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这位郑学士一脸正气，还是府尹大人的贵客，耳闻他“神通广大”，便欣然答应。
面对三具血淋淋尸身，众人无不触目惊心。想到前些日子路上种种惊险，恍如梦中。郑学士满不在乎，叫大杨、老崔和店里的厨子来，听他指挥。令人惊奇的是，这么些天的日啥雪淋，这三具尸身上除了血腥气，却并没有令人作呕的尸臭，大杨仔细闻闻，反而有点兽皮子被打磨后的腥香！围过来蹲身瞧着，尸身上尽自骨分肉烂，可皮肉筋骨还那么结实，可怖的脖腔子断口、皮肉都发出一种诡异的枣红色，像是腌熟而瘦干的牛肉，丁点蚊虫、蛆虫不见，瞧着还有点嚼头！
老崔似乎也有这种念头，猛一惊，赶紧点了袋烟，把怪念头甩走。郑学士挽起袖子，亲自指点着厨子，先剥下两只狼怪背上的皮。
厨子起初还哆哆嗦嗦心惊胆颤，看看两具硕大尸体，跟平日屠夫杀牛杀猪差不多，又喝了一大碗祛腥的老酒，胆色顿时壮起来，捏着铮亮的小片刀，相看相看，两袋烟工夫，竟是游刃有余庖丁解牛一样，从狼怪尸体上剥下两张背心大小的狼皮。
众人这才发觉，无论狼怪身上其他部位被刀砍斧剁大鞭抽掉了多少皮肉，可背上的两块紫莹莹亮闪闪的毛皮闪烁油亮的光芒，丁点没损伤不说，还十分漂亮。刘掌柜凑上来咽了口唾沫，刚要说话，郑学士早把背心大的狼皮包在怀里，对大杨说：“大杨兄弟，这回你是首功，我呢，一文钱没要，这两块皮，咱俩一人一块！刘掌柜，你也不亏，狼身上那大皮子，都归你！”
“谢您啦，学士公，我、我怎好要这个，嘿嘿！”刘掌柜原本有点小失望，一听这话搓着双手欣喜，肚里盘算：这两具狼怪尸首硕大，毛皮又厚又肥润。去除那两块背心大的狼皮，找个精工高手，至少能做出两卷半的狼皮桶子！他趴下对着狼皮轻轻一吹，妈呀！根根浅灰银针似得毛发竖立，上手一摸，润如春水！这是顶级的野狼皮！
那年月，虽然很少有人拿狼皮做皮袍、皮裤，可富豪大家，都得预备点漠北狼皮做靠垫、护腰、护腿呢！顶不济，也得高价买几张辽东野生狼皮装装阔气，一卷就得六七百大洋！当年他师父教给他：狼皮在众兽类皮子中，最能防潮保暖，还善辟蚊虫，老年人有个老寒腿老寒腰捂得，裹上它，一冬不犯病！这还罢了，有些中年男子肾气不旺、精血不足，用此物围腰，最能壮气补神，连清宫大内，每年也得叫辽东进贡狼皮上千张呢。 这两身皮子，没两千大洋他可不出手！转头瞧瞧郑学士手里那两张背心大小的皮子，刘掌柜琢磨：这么点的材料，能做啥？连个马褂也做不出来。谁知道郑学士又做什么怪？
大杨也愣神盯着沉稳的郑学士手里两张背心大小狼皮发呆：狼怪背上的皮紫莹莹油亮，其他部位却是浅灰毛。嗯，其中必有缘故。
很快，满头大汗的厨子就把两只狼怪大卸八块，郑学士从狼怪脖腔子里摸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灰白的圆蛋，轻叹道：“那一块亏了我手疾眼快，磨碎了给大杨敷到了伤口上。如今看来，早该挖出来。”随后便塞进荷包里，冲大杨一乐：“这块也给你吧，用途过后再说。剩下的狼肉，叫大师傅想办法煮出来，咱们客店里有一位算一位，甭客气，全吃了它！”
“啊？这、这玩意儿能吃？”客店掌柜的嘴咧的老大。
“呵呵呵。诸位有所不知，这狼肉大补，又是久修的真灵，吃这么一块肉，虽说不上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确实强身健体补血滋神的灵药啊！无论虚、弱、伤、痛、风寒麻痹，还是刀剑烧伤，吃它一块，两三日就好了。日后管保身体康健！”
