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谜:一百八十岁周易大师人生实录——《大国隐士》

  楼主:程小程1 时间:2015-11-10 20:54:00   

  自己翻页——大国隐士

  我就想翻页,翻翻翻……
  
  杏儿“嘤嘤”哭着说:“不关三娘的事,是陈狗子教我那样说的。”
  三娘醒过神来,拍着巴掌骂不绝口:“好你个狼心狗肺的陈狗子,老娘好心给你找条发家致富的路,你昧了良心竟然坑老娘。”
  邵知理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怎么又跑出个陈狗子,俏三娘,你这是设得什么局。”
  原来陈狗子是跟着俏三娘跑腿的,三娘接了买丫头买孩子的活,全由他去各地物色。
  陈狗子通过河南的下线买来杏儿,专门调教几日,编了一通瞎话教给杏儿。他以为这件事只要杏儿咬死口,定然可以瞒天过海。他哪里想到偏偏弄巧成拙。
  俏三娘边向邵知理解释,边在心里把陈狗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邵知理明白了其中原委,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俏三娘说:“俏三娘,你做得好事!”
  俏三娘又羞又愧,不敢直视邵知理,连连作揖道:“邵大爷,三娘今儿算是栽了。您放心,我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这回一分钱不要您的,不出十日,一定给您带回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
  说完,俏三娘头也不回,扯起杏儿灰溜溜地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邵知理又一次验证了天门的神奇,又高兴又惶恐,赶紧把这事跟父亲禀报了。
  邵如林默然无语。他当然希望邵家能再出一个先祖邵康节那样的易学大师,可是又担心天门天聪开得太早,不但最终落个昙花一现,泯然众人,还会损伤身体。邵如林心里清楚,自己已是去日无多,于是叮嘱儿子尽快办妥他交待的事。
  俏三娘一心要挽回面子,十天期限刚到,果然再次现身。
  这回她一进邵府,就催着邵知理把天门找来。
  “邵大爷,我今儿带来的这个姑娘,我说好白搭,您说好也白搭,还是请您府上那位天神下凡的少爷过过眼吧。”
  邵知理正色道:“这话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三娘出去可不许胡说。哪儿来的天神下凡,上回那事是你做贼心虚被我诈出来的。”
  俏三娘本是说的玩笑话,她一万个想不到,上次邵知理是从天门的一句话里听出的破绽。
  三娘道:“是,是,三娘的嘴上挂着锁呢,一出尊府的门就上锁。”
  邵知理差人去叫天门,转过来端详三娘带来的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比杏儿看上去姣小许多,长得也很端庄,皮肤白皙,双目清澈,脸上淡淡的哀怨让她更添几分俏丽。一看便是没有受过苦的富家小姐。
  邵知理悄声问三娘:“别是拐来的吧,我怎么看着像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三娘得意地说:“邵大爷您好眼力,可不就是千金小姐嘛。河北易州府有一个庄大财主,您大概听说过,这位庄若兰庄小姐,正是他的独生女儿。庄大财主被人设局,输光了家产,上吊死了,他夫人本就体弱,经不起折腾也归了西。债主本来要把庄小姐卖到窑子去的,恰好让我赶上,这不给您带来了。”
  见邵知理半信半疑,俏三娘拿出卖身契道:“我的邵大爷,这回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张老脸,丢一回可不丢不起二回。您看清了,籍贯名字年龄价钱中人都在这上面写着呢。”
  邵知理看了卖身契,很是满意,就等着天门来甄别后掏银子了。
  不多时,天门被丫环领进来。天门看见庄若兰,便丢下丫环走过去,围着庄若兰转了一圈,随后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带你听戏去吧。”
  邵知理和俏三娘不禁相视而笑。
  邵如林出了穆府,让轿子先回去,他想独自走一走。
  天上月朗星稀,路上行人悠闲,到处安宁祥和,似乎只有他,处在风声鹤唳之中。
  回想刚才穆彰阿暗藏玄机的话语,和他那令人不安的笑,邵如林不由阵阵发冷。
  他给林则徐测完字,其实已经后悔了。虽说历朝历代,每有军国大事,多会先问天意,可那毕竟是公事公办,术士出卦,如同谋士献计,成败与否,大家心底无私,光明磊落。
  他和林大人那番私聊,还有今晚与穆大人的交谈,涉及的都是关乎国本的大事,本该是朝堂上光明正大的商榷,不应如此私议。假如他仅是一江湖术士,也还罢了,姑妄说之,姑妄听之,尔后一拍两散,没那么多忌讳。可他毕竟在朝为官,且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吏,与朝廷大员私议国事,这是犯了大忌的,一旦圣上知道,那就是妄议国事,结交权臣之罪。
  作者:yyrobin 时间:2015-11-11 21:49:00  
  出书了吗?哪里有买?
