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的自己容颜衰老，青春不复。
我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心里微痛之余，身上的疼痛让我不及多想。
我取下洞壁上的一盏油灯向药王所开辟的洞穴深处走去，身上的小周天罗盘再次震动，指针指向了我面前的一方石槽。
这是一处看起来像是钟乳石的溶洞，溶洞的周围都是被开凿过的石格子，每一处石格里面都有一只封住瓶口的小药瓶。
在溶洞的石槽旁边，还有一只已经坍塌的药柜，里面的药尽皆散落在地，虽然都还没有发霉，可是我轻轻触碰其中一颗药丸时，药丸立马成了齑粉，其余的药材也是。
想必药王当年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会过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找到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隐蔽的地方，若不是我误打误撞，身上还有小周天罗盘在，怎么可能会找到他真正的隐居之所。
至此我终于发现了小周天罗盘的另一个用途，那就是寻宝。
怪不得小五和常先生，包括郭瞎子他们都对小周天罗盘赞赏有加，小周天罗盘因为人丹将我带到药王洞，眼下又提醒我面前的石槽与众不同。
我看向面前的石槽，石槽里面有一个人为开凿的孔洞，石槽的周围也有一些细小的孔，似乎是排水用的。
而我抬头望向中溶洞上方才发现一块钟乳石挂在上面，钟乳石的石尖儿正是对准下方凹槽的孔洞。
传言钟乳石常年累月，滴水石穿，若是在特定的风水宝地滴下的液体，是汲取山川精华而形成的宝液，若是能收集，服之可益寿延年。只是钟乳石的宝液很难收集，要么就是在千百年的滴水石穿中被灰尘污染，要么就是新液代替旧液，效果不佳。
而眼下的这方石槽明显是特别打凿过的，药王孙思邈如此钟爱长生，竟然想到了用这样的方法收集钟乳石上方滴下的宝液。山脉的宝液滴到石槽孔洞里，留下精华，其余水分则从石槽下方的小孔流出。
如果这这方法可以行得通的话，那水槽里此时不是装满了山脉精华？
一千多年前到现在收集的山脉精华，石槽表面也没有被破坏，如今山脉上方的钟乳石上也已经没了丝毫水分，想必岁月长久间山川精华干涸，已经无法产生宝液，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让小周天罗盘兴奋不已的东西。
我拿起溶洞周围石格中的小药瓶，将药瓶打开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想必这小药瓶不是日后药王用来装宝液的就是药王用来培育钟乳石滴下的宝液的，甚至是药柜里的药都是用来培育石槽内的宝液的。
我不知道石槽内的宝液到底有什么稀奇，但是药王既然能花那么大力气培育的东西，定然非比寻常。
我在溶洞里面找到了当年药王用来开凿溶洞用的工具，木质的工具已经腐烂，只找到一把石锤和一把锋利且弯曲的小剑，而在小剑的剑柄上正刻着两个字，鱼肠。
早就听闻古代人铸剑造兵器的技艺现代工艺都难以比肩，如今一见果真不假，一千多年前的一把剑，剑身丝毫锈迹都没有，表面还散发一股寒光。
此时我已经饿得发慌，起码两天没吃东西，加上长久以来的奔逃早已没了多少力气，我用石锤砸了很长时间才将面前的石槽砸开。
石槽破碎之后，一股奇异的药香扑鼻而来。
我挪开石槽上的碎石，才发现石槽里面装着满满的一大块乳白色的药膏。
这药膏是药王生前用山脉宝液加上诸多药材培育的东西，历经千年而成色不变，摸上去嫩滑且柔软。
药王的人丹功效特殊，而且看起来就像鹅卵石，暂时我还不知道怎么服用，可眼下的乳白色药膏却沁香扑鼻，让人有想要食之的冲动。
我用鱼肠小剑剜下一块药膏放在口中，味道并不是多么好吃，有股浓浓的药味，但果腹该没有问题。
我又吃了几小块不敢吃太多，以前在浮屠岭听老太爷讲一些鬼狐妖魔的故事时，时常听说樵夫发现洞中仙宝，一顿猛吃，结果被仙宝的药力撑死，就像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就算是喝普通年份的人参汤，第一次肯定要流鼻血，这就是虚不胜补的道理。
吃了几块药膏感觉体内有了些力气，身上也不再那么冰冷疼痛，我看着自己小腿上的弩箭，伤口已经开始流脓血，再不处理的话一旦发炎，我不死也得废了。
眼下荒郊野岭根本没法出去找医生，外面还不知道神蛇教的人走没走，再者以我的脚力恐怕还没走到有人烟的城镇就已经死了。
对于不懂药理的我来说，眼下就只能靠药王前辈的药膏了。
我这人平常并没有什么信仰，可此时心里却开始祈求药王前辈的庇佑，更是对闯入他清修的洞府深感有愧。
我坐在石槽旁边，将油灯放在腿边，身上仅剩的背心脱下来，用鱼肠小剑切断弩箭的箭头，一只手扶着小腿，一只手握着弩箭尾部，只是稍微往外拔了一下，鲜血立马溢出。
我疼得痉挛，险些晕过去，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深呼了一口气，一咬牙猛地将弩箭从腿里拔出来，鲜血直淌，疼得麻木。
我将鱼肠小剑的剑尖放在油灯上过一遍，将小腿上流脓的肉剔除，再割下石槽里的药膏涂在小腿伤口上，用衣服裹住伤口，靠在石槽旁边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小腿的地方隐隐作痛，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腿上的血衣解开，腿上已经没了脓血，只黏着血块，看来这药膏是管用的。
我又吃了一些药膏，接着起身向药王洞内部走去，走了十多步后又到了一处宽敞的山洞内，而这处山洞的上方有一抹光亮直通山洞底部。
借着光亮，我看到这里已经是药王洞的尽头，别无出路。
这处洞里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水流声，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处洞府就是建在瀑布所在的山体内的。
而在这处山洞中有一池池水咕咕冒泡，池水的表面还散发着氤氲热气。
瀑布山泉之所是风水宝地，但绝无可能形成温泉，因为温泉的底部都是火山，根据风水秘录上的记载来看，这里定然是被改造过风水的。
药王生前不仅医药举世无双，更是精通佛道两家学说，涉猎甚广，改风水布格局于他来说，不是难事。
而这处温泉能被药王看中，足可以说明他的奇特之处。
我捧起温泉喝了一小口，池水清甜，此时我已经有些严重脱水，因此喝了几大口觉得没事就脱下衣服踏入温泉之中，池水很浅，伤口碰到水让我刺痛难忍，我咬着牙躺在温泉之中，将全身都浸泡在其中，时间过得很慢，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上方的天洞中隐约投下一道月光。
而我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只留下一些模糊的痕迹，虽然小腿上的伤还没好，但上面的淤血已经不见，也长出了新肉。
于是我在药王洞中，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可以活下来，山洞里没有其它吃的，我白天吃着溶洞中的石槽内的药膏，并且将药膏涂一些在腿上，晚上就泡在温泉里睡觉，我每天都会发现自己的毛孔内有一些脏东西被排出来，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日益强壮。
直到有一天，溶洞石槽内的药膏只剩下一块了，最多还能够我吃一天。
我看着山洞墙壁上一个个凹下去的石阶，直通上方，在药王洞这段养伤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用石锤和鱼肠剑开凿向上攀爬的石阶，只要凿出一个孔洞我就可以爬上去。
我要从这里出去。
我从瀑布水潭钻进来的水洞一片漆黑，而且我怕神蛇教的人见我的尸体没飘上去会在水里下毒或者在水上布一些机关陷阱，所以一直不敢从那里游出去。
我将溶洞中墙洞里的小药瓶都打开，将仅剩的药膏切成许多小块装在药瓶里，这些白色药膏神奇无比，有疗伤奇效，我行走道门世界以后定然会用的到。
除了每天开凿攀岩到洞顶石阶，闲暇时候我会研究一下药王前辈留在洞中的药书，那些药书多数都已经残缺不全，洞内并不是封闭的空间，千年岁月让这些书无法保存完整，虽然学不到什么奇药偏房的配法，但是基本的药理算是看懂了一些，也认识了几味常见的药材。
当初我们被追杀，小五和我们离开前曾经塞给我一样东西，像是卷轴，说是常先生给他的，我在药王洞的日子里拆开看了里面的内容，篇幅很短，却是清凉观传道的核心内容。
而这核心内容正是清凉观的入气境修道法门。
