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三十九

  孙公子就在通州住下了。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有了道长的吩咐,这里谁也不敢慢
  待,加上大虎、三虎陪伴在旁照顾着,也一起说说笑笑,聊聊往年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青帮大把头更是每日来问候,陪着吃饭聊天,又安排人给孙公子剃头、洗澡、做衣服,还怕他寂寞,又买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籍,一出门,就有三虎陪着、扶着,一拿杯子,就有人赶紧上茶、上点心,一到饭点儿,一大桌子肥鸡大鸭子、燕窝鱼翅、鹿肉咸鱼满满铺排。热络似火,温情如春,闹得孙玉宸心里着实不安,感觉自己像个坐月子的小媳妇,整日介吃喝说笑,足足胖了好几斤。



  懵懵懂懂间,孙玉宸想到无尘子道长说的“好事”,也有些胡思乱想——说他是瞎说八
  道故弄玄虚吧?可无尘子在淮安府一席话,竟然成了真!说道长料事如神吧,然而子平之术再精通,自己这个“戴罪”的书生,一路来京加上在京城都九灾八难的,还能有什么“好事”?!又顾念着京城里养伤的孙安和黄汉恒的安危,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难宁。


  三虎也看出哥哥吃喝恬淡,心中不安,就使劲儿陪他聊天散心,大虎看事情安稳了,也惦记山寨的事儿,住了几天也告辞回了山东,临走吩咐三虎,要照顾好孙公子,回去时一起去山寨云云。

  无尘子道长走了半个多月,这天上午,孙玉宸正跟三虎在屋里说狮犼观音身上泥金的工艺,又聊起孙安和黄汉恒的安危,外头大街上传来一阵马挂銮铃声,踢踢踏踏的马蹄子敲打着石板路。外头有个小兄弟满头大汗跑进来禀报:“孙公子,三虎大哥!外头有客人求见,我们大把头说了,在此不便,请随我去柜上!”


  孙公子是惊弓之鸟,有些担心出什么事儿,三虎说:“没啥,既然大把头看过了,必然不是什么坏人,三哥,我随你一起去柜上吧。”

  俩人一起起身,跟着小兄弟出了屋子,却不走大门,从东院墙上,有道小门,开门进去转了几个弯,又过了一道门,豁然开朗,竟然到了青帮开的货栈后院了。

  这种把戏,孙公子觉得稀奇,三虎心里可是门儿清。原本就是江湖人士,青帮再大,只手也遮不了天,一向跟南北十三省的英雄豪杰黑白两道打交道,黑道不必说,有那些不懂规矩的亡命之徒,万一得罪了,人家偷着找上门来作案使坏,一个不小心,通州这块总堂的基业可就难保;而官府做事一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说是对青帮另眼相看,可人家毕竟是官儿,用得着江湖帮派了,热情似火待若上宾,用不着了,一转脸就把这些人当成尿壶,扔到床底下,厌恶极了。

  这就说老话说的——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喽!

  所以,各家帮派和上、下三十六门的江湖兄弟们,开买卖、盖房子,都防着这一手,外
  头看起来都是民居,不过坚固些,可里面格局布置却是别有洞天,大门、小门、旁门、暗门、密室齐全,万一有江湖仇家或是官府来寻衅拿人,本家的兄弟们便能从容应对,能支应最好,不介,外头抵挡一阵子,里面的总堂大把头和首领们,就能从容逃脱。不懂行的仇家或官府,就是派人进来了,迷宫似得一转悠,也得抓瞎。

  这青帮通州总堂,经营了上百年之久,屋子、院子里头当然机关密布了。再者孙公子、三虎住的那个院子,乃是供奉祖师爷和综理本帮家务、存放钱粮和帮谱的机密之地,自然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去。


  货栈老板和大把头接着孙公子、三虎,请到外头一看。嗬!外头大街上一片人马,前头是八匹一水儿枣红的高头大马,上头坐着的都是镀金顶子王府侍卫打扮,后头一辆大车,最后还有十名骑马的侍卫。侍卫们都背着十三响的快枪。中间一辆大车,是洋氏的,西洋大玻璃车厢,镀金铜如意把手,前头两匹大白马,坐着个顶精神的车夫。玻璃门开着,一看孙公子迎出来,车厢里猛然跳出几人,前头那个冲着孙公子就扑了上来。


  “孙哥!你。。。。。。还好。。。。。吧!”为首的青年公子抱着孙公子又惊又喜,热泪盈眶。

  原来是黄汉恒公子。

  孙公子见黄汉恒真情流露、凝噎流泪,也动了手足之情,俩人抱了好久,大有劫后余生之感,周围的三虎也感慨良深。

  俩人正简单说着说,车厢里又走出一人,精气神儿十足的大嗓门嚷嚷:“我说孙公子!你就这么在大街上待客哦!安安全全回来了,不说请爷们喝杯茶叙叙?哈哈哈哈,在大街上哭天抹泪的,像什么样子嘛!”

