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乍一听有仨人来,众人都有些惶惶然,昨夜的惊险教训实在太大了,这会儿想起来心里还都突突跳呢!猛然来了仨人,谁知道是好是歹?
老崔大声吆喝着众车把式、伙计拿着仅剩的家伙什,紧紧盯着慢步而来的三人,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胆小的都聚在刘掌柜车前,互相吆喝着壮胆儿。大杨伸脖眺望,看不清,郑学士默然不语思索着什么,刘掌柜却有点兴高采烈,说:“学士公您老真是神算!刚算了个有贵人相助,莫非来的便是贵人?!哈哈,这回咱们有救了。”
郑学士沉默不语,大杨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昨晚的卦象不是算完还没到半夜就准了!便笑着跟把式、伙计说:“掌柜的说话有理!大天白日,他们仨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咱们这么一大帮子!快看,老崔大哥过去了。”
不远处,仨人到了车队前头,果然站住了。老崔过去先看看地下,阳光明晃晃地,映地仨人影子硕长。不错,是人!。老崔送了口气,仔细打量面前仨人。
面前是三条足有八尺多高的壮汉,穿玄色蒙古式大皮袍,领子竖的老高,遮了大半个脸,脚下大皮靴,腰里系着宽版蒙古式大带,却空着没挂蒙古刀、火镰荷包,头上裹着带护耳的大皮帽子,只露出
两只黑溜溜的眼,有点呆呆的。当中的汉子仿佛病了,有气无力被两边的大汉搀扶,一步一趔趄。
“我这儿有礼了!”老崔沉着脸抱拳在胸,大声道:“您三位爷是哪儿的?为啥拦了我们的车?”,仨人微微施礼,不知是听不懂汉话,还是伤风感冒,都不答话,片刻,左边汉子像是吃了沙子似得粗粝沙哑嗓子慢吞吞说:“我们……是……宣化城……蒙古皮货……庄的,夜里……赶路……碰见歹徒,抢……货。我、我哥被……打伤,诸、诸位……爷,行、行好,搭载……一城,进城……有重……谢。”说完三人提线木偶般又轻轻一躬。右边大汉指了指中间伤者说:“我们……蒙古人……的是,这是、大哥,我的……是二弟,他的……三弟。”
“歹徒?受伤了?”老崔赶紧左右张望,四野一望无际,一个人影没有。众伙计们肚里暗笑:怨不得说话跟嘴抽筋一般,原来是蒙古人。那当儿,内外蒙古各部商人进京做买卖的不少,做事仗义仁厚,只是说话确实像蹦字一样结巴。有几个车把式、伙计就放了心。
老崔自然见多识广,上前摸了摸三人胳膊,都是粗壮的汉子,又靠近仨人又看又闻,生怕是什么厉鬼变得,摆弄了半天,仨人身上除了像其他蒙古汉子一样带着浓重膻腥味,确实如常。想了想,说:“按说咱们都是同行兄弟们啊,听人说这地界不太平,还真是的!昨晚我们碰上一档子,没想到你们也碰上了!哎!都是苦命人。这么着,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我们掌柜的,你们稍等。”回头对后头几个拿家伙的一使眼色:盯住他们仨!大步流星走到后车,低声说:“掌柜的,学士公!这仨人不是厉鬼凶魔,是宣化府里蒙古皮货庄的伙计,我瞧的真真的,地下有影子。昨夜也被歹徒抢了货物,有个受伤的正要回宣化疗伤,想搭咱们的车,我做不了主,来请您的示下!”
郑学士问了几句,老崔说的很仔细,刘掌柜一拍大腿笑了:“既然是人,那怕个啥?既是同行又是同路,人多了也作伴嘛。哎,不定遇上啥劫难了呢!咱们福大,没出事;他们福小,伤着了,怪可怜的。就搭他们一程吧。反正离宣化府也不远啦。”老崔闻言转身要走,刘掌柜招手叫过他小声道:“跟他们说,坐前头那辆预备拉货的大车吧,进了城,重谢倒不必,到时候给说合几个买卖。啊,就这话。”
老崔答应一声过去了。大杨摸摸疼痛的胸口,暗笑不止:这位刘掌柜生意做得真精明!郑学士闭目养神,他是勘透世情的人物,闻言就知道刘掌柜不仅把这仨人当成了救命的“贵人”,又打着救人后再拉拢买卖的主意,真不得不佩服这位时刻不忘本分的商人。
十六
乍一听有仨人来,众人都有些惶惶然,昨夜的惊险教训实在太大了,这会儿想起来心里还都突突跳呢!猛然来了仨人,谁知道是好是歹?