清凉观在道门世界排不上名，也没有什么传世功法，唯一的核心内容就是这入气境的修道法门，老观主常喜借着这一法门当年在道门世界也曾大放光华，现任观主常言道也在道门世界有些地位，是杨三千的好友。
而这入气境的法门开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开篇内容是《道德经》的开篇，这不得不让我联想起《武道德经》，虽然没看过《武道德经》，但是当初常先生和小五去杀张剪子的时候，张剪子的一个反身击退小五的招式被常先生认为他是偷学了清凉观的绝技，后来常先生用同样一招对抗神蛇教长老司徒南时，司徒南认为常先生和张剪子关系匪浅，认为常先生的招式是张剪子教的。
而事实上，张剪子和常先生并不认识。
数千年前，老子李耳在清凉山纳凉期间讲道传经，清凉山祖师爷是数百名听道者之一，多少学了一些东西。
之后的数千年里，道家文化发展迅速，道门崛起，一直传闻作为道家始祖级人物的老子曾在《道德经》基础上，创出《武道德经》。
想必清凉观世代传承的核心内容应该就是武道德经的开篇。
但是我对道门世界体系划分不是很熟悉，在清凉观炼体的期间常先生和小五和我讲得也不多，生怕我因急于求成而分心，根本没交我入气境的法门。
而我又不会自己练气，修道之人动辄数十载岁月才能学得本事，我这才炼体几天，不可能一看就会，因此便把这篇有可能是武道德开篇内容的卷轴和药王人丹收在一起，准备先从药王洞出去再说。
当我费了极大力气从药王洞天上方爬出去后，我看着周围山下的一草一木，一股重获新生的感觉，让我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想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神蛇教的人当着我的面杀了豆丁，而常先生和小五也下落不明，他们把我逼到寒潭底部，黑暗绝地，险些身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我朝山下行走，一路向西，路过瀑布下方的时候，神蛇教的人已经走了。
翻过药王山往西面就是秦岭的十万大山。
秦岭山脉之中根本就没有路，我手握鱼肠小剑，有时候见前方没路，被荆棘丛拦住，就只有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路来。
从小在山村长大的我，小时候和虎子时常在山里到处玩，所以在山林里活下去成了我的优势。
如今我只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点，不会武，更不会道术，路上看到野兔松鼠什么的也没法抓到，只能找一些野果子充饥，遇到大型的野兽也只有跑的份儿。有时渴得难受，会喝一些树叶上的露水，或者看到大山丛林中的小溪会跑不过像一头牲口一样痛饮。
有一次我看到溪水中的自己，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在药王洞吃药膏的疗养下长出一些黑发，脸上的皱纹也消退了不少。
我的身上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脚底被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但是我不舍得剔除，因为万一遇到荆棘林，一不小心脚底就会被扎穿。
我的小腿已经痊愈，但是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走路还是有些瘸。
有一天早晨我从树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上有东西在爬，正看见一条黄颜色的蟒蛇趴在我的身上，蛇信子舔着我的鼻子。
我被吓得从树上掉了下去，小腿的地方皮肤被撕裂，我不得不用药膏再次治疗，由于在药王洞认识了几味疗伤的药，所以我又找了一些愈合伤口的药，嚼碎后涂抹在伤口上。
那种黄色的蟒蛇我以前在山里时见过，那叫黄线蛇，有毒，但是不咬人，它的舌头上会分泌出一种让人昏迷的毒素，迷昏人后，就有蛇信子将人的鼻孔戳破，然后喝人血。
走到后来我再在小溪边喝水的时候，已经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一群梅花鹿和我同溪共饮，它们看着我也不跑，即便我从梅花鹿群中走过它们也只是为我让开路。
半个月后，我终于看到一片炊烟袅袅的村庄。
而在村庄的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大山上，高可攀云的建筑，像是宫殿。
我不敢相信这样没有交通和道路的荒芜大山还有这样的建筑，而这里竟然还能活着人。
我走进面前的一个村庄的时候，看到一群在村头的村民像是正在卖衣服，他们身上的衣服还都是古老粗糙的桑麻衣，卖的那些衣服却是现代人穿的衣服，只是衣服的质量实在太差，甚至都不如街边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衣服，像是工厂的工人们穿脏了扔掉的工作服。
以前我在浮屠岭时就已经认为浮屠岭交通堵塞，经济没法发展，所以会穷，村里人虽然穿得没讲究，起码也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不会像他们这样脏。
我从药王山走到这里起码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衣服，可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拿米和小麦过来换衣服，从始至终都没看见有人掏钱的。
村民看到我之后，都停下手中东走打量我，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的口音艰涩难懂，我只能大致听懂，我说道：“我从这大山外来的，走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到这里，不知这儿是哪里，远处的大山上，是否是道门清修之地？”
我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有些赧然，还好裤子那里还遮得住，不然都不敢出来见人。
我这一句话立马让所有人都失去兴趣，转身去挑衣服。
“一看他这样子，不是逃进大山的罪犯，就是妄想着想进道门学道的，进了道门就看不起我们，进不去还赖在我们这不走，理他做什么？”
“就是，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不是来进道门的吧，三十好几的人还去道门，怕是给道门的人挑粪都不一定要。”
我听见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一时间有些懵了，可此时嘴里干的难受，还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不知道能否向谁家讨口水喝？”
我也没说什么日后必有重谢的话，那样反而太让人觉得功利，可即便我这样说也没人搭理我。
心中一阵挫败感，让我立马想要离开，这山里人家没有电，定然有井水，到时候我找找哪里有井，自己打点井水上来喝，再向那处高山走去。
“小伙子，你是想喝水吧？”我刚要离开，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去，一个略微驼背的老婆婆看向我。
我向她点了点头，她说：“你跟我回家，我倒水给你喝，看你瘦的肯定饿坏了。”
我跟在着老婆婆向村子里走去，身后的一群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吴婆子又烂装好人了，上回被偷了个喝水的壶还不长记性。”
“估计又是想让人家到山上帮他打听她儿子的下落，都死了十多年了，还不放弃，我看八成她是疯了。”
“老来得子，人家又没见到尸体，怎么可能信自己儿子死了。”
剩下的话我没再细听，跟着婆婆回家后，婆婆倒了碗凉茶给我，那碗是旧时代人吃小黄米的碟碗，很小，而且碗上有豁口。
我一连喝了四五碗凉茶，只觉得茶中隐约有甜味，这村子远离正常人类居住的环境，生活在这样的山里，凉茶里能有糖让我有些好奇，我也不便细问，就说道：“婆婆，您的茶好甜，我都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了。”
婆婆说道：“我儿子以前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家后院里常年种点甘蔗和甜菜，熟了就榨点糖存着，夏天煮凉茶就放一点，怕我儿子突然回来没凉茶喝。”
于是，我和婆婆就聊了起来。