  “善王爷?!”三虎盯着眼前高大身躯,一声宝蓝贡缎,腰系黄带,手里呼啦呼啦转着俩大核桃的善王爷,目瞪口呆。

  “哈哈哈,还是小虎子眼尖!怎么着,就这么几天,不认识王爷我了??咱俩还比过跤呢!这回你孙哥哥救回来了,就不理会王爷了?”

  孙公子见善王爷亲来,赶忙安抚了黄汉恒,抹抹泪拱手陪笑道:“不知王爷大驾亲临,小人失礼了。只是身在客中,这里也是朋友的买卖,王爷不嫌弃,请进来喝茶吧。”


  善王多精明,笑着点点头,眼光一扫,看出这买卖铺户不简单,站在门口的几人也是高大壮汉、目不斜视、不亢不卑,心中已然明白——这里是江湖人自己的地盘。


  善王毕竟是天潢贵胄,又在御前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哈哈一笑,吩咐下人侍卫:“走了一路,也累了,你们去街上的饭馆里吃一顿,吃完过来候着!”

  “嗻!”众人去了斜对过的饭馆吃饭。善王这才大摇大摆晃着膀子跟随孙公子进了货栈。

  在后院客厅里落座,青帮掌柜的和大把头可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也不想跟他打连连,送上茶点,告罪一声就退下了。黄汉恒直拉着孙玉宸的手傻乐,嘴里说个不停,老是亲热不够。


  喝了半杯茶,嫌弃茶叶不好的善王又让三虎去车上拿自己带来的茶叶,闹得三虎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善王爷这才说:“小黄啊!你孙哥哥这回救回来了,他那个小跟班儿也快好了,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说孙公子,这回为了你,不光是你江湖上的朋友,连王爷我也是大振王威!你小子,还真有福气哈哈哈哈。”

  孙玉宸拱手陪笑:“小人只带了孙安一人,孑然一身北来投亲靠友,不想有这么些奇遇,多亏了王爷喝众位江湖朋友兄弟们,不然我可回不去了!这回我的事惊动了王爷的大驾,无以为报,真不知。。。。。。”

  “哈哈哈哈,你小子,别跟我说什么场面儿上的客套话喽!谢不谢的,王爷我不在乎,只是,既然王爷我救了你,说起来于你有救命之恩,可你怎么连实在身世都不跟我说呢?遮遮掩掩,所为何事?”说完,善王变了肃容。
  孙玉宸、黄汉恒和拿着茶叶进来沏茶的三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尤其是孙玉宸脸上突变,思索着问“王爷何出此言?小人不过是江南一书生,来京都。。。。。。”

  善王冷笑道:“你小子啊,还跟王爷我玩什么弯弯绕!看看吓得你们哥仨??别害怕!王爷我难道是傻子啊?管了民政部和警察总署这么久,朝廷六部的堂官都是我的奴才,你说说,你七八年前,是不是来京城应过试??是不是参与过当年康梁等人的维新变法??是不是被当年刑部尚书、军机大臣铁英这小子发下海捕文书?自己跑到亲戚家躲了起来,这些日子不知怎么想的,又回京都来,还诓我说是江南书生?你家祖上,不是前明陪葬明太祖孝陵的世袭北平侯,嘉靖、万历年间又出了阁老大学士,在江南常州府赫赫有名的孙家?!”

  三虎、黄汉恒都听孙安这个大嘴巴隐隐约约说过几句孙公子的来历,可哪想到有善王爷说的这么清晰明确?可善王爷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孙家的隐秘又从哪里来得来?俩人瞠目结舌。

  孙玉宸闻言,顿时感到五雷轰顶!脑袋轰然懵了!善王爷一席话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患——先不说老佛爷对康梁的维新变法深恶痛绝到极点,就是本朝自顺治爷开国以来,对前明的亲王皇族和皇亲国戚那可是防反贼一样诛杀殆尽,下手绝不含糊!例如清初康熙、雍正、乾隆年间对民间传闻的什么“朱三太子”一窝一窝的屠戮殆尽!这三位爷,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要善待明朝皇族、贵胄后裔啦,可一旦哪里有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冒出来,祖孙三位皇帝绝然是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死于屠刀之下的前明皇族贵胄后裔,成千上万,还连带着不少莫名其妙的无知百姓。


  今儿一听善王道出他家的实底儿,孙玉宸心中大骇,忍不住心里苦叫一声“我命休矣!”