老崔大声吆喝着众车把式、伙计拿着仅剩的家伙什,紧紧盯着慢步而来的三人,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胆小的都聚在刘掌柜车前,互相吆喝着壮胆儿。大杨伸脖眺望,看不清,郑学士默然不语思索着什么,刘掌柜却有点兴高采烈,说:“学士公您老真是神算!刚算了个有贵人相助,莫非来的便是贵人?!哈哈,这回咱们有救了。”
郑学士沉默不语,大杨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昨晚的卦象不是算完还没到半夜就准了!便笑着跟把式、伙计说:“掌柜的说话有理!大天白日,他们仨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咱们这么一大帮子!快看,老崔大哥过去了。”
不远处,仨人到了车队前头,果然站住了。老崔过去先看看地下,阳光明晃晃地,映地仨人影子硕长。不错,是人!。老崔送了口气,仔细打量面前仨人。
面前是三条足有八尺多高的壮汉,穿玄色蒙古式大皮袍,领子竖的老高,遮了大半个脸,脚下大皮靴,腰里系着宽版蒙古式大带,却空着没挂蒙古刀、火镰荷包,头上裹着带护耳的大皮帽子,只露出
两只黑溜溜的眼,有点呆呆的。当中的汉子仿佛病了,有气无力被两边的大汉搀扶,一步一趔趄。
“我这儿有礼了!”老崔沉着脸抱拳在胸,大声道:“您三位爷是哪儿的?为啥拦了我们的车?”,仨人微微施礼,不知是听不懂汉话,还是伤风感冒,都不答话,片刻,左边汉子像是吃了沙子似得粗粝沙哑嗓子慢吞吞说:“我们……是……宣化城……蒙古皮货……庄的,夜里……赶路……碰见歹徒,抢……货。我、我哥被……打伤,诸、诸位……爷,行、行好,搭载……一城,进城……有重……谢。”说完三人提线木偶般又轻轻一躬。右边大汉指了指中间伤者说:“我们……蒙古人……的是,这是、大哥,我的……是二弟,他的……三弟。”
“歹徒?受伤了?”老崔赶紧左右张望,四野一望无际,一个人影没有。众伙计们肚里暗笑:怨不得说话跟嘴抽筋一般,原来是蒙古人。那当儿,内外蒙古各部商人进京做买卖的不少,做事仗义仁厚,只是说话确实像蹦字一样结巴。有几个车把式、伙计就放了心。
老崔自然见多识广,上前摸了摸三人胳膊,都是粗壮的汉子,又靠近仨人又看又闻,生怕是什么厉鬼变得,摆弄了半天,仨人身上除了像其他蒙古汉子一样带着浓重膻腥味,确实如常。想了想,说:“按说咱们都是同行兄弟们啊,听人说这地界不太平,还真是的!昨晚我们碰上一档子,没想到你们也碰上了!哎!都是苦命人。这么着,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我们掌柜的,你们稍等。”回头对后头几个拿家伙的一使眼色:盯住他们仨!大步流星走到后车,低声说:“掌柜的,学士公!这仨人不是厉鬼凶魔,是宣化府里蒙古皮货庄的伙计,我瞧的真真的,地下有影子。昨夜也被歹徒抢了货物,有个受伤的正要回宣化疗伤,想搭咱们的车,我做不了主,来请您的示下!”