  -------------------------------
  没呢……
  作者:自在武训 时间:2015-11-11 17:32:00   
  记号,等着楼主更新
  -----------------------------------------
  收到
  作者:久巽 时间:2015-11-12 00:08:00   
  楼主辛苦
  ------------------------------
  谢谢问候……
  邵如林出了穆府,让轿子先回去,他想独自走一走。
  天上月朗星稀,路上行人悠闲,到处安宁祥和,似乎只有他,处在风声鹤唳之中。
  回想刚才穆彰阿暗藏玄机的话语,和他那令人不安的笑,邵如林不由阵阵发冷。
  他给林则徐测完字,其实已经后悔了。虽说历朝历代,每有军国大事,多会先问天意,可那毕竟是公事公办,术士出卦,如同谋士献计,成败与否,大家心底无私,光明磊落。
  他和林大人那番私聊,还有今晚与穆大人的交谈,涉及的都是关乎国本的大事,本该是朝堂上光明正大的商榷,不应如此私议。假如他仅是一江湖术士,也还罢了,姑妄说之,姑妄听之,尔后一拍两散,没那么多忌讳。可他毕竟在朝为官,且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吏,与朝廷大员私议国事,这是犯了大忌的,一旦圣上知道,那就是妄议国事,结交权臣之罪。
  孙儿天门已经预言他死期将近,他是不怕治罪的,他怕的是连累一家老小。
  邵如林边走边想,不觉间走到贡院门口,墙根底下两位老人坐在那儿正聊天。
  邵如林抬头看看天,月亮正明,照在两位老人身上,头上半白的鬓发纤毫毕现。
  邵如林奇怪地扫了一眼两位老人,向前紧走两步。
  一位老人叫他:“这位大人,何必急着回家,过来一起晒晒太阴吧。”
  太阴就是月亮。邵如林闻听此言,有些发呆,只见过晒太阳的,还从没听说过晒月亮的。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倒要看看新鲜。
  邵如林想着便走过去,挨着一位老人半蹲下来。
  身旁的老人道:“这位大人,看你官服整齐,却不乘轿,大半夜的在街上独行,一定是有心事吧。”
  邵如林打量一眼身边的老人,见他身着旧衣,却干净异常,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面庞润泽,气息周正,绝非无家可归之人。再去看隔着的那位,也是如此打扮,只是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
  邵如林对近旁的老人道:“在下并无心事,只是刚办完公务,走几步遛遛腿脚,顺便欣赏一番京城夜色。”
  老人微笑:“公务繁忙,还有此雅兴,难得。”
  邵如林道:“还是两位老人家雅致,别出心裁,想出晒太阴这么有意境的词语。”
  “我们不是要寻意境,而是真的在晒太阴。”
  “恕在下愚钝,晒太阴可有什么讲究吗?”
  “不是你愚钝,是你做官做得迂腐了。”
  老人道:“古人说,人生天地间,无阴则无谋,无阳则无勇。少阴则心乱,少阳则气短,阴阳平衡才是人生之道。可惜人不懂其中道理,重补阳轻取阴,阳盛阴衰而不知,成小事误大事而不解。人活动于白天,太阳常见,致阳气过重,因此还须夜间出来见见太阴,补补阴气。得天地精华才能得自在人生。”
  邵如林哪能不懂阴阳学说,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经老人这样一解,邵如林暗自叹息,这些日子里,一心纠结于孙儿天门的事情,再加上被天门的预言困扰,弄得寝食不安,快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邵如林道:“听老人家一席话,正是醍醐灌顶,多谢教诲。”
  另一老人头也不抬,道:“我看大人是似懂非懂。”
  “怎么讲?”