“哎呦！有这么大功效？！掌柜的，快，叫伙计们预备家伙，您可亲自瞧着他们做！”刘掌柜大为兴奋。
一旁小伙计们跃跃欲试，再也不嫌弃腌臜，都得了人参娃娃似得，把肉块筋骨一块堆儿攒进大盆，欢天喜地抬水的抬水、烧火的烧火，忙活去喽。
“这俩狼头呢？”老崔问。
郑学士指点厨师：“请大师傅把狼头里的牙拔出来，一人一颗，剩下的，送给掌柜的吧。留给孩子挂在脖子上，驱邪避凶。狼头用石灰、蜂蜡榨干，掌柜的预备材料，我亲自动手做好。送给掌柜的做镇店的镇物，比你正房里那支桃木剑强百倍。”
掌柜的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其余人都莫名其妙，一人收了一颗狼牙，不知道这小玩意是否有诺大功效。
郑学士取过木桶，在里头洗刷干净狼头，三下五除二很快泡制了狼头，放在风地里。刘掌柜精明，看看那具老怪的尸身，凑过来陪笑：“学士公，这两具狼怪身上有这么些‘宝贝’，剩下这具，您怎么分派？”
郑学士瞥了一眼刘掌柜，微笑道：“刘掌柜，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具老怪不同凡物，身上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皮、俩爪子，送你个爪子吧。诸位！”他高声道：“此次劫难全靠大杨兄弟有勇有胆，大智大勇！剩下一个爪子咱们卖了，分给诸位，这张皮，就送给大杨兄弟！我只要尸身胸口里那颗圆珠。”
大杨来不及辞谢，众人纷纷叫好，刘掌柜心满意足，见厨子要动手，赶紧问：“学士公，您是大人大量，不妄取一钱，只是这老怪到底是什么玩意变得？难道是狼王？”
郑学士摆摆手，只示意厨子动手。大师傅挥刀如飞，不一会儿便把老怪皮剥下，竟是一张杏黄色光润油亮带有六瓣花斑的皮子，触手便润如春雨、细如贡绸，在院里一抖，黄光闪烁飞如软金影影重重令人目眩！刘掌柜做了半辈子皮毛买卖，竟不知道这是什么皮，连店里见多识广、多年招待皮货商的掌柜、伙计们也看傻了。
大卸八块之前，郑学士亲自捏着那把裁纸刀，在老怪胸前挖出一颗已然碎裂紫红光润的圆珠，托在手里请众人看，这颗珠子核桃大小，紫艳艳光闪闪，异香扑鼻，那香气非檀非降，闻了使人身上四肢百骸暖气四窜，飘乎乎舒坦！可惜碎了成几块。他摇摇头，小心翼翼挑出一块拇指大小的叫大杨藏了，自己装入荷包。众人眼馋，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郑学士摆摆手：“可惜了这珠子，已然碎裂，只能医病了。大家伙儿帮着把老怪尸身分裂，再煮一锅肉，送几碗给府尹，剩下的咱们一起吃了它！请大师傅把这颗头里的脑浆子挤出来，记住：凡当地脑病之人，每人送一勺，不许收钱。头颅送到城隍庙，镇在城隍爷座前，管保你宣化府一城百姓不再受山精水怪魑魅魍魉侵扰。”
当晚客店里大摆酒宴，由掌柜的做东，众人欢欢喜喜齐聚一堂，举杯庆祝。一番热闹自不必细说。酒宴已毕，掌柜的恭恭敬敬奉上香茗茶点，请郑学士、刘掌柜、大杨、老崔闲坐，他对郑学士佩服地五体投地，想打听打听这怪物来历，正巧几人都高兴地走了困头，便围在一处，喝茶谈天。