郑学士问了几句,老崔说的很仔细,刘掌柜一拍大腿笑了:“既然是人,那怕个啥?既是同行又是同路,人多了也作伴嘛。哎,不定遇上啥劫难了呢!咱们福大,没出事;他们福小,伤着了,怪可怜的。就搭他们一程吧。反正离宣化府也不远啦。”老崔闻言转身要走,刘掌柜招手叫过他小声道:“跟他们说,坐前头那辆预备拉货的大车吧,进了城,重谢倒不必,到时候给说合几个买卖。啊,就这话。”
老崔答应一声过去了。大杨摸摸疼痛的胸口,暗笑不止:这位刘掌柜生意做得真精明!郑学士闭目养神,他是勘透世情的人物,闻言就知道刘掌柜不仅把这仨人当成了救命的“贵人”,又打着救人后再拉拢买卖的主意,真不得不佩服这位时刻不忘本分的商人。
小区附近修路挖断了电缆,没法发上来,停了几天,朋友们见谅。后文继续,多发几节。
仨人走过来,要上预备拉货的大车,谁知车队马匹此起彼伏一阵喧嚣有点乱营,有的四蹄瘫软有的踢踢踏踏乱尥蹶子,“咴咴……啾啾”惊恐嘶鸣!老崔起初也有点慌乱,一琢磨明白了:队伍的马匹都是长途,跟车把式、伙计们早熟悉了,别看是畜生,马通人性呢。来的这仨蒙古人是生脸客,又长得高大威猛,显见是吓着了马。
仨蒙古人见马惊恐大叫,有点尴尬,迟疑不敢上车,受伤那位老大伸出裹着皮手套子的手拍了拍几匹马的脑袋,方才还嘶鸣的马,一时竟都老老实实耷拉了脑袋,老崔瞧见心中佩服,一挑大拇指:“好手段!哥们儿,有两下子啊。”仨人慢慢上了车,对老崔和赶车的把式点点头并不答话。
“走!”老崔一嗓子吼,车队缓缓前行。
刘掌柜见一路太平,嘴里念叨不停,想着进城后去哪座老店住,哪个铺子拿货,哪里吃喝,哪里有口外的好玩意儿,看看大杨,笑道:“大杨,你这点伤没啥,我还知道个蒙古大夫,老有名气,打前清那会儿,就专治跌打损伤,据说是他爷爷当年跟着僧王爷打长毛留下的军医呢!传了三代喽。咱们一进城,就请他来,内服外治,三天保管好!”
“那敢情好,我先谢谢掌柜的了!”大杨也高兴,自打他的大鞭子救了众人,连刘掌柜、兄弟们瞧他的眼神儿都带着崇敬和欣喜,刘掌柜还说要给加一倍的辛苦钱呢!年轻的大杨禁不住有点飘飘然。想着赶紧进城,先支点银子,给家里的二老买点可用的物件,也算没白辛苦跑这么老远。
刚出去二里地,“咯嘣!哗啦!”一声响,刘掌柜这唯一的一辆厢车车轴断了,车架顿时散了,车里的刘掌柜、大杨、郑学士跟头把式摔了出来,吓得老崔赶紧领人跑过来瞧:哎!原来昨晚飓风大作,乱撞乱刮,把车轴榫给打飞了几个,早起走的急,竟没发现!这可倒好,一辆好好的厢车成了扔货。刘掌柜气得直跳脚大骂,这荒郊野地,也没修车的,只好收拾了车里的铺盖物件,移到拉货的大车上。
天寒地冻,挺会享受的刘掌柜耷拉着脸苦笑着对郑学士说:“学士公,您瞧!快到地儿了,咱的暖车还垮了!真是的。就委屈您了,咱一块坐拉货的吧。没遮没盖,好歹有两条大棉褥子,您靠着挡挡寒气。”
郑学士也沉了脸,一言不发,仔细看了看碎裂的厢车叹口气。刘掌柜爱热闹,见仨蒙古人那辆车上还空着好大一块呢,便拉了郑学士和大杨上了这车,老崔不放心,叫车把式加小心,自己亲自跨辕。这种车前头两匹健马驾辕,车身较长,运两三千斤货没问题,坐上几个人跟空着差不多,轻轻松松就跑得挺快。刘掌柜仨人一上车,见仨蒙古人不约而同往后挤了挤,他笑道:“诸位甭客气!都是同行嘛!哎,出门在外可真不易呀!您们说说,咱这行赚得都是辛苦钱、要命钱呢!”打着起,刘掌柜喋喋不休发起了牢骚,一面说,一面话里话外,跟仨人拉拢关系。
郑学士和大杨对坐,大杨把鞭子搁在手边,也笑嘻嘻打量仨蒙古大汉,心中暗笑:这仨人吃啥长得这么高壮,坐着就跟矮人站着那么老高,还穿的这么厚!郑学士靠在褥子上,静静想心事。
路很滑,人走得慢,车走得却很快。大轱辘“吱呀呀”在冰雪地下碾过,响成一长溜。还有十几里地,就到宣化府了。两边山峦树林走势也逐渐开阔,众人心里都送了劲儿,加快行程,要赶紧进城松口气。
刘掌柜说了半天,那仨蒙古汉子结结巴巴回应几句,老崔也跟着凑趣儿。可越往前走,大杨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虽说他没跑过远途,可在北京城附近有碰上事儿顺道儿搭车的老少爷们,着实不少,有的随便给俩钱,他掖起来;没钱的穷苦人必然得拱手拜谢一番。这跑远途搭车,比在北京城内外可不算小事,咋说刘掌柜上来一起坐,仨蒙古大汉也得笑容满面凑过来或是搭腔或是感谢或是递烟,总不能就那么直眉瞪眼挤在后头不说话吧?不说话也罢了,那仨人却似目中无人,连刘掌柜的问话也懒得理,还坐在那儿不挪地儿,这也太失礼了!
