说来,他也曾害过我了。

  “你妈个蛋!”我气的又骂道:“把人家害死了,还赖人家有问题。不管你有什么借口,现代社会杀人就是犯法,我劝你乖乖的跟外面的人走,不然我把你养的那些虫子全灭了喂鸡!”
  “看来没有选择了。”
  “你杀了三个人,现在外面全是警察,唯一的选择就是你跟我出去,或者他们进来把你锁出去。”
  “你是‘慎子墨’的门人吧?”他指了指我的胸口-------刚才被眼镜蛇吓得浑身是汗,我把衣领扯开了。
  “是又怎地?”
  “现在,慎子墨还有多少门人?应该不多了吧?”
  “这一代的就我一个,别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呵呵冷笑几声,道:“我想说,如果你们慎子墨门下没多少门徒了,那你最好留着你的性命。”

  这时,他的表情慢慢变了,变得越来越狰狞,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好像忽然得了癫痫一样,他边抖着边说:“你说我‘食神旺盛’,眼力是不错,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只是为自己吃!”
  话刚说完,只见他张大了嘴巴,从他嘴里吐出几个灰白色像米饭团一样的东西掉进水里。紧接着,那东西在水面上散开来,漂满了整个水池。忽然,我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只见那些像米粒一样的颗粒都破了壳,爬出一只只像苍蝇大小的虫子,那些虫子纷纷抖出翅膀飞了起来。瞬间,所有卵壳都变成了飞虫,在池子上面飞得的像旋风一样。王乾崤猛的一探身,那群飞虫便向我嗡嗡的飞来,而王乾崤则一翻身钻进了水里。


  那群飞虫来势凶猛,有两只着在我脖子上,我立刻感到了火辣辣的疼痛,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这种情况下还等什么,我转身就跑,一回头撞上一个人,原来是一个民警,后面跟着三个,他们终于想和市民一起战斗了,可这时候来了反而是添乱,因为他们把出口堵住了。我们几个人乱成了一团,我用衣服蒙住头,用手到处拍打,后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往回跑,我和那个撞我的民警才有机会也往上跑。那些飞虫着在身上便是一阵刺痛,转眼前我估计自己至少着了五六下了。我们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又争相钻进罗美娟的车里,而那些飞虫一到了广阔的空间,就不再追咬我们,也不聚群了,飞得七零八落,很快不知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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