老崔、刘掌柜、客店掌柜连大杨都一肚子疑惑要问，郑学士呵呵笑道：“但问心中事，需寻有缘人。这些天我闲来无事，也把怪物的身份思索良久，诸位稍安勿躁。老崔先说。”
“是！”老崔拱拱手异常恭敬问：“听学士公说，那两只狼怪是成了精的异种，既然是异种，怎么会跟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老怪搞在一处？再者说，您要的两块背心大小的皮子是啥？狼怪脖腔子里那颗灰不溜秋的圆珠又能做什么用呢？”
刘掌柜双手捧给郑学士水烟袋，陪笑道：“着啊！我也想问问学士公呢。”
郑学士掏出裹了一层纸的灰不溜秋的圆珠，递给大杨，借着明亮烛光，实在看不出什么好处。他说：“大杨兄弟，你曾言道，你父亲身体略有残疾，拿回去，用温水煮化，加入我写在纸上的药，外敷内服，一月内见好。”
大杨惊讶地颤手接过来，眼泪扑簌簌而下，就要跪倒磕头，被郑学士死死拉住，说：“别！此次是机缘巧合，要谢，就谢咱们这段奇缘。不然，就是花费万金也买不来的。快起来，听我说。”
大杨心潮澎湃抹抹眼泪，听郑学士讲述，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郑学士言道，这狼怪，非比寻常，并不是寻常山野树林中的野狼成精作怪，也非闻名遐迩被人们谈狼色变的狼王，其名叫“铁背苍狼”，乃是西域传过来的异种！这种狼是母狼与狼王交配后，又被深山大泽中的魑魅魍魉山精水怪强行交配，在母体胎元中注入邪精怪气，阴阳相融、恶邪交冲所化育成一块狼胎，待足月后产下幼狼，一出母体，天性中便带了十足的凶邪暴虐、恶毒狡诈，其凶恶狠毒过于豺虎、狡诈奸猾过于狐狈，最是心狠毒辣奸狡异常。又嗜血为食，先咬死母狼，以母狼血肉为食，稍大后，体态、力气迥异于普通野狼，不仅窜蹦跳跃扑杀猎物本领远远高于野狼，更加之敢残杀同类为食，吞噬杀戮豺虎野猪，连稍弱的山精水怪也不是它的对手！即便有些强壮野兽发威逞凶要杀它，却也奈何不得，原因在于这种异类因后天机缘，背部这块皮毛竟是软如春绸，坚似金刚，若遇强敌，争斗不胜，他便掉头逃跑，凡追过来的野兽只要用利爪猛抓、獠牙撕咬，必被其背后狼皮撞断粉碎，大受其伤，此狼反而能趁机反扑。这也是铁背苍狼能逞凶于一时的天生护体之宝。
此狼本为异种，胎元中便带了魑魅魍魉山精水怪之精血，吞噬血肉剧增，便开了智识，加之本性狡诈奸猾，待智识打开，便可在深山大泽灵气充裕之地，采日月精华，借地脉气力，调龙虎转阴阳，灵性大增，待年深日久，就成了精怪。一旦此狼成精，更是凶悍异常、嗜血成性，专以人畜鲜活血肉为食，再过数百年，便可修成魔体！虽无真龙灵兽那种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力，也能变幻人形、口吐人言、吞噬灵物、腾云驾雾、不惧平常法器利刃，加之力大无穷凶猛异常，就成了地方上为非作歹的隐患。
铁背苍狼与一般野狼区别在于，野狼群居，此狼独行，俗话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普通野狼头颅最硬，筋骨坚固，野外乍遇到此物，可专打它柔软的腰部。但铁背苍狼一旦成精，全身筋骨皮肉如石似铁，背部更是坚不可摧，刀枪不入。一般利刃刀斧绝伤不了它们分毫。也是天意，这两只铁背苍狼修为不够，妖法未成，加之大杨神鞭助力，抽得它们重伤血流脑浆飞溅，众人勇猛拼杀，最终才除掉了它们。此物种因生下来便反噬其母，狼群中一旦产下此物，必被遗弃在外，赶紧迁徙远走。若不走，他日长成，连狼王也不是它的对手。