  “你若真懂,就不要爱惜这身官袍,学我们的样子,背依土墙,席地而坐。这样才能一展胸怀,呼吸地气,抵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邵如林被老人说得面红耳赤,更为老人的不凡见解而折服,立即出溜到地上,像二老那样晒起太阴。
  身边的老人眯起双目,望着远处,轻声吟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这是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诗里的两句。邵如林不解老人吟此诗的用意,扭头看他。
  作者:狠鸡动2012 时间:2015-11-12 09:35:00  
  楼主辛苦,这么一大早就更新了
  ---------------------------------------
  不辛苦,问好!
  老人淡淡地说:“这样安静晒太阴的日子快结束了。”
  邵如林问:“为什么?”
  “因为大清国的安静日子结束了。”
  这话说的太大胆,邵如林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幸好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邵如林既担心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此话怎讲。”
  “鸦片不禁,民乱,鸦片一禁,国乱。”
  “林大人禁烟已见成效,举国上下赞同,怎么说国乱呢?”
  “太后天天在抽大烟,这叫有成效?为了禁烟,关了国门,这也叫成效?”
  “啊,老人家,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要乱讲。”
  “大逆不道?如果有道,鸦片是怎么横行的,如果有道,鸦片是怎么进后宫的?”
  “这个……”
  邵如林顿时哑口无言。
  “林则徐林大人南下禁烟,成功是罪,不成功也是罪,他左右是躲不过这一劫的。”
  “那该如何是好?老人家可有万全之策?”
  “别说万全之策,如果大人有一策可全,也不会孤魂野鬼般在夜里独行吧。”
  邵如林一个激灵,问:“你们二位到底是人是鬼?”
  作者:幼儿园小班号称 时间:2015-11-12 16:20:00  
  引人入胜。樓主什么時候出書?我要買書收藏。
  ------------------------------------------------
  谢谢支持,努力中……
  作者:段华堂 时间:2015-11-12 10:46:00  
  好看的不得了,期待楼主更新哦!快点啊,等的慌啊。
  ------------------------------------
  盛筵开始,菜要一道一道地上……
  作者:花在路上 时间:2015-11-12 15:31:00   
  楼主不会是边写变更吧?
  ----------------------------
  会……
  “哈哈,大人你看大清朝,朝野之间,谁是人谁是鬼?”
  邵如林蓦然觉得,这二老对时局洞若观火,谈吐不凡,定是世外高人,有心请教,道:“老人家,在下有一事颇难了断。想请指教一二。”
  “大人说来听听。”
  “因对林大人禁烟不满,英人在暗中调兵,似有宣战之意。请问,这仗能打起来吗?战与不战,对大清国有什么利弊,对林大人有什么利弊?”
  “战与不战不在大清国,在英人,人家打上门来,打得过打不过总要打一下,大清自从入关以来,征战讨伐,几时不战而降过。道光帝是不敢担千古骂名的。至于对大清国的利弊,不迎战,只有求和一条路,战败也是求和,半斤对八两,苟延残喘罢了。说到林大人,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禁烟的功德,已经足以流芳百世,战争的胜败与他无关,也无损其英名。”
  老人分析透彻,一针见血,让邵如林顿开云雾。
  邵如林解了心头的困惑,如释重负。他轻轻闭上双目,慢慢清除杂念,用心享受此刻难得的静谧。渐渐的,仿佛感受到,月亮的光辉如清凉的水流缓缓潜入体内,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默默坐了半晌,谁也不说话。待邵如林再睁开眼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天,邵如林也不占卜,收拾停当即去见穆彰阿。
  穆彰阿笑呵呵地问道:“雨山兄,今天可清醒了?”