婆婆姓吴，村里人都管他叫吴婆婆，过年就满七十岁，山里人吃食不好，老得快，加上吴婆婆有些驼背，所以吴婆婆看起来更老一些。
吴婆婆告诉我，这个村叫山前村，就是入山前的一个村子的意思。附近还有好多这样的村子，村子是围在一座大山周围的，那座大山叫伏牛山，传言是老子成道入昆仑前经过这里，在这里遇到一头修炼有成的青牛，就收为坐骑，骑行出关，后来有人在这里开山立派，因为山上道门的缘故，改成了青云山，而青云山上的道门就叫青云派。
青云山附近有不少村子，每年都会有孩童或少年上山面试，想要进入道门，但是青云山附近的几十个村子，每年能有三五个进入道门的就已经不错了，剩下的要么是可以选择在道门里面挑水做饭，掏粪种地，要么就得灰头土脸的回家。
能被选入道门成为青云弟子的人，其家人就会被青云派送很多钱财和粮食，并且会给他们走出大山谋生享福的机会，如果不想出山，会奖励几亩良田，耕种问题门派都会想办法帮其解决。
所以附近村子里的人做梦都想让自己家孩子进入道门，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就相当于学生考上清华北大一样。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进入道门只看资质，根骨奇佳的孩子什么测试都不用就可以进入道门，天生凡胎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进入，充其量可以留在道门赚点钱财养家糊口。
十二年前，吴婆婆的儿子王小海就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是当年山前村唯一被选入道门的孩子，当时王小海只有十五岁，如今算来也该有二十七岁了。
可这么多年来，她的儿子进入青云派后一直杳无音讯，连个信都没回。
吴婆婆说：“我去了山上找了好几次，但是守山的弟子不让我进去，他们说青云山那么大，数不清的弟子，居住在不同山峰宝殿里，根本就没法找。听说修道的人一旦学了大本事，打个坐入定神游都要几年，咱山里人不懂。守山的弟子跟我说，即便是人死了，只要不是门派打仗，都会一一通知死者亲属的，可没人通知我。我还听说有人在山上一辈子都没下过山，世俗中的亲人去找他们影响修道之心，我想想也是。不过我和老头子老来得子，以前又管得严，小海不太喜欢我和老头子，可能是赌气才没联系我的，只是老头子已经死了七年，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要小海回来给他烧点纸钱，我也快入土了，就想再看他一眼。”
我听吴婆婆这么说，条理清晰，不像是思念儿子过度而引发的臆想，也就说明我的来意，吴婆婆听说我也是想要拜入道门的，她很高兴，就像是即将听到她儿子的消息一样。
我说道：“吴婆婆，我的年龄稍微大了一些，不一定选的进去，而且道门的入门规矩我也不懂，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吴婆婆说：“没事，婆婆相信你可以入选道门的，到时候你只要给婆婆个信就是了。”
吴婆婆给我做了许多玉米馍馍，还炒了几个鸡蛋给我吃，已经几个月没有吃过人吃的东西，我一时间有些感动。晚上的时候我在吴婆婆家屋后用井水冲了个澡，用鱼肠剑把小心翼翼地把脸上的胡子刮了，吴婆婆说眼看着深秋快要入冬了，我竟然还衣不蔽体，因此找了身厚衣服给我换上。
吴婆婆家的衣橱是她和她老头子自己打的，她儿子王小海以前的衣服我穿不下，因此她只能将用稻米换来的新棉衣送给我穿，吴婆婆从衣橱里拿衣服时拿出一件做工精致的旧肚兜，说：“这是小海的，那么多年我都给他留着。”
这让我不禁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生前也喜欢留着我小时候穿的肚兜，我不知道在我很长时间没在家的时候，她是否也是像吴婆婆这样睹物思人的。
第二天清早我走的时候，吴婆婆给我多装了几个馍，他一直把我送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才回去，我将药王洞中得到的药膏取出来两小瓶递给吴婆婆说：“婆婆，这是我家传的药膏，可以治百病，也能解毒，如果您哪天不舒服，吃一点点就好了。”
“还有这么灵的药？”吴婆婆有些惊讶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药您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讲，不然会给您和我都带来不小的危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现在是懂了，因此吴婆婆点了点头说她懂的。她见我离去欲言又止，跟我摆手告别，我说道：“婆婆放心，我会帮你打听到王小海的下落的，我说到做到。”
我告别了吴婆婆顺着她指的方向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青云山的山门前，此时山门前正围着一群人，都是青春靓丽的少年，有的人身边还陪着衣着光鲜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护送前来的保镖。
在山门前有一间临时搭建的小茶馆，我问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说道：“请问小哥，现在是青云派招收弟子的时期吗，怎么那么多人？”
店小二说道：“客官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青云派入冬前最后一次扩招，今年已经扩招好几次弟子了，因为今年春季时招收的弟子资质都太一般，甚至有些道长不得不到世俗间寻找资质上好的弟子，这次扩招持续了三天，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次，你再晚来一天，恐怕就要等到来年开春了。您进来喝喝茶，恐怕山里的道长正在睡午觉，对了，您是来做道门的生意的？”
“我是来参加弟子选拔的。”我向店小二说了一句，然后向山门前的少年们走去。
店小二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三十好几的人了想拜山门，怕是比道长年纪都大了，我今年二十七是不是也可以去试试？”
“什么，那个穿着老棉袄的大叔是想成为青云派弟子？”一个胖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在背后指着我说道。
一群正在聊天的少年听那胖少年如此说，纷纷看向我七嘴八舌地讲起来。
“头发都白了不止一撮了，穿得这身棉裤棉袄是不是太扎眼了，道门选拔可不是选秀，就算是选秀评委老师也得给差评吧？哈哈。”
“神经病多得是，又不差这一个，哪次入门选拔不得有几个奇葩出现。”
“可是他这也太奇葩了，入道门选拔哪个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还真以为自己苦行道呢，脚上穿的鞋子也是草鞋，这山里走也不怕脚底给扎穿，更是不怕脚给冻烂。”
我脚上的草鞋是吴婆婆昨天晚上连夜给我编，因为她的鞋子我穿不上，临时纳千层底的鞋时间赶不上，他看见我脚底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因此才给我编了个大号的草鞋，地下垫了一层旧鞋底。
“咦，你看他，快看，好像是个瘸子嘞！”
“嘘，你这样太不尊重人了，瘸子怎么了，瘸得又不是很厉害，一百多斤的粪桶，肯定挑起来就走！”
一群少年哈哈大笑起来，看他们的样子都快笑岔气了。
最开始笑我的那名胖少年说道：“估计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神经病，你们看我去撩拨撩拨他把他赶走，省得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胖少年说着就向我走来，他一脸痞相地对我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的啊大叔？”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胖少年，见他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善也就没搭理，胖少年被我的沉默激怒了，那么多英俊的同龄少年在旁边，我的不搭理让他倍加丢面子。
“草尼玛的问你话呢！”胖少年一拳就打了过来。
我接住胖少年的拳头，猛然向下一折，胖少年立马弯下腰嚎叫喊疼。