“学士公，狼王怎么看呢？”刘掌柜盯着桌上的两件狼背皮毛插话问。
今天是平安夜，虽然很多人说不过洋人节日，还是祝愿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们一生平安幸福！！
“你们做这行，差不多都知道。狼王脖下几寸处，都有一簇白毫，体型硕大凶猛非常。是群狼之主。然而，这种铁背苍狼，就算上百只狼王中，也难寻到一只。就在于其秉性非凡，又不与凡狼群居。此物还有一非凡之处，便是其肉。因其天赋异禀，吸取日月精华，若有中元不足、虚弱、萎靡、体弱多病、筋骨断裂、刀伤烧伤之人，吃了它们的肉，便能滋补强身，大补坤元。比什么人参肉桂强百倍呢！来，你们瞧瞧这两件皮子。”郑学士取出两块背心大的皮子，铺在桌上，众人凑过来瞧，灯光下皮子紫莹莹发着神秘的幽光，并不厚实，触手滑润，果然与整张狼皮不同。他示意老崔拿了桌上切羊肉的刀子擦干净，割几刀。老崔呆愣问：“啊？这使得么？”
“使得！使劲儿割！”郑学士并不在意众人惊诧目光。老崔提刀在手，咬咬牙，刀尖朝下，狠狠在狼背皮上割了几下，咦？！皮毛上不仅连个缝都没有，连刀痕都一点不见！大杨不服气，叫老崔双手举起扯开皮子，自己拿刀狠狠捅了几刀，天爷！雪亮锋利的刀尖刺得皮子“噗噗”作响，却愣是像刺在硬牛皮上，怎么也刺不透！
“好家伙！这两块皮，端的是宝贝啊！”刘掌柜瞪圆了眼珠，看看同样目瞪口呆的旅店掌柜的，心里暗暗嫉妒：郑学士真精明！把这么好的皮子自己个儿留下，普通狼皮送给他，这两块皮若是做成背心卖，哼，绝少不了几千大洋！
“放下吧，大杨兄弟，你拿回一块，我留一块。记住，这皮子善避金铁，什么刀剑利刃也伤不得它，虽比不得上古传下来的唐猊宝铠和大内的金丝软甲，却也是一种防身的宝物。不用针线，告诉家里用粗布衬底，做个背心穿在身上，今后跑远道护心暖胃挡风寒不说，一旦遇上劫难拼杀，可是遮蔽刀剑兵器护身法宝呢！”
大杨接过来连连感谢，其余几人眼神形形色色，不过郑学士早有言在先，又都得了物件，都不好再争，刘掌柜疑惑：“学士公，您从狼脖腔子里掏出的那枚圆珠子是啥？一颗给大杨兄弟糊在伤口，一枚也给了他，莫非是怪物身上的灵物？”
“不错！”郑学士点点头：“那是怪物的两颗内丹。大凡异类修炼，与人不同。这些茹毛嗜血的野物，虽历经多年久修，采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刻苦虔心，却很难脱去本壳，即便脱去本壳，再历尘世，也得为上天所忌，上天有好生之德，断不容许此等野物飞升成道。不过么，野物既懂修炼，无论内外丹法，都是天灵中一股真气所化，修玄功、走真气、祛三毒五恶、行走四肢百骸，聚气凝真为一颗内丹，这是内丹法门，并非咱们常人可修的外丹法门。这种内丹，三五百年才出一颗。如遇有缘人得之，按法服用，小则强身健体百病不生，大则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众人惊呼。