  邵如林也笑容可掬,道:“回大人,下官今天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卜卦时更是如有神助。”
  穆彰阿对邵如林今天的变化大惑不解,又不好明问,只好直入正题:“好,请雨山兄示卦,我洗耳恭听。”
  “穆大人,开战之事在敌不在我,自古以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如果英人犯我大清,凭圣上的英明,定要出兵迎战。不战而和是为降,战而不胜是天意,天意难违,那时再和是为智。这一卦,不是天意,是民意。做大臣的,顺天意,顺圣意,更要顺民意。”
  邵如林的话让穆彰阿颇为不爽。他是朝中保守派的旗帜,本来朝廷禁烟就持反对意见,林则徐一把火烧了那么多鸦片,更是让他厌恶至极。英领事义律鼓动英商闹事时,他曾借机多次奏请皇上调走林则徐,一直没能得逞。
  这次英军异动,穆彰阿已经做力劝皇上讲和的打算,他以为皇上虽有图新之志,却是软弱怕事之主。英军一吓,他那一派再一吓,皇上定会派他讲和,那时,他正好一显身手,独领头功,然后成为皇上最倚重的大臣。
  他本意要让邵如林以天意不战为名,助自己一臂之力。昨日看那邵如林已领悟他的意图,不想一夜之间,这个从五品的小官竟变了卦,完全反其意而为之,他心里很是恼火。
  穆彰阿追问道:“雨山兄的意思是圣上会主战?”
  邵如林毫不犹豫地说:“穆大人明见,圣上定会主战。”
  穆彰阿仍不死心:“如果战败,有损皇上天威,那时再讲和,岂不天怒人怨?”
  “还没有开战呢,大人何以见得会战败?”
  这句话把穆彰阿噎得够呛,他怒道:“邵大人,我在请教卦语,不是请你教训本官的。作为臣子,要事事为皇上着想,要未雨绸缪,我的话有何不妥?”
  “大人息怒,下官禀告的就是卦语。天意是正义,为正义而战则胜,为邪恶而战则败。如果人人都想着大清江山,人人都想着天下黎民百姓,没有不胜的道理。”
  事已至此,穆彰阿不好再多说。他定定地看了会邵如林,又沉思片刻,才微微颔首道:“好,本官听懂邵大人的意思了。来人哪,送客。”
  邵如林起身一揖,不亢不卑。
  晚上,邵如林又去贡院门前,希望向给自己指点迷津的二老表达谢意。等到深夜也没有见到。他后来又去找过几次,仍是不见踪影。
  邵如林很是怀疑,究竟那二老是否出现过。
  作者:肥喵公社 时间:2015-11-13 10:33:00   
  好文章! 楼主快更 等着呢! 有实体书? 我买一本
  ----------------------------------------------
  实体书没有……
  依邵如林的意思,邵知理为天门寻了个待年媳。等庄若兰进了邵府,老夫人梁氏和少夫人严氏才知道这件事。
  梁氏了解邵如林,知道他做这样的决定,其中定有奥妙。再加上若兰举止文雅,稳重周到,心里甚是喜欢。
  严氏则不然,为儿子选待年媳她能接受,可是两个人的年龄差得太多,若兰都能做天门的娘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她私下埋怨知理太迁就爹,知理不便明说原委,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借口搪塞她了事。
  梁氏劝儿媳道:“等天门长大了,也未必真要娶她,你当女儿养着就是了。”
  话虽这样说,严氏心里仍是不自在。她对若兰也就不冷不热的。
  庄若兰到来之后,按邵如林的吩咐,天门的日常起居都归她照料。
  庄若兰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里会照顾小孩。常常自个儿坐在一旁走神,忽略了天门。严氏撞见几回,心里非常生气,索性自作主张悄悄给天门换了丫环,把若兰打发去了厨房。
  说来也怪,天门和若兰只在一起呆了几天,却惦记上了她,一时不见若兰,满府里找她。丫环不敢告诉他若兰的去处,只哄他说:“那个庄姐姐是来做客的,早回自己家了。”
  天门道:“你骗人,姐姐没有家。”
  丫环惊奇:“小少爷,你怎么知道庄姐姐没有家的。”
  “理你呢,快带我去找姐姐。”
  天门对丫环又踢又咬,不依不饶。丫环疼得直哭,很快惊动了邵如林。
  无论天门怎样淘气,从没有把一个十几岁的丫环弄哭过,今儿是怎么了。邵如林不免好奇,当即放下书,到院中一看究竟。
  邵如林问那丫环为什么啼哭。丫环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天门能说出庄若兰没有家的话,邵如林并不奇怪。未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何况过去的事情。
  邵如林奇怪的是,庄若兰才来几天,天门怎么对她如此亲切呢?难不成他们前世还有渊源?