经过在清凉山的训练，加上在药王洞中服食灵药泡温泉的润养和数月的长途跋涉，我如今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了不止一倍，力气也大得惊人，岂是一个还没入门的普通少年能够比的。
“你他妈敢打我，大山荒岭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胖少年立马咆哮大骂，几名认识他的少年向他跑来。
我一脚踢在胖少年的腿上，迫使胖少年膝盖弯曲跪在我的面前，手中的鱼肠剑噌然搭在他的脖子上。
其余少年见此情景被吓了一跳，鱼肠剑锋利无比，阳光之下无比刺眼，想要跑来群殴的少年当即停了下来，让我不要冲动，有话好说。
那名保镖模样的人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指着我大声说道：“把刀放下来，快点！”
我将鱼肠抹在胖少年的下巴上，立马一道划出一道血痕，我说道：“我这把剑可快得很，掉下来都能把他气管切断，你考虑好了。”
“你他妈把枪放下来，人家没打算杀我。”胖少年向保镖喊道，接着他语气缓和地跟我说道：“大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我眼睛眯着看向拿枪指着我的保镖说道：“三。”
“二！”
那名保镖将枪丢在地上，我一脚把胖少年踢开，少年惊魂未定跑向自己人那里，众人再看我的时候都露出有些惊恐的眼神，不敢再露出丝毫嘲笑之色。
那胖少年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血，越想越恼怒，他突然捡起地上的枪指着我说道：“我他妈什么时候受过别人这种威胁，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这一幕让众人哗然，还没等事情进一步发展，一声呵斥声从青云派山门前传来：“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当着我青云派的山门前斗殴，真是污了我的眼睛，当我治不了你们的罪吗？”
说话的人是站在青云派山门前的一个青年，看起来应该是守山的弟子。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青年话音刚落，从山门内走出一个头发灰白的道士。
这道士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盘在头顶，身穿道袍，而且留着正宗的道士胡子，看起来很正。
守山弟子见老道士出来，恭敬说道：“弟子参见师叔，刚刚山下的一帮小子闹事打架，动刀动枪的，若是弟子不制止，恐怕就要死人了。“
“哦？”老道士似乎并不在乎，他说道：“先前收的几批人都是一帮软蛋，几百号人只有一两个看得过去的，道门不倡导杀人，但是能打架是好事哪，不然习武练道是干什么的，值得鼓励。”
老道士的话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小道童，小道童从山门内出来，抬着一个圆形的石桌，石桌中间镶嵌一块巨大的罗盘，那罗盘中间是两仪太极图案，紧挨着太极图案的是天地玄黄四个字，往外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接着是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穴位，最外边一层才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罗盘，更没看过罗盘上刻着这些字符的。
老道士说道：“这东西是测量你们有没有修道资质的东西，修道之人，多努力可让人笨鸟先飞，悟性高可以突飞猛进，根骨佳注定成材，但在这之前还要检查你们的五行属性，命理命相，生辰八字，穴位经脉等等，实际上天下人人可以修道，但是有的人天生经脉闭塞，修道极难，想要修道必须要服食大量天材地宝，还要有专门的师傅指导，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还有可能半途夭折，这样的人要不得。还有的人五行缺失，命相极差，处处霉运，这样的人也要不得，道门虽然可以逆天改命，但是无缘无故让人折损寿命去帮你们改命，除非是你亲爹，不然没人做这个傻事，总的来说吧，就是要资质还说得过去的弟子，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就不要了，修道是个苦差事，就算是任何方面没有瑕疵的天才也要日夜苦练，不然小时济济，大时了了。”
老道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灰色的珠子放在罗盘石桌的正上方，灰色的珠子缓缓飘在罗盘上，看得众人都一脸好奇。
“好了，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大体从最小的年龄开始排好队过来，把手掌放在罗盘中间的太极上，身上有什么毛病这罗盘都能看得到，不过头顶的珠子只要亮了，一般都能入选道门，最后一次选拔弟子，上面让我严一点，可以开始了。”
老道士刚说完，一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就上前，按照指示将手掌放在罗盘中间。
灰色珠子亮起，光芒明灭不定，罗盘上却亮起不少地方。
孩童一脸期望地看着老道士，老道士摇了摇说道：“珠子亮了，说明还有点修炼资质，但是命盘上来看，缺点太多，而且五行相克，练不好就是走火入魔，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入气境罢了，排到右边去。”
老道士指着自己右边让孩童排过去，孩童一脸失望走到一边，接着另一个孩童进行测试，孩童的手掌放在罗盘中间后，灰色的珠子并没有亮起。老道士摆了摆头，让他也站在右边。
孩童测试完之后，只有一名孩童被留了下来，老道士说道：“你们也不要灰心，年纪太小的人就要提高录取标准，到了道门里面一切生活自理，被打可没人管，不是资质绝佳的人定然不要，入了道门再哭着想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的，动辄就是废除修为，毁了道身，甚至是挑断手脚筋。”
老道士这么一说，那些眼中噙满泪花的孩童也就舒心了一些，接下来就是对少年们的测试，少年们的录取率很高，几乎是一半对一半，一名长相英俊的少年在将手掌按在罗盘中间后，头顶灰色的珠子放出极亮的光芒，石桌上的罗盘中间一片灰暗，并没有指出英俊少年有什么瑕疵，只是外围一些字符亮起。
老道士点了点头，很是高兴，多看了少年一眼问道：“之前可有高人帮你改过五行和经脉，是否又练过气？”
英俊少年说道：“自小在家读书，璞玉未琢。”
老道士听了少年的话上前捏住少年的手腕像是在查看，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哈哈大笑：“很好，老道姓洪，过会儿进去报完名，登记入册，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我。”
英俊少年诧异地从老道士手里接过一块刻着青云图案的方形木牌，站在老道士旁边的道童说道：“洪长老这是要收你为徒，免除了三年外门的苦修，还不跪下拜谢。”
英俊少年惊喜且惶恐，连忙跪在地上给洪长老磕头，口中直叫师傅。
其余的少年无比羡慕，更多的则是嫉妒，接下来的测试很快，老道士洪长老似乎收到个新徒弟心情大好，测试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之前有些人的五行命盘缺点还会指出，后来他见众人资质都一般，直接就说过和不过。
那名之前和我有过冲突的胖少年也通过了测试，他一脸悻悻地看向我，眼中露出极其不善的神色。他把手摸向脖子，对我做了个咔擦的动作。
我知道，如果我没被选入道门而下山的话，他的保镖多数会对我动手。
“下一个。”道童的声音传来，终于轮到了我。
洪长老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说道：“来接孩子？”
我说道：“来测试。”
洪长老说道：“道门不收学生家长的。”
我说道：“还未婚娶，没有子嗣。”
“哦。”洪长老似乎也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奇葩。“大哥你贵庚啊？”
我说道：“二十三，虚岁。”
众少年哗然，一阵捧腹大笑，就连洪长老和两名小道童也忍俊不禁。
洪长老见我一脸严肃，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不妥，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这个，长得有点着急哪！”