蒙古人,大杨在京见识过不少,都是热情仁义豪爽的汉子,即便陌生人凑一块,也是大说大笑,这仨人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都急着赶路进城,没发觉,连老崔也直伸脖子往前眺望,瞧瞧路程还有多远。大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看看一脸喜色的刘掌柜、沉默不语的郑学士,心里突地七上八下没着没落,轻轻起身往车后观瞧,目光一闪,应着阳光,却瞥见当中那位蒙古汉子大帽子底下,倏地划过一丝阴森森绿光!大杨心中一震,有些燥热。莫非那仨人是歹徒?他想大喊一声拿贼,可车走得快,自己有伤在身,郑学士、刘掌柜和仨人都在一辆车上,万一惊动了贼人,先抓住掌柜的做人质咋办?!
事不宜迟,大杨挪动身子装作想方便轻轻下车,谁知手里不知碰了啥,低头一看,不由倒吸口冷气!原本自己那根脏兮兮的大鞭子搭在车沿上拢在一处,谁知这会儿竟然像一条昂首吐信的灵蛇瞪着大眼,对着车后面仨蒙古大汉缓缓昂起了蛇头,那鞭梢扭动着分叉左右警惕呢!
车轮轻轻颠簸了一下,跳下车的大杨分明瞧见,左边那蒙古汉子大皮袍下头,隐隐露出一节毛茸茸灰黑色的毛发……是一条尾巴!
除了老崔,大家都没注意大杨蔫不出溜下车。“咋了?”老崔过来扶了一把。“解个手。”大杨轻拍了他一下,老崔多机灵,没出声,跟着大杨慢慢到了路边。
“老崔大哥,要坏事!”大杨紧握鞭子,皱眉道:“我看,后头那仨蒙古人不是好人!”
“啊?”老崔一惊,刚要解说,大杨便把肚里的话一说,老崔愕然,拍手跺脚激动道:“着啊!娘的!兄弟,不是你,咱们险些出了大事!怨不得我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郑学士他老人家问前头有没有大河,看来,这祸事难免!快,咱们赶紧招呼伙计,拿出家伙,先捆上他们,再做计较!”
“不成!”大杨摇头:“大哥,您瞧,刘掌柜和郑学士都在车上坐着呢!他们俩连鸡都不会杀,万一叫贼人给拿住或伤着咋办?再说我这鞭子,猛不丁对着仨人直了!那人皮袍下露出点尾巴!莫非是邪祟?!”
“那不能!”老崔一颤,咋舌道:“大天白日,他们又有影子,我看,他们就是贼!咱这么些人总不能叫仨贼给吓住吧?!”老崔认准了,仨蒙古汉子必然是贼,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叫大杨拿着鞭子上回去上车,赶紧想法叫郑学士、刘掌柜下来躲避,他自个儿偷着把话传递给兄弟们,做好预备。一旦刘掌柜、郑学士下了车,立即动手!
俩人商量好回来,大杨一看车上,脑袋都大了!刘掌柜自言自语半天,以为车后座的蒙古人听不懂汉话,上赶着挤到后头跟三人叽叽咕咕说的吐沫星子横飞拉关系。急得老崔也无法,只好先悄悄通告大家伙儿:车上有贼!