  邵如林正打算见见若兰,随即向丫环问出她的去处,带上天门去厨房。
  若兰正在给灶里添柴,被烟火熏得眼泪汪汪的。天门上前抱住她道:“姐姐,不烧火了,我们去踢毽子。”
  若兰道:“好弟弟,姐姐得学做饭,等你长大了做饭给你吃。”
  天门说:“等我们搬回老家你再学。”
  又来了,这是哪儿来的话,什么时候要搬回老家?难道邵家不仅我一人难逃一劫,还要抄家不成?
  邵如林被天门的话惊住,问道:“天门,你从哪儿听到咱们要回老家?”
  “就是要回老家嘛。”
  “咱们老家在哪里你可知道?”
  “不知道。”
  若兰忙给邵如林请安。
  天门也学着若兰的样子拜爷爷,两个人的样子如出一辙,让邵如林感慨万分。他一眼就认定了若兰,这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邵如林问若兰:“你可读过书?”
  “回老爷,读过《女诫》、《烈女传》,也读过《诗经》。”
  “天门比你小许多,你要把他当弟弟好生看护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做得到吗?”
  “老爷放心,没有邵家,若兰可能早随爹娘去了。邵家对若兰有恩,若兰一辈子都会侍候少爷的。”
  “别老爷少爷的,今后你叫我爷爷,叫天门弟弟吧。”
  天门说:“爷爷,她是我姐姐,快别叫她烧火了。”
  这时,严氏已从丫环那里得知,邵如林知道她把若兰当烧火丫环使唤的事情。她害怕爹怪罪,匆匆赶过来解释。
  严氏道:“爹,儿媳想,若兰生在富贵人家,从小过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怕她不懂体贴别人,让天门受了委屈,所以想磨磨她的性子……”
  邵如林道:“你想得周全。”
  邵如林对若兰说:“你读过书,也经历过大变故,应该懂得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学会做家务是女人的本分,你不介意吧?”
  若兰的爹娘先后辞世后,她就被债主带走,并严加看管起来,准备谈好价钱卖到窑子里。若兰虽已万念俱灰,但是却求死不得。不想半路杀出俏三娘,将她送到了邵府。
  命运一转,她成了邵家的待年媳。看到她的小相公比自己小十几岁,她是又欣慰又好笑。欣慰的是有了安身之处,不用死了;好笑的是邵家的古怪,怎么会为五岁的孩子找大十二岁的待年媳。
  若兰没有非分之想,她清醒得很,等天门到了成家年龄,自己已人老珠黄,怎么可能真娶她呢。过一时讲一时,往后的事情往后再打算。她当下要一心一意伺候好小主子。
  若兰换上粗布衣,每日在厨房忙里忙外,忙活完就陪天门玩,教他认字念唐诗。她渴望着这种忙碌又平静生活,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不过这种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穆鄣阿有一个义子叫韦符,其父与穆彰阿素有交情,又喜攀附权贵,进而认穆彰阿做义父。
  韦符刚满二十岁,高大英武,能说会道,看上去一表人才,其实是一个极猥琐轻浮的人。
  韦符在兵马司做副使,一直不安分。偶然打听到要开战的消息,便加紧讨好穆彰阿,希望能谋个更好的官职,以期光宗耀祖。可穆彰阿自有主张,对他的恳求置之不理,让他老实在兵马司呆着。
  韦符心中郁闷,经人指点,寻上邵府,想让邵知理帮他算一算何时能飞黄腾达。
  若兰正在影壁墙前教天门下五子棋。韦符脚一迈过邵府的门槛,一眼看见了若兰。他哪见过容貌如此姣好,气质这般高雅的女子,刹时迈不动腿了。
  韦符没话找话,上前搭讪。若兰闻声看去,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站在面前。若兰毕竟青春少女,正值怀春年纪,看见如此英俊的男子,不禁眼前一亮,心如撞鹿。但良好的家教,现时的处境,让她马上低下头来。
  若兰粉面含羞,让韦符更加欲罢不能,强忍了欲火问道:“请问小姐,在下要见邵大爷,怎么走法?”