洪长老说道：“你这个，长得有点着急哪！”
我说道：“看起来是比实际年龄大了点。”
洪长老说道：“那可不是大了一点点的问题，你这个年龄都可以直接当内门弟子了。”
我说道：“洪长老说笑了。”
“我可不是说笑。”洪长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都看到了，在场的人个个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你即便是二十三岁，也过了道门收徒的年龄。”
我说道：“孔老孟庄这些道家始祖，尽皆晚年成道，从未听闻有幼时习武练道之说。”
“他们是先圣大儒，不同凡人，晚年悟道，一朝飞仙，岂是你能比的？”胖少年嗤之以鼻道。
洪长老说道：“不错，你的骨骼已经成型，道基也基本落定，想要再塑，难上加难，终其一生也碌碌无为，不如免受磨难，做个山野樵夫。”
我问道：“敢问长老，难道青云门世代以来从来有过超过年龄而入道门的？”
洪长老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要么是关系户，进去给个闲职混口饭吃，要么就是对门派有贡献或者是有特殊才能的人。”
洪长老的话很简单，要么靠人脉，要么靠钱脉，要么就是特长生，我在青云山一没人二没钱，特殊的本领也没有，总不能将小周天罗盘交出去，这是道家圣物，又有寻宝功能，万不能丢，而怀中的七彩人丹和千年药王膏更不能拿出来，这等奇宝一旦出现，修道人势必会抢破头，到时候我百口莫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体内的生死簿并不是无敌的，面对比我强太多的高手同样不可敌，而且因为动用生死簿的力量，我如今已经苍老成这样，若不是服用了药王膏恐怕都快老死了，在没修炼出道气之前，一定不能再用生死簿。
唯一能拿出来的宝贝，似乎就只有鱼肠剑。
鱼肠剑是古代名剑，传闻是古代最为有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铸，后世有不少铸剑名家都模仿鱼肠剑的工艺和图样铸造鱼肠剑，这把鱼肠剑从药王洞府中所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欧冶子大师所铸的剑，但同样是把古剑，削铁如泥，坚不可摧。
于是我将鱼肠剑捧在手上，说道：“家父早年随人摸金挖穴，得了一口宝剑名为鱼肠，洪长老如不嫌弃，愿赠于洪长老。”
旁边的少年们一片嗤笑。
“就这样的小刀也说是剑，你们看过那么小的剑吗？”
“就是，弯弯曲曲的，很显然打造的工艺都不行，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洪长老闻言看向我手中的小剑，眼中露出一丝兴趣，他手指微动，我手中的剑就飞到他的手中，洪长老看着剑身上极为纤细的花纹和剑柄上的鱼肠二字，大喜道：“莫不真是古兵鱼肠吧，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祭炼一番，不失为道门名器。只是此剑袖珍，女子用更为合适一些，我那师妹……”
洪长老喃喃自语，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好吧，我就破格录取你入门，可是你的情况怕是十年也修炼不出一丁点的道气，总不能让你在道门中白吃白喝，不知道你力气大不大？”
我说道：“自小山村长大，几袋农粮没问题。”
实际上我以前的力气并不大，小时候和母亲下地干活她也不舍得使我。不过我在清凉山泡药浴，炼体，加上药王洞中被药膏和温泉滋养，身体已经今非昔比，几百斤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洪长老嗯了一声，看向身旁的一名道童说道：“安排他在外门的蓄水房工作，那里正好缺人。”
“是，师傅。”道童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我，指着测试罗盘说道：“可是你自己说自己力气大的，把这个扛起来跟我进去。”
我看着面前的巨大石桌，上前将它搬起来扛在肩上，这石桌起码也得五六百斤重，寻常人最多也就扛二三百斤的东西，还不一定走得动，但是五六百斤的石桌我扛起来就走。
身后的一群少年哈哈大笑，胖少年指着我唾沫横飞地说道：“你看看他，天生就是扛大包的料，洪长老，我真是建议你把门派挑粪的工作给他来干。”
我随着道童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处古建筑门前，上面写着藏珍阁三个大字，道童让守阁的一个弟子将大门打开，然后让我跟他进去。
这藏珍阁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多数的东西我都没见过，道童指着一块空地说道：“就放在这里吧，哦对了，顺便把这里扫一扫，速度快一点，还要开新弟子入门的会议。”
我点了点头，将石桌放在空地上，然后拿起靠在台阶上的扫帚扫起来，道童叮嘱了我一句就走出藏珍阁，像是怕被尘土呛着，我心里也不失落，不管怎样我能进入道门再说，只要进来总有机会接触到道门之中的东西。
我扫完了地后，正准备出去，看着面前的石桌心里痒痒，所有人都测试了，我还没有测试呢。
我将手掌平放在石桌上的罗盘中间，石桌上方漂浮的灰色珠子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光芒，这光芒耀眼，比之前测试任何人的时候都要刺目十倍。
啪的一声，珠子破碎，尽皆散落在石桌上，而石桌上的罗盘只有寥寥几处亮起。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还没打扫完？”藏珍阁门口的道童喊道。
“好了，马上出来。”我喊了一声，用扫帚将石桌上的珠子胡乱扫下来，然后跑出门去。
我出门的时候正看见新入门的弟子被洪长老身边的另一个道童带向一处广场集合。后方还跟着洪长老和他新收的英俊徒弟谈笑风生。
道童说道：“我带你去工作的地方，明天就开始干活。”
我疑惑道：“新人弟子不用去报到登记吗？”
道童说道：“你不用，你是在外门干活的，师傅没说收你做外门弟子。”
我想再问个明白些，可是道童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朝山上走去，我只好忍气吞声跟在后面。
到了一处道房门口，正看见一胖一瘦两个青年道士坐在那里，他们的面前摆着张桌子，大腿敲二腿正聊得火热，表情很是猥琐。
“哟，是小马师兄！”两个青年看见道童过来，立马站起来问好。
道童点了点头，面容严肃道：“这是新来的蓄水房弟子，你们给安排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得先走了。”
“行，小马师兄，您的话就是圣旨，我们绝对把这位兄弟安排妥妥的，您有时间在洪长老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哪！”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青年满脸谄笑着说道。
道童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我说道：“这里是杂事房，就在蓄水房所在的山下，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会跟你讲一些入门该遵守的规矩，我先走了。”
“小马师兄。”我叫住道童。
“嗯？”道童自始至终不苟言笑，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问道：“我想给我婆婆写封信，告知我在门派安好，不知可不可以？”
道童说道：“新人弟子来到门派的第一个月是有一次免费寄信的权力，杂事房的师弟们会帮你送的。”
“对对，我们会帮你送的。”满脸麻子的胖青年道士说道，他说着就从桌子下方取出纸笔让我写信。
我写的很简单，婆婆，我已进青云派，会帮你打听小海的消息的。
信封上我写着青云山下的山前村，吴秀英婆婆。
将信交给杂事房的青年后，道童把我叫到一旁叮嘱了我几句话，让我在蓄水房好好干，干得好的话也有机会进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学习道法。
我点头应诺，回身看向杂事房时，正看见那一胖一瘦两名青年一脸窃笑的看着一封信，接着把信撕碎，丢到桌子下面。
我心头恼怒却不表现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我的信呢？”
麻脸青年镇定地说道：“我们会帮你寄出去的。”