“哈哈哈，哪有这么容易！”郑学士大笑：“这是古籍记载的，其实自古以来哪有什么长生不死之人？秦皇汉武求仙问药，当年方士们在仙山圣地找了多少神怪野物，各种内丹盈积宫廷，也没见谁长生不老过。只是传言罢了。不过，此物即为妖邪魔怪累年累世修道所成，医治伤、病、痛、疾必有奇效，续命延年也大有效果。必得应用得法，不然随意吞服，丹气一旦与人体阴阳逆冲，大冲经络，镇反五行，那可就变成半人半妖的怪人喽！大杨兄弟的伤既是老怪所害，这狼怪的内丹尚可用来外敷。只是狼怪被神鞭暴打，骤然而亡，一时身死魂消，却也破了其中真气。剩下那颗留给大杨兄弟，回家医治其父。也算我们不虚此行喽。诸位不言眼热哦！”说完目视大家，众人面面相觑，打着哈哈都拱手答应。大杨感动不已，想起家中当年惨遭毒手的老父亲，不由对郑学士感佩莫名，实在汉子，不会巧言，只深深抱拳鞠躬。
众人感叹一会儿，换了热茶，郑学士继续言道：“古人说狼一身都是宝，所言不差，狼肉狼肝吃了都有大补坤元之用，狼牙可以辟邪。送给客店掌柜的狼头，您可存好。”
“这有何妙用么？”掌柜的问。
“那是自然。”郑学士侃侃而谈：“这铁背苍狼虽未飞升成道，毕竟修炼多年，能直立行走、半成人形、口吐人言、凝成内丹，虽被杀死，凶煞之气丝毫不弱。将狼头悬挂于掌柜正屋、客店正门内，不说那些小小不然的山精水怪，就是有点邪法的魑魅魍魉也断然退避三舍！譬如得了狼王之爪牙、皮毛佩戴在身，行走于山野大泽，等闲野狼不敢前来骚扰。说起来，这也是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
客店掌柜的喜笑颜开说：“嘚！学士公，我这儿谢谢您！这次您诸位所有的花费都算在我身上，明儿等狼头腊干，我亲自带人挂在正梁上去！对，再裹上几尺红绸子！”众人都称好，刘掌柜凑过来陪笑道：“学士公！您、您可真是渊博呐，我活了这把年纪，在世路上也算经过见过，您说的这些竟是丁点不晓得！哎，您再给念叨念叨，那只老怪是什么玩意儿变得？您给大杨兄弟那一小块紫红光润的圆珠，也是内丹吧！还有那张皮子……”
郑学士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惦记上了那张皮子，故意不说破，点点头，拿出那张斑驳华美尺幅硕大的皮子，对众人说：“这块皮子才是老怪的本相呢，它已然修了800余年，便有了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化作人形的本领。只是我一时疏忽，在尖站遇险，没瞧出它的本形，若不是带了五台山文殊院高僧所赠的月华琉璃镜，咱们一行必得找了他的毒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亮晶晶的圆镜，上头五色流光，原来不是玻璃的。
“这枚镜子，原是明代英宗年间大太监王振为祈求护佑，特从内库中取出来派人供奉在文殊院佛前，后来历数百年，早已蒙尘，被不识的僧人丢弃在杂物中，幸而这次我去五台山会友，寻了出来。你们看！”
众人赶紧凑过来，郑学士捧着这枚镜子对着烛光不断转换角度，片刻，镜中五色琉璃灼然生辉，竟缓缓发出四射的晶莹光芒。
“此镜在佛前供奉数百年，加之本有灵性，挥动照耀，无论成精作怪的邪祟魔怪，必然显露原形，若被它照住，便本体神魂不能再无穷变化，邪法顿失，也算助了大杨神鞭一臂之力。”
几人咋舌不已，郑学士收了镜子，看看刘掌柜问：“刘掌柜，您做皮货生意多年，又老成练达，请您瞅瞅，这块老怪身上的皮，到底是何种野兽？”