  若兰指了路,继续和天门下棋。
  韦符哪肯罢休,继续问道:“请问小姐是府上什么人?”
  “丫环。”
  “小姐真会取笑,让在下算算看准不准,小姐定是邵府上的亲戚。”
  若兰对韦符的纠缠丝毫不觉反感,回道:“公子要会算,何必来找邵大爷?”
  韦符怕得是若兰不理他,若兰一接茬,正中下怀,让他越发心痒难耐,上前一步凑过去观起棋来。
  若兰哪还有心思下棋,手里拿着棋子忘了该落向何处。
  天门白了一眼韦符,催促若兰道:“姐姐,快下啊。”
  韦符笑道:“我算准了吧,邵家小少爷叫你姐姐,还说不是亲戚?”
  若兰说:“公子快走吧,让人撞见可不好。”
  韦符并不理会,竟放肆地捏住若兰的手道:“这步棋应该这样走。”
  若兰长这么大从没触碰过男人。她的手被韦符握住,脸也贴上来,喘息之声可闻,她几乎把持不住,差点晕倒在韦符怀里。
  天门站起来踢了韦符一脚道:“不许欺负姐姐,快走开。”
  若兰挣脱手,拉起天门转身逃也似地跑掉。韦符这才悻悻然作罢。
  韦符找邵知理算完卦,并不急于回去,在院子里东瞧西看,想再见若兰一面。他拦住一个小丫环问道:“请问姐姐,陪少爷玩耍的那位小姐,可是你们家的亲戚?”
  丫环们都叫老太太叮嘱过,不许向外人透露若兰的身份。因此小丫环并不说实情,抿嘴笑道:“你问的是若兰姑娘吧?她啊,是我们家烧火的丫头。”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她可是千金小姐之身,怎么能做粗活呢?”
  “她家遭了难,邵府收留了她,做些事情不应该吗?”
  “这我就明白了。姐姐是说,若兰姑娘平时在厨房做事是吗?”
  “公子打听若兰姑娘干什么?”小丫环警觉起来。
  韦符伸手在丫环脸上摸了一把,弄得小丫环春心荡漾。
  “我是若兰的叔伯哥哥,想偷偷看看妹妹,还请姐姐玉成。”
  韦符摸出一个银锞子塞到小丫环手上:“求姐姐带我去厨房看看若兰可好?我只看一眼,以后保证不再来打扰。”
  小丫环涉世不深,哪懂人心险恶,再加上韦符嘴巴甜,又塞钱给她,就没多想,悄悄把韦符带到厨房。
  此时已近烧晚饭的时辰,若兰正在水盆跟前,挽起袖管,露出两只洁白的胳膊洗菜。
  韦符把小丫环打发走,环顾四周无人,上前一步,从背后猛地抱住了若兰。
  韦符敢色胆包天,半是因为邵如林这样的人家,无权无势,家里仆人不多;半是因为他是穆彰阿的义子,做点出格的事,只要不过分,谁也拿他没办法;此外,他银子花了不少,升官的事迟迟不见动静,令他心生怨恨,故意生些事出来,让穆彰阿为难。
  韦符从背后抱住若兰,嘴巴乱亲乱拱,双手乱摸乱抓,柔肢缠绵,粉颈生香,一时间只管魂飞天外,哪管纲常伦理。
  韦符以为自己一副俊美皮囊,已然蛊惑若兰,只要下手,若兰一个柔弱女子,定是半推半就,投怀送抱,任他吹雪饮露。
  他哪里看得透若兰。这女子识书达理,外柔内韧,才经生死离乱,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所,且邵家人待她如亲生女儿,珍惜还珍惜不过来,她岂能——
  若兰猝不及防被抱住,心里的儿女情长早被惊飞,羞愤交加,忘了掉泪,却看见桌案上的菜刀。
  这段时间,若兰在厨房挑重做粗,剥鱼杀鸡,早就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了。
  若兰趁韦符扯她衣裙的时机,抓刀在手,恰好韦符把嘴凑上来要亲她,顺手一刀砍在韦符脸上。
  女人的力气毕竟小了些,若兰虽是用尽全力,也只是在韦符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一道刀口足以让韦符暂时撒手。韦符摸了把脸上的伤口,顿时气急败坏,伸手逮到若兰握刀的手腕,将她按倒在桌案上,一阵拳打脚踢。
  若兰手上不敌,嘴上大喊:“来人哪,捉贼啊!”