车队里口口相传,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步子自然就有点乱,有些带家伙的,便慢慢握了武器向大车围拢过来。
丝毫没察觉的刘掌柜还在那儿瞎吹呢:“我跟您三位说,我的铺子在京城也算有一号呢!在宣武门东头……”
仨蒙古汉子还是“嗯嗯、嗯嗯”光答应,不说话。不管大杨怎么使眼色,刘掌柜就是瞧不见。“咯噔!”老崔故意叫车碾了一块石头,大杨趁机喊:“掌柜的,快过来坐!您跑到后头,车不利索啦!”边说边冲刘掌柜挤眉弄眼。
刘掌柜被一趔趄,差点歪倒在蒙古大汉身上,扭头伸手扶住大汉胳膊直起腰笑道:“哎,您见谅!这道儿可太不平啦!您……”话音戛然而止。他透过汉子高高竖起的皮领子、大皮帽子,看到了一双灰蓝恶毒的眼睛猛地变成血红,皮帽子下被颠簸出来了一双又尖又灰的耳朵!!
“咦?”还没察觉的刘掌柜一愣神,有点胆颤慢慢往后退,不明所以冲仨汉子左瞧右看:“您三位的眼和耳朵……怎么、怎么这个样儿?”
方才闷葫芦似得仨人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带着邪性,令人不寒而栗:“嘻嘻嘻嘻……掌、柜、的,我们、本、来、就、是、这个、样儿!!”话音未落,左右两人猛地跳起身来了个大力甩,帽子衣裳扔了个干净。
“啊!”刘掌柜乍一看眼前之物惊叫一声身子猛然往后一倒,摔在地下!电花火石间一张血盆大口差点咬住了他的脖子!
眼前车上站着两条一人多高,头如水桶、腿如青松、爪如铁钩、巨嘴獠牙、舌如赤练、双耳上竖、细腰乍背、面目狰狞、嗷嗷怪叫的恶狼!两只恶狼怪叫几声,行似山风动如闪电,张牙舞爪对着一众惊恐嚎叫方寸大乱的人猛扑了上去!
中间那“人”却像死了一样,呆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谁大白天见过这个?所有人震惊恐惧之余全然忘了抵抗!顿时被两只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怪物扑上来撕咬抓伤一片!恐惧声、尖叫声、呼喊嚎哭声响起一片,方才还要抓贼捆人的哥们弟兄惨叫着抱头鼠窜,乱做一团!
“妈呀!妖、妖怪啊!快跑、跑啊!”
“这、这他娘是什么玩意儿啊!哎吆!我的腿!”
……
这两只怪物凶猛异常,力大如牛又迅如飞电,窜蹦跳跃十分灵活,逮住就抓,抓人就咬,血盆大口上满是鲜血肉泥!张牙舞爪片刻功夫已是占了上风,伤了十几个人。老崔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攥着短刀冲了上去,对准一个死命就是一刀!
眼见要捅进怪物,谁知那怪毫不在意,右爪一搪,“当啷”,短刀竟被利爪削断了!这下唬的众人更是丧胆,几个胆大的都吆喝着端了架子颤抖不已,谁也不敢往前去。一队车马早已大乱,“咻咻!”打着嘶鸣尥蹶子逃跑了好几匹,剩下全被吓的四蹄瘫软口吐白沫悲鸣不已,乱哄哄场面更像炸了锅。
郑学士早已下车抱着昏迷刘掌柜往后退,边退边喊:“大杨!用鞭子!你的大鞭子!”,说罢丢下刘掌柜,几步到前,双手快速翻转令人眼花缭乱,大喊:“临、兵、斗……”话音未落,一双利爪对着他胸口“嗖!”一声抓过来!
大杨傻了片刻,一脚过去踢翻了郑学士,将将躲过利爪,左手一个冲天炮,正砸在怪物脸上,“嗷!”一声怪叫,怪物被打得一趔趄,挤眉弄眼勃然大怒,飞身猛扑过来!