  一时间,屋里死寂。

  善王看面前仨年轻人悚然惊骇的样子,得意洋洋放下手里玩的俩大核桃,从荷包里掏出
  玛瑙鼻烟壶,象牙小勺子挖了点放在大拇指甲盖上,凑近鼻孔使劲一嗅,摇头晃脑品味
  着滋味儿,“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来,别提多爽快喽。

  孙玉宸刚要说话,善王放下玛瑙鼻烟壶,拍拍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啊!
  叫王爷我吓着了吧?孙公子啊,你说说,咱们爷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身上的事儿瞒着我
  干啥?大清国这都多少年了?早就汉满一家人了嘛!圣祖康熙爷六下江南,在孝陵外头
  还给明太祖朱元璋树了块‘治隆唐宋’的巨碑,世宗雍正爷不是找了明皇室后裔,封了
  一等延恩侯世袭罔替??你啊,对咱们太多心了。再者说,戊戌变法那年的事儿,确实
  康梁做的过分,可钟爱当今皇上、维护我大清的本意是好的,这些王爷我心里有数!你
  别小气唧唧的放在心里不自在喽。今儿来看你,一是关心你的安危,二是,有好事哦!”


  “好事??”孙玉宸立即想到无尘子老道临走前说的话,心中一动,又听善王不在意
  他的身份,算是放了心。可看着善王容光焕发大为高兴的样子,确实匪夷所思。


  “哎,对喽,还不是一件好事!”善王说着冲黄汉恒挤挤眼。黄汉恒有些羞涩,脸上一红:“孙哥,我、我快成亲了。”

  “哦!”孙玉宸立即明白过来,黄汉恒来京城,不就是要相亲成亲的嘛!拉着三虎赶紧给他道喜。

  三虎大笑:“黄公子,定的哪天啊?我说呢,咱孙哥过了危难,正赶上你这亲事!”

  几人笑成一团。

  善王笑道:“孙公子脱了大难,算是一件好事,小黄公子这好事,算是一件喜事,还
  有呢!福王爷俩吃了大憋,也算一件喜事,另外嘛,就是孙公子你自己的喽,来,听我
  慢慢说!”

  善王抓起俩大核桃哗啦啦转悠着,打开了话匣子。


  那日为救孙玉宸,善王爷也是费尽心力,一面防着惊动慈禧老佛爷,一面防着福王亲
  自出马,出什么幺蛾子,一面又得调动了自己掌管的“消防队”的兵力,派出警察总署
  的得力干将,亲力亲为,要救孙玉宸。他到不是怕死一两个“江南书生”,才大动干
  戈,关键是孙玉宸给那位神秘的“上头”看过病,带的这尊大明泥金狮犼观音像,又是
  尊宝物,万一泄露了治病的消息,又让福王真的把东西抢走了,在老佛爷那里讨了好,
  再密奏一本,自己这个铁帽子王,帽子是“铁”的,辈辈儿传承,可自己这颗脑袋,却
  是肉的。闹不好,老佛爷一发怒,牵连到皇上那里,可就崴泥喽。

  因此,善王爷带了王府侍卫、背着洋枪的“消防队”,亲自在民政部大堂上坐镇,又
  知会了九门提督步军统领的乌公爷,派了番役四处打探消息,跟住在黄家的江湖人暗中
  通消息。本以为是场大场面儿,不想当晚侍卫、警察、番役来报:在黄家捣乱的人,抓
  住了!

  善王虽然没在现场,不知道到底是谁拿住的贼人,可他心里有数——必然有高人相
  助,听警察总署的小子们说的天花乱坠,也就罢了,立即以“扰乱京畿、打劫良民”为
  由,下令把赛霸王一干人犯个个先打四十大板出口气,押进大牢。

  到了后半夜,“消防队”的管带又来报喜:八王坟一切顺利!带抓回来一大串地痞流
  氓。可把善王高兴坏了。

  善王仔细查了查,其中果然是福王二管家招募的匪徒,他心中有数:这案子,绝不能
  公开把福王和振大爷掀出来,得按照“民匪”处置,暗中给福王爷俩上眼药!