  邵府上下的人都被惊动,齐齐跑过来,只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扭打在一起。厨房里还有一个老婆子,挑水回来赶上,扬起扁担照着韦符没头没脸就打。
  韦符满脸是血,已看不清相貌,他能看得清邵府人多势众,不敢恋战,瞅冷子撒腿逃出邵府。
  若兰拼得精疲力竭,披头散发瘫软在地上。
  丫环过去扶起她,众人一齐上前察看伤情,翻遍全身,没找到伤在哪里?
  若兰有气无力地说:“不是我的血,那个人叫我砍了。”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对若兰刮目相看。
  邵如林让人带若兰沐浴更衣,稍事休息,然后叫到上房,和梁氏一起询问事情经过。
  邵如林不解怎么会有陌生男人撞进府里,而且跑到后院的厨房里对若兰图谋不轨。
  若兰呆坐在软凳上,两眼发直地盯着地下,任邵如林怎么问,只是一言不发。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邵如林。
  若兰很羞愧,为自己的春心萌动羞愧,为韦符调戏她时没能严词拒绝羞愧,更为被陌生男人追进府里侮辱羞愧。虽然关键时刻她拼命捍卫了清白,但闹得邵府鸡犬不宁,她觉得对不起邵家。
  梁氏示意邵如林回避,独自问若兰:“若兰,你老实告诉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是谁,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找进厨房的,奶奶替你作主。”
  若兰跪倒在梁氏膝前,趴在她怀里啜泣不止道:“奶奶,是我不好,您骂我吧。”
  “傻孩子,你哪有不好,换作别的丫头吓也吓个半死,你一个弱女子,把一个壮劳力砍伤了,你是烈女,是巾帼英雄啊!”
  “奶奶,您一家对若兰这么好,我却给邵家惹这么大麻烦,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邵家。”
  “这是怎么话说的,狗咬人一口,人打狗一棒,反倒是人的不是吗?咱们足不出户,别人欺负到家里来,怎么叫你惹的麻烦呢,别说砍了一刀,就是千刀万刮你也是对的,出了天大的事邵家替你担着。”
  梁氏一番话打消了若兰的顾虑,她抹掉眼泪,把韦符怎么进府找邵知理算卦,怎么在门口纠缠她的经过细说一遍。
  梁氏重新端量若兰,立时明白了其中原由。这孩子长得连女人都嫉妒,怨不得男人见了拔不动腿。可是女人长得好看不是罪过呀,就可以任人追到家里来欺负吗?!