“哎吆！我的学士公，我哪儿能跟您一样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我瞅瞅……”刘掌柜伸过脖子贪婪趴在桌上盯着那张黄光闪烁金光四射的皮毛，犯了嘀咕：狐皮？不对。虎皮？不是。熊皮？越发不像……瞧了半晌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客店掌柜的皱眉沉思良久，猛地一拍大腿说：“学士公，我想这老怪既然能驱使狼怪，必然比狼怪凶猛强壮啊，我瞧这皮子非龙非虎非熊，莫非是罴？！”
大杨忙问：“什么是罴？”
老崔点头笑道：“确实，掌柜的所言不差，也许真是罴。这罴，就是俗话说的马熊、人熊！身高过丈、力大无穷，甭说野狼，就是豺狼虎豹也不敢与之为敌呢。它又善于驱虎猎熊，站起来小山一般狰狞吓人，四肢五官也像人，所以又叫人熊。这罴如果修炼多年，成妖作怪，说不定就是它。”
刘掌柜摇头不止：“不对，老崔啊。熊皮我见过，罴皮嘛，我记得我们东家收过一张打大内流出来的，毛色很长，颜色棕红，硕大无比，还是康熙爷在辽东打猎捕获的呢。咱们眼前这皮子金光闪闪，肯定不是，再说你们瞧，上头还有清晰的六瓣梅花样的斑纹，这手感，像貂皮又薄了些。学士公，您就别卖关子了呵呵，急得我一头热汗。”
郑学士大笑道：“原先我也没瞧出来，刘掌柜。不怪你做了半辈子皮毛买卖不认识它呢！这是一张豹皮！”
“啥？！”刘掌柜惊得跳起来喊：“豹皮？！”赶紧爬在皮上又闻又摸了半天，大惊失色：“不对啊，豹皮我见过，无论黑豹、花豹、云豹、雪豹各种皮毛，我们铺子里摆的都有！豹皮哪有这样式的？真奇了！”
众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郑学士示意大家坐下，指点着皮子上的六瓣梅花样的美丽斑纹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豹！你们瞧，这六瓣梅花形的斑纹，就是它的本形，这老怪乃是一只修炼八百余年的六灵花皮豹子精！”
六灵花皮豹子精，也是天生异种，并不在普通豹类之内，单归为一类。其性凶猛狠毒，嗜杀成性，实为豹类中的魁首！普通豹类无论皮色如何，身上大都为黑斑、古钱圆环，头短脖壮四肢前长后短，前足五趾后足四趾，腰肢粗壮遍体成斑。然而六灵花皮豹子精却不然，出生时遍体雪白，犹如雪豹，稍长变为灰黑色，犹如黑豹，再长变为花豹，再长变为云豹，历经六次变化，才长成凶猛无比的六灵花皮豹了。
《寻古杂录》里载：“此豹自幼及长，蜕变六色，四肢前短后长，四足皆有五趾，世所罕见，迥异于常豹。及长成，遍体杏黄，金色灿然，尤怪者，皮上多生六瓣梅花纹斑，光泽可爱，故称：六灵花皮豹。传可医风寒湿痹、天生筋骨软化折裂之伤，用时，将病者以姜汤沐浴，多入椒类，激发六脉血行，裹以此皮，十日内神效。然此兽凶狠异常，或言：其在深山大谷内多成精怪。成怪则可吞云吐雾、变幻人形、呼风唤雨、移山倒海，危害人畜。又善以血肉为食，役使虎狼，凡虎、熊、狼之类属，见其皆拜伏其下，颤栗流汗、神魂俱惊，甘为其用。此兽于辽东、海西一带或有遗种，后者不可不识……”
@老张张ABC 2017-12-26 21:5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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