  万一不小心把福王爷俩掀出来,震动太大,甭说别人,就是太后老佛爷第一个不干!
  还得外带着把孙公子治病、狮犼观音像的事儿抖搂出来,谁也不落好。

  因此喜爱听戏、串戏的善王爷,异常兴奋的拉上九门提督乌公爷,仿照包公包龙图,
  连夜在九门提督大堂上来了出“夜审”,先把赛霸王一干人犯拿了来,大刑伺候,录了
  口供画了押,又把从八王坟抓来的地痞流氓重重处置,黑漆大板子满堂飞舞、上下翻
  飞,打得这帮坏小子屁股上、背上血肉横飞!连乌公爷也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些嘎
  杂子毛贼怎么惹得善王爷不痛快喽。

  用完了大板子,善王还不足意,又让衙役们搬出来夹棍、铁叉、铁棒,一块乌木的惊
  堂木被他拍的哐哐震耳、签筒里的令牌撒了一地,两边站堂的衙役们,提前得了善王的
  赏钱,都卯足了劲儿的扯着嗓子喊堂威,算是陪着善王过了一把包公包大人审案的“瘾
  头”!

  过了半宿,善王下令把犯人收监,写了判词:赛霸王和几个身带命案的,移送法部预
  备处死;其余应该流放的,也移送法部下文流放三千里,都发配到黑龙江吃雪喝风去;
  剩下罪行不大的,戴枷示众三个月,监禁一年。

  闹腾了半宿,又听侍卫们密报说孙公子被江湖豪杰们救了,可能去了通州修养。善王
  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又过足了审案的瘾头,高兴的听了半夜留声机里的“探阴山”。
  第二天就叫来法部尚书,说了情况。法部尚书当然唯唯听命。

  好家伙!善王这一抓、一审、一判,闹得四九城都轰动了,老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连
  那些大大小小为非作歹的富豪、官员们,也收敛了不少。等他一进宫,大内的侍卫、御
  前行走、太监都窃窃私语,偷着朝他伸大拇哥呢!

  等回明了光绪皇帝,光绪爷自然倍加欣慰,西苑仪鸾殿里的老佛爷听说这事儿,也问
  了问案情,大大夸了他一回,传下懿旨:令法部重办匪徒。

  不过,聪明的善王并没有说出福王二管家的事儿,只说“京畿之内,治安最为重要,
  帝辇之下,绝不许匪人横行,首犯在逃,奴才不敢领功,只是这些年本来就是福王主持
  朝廷中枢大政,虽然此事看起来小,可对京畿民心十分要紧,在朝的大臣们难辞其咎、
  不能置身事外云云。”

  不明所以的老佛爷听了,心里自然不痛快,明摆着,福亲王掌管中枢这么多年,还有
  个振大爷在身边,怎么连京畿出了这么大的匪案都懵懵懂懂糊里糊涂呢!要他们爷们是
  干什么吃的?就会蹲在家里卖官鬻爵?!又传下话:传旨对福王严加申饬!

  老佛爷知道李莲英跟亲王贵胄平日联络的好,故意派了新近提拔的寿膳房掌案张太监,去福王府传旨申饬。

  大多数清宫太监,最是势利眼儿、鸡贼精,蔫、损、阴、毒、坏,张太监是新近发起
  来的寿膳房大掌案,顶看不惯老迈年高成天和稀泥的李总管和傻头傻脑、好勇斗狠的崔
  副总管,这次让老佛爷点了名,自然要不辱圣命,上赶着表现一番“忠心”喽!

  清廷制度,凡是有圣命派太监去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家“申饬”,本来就是把皇帝、
  皇太后斥责的话背诵一遍,文质彬彬、言辞严厉些,背完了回宫交旨罢了。可太监们多
  鸡贼,知道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因此从道光年间开始,太监领命申饬大臣,都开始骂
  娘,不仅骂娘,还把宫里太监打架骂人的话,加上市面儿上老百姓骂人的脏话一股脑的
  掺了进去!既然是奉旨申饬,王公大臣自然不敢还嘴,更不敢给皇帝告状,太监再小,
  代表皇上嘛!听完了一大堆骂人的脏话,被骂的还得恭恭敬敬三跪九叩的领旨谢恩,由
  打这儿开始,奉旨申饬,就成了太监们一项赚钱的好生意!派谁去训斥,大臣们只要送
  上个不菲的“红包”,训斥起来,自然是和风细雨、温暖如春、言辞雅致,谁要是舍不
  得花钱或者得罪了传旨训斥的太监,那可就惨喽!