我看着他的手里还握着的信封，将信封夺到手里，正是我寄给吴婆婆的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不见。
“你们觉得这样做很有趣吗？”我问道。
“我们做什么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呀，不服的话你去长老那里告我呀，新人！”麻脸青年说道。
一旁的瘦青年也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一拳就打在了麻脸青年的眼上，麻脸青年向后翻到，他口中大骂：“妈个逼的敢打老子，非让你死！”
瘦青年狠狠地说道：“刚来的弟子就这么横，入气境都没有到也敢出手，看我不废你一根手指！”
“住手！”身后的道童喝止道。
瘦青年见道童脸色不悦，连忙恭敬地说道：“小马师兄，这个新人不识抬举，说了他几句就动手伤了自己师兄，这样的人不给点教训以后还不无法无天。”
道童说道：“行了，你当我没看见吗，撕了人家的信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道童的话让瘦青年低头不敢再言，道童叹了口气，将我叫到一旁说道：“你怎么进了道门就惹事，难道没人听过说道门险恶？”
我说道：“听说过一二，却没想到会是这般。”
道童说道：“我看你老实，对我还算恭敬，就跟你说些实话，青云派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好混，你得罪了杂事房的人，以后日子不会好过的，我劝你还是下山吧。”
我说道：“可是鱼肠剑已经给了尊师，难道我连个外门弟子都当不上？”
道童说道：“反正你的剑也轮不到我手里，我就实话告诉你，师傅要是想要你，就直接让你当外门弟子了，而不是把你安排在蓄水房，具体情况我不便多说，你反正还没报到登记，要走要留随你，我看你年纪大，破例可怜你一次。”
我说道：“多谢小马师兄关切，我的确要下山一趟通知我婆婆一声进青云山门了，免得让她在家苦等。”
“你还要回来？”道童问道。
我说道：“东西送了，活干了，总要进门住几天。”
道童呵呵笑了一声说道：“真是没法沟通，最不懂的就是你们这些下等人的行为。我带你到门口跟守门弟子讲一声，你记得明天天亮之前赶回来。”
道童在说“下等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心平气和，面上也没有嘲讽的意思，他也许是自小被洪长老收养，一直高高在上，所以自然而然地认为很多人都是下等人。
我从青云山的山门出去的时候，陪同新人弟子前来的众人还没散去，我急匆匆地沿着来时候的山道下山。
胖少年的黑衣保镖看到我从山门内出来，左右张望一番，然后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我记得有一条山道很难走，在上山的时候需要攀爬才可以上来，那里下去的时候有个视线死角，从上面看下来绝对看不见，我打算在那里动手。
我的动作很快，那名黑衣保镖紧跟不舍，也是想下了山后再动手，不然杀害青云山新入门的弟子是死罪，他也需要权衡一番。
我走到那条陡峭山路时，跳下去之后立马滚向凸出的石块下面，那名保镖不一会儿从草丛钻出向下张望，他轻轻地跳下来，手里攥着枪，下方山路上并没有人，他的动作变得警惕，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我从他后方猛然蹿出来将他扑倒在地，将他拿着枪的手猛然掰断，下了他的枪。这个保镖再厉害也终究是个普通人，而我如今的力气大他很多，任他再有擒拿技巧也无法拧过我。
这保镖不停挣扎，用胳膊肘不停抵向我的腹部，我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憋足力气往上提，直到他在我身下不再动弹。
我将地上的手枪捡起来，将这保镖的尸体拖到山道旁的树丛下用树叶盖着，就急匆匆的下了山，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搏斗，之前在浮屠岭捅死黄仨儿的时候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这次轻松地杀了这个保镖，多数还是因为他的轻敌，他以为我一个山村里的人没见过世面，杀起来很容易。
这让我有了一丝危机感，因为在这秦岭十万大山中更是没有法律的保护，这里门派上层说的话就是王法，而实力和身份就是人活下去的资本。
我可以趁机逃走，不踏入青云派，但是其它门派也一样，甚至比这更甚。
在入道门之前，小五和常先生都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道门险恶。
再者说，我答应了吴婆婆要帮她打听她儿子王小海的消息，我的鱼肠剑换来一次进入门派的机会，哪怕得罪了杂事房的人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傍晚的时候我到了山前村的吴婆婆家，吴婆婆听说我进了青云派高兴坏了，他说道：“我就知道你能进去的，有没有问问小海的消息？”
我说道：“婆婆，小海哥是十二年前进去的弟子，我问了里面的一个道童，他说没听过这个人，青云派人数太多，起码过万，一个人能认识几百个人就不错了，这还等我一点点打听，放心吧，有消息我一定通知您。”
吴婆婆听我这么说放下心来，她说道：“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告诉我一定饿坏了，咱家还养了三只鸡，有一只不下蛋，我去杀鸡做给你吃，听说进道门学本事很辛苦的。”
“不用了婆婆，我还得赶回去。”
“天儿都已经晚了，你这时候回去多危险，不能明天回去吗？”
“道门有道门的规矩，我猜小海也一定想回来看你的，我是新人，我说家里就在山下，所以有一次回来的机会，您在家里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吴婆婆点了点头，不过她说什么也要我吃完她做的饭再走，吃饭的时候还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鸡肉让我多吃点。
我告别了吴婆婆返回青云派，到山门的时候已经是子夜。
小时候在走夜路的时候总是害怕，可是这些天来的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让我不再惧怕黑夜，我终于成了一个离开母亲的挂念而可以独自游走在暗夜中的行者。
我到了青云派山门前时才发现守门的弟子已经不是白天时候的两个人，眼前的两人见我走来，就拦下我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时候来青云派想要做什么？”
我恭敬道：“这位师兄，我是下山归来的新人弟子，小马师兄让我赶在天亮前回来，所以这时候才来。”
“小马师兄？”守山弟子疑惑道。
“就是洪长老身边的那名道童。”我说道。
“哦，那我就清楚了，今天交班的时候师兄才跟我说过你，说是一个瘸大叔被收入蓄水房工作的，好像还上供了一把家传的宝剑。”守山弟子说道。
“正是我。”
“大叔你真是脑子给驴踢了呀，进蓄水房还要上供一把宝剑。”另一名守山弟子说，他的嘴角有一颗带毛的痣，所以从说话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捋痣上的毛。
我向两名守山弟子施了一礼，然后向门口走去。
“哎，等等，你这样就进去了，谁同意你进去的？”脸上带痣的守山弟子说道。
我说道：“不然呢？”
“哟呵，说话还挺横，大半夜的进山门，连个令牌都没有，走正常的程序，脱衣服检查，世俗间的许多东西可都是不能带进去的，尤其是枪械和刀不能带，里面可查得更严。”这名守山弟子的脸仰得高高的，一副我认你老几的样子。
“钱师兄，一个新人而已，又那么大把年纪了，你何必为难人家？”另一名守山弟子说道。
“你哪来那么多正义感，我欺负个新人你也管。”带痣的守山弟子一脸不快地说道，他看着我摆了摆手又道：“滚滚滚，这次我就放你过去，看你穿成这个样子也知道是个没钱的乡巴佬，到了蓄水房才有你受的，门派每个月会发两颗聚气丹下来，到时候你上供给我一颗，我还能替你说几句话。”
我那时候还不懂这名守山弟子说的意思，但是当我走到蓄水房所在的山上时才明白了一些，因为蓄水房那里灯火通明，凌晨之后竟然还有人在干活。
一名长得很壮的粗犷中年人正在指挥众人从山下挑水灌满山上的水塔和水塔周围的大缸。
这中年人见我这时候从山下走来，就说道：“你是今天白天新来的那个？”
我说道：“是的，在下新人弟子杨浩。”
青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叫杨浩，听说你很野，刚来第一天就把杂事房的人给打了。我们蓄水房最欢迎的就是有力气的人，我看你年纪大，也不打算责罚你，毕竟要解决供应整个青云山的用水问题。我现在领你去你的宿舍看看。”