  梁氏宽慰道:“孩子,这事不怪你,你是一个有胆识有气节的好孩子。从今后你不用做那些粗活了,一心陪着天门就行了。”
  经过这回劫波,若兰正暗自庆幸自己做粗活身上有力,否则定是难逃此劫,那时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她道:“奶奶,让我多做些体力活吧,我要做一个泼辣的女人,以后好保护天门弟弟。”
  梁氏没想到若兰会这样想,满心欢喜道:“好孩子,就依你。”
  梁氏安顿好若兰,回头把若兰的话一字不露地说给邵如林听。两个人不免唏嘘一番,都对若兰钦佩有加。
  邵如林正和夫人感慨着,一个丫环面无人色,慌慌张张跑进来道:“不好了,出大事了,樱红上吊了。”
  樱红就是给韦符带路的那个小丫环。
  樱红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因家贫,打小卖进邵府做丫环,一直跟着梁氏,眼看要出放嫁人了。
  樱红被韦符迷惑,把韦符带到厨房后,本以为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不承想惹出那么大的乱子。
  樱红也目睹了若兰和韦符拼命的一幕,当时就明白受骗了,心里那个后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着,府上的人议论传开,说外人去厨房做什么,明摆着是冲若兰去的,外人又怎能找到那么偏僻的厨房呢?府里一定有内应,想害若兰。还有说想接替若兰待年媳的位置云云,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耸人听闻。
  樱红胆小,害怕查明真相,无脸做人,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邵府死了丫头,这事瞒不住,很快传得京城里尽人皆知。
  其实丫头自杀这种事情,王公大臣府里也曾发生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主家多花些银子,安抚好丫环的家里人,这事官府就不会追究。
  但是,该当邵府倒霉,被无赖之徒韦符盯上了,这事就闹大了。
  韦符采花不成,脸上反被砍了一刀,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容貌,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正琢磨如何报这一刀之仇呢。机会送上门来。
  听到邵府丫环樱红死了,他冷笑一声暗道:“天助我也。庄若兰,看你这回怎样逃出大爷的手心。”
  韦符有一个酒肉朋友,叫宋斯文,名叫斯文,其实不斯文,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韦符唤来宋斯文商议,如何利用樱红之死,给邵家下个套。两个人挖空心思,终于想出一条毒计。
  韦符不便出面,宋斯文自告奋勇去找樱红的父亲贺老儿。
  他晚了一步,邵家已经给贺老儿报完丧,随即赔了五十两银子。贺老儿得知女儿是自杀的,也没说什么,只道一句:“这是她的命。”就领了尸体,找块地埋了。
  宋斯文一心讨好韦符,并不肯罢休。他编出一套瞎话,哄那贺老儿,说樱红是被邵如林逼奸不成,引恨而死。五十两银子哪能够,只要贺老儿肯听他安排,他可以帮贺老儿要回五百两银子。
  贺老儿一辈子穷困潦倒,别说五百两银子,五十两银子也是头回见。他鬼迷心窍,听信了宋斯文的话,甘愿任宋斯文摆布了。
  宋斯文便把贺老儿藏了起来。
  这时该韦符出马了。他以兵马司副使的身份,打着调查公案的幌子,直接撞进邵府,与邵如林摊牌。
  “邵大人,兵马司接到报案,说你家丫环樱红死得不明不白,本副使承接此案,公事公办,请大人如实陈情。”
  邵如林见韦符上次没讨到便宜,这回又公然上门,又气又恨。他自认光明磊落,并不怕韦符公报私仇。
  邵如林盯着韦符脸上包裹着的伤口,揶揄道:“韦大人脸上怎么挂彩啦?若是因公受伤,应该向朝廷请功,好好休养,怎么能带伤受劳呢?”
  韦符捂了下脸,扭头看看外面,仿佛还会有人再进来砍他。
  邵如林道:“樱红的事已然了结,人早就入土为安了,不劳韦大人费心了吧。”
  “邵大人说了结,未见得可以了结,贺老儿你知道是谁吧?他替女申冤,把状子递到兵马司了。”
  韦符一提贺老儿,邵如林一愣,心说不妙,看来韦符定是做了手脚,不知他要耍什么把戏。
  “韦大人,请问贺老儿申什么冤?”
  “樱红是怎么死的?”
  “我还要问你呢!樱红因何而死,想必韦大人比我清楚吧?”
  韦符厚颜无耻地道:“我很清楚,她是被你们邵家逼死的。”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