大杨慌忙跳出几步远抖开大鞭子,使劲儿甩了甩大鞭子,“嗖嗖……啪!啪!啪!”扬手就是三鞭!好似半空里放了几声脆亮的火铳,空气一震,方才哭爹叫妈的众人心头一震,壮了胆醒了神儿,纷纷端着家伙什聚在大杨身边,与两只半狼半人的怪物对阵。
雪地里,一边是一群浑身是血战战兢兢的人,一边是两只嗜血狰狞,张牙舞爪的怪物,气氛诡异到极点。连郑学士也连滚带爬伸手摸出个小玩意,看看太阳,偷偷靠近了那个还端坐在大车里,沉默不语被人忽视的第三位“生脸客”。
大杨聚集起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狠狠一跺脚,一晃身子扔了披着的棉袄,露出一身油亮的嘎达肉,昨晚受伤的地方迸开了,动一动扯得生疼,他摸了一把热乎乎鲜血攥了攥,寒风刺骨激得他热血澎湃,心里突突乱跳,大吼:“兄弟们!扯碎龙袍是死,摔死太子也是个死!拼死总比吓死强!今儿遇上这仨怪物,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宰一个够本儿宰俩赚一个!!是站着撒尿的爷们都跟我杀呀!”
这拼出全力的一嗓子吼,气壮山河,登时给大家伙儿鼓了劲儿,都是些年轻汉子,祸到临头置之死地,反而逼出了勇气,无不脸涨得通红,各拿家伙哇哇大叫着冲了上来!两只怪物一个猛扑也杀入人群中。
大杨咬牙忍痛挺立扎煞胳膊挥舞大鞭,鞭子一抖,犹如金蛇凌空带着旋儿的鞭梢“唰!”凌空脆响,上下翻飞左右开弓,“噼噼啪啪”鸣动不止,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沟子血,一刮就是一槽子肉,抽得俩怪物疼的嗷嗷直叫血肉横飞!俩怪物又得对付涌上来七手八脚乱打一片的车把式、伙计,尽自力大无穷手脚灵敏,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渐渐落了下风!
大杨的鞭子使得远不及他爹杨爷那么鞭无虚发、指哪打哪,可俗话说“教师爷不如莽撞汉”,他这两臂神力可远远过于乃父,那鞭子又结实,力道足足千钧之重,大杨又下了死手,这俩怪物哪顶得住?不多时便被抽成血葫芦一般,浑身除了背部依然完好,其余地方早成了烂肉!一股股腥臭的污血黑乎乎流的到处都是,皮开肉烂骨酥筋疲,还在死命抓人咬人。不少被抓被咬的哥们弟兄见俩怪物也见血重伤,更是勇气倍增杀心大起,短刀、木棒、马鞭、长刀挥舞地团团凶光,不管不顾对准怪物上下齐手死命拼杀,杀得俩怪物再也蹦跳不起,只左冲右突在人群里挣扎。
大杨的鞭子更加逞力,一个怪蟒翻身“滋溜溜……噗!”正中一只狼眼,他大力一拧顺势狠狠一拽,撤烂半拉狼怪脸!污血喷涌,“嗷……!”那怪疼的身子往前一扑,正叫精神大振刀子虽断拿着一把斧头拼杀的老崔瞧准,纵身窜过来对准狼怪脖子手起斧落,跟着就是狠狠一脚!
雪亮银光一闪,咕噜噜一颗硕大狼头滚出去老远,被一胆大的伙计一个飞踹,那挤眉弄眼獠牙长舌的脑袋跟个皮球一样飞进树丛不见了。身子中了老崔一脚,登时倒地,脖颈子里污血喷出三四尺,爪刨脚蹬眼看死挺了!
“好!干掉一个!”老崔兴奋地满脸放光晃了晃斧子大喊:“兄弟们!加把劲儿!这怪物也是肉身子!杀啊!”,众人接连不断嗷嗷大喊,一面鼓劲儿一面壮胆。剩下那只怪物满脸血污长舌如赤练更是狰狞,抓过一伙计“吭哧!”咬断了他肩膀嗷嗷大叫。被大杨一鞭子抽飞了天灵盖,脑浆迸射像开了果子铺,五颜六色淌了一脸,没等痛叫,大杨反手又是一鞭,可可儿抽在他尖耳朵边,“啪!”半个脑瓜子碎喽,老崔冲过去一个力劈华山砍翻了那怪,又是几斧子,连脑瓜子剁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