粗犷中年人说着带我走到水塔不远处的一间集体宿舍，他带我在里面走了一圈，里面潮气很重，而且臭烘烘的，有些床上躺着正在呼呼大睡的人，有些床上有被子但是没人睡觉，想必床上空着的人都是在外面正挑水的。
粗犷中年人说道：“看来集体大宿舍都已经住满了，你得住另一间了。”
他说着令我到旁边的一间的小瓦房里，我很疑惑，这青云山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和宏伟宫殿，为什么唯独这边是水塔和瓦房，而且看着这些人来回挑水，肩膀上和手上都勒得通红，这还有修炼的作用？
在我的想象中，我虽然意识到蓄水房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一个让门派最下等的弟子居住的地方，每天挑水砍柴，但是起码也是可以在腿上绑着沙袋锻炼脚力和臂力的，闲暇时候还能研究一下道家文集，练习道法。
可这些人都已经累得眼皮上翻，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不知道是水洒湿的还是被汗水浸湿的。
中年人令我进的这间青砖瓦房里只有两张床，一张床空着，另一张床上睡着一个身形微胖的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一时间让我想起了小五，他似乎是听到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像惊厥的野兔一样爬起来，躲在床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和粗犷中年人。
然后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虎哥。”
粗犷中年人点了点头，别有意味地看着少年说道：“小胖，这是你的新室友。”
少年连连应诺，然后充满警惕地看向我。
粗犷中年人指着床上的两件衣服说道：“我见你并没有带什么行李，这两件道袍是你平常干活穿的，最好有一件是干着的，不然都湿了你可没有其它衣服换。”
我嗯了一声，将床上卷起来的草席和床单铺好，中年人说道：“铺好了床，就准备来开工干活吧。”
“今晚就开始干？”我问道。
“是的，今晚就开始干，到明天早上八点结束，再换另一班的人。”
“可是，小马师兄让我明天才开始干。”我试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中年人的脸色略微不悦，他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小马师兄，蓄水房这座山头，我说了算，如果你有意见，可以保留，我对新人没太多耐心。”
粗犷中年人说完，转身走出房间，身后床上的少年向我做了个嘘的动作，说道：“不要反驳虎哥的话，你会吃亏的。”
我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黄老虎，这座山的头儿。”
这个体型微胖却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名叫江洋，我和他互通了姓名认识一番，然后便换上道袍出去干活。
从蓄水房山下挑完水回青砖瓦房之后正是早晨八点，黄老虎说我作为新人，第一天只干了半天，先适应适应，从今天起，夜班是从晚上六点开始的。
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晨八点，中间凌晨时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食堂就是在水塔的旁边。
我在挑水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弟子们的力气好像都没有我大，一夜下来我虽然汗流浃背，却还没到累瘫了的程度。
从山下的水库到山上一趟要走五六分钟的距离，没力气的人往往要花十几二十分钟，路上我找空问一个青年道：“这位师兄，我是刚来的新人，请问我们作为青云派弟子，要在蓄水房工作磨练多久，我看大家好像都没有练出道气。”
这青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接着继续挑水上山，正在此时，他脚下一滑，向后仰倒。我顺手扶了他一把，然后先他一步上山，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
下山的时候这青年故意放慢脚步等我，他没朝我看，但却小声说道：“别四处看，正常走。”
我嗯了一声，与他并行下山，这青年说道：“你来这里没人跟你讲一些事情？”
我说道：“我是自己从世俗间寻来的，过了正常入选外门弟子的年龄，被安排到这里工作，没人跟我讲一些关于蓄水房的事情。”
青年说道：“那怨不得，你肯定是来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我说道：“是的，和山下杂事房的人有点小摩擦。”
青年听到我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会惹他们？”
我问道：“他们在门派很有地位或者本事？”
青年说道：“起码在蓄水房，黄老虎是皇帝，那两个就是左右宰相。”
“这么说来我惹到大人物了。”我笑了一声说道。
青年说道：“能被安排到这里的，除了资质太差修炼无望的人，就是外门犯了过的弟子，又或者是被废了修为的人。你先前问我，我们要在蓄水饭磨炼多久，好像大家都没有练出道气，我可以告诉你，被安排进蓄水房的，基本上就出不去了。至于道气，这么跟你说吧，我十六岁进来，干了四年，如今二十岁了。”
我听到青年的话被吓了一跳，四年了在一个偌大门派中还没修炼出道气？
我问道：“这么说来，进这里的人相当于进了黑煤窑？”
“什么是黑煤窑？”青年问道。
我说道：“就是刚干活不给钱的地方。”
青年说道：“有的，每个月发点银两，还有两颗聚气丹，银两可以在山下杂事房买点生活用品，我建议你通过别人手里买，或者我帮你买，否则有你好受的。还有一点提醒你，才第一天来，干活干得太快了。”
青年说完就快步走下台阶，到山下的一口露天的大井边将两只木桶挑满，他将扁担挑在肩膀上回头上山路过我的时候又说道：“说话的时候千万别给黄老虎看见，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也最好别给其他人听见，在蓄水房，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包括我。”
青年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山，我沉思片刻，看着众人劳碌的身影，继续手头的工作。
在蓄水房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修炼出道气，就算有也是个道门新手，我不知道黄老虎是什么实力，竟然让所有人都畏他如虎。
常先生虽然不是神蛇教长老司徒南的对手，但是他在道门世界中很有名气，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杨三千更是被人称之为神侠，他们定然都比这个黄老虎厉害，但是和世俗中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黄老虎身强体壮，能让所有人都对他生不出抵抗之心，在蓄水房肯定是第一高手，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境界。
目前来说，我只知道道门的入门境界是入气境，当初在清凉山常先生和小五怕我炼体分心所以没跟我具体讲修道之人有哪些境界划分，每一个境界之间又相差多少。
后来我又找空问那青年黄老虎是什么实力，青年向四周看了看，见有人从旁边经过就装作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儿没人的时候他才说道：“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以后这种问题千万别再问，关于黄老虎的一切。还有，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太老实我劝你最好还是安稳点干活，别想着逃出去，进了这里想逃走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看着这青年慌张离去的身影，我不得不感叹，无论是哪里都存在着压迫，人多的地方总要存在严格的等级制度。