  福亲王爷俩虽然诡计多端,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想不到善王动手这么快,老佛爷
  又这么狠!等开了王府中门,摆好了香案,请进来张太监,听说传旨训斥,振大爷赶紧
  预备了500两白花花银子递过去,谁知张太监冷冷一笑,根本不理。

  等一头冷汗的福王爷领着全家跪在红锦垫子上三呼万岁,面南背北站在院子里的张太
  监张嘴了:老佛爷有旨意!福王,尔近来昏聩!京畿之下,匪人猖獗,尔身为天室支
  脉、位居首辅,何以懵懂。。。。。。

  以为听完了老佛爷的懿旨,福王刚要谢恩,张太监紧接着撇撇嘴喊道:“福亲王!你
  们爷俩知罪不知??你们爷俩算什么东西?!一个亲王、一个贝子,京城出了这么档子
  事儿,不仅无知,还不奏闻天听?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人事儿!读的书、吃的饭都上哪
  儿去啦。。。。。。”打这儿,张太监一通臭骂,什么脏话都带出来了,骂的福亲王爷
  俩狗血淋头、一脸惨白、冷汗直流。


  等骂完了,满脸扭曲的福亲王颤巍巍领着儿子叩头谢恩,张太监一脸坏笑,过来打千
  儿请了安,立马儿回宫了。

  张太监一走,从没受过这鸟气的福亲王又气又怕,顿足捶胸、嚎啕大哭。振大爷气的
  暴跳如雷、怒骂连连,福王一家子也陪着生气。

  善王这一招着实狠,不知不觉给福王脸上抹了一把臭狗屎,人证物证俱在,身为领班
  军机大臣、总理外务部大臣、练兵处总理大臣、主持中枢的福王爷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楚,只能兜着喽。

  这下,赔了奴才又折兵的福亲王和振大爷,着实吃了个大憋,还说不出什么。等花钱
  从李总管那里打听出真相来,福王爷狠狠抽了儿子十几个大耳光,打得振大爷晕头转
  向,跪在院子里一天没吃饭,爷俩又见二管家不知所踪,不知道善王葫芦里卖的什么
  药,也不敢再出坏水。



  屋里的众人听善王爷绘声绘色的说评书一般讲了,笑的声震屋宇,三虎咧着嘴哈哈大
  笑,孙玉宸拉着黄汉恒的手捂着嘴,俩人笑的东倒西歪,说笑了一会儿,孙玉宸皱眉
  道:“可惜孙安没来,要是他来了,更得说几个笑话。”

  黄汉恒忙说:“孙哥放心,孙安在我家养伤,快大安了,吃的胖了好几斤呢!过些日
  子,咱们一起回去瞧他。”

  “咳咳!”善王憋着坏笑咳嗽几声:“我说你们几个听王爷说话还带打岔的?这事儿还
  没说完呢!后头出的事儿,更是奇闻哦!”



  “奇闻?!”三人不约而同盯着得意洋洋的善王爷,都纳闷,还有啥奇闻?

  善王撇着嘴手里俩大核桃唰唰转着,大马金刀喝了口茶,又故意慢悠悠嗅了鼻烟,才忍
  不住咧嘴笑道:“不是王爷我幸灾乐祸,这事儿你们可都不晓得,连我,也是听来的,
  四九城都嚷嚷动喽!”


  那几天,福王尽自吃了个大憋,气的在家摔盆子砸碗,振大爷也让老爹狠狠收拾一
  顿,眼见事不好,赶忙一溜烟躲了。可朝廷上的事儿还是那样,福王毕竟还是老佛爷跟
  前儿最得力的奴才,外头官员们不晓得宫廷隐秘,福王府依旧门庭若市。

  振大爷呢,本来在京城里就置办了十几个“金屋”,失魂落魄地他,只有跑到各个外
  宅找乐子,也远远躲开老爹,眼不见心不烦嘛。

  福王琢磨着,这口气能忍,不过,老佛爷那头说的观音像,也不能不跑在前头嘛。老
  话说:主子想到的、吩咐到的,下人做好了,这是忠心奴才。算不得什么,只有主子没
  想到、没吩咐的,下人们替主子想到、办妥帖了,这才是一等一的好奴才!

  福王自然是好奴才,眼见事不成,赶忙接了大总管李连英到家里,送了一份重重的厚
  礼,又是拜托又是感谢,请他在老佛爷跟前儿转圜些个,年纪老迈的李总管,不为已
  甚,还透了些消息,福王让府里能写会画的西席师爷,把李总管描绘的老佛爷梦里狮犼
  观音的形象画了个精细,再让内务府大臣那大人,找来几位内务府如意馆的画师,修修
  补补,完成了画册。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