一天之中那么长时间的高强度体力活，想要静下心来练气根本就不可能，怪不得这些人修道那么久都还是普通人。
回到房间之后，我脱下身上湿哒哒的道袍准备擦干身子上床睡觉，同寝室的微胖少年江洋已经起床开工，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到寝室说道：“杨浩，旁边宿舍的人叫你过去。”
“黄老虎？”我问道。
“不是虎哥，他和我们住的地方不一样，叫你的是房管事。”江洋说道。“虎哥有时候看管白班有时候是晚班，他不在的时候就是房管事看班，你最好还是听他的话，别惹事。”
我听出江洋的话里有话，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以前常听说军队里在招收新兵的时候，新兵要给老兵端洗脚水、整理床铺、洗袜子和内裤一个月，名其曰男子汉能屈能伸，有不愿意的就会遭到老兵的毒打，只有世故圆滑的人，懂得最快时间找到一个靠山，才能很快在军营中站稳脚跟。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手指摩挲一番，又将筷子放了回去。
到了隔壁的大宿舍后，一群人正坐在床上看着我，一脸挑衅的笑意。
“你是新来的？”坐在宿舍最里面的一张大床上的中年男子问道，他看起来和黄老虎年纪差不多，体型上稍微瘦一些，此时的他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煞有介事地读着，头都不抬起来。
昨天晚上黄老虎领我到大宿舍转一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张床的与众不同，别的床都是上下铺，而且很窄，只有这张床宽敞，且只有一层，我本来以为是黄老虎住的床。
我说道：“我叫杨浩，你是房管事？”
房管事抬头略微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手中的书说道：“不错，免贵姓房，以后也跟兄弟们一样叫我房管事就好。”
还没等我说话，房管事旁边的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就指着我说道：“你他妈眼瞎了吗，老大等了那么久你还不过来给他洗脚！”
“洗脚？”我呵呵笑了一声，没想到道门之中也搞这套。
“你小子可以啊，还敢笑。”这壮少年说着就向我走来。
“三子，新人而已，脾气不要这么冲。”房管事一边翻着书一边平静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很有文化的黑老大。
壮少年走到我的跟前，一拳挥向我的脑袋，拳到耳边我才低头闪躲，壮少年的拳头当的一声打在铁板床的床沿上，疼得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老子打你还敢躲！”壮少年又是一拳打来，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让他疼得不得不背过身去，然后另一手猛然按向他后脑勺，将他的额头摁在一层床沿上，当的一声，床板弯曲，壮少年晕了过去。
“敢打三哥！”一群人从床边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看着我吼道。
坐在里面大床上的房管事说道：“行了行了，都退下，这事我来处理。”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围在我旁边，都有种打我表功的样子。
房管事说道：“你的力气倒是挺大的，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脾气也挺大，打伤了三子我可以不追究，那是你们的矛盾，但是规矩还是要按规矩来，不然虎哥那边我没法交代。”
“就是说，你的脚今天必须我来洗？”我问道。
房管事说道：“今天洗明天洗你都要洗，总之你逃不过去。”
“那就今天吧，以前在山外面打工，听说洗脚妹都是月收入几万，一直想学着来的可惜人家不要男的，正好学学。”我说着走向房管事。
“房管事的洗脚盆在这里，你个猪。”一名眼睛很小的少年吊儿郎当地蹭了我一下，指着盆架子上说道。
“稍等。”我拿起盆架子上的盆，出去舀了满满一盆水。
那名眼睛很小的少年又说道：“打这么满的水，你得先喝半盆才行，这房子里本来就湿气重，洒得到处都是水谁的责任？”
我没理会那少年，一群人在背后哈哈大笑，有的则夸那少年，向他伸出大拇指。
无论是军营还是监狱，新来的人欺负最新来的人，同样是可以立威的。
我将水端在房管事的床边，房管事手中的书还是不放，他把脚伸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先把他的袜子脱下来，我将房管事的袜子脱下来放在床边，然后抓着他的脚髁放在盆里。
“哎哟。”房管事伸进水盆的脚往上一踢，想要把水盆里的水溅到我的脸上，可是他的脚却牢牢地被我摁在盆里。
我看着房管事说道：“房管事，小心水凉，一时激冷水引起过大的膝盖反应容易抽着筋。”
我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房管事的脚，然后将脚盆猛然端起来泼到房管事的脸上。
房管事大怒，根本就没想到我敢这样做，懵了一秒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他的床上，手里拎着他的袜子，紧紧地勒在他脖子上。
“你看我是种地的好欺负是不是？”我趴在房管事的耳边说道。
一群人向我冲来，有的人还从床底拿出铁棍，我看着他们吼道：“不怕他死的就过来！”
房管事的脸被勒得通红，他憋着嗓子说道：“有话好说，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的，这里这么多人，给虎哥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把我放了我不会让兄弟们说出去的。”
“你可真是宽宏大量哪房管事。”我的手上松了一分，在诸多气愤填膺的面孔里寻找那名小眼少年。
指着人群中的小眼说道：“放了你可以，刚刚专门留了两碗你洗脚灰的水，让这个眼睛小的屁孩过来喝了，不然就得你喝。”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小眼少年指着我骂道。
“看来你的人不怎么护着你呀。”我猛然提起房管事的袜子，身子向后崩紧，房管事当即被我提起来，勒得他嗓子里发出怪声，他指着小眼少年，然后指着床边的脚盆，模糊不清地说了一个字：“喝！”
我手上的力道松了一分，对房管事说道：“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要么你把他喝光了，要么那个人喝光，要么就是把你勒死，我说到做到。”
房管事指着小眼少年吼道：“立马把它喝完，不然你们谁把他打死，谁就是这宿舍除了我之外最大的！”
“别打别打，我喝！”小眼少年被吓得连忙端起地上的脚盆，他看着脚盆了飘着的一层灰，脸色为难，房管事瞪着他吼了一声：“喝！”
小眼少年立马端起脚盆一饮而尽，我趴在房管事的耳边说道：“自己说，干了这碗热翔。”
房管事顺从地对小眼少年吼道：“干了这碗热翔！”
旁边的人都露出一脸古怪之色，而那名小眼少年噗的一声将洗脚水喷了出来，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孺子可教啊房管事。”我说着将房管事先前看的那本书捡起来，看了封面金瓶梅几个大字，然后将书盖在房管事的头顶，小声说道：“房管事真是好雅兴，这本书老早以前我就看过了，同道中人哪。你让我洗脚我洗了，没破坏你的规矩，但你同样也要遵守我的规矩。我现在放了你，你想要报复我尽管来试试，我是洪长老亲派来的人，就你们蓄水房的人我还没有不敢惹的，洪长老说，蓄水房这边乱得很，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带头的，你好自为之。”
我说完拍了拍房管事的肩膀就跳下床，房管事的头被盖在金瓶梅书页下，宿舍里的其他人拦在我前面，询问房管事的意思。
房管事说道：“让他走。”
我回到自己的瓦房后就开始呼呼大睡，并且将门敞开，让外面来回走动的人都能看到我。
得罪了这蓄水房的二把手我却没事，还大门敞开安然入睡，不怕别人报复将我乱棍打死，那些想动我的人定然要考虑一番。
我临走前跟房管事说的话虽是故弄玄虚，但是最新一批选拔进来的人只有我一个进了蓄水房，而蓄水房的人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外界，甚至连外门弟子都没法接触。
我是洪长老身边的道童带来的，并且在和山下杂事房的人闹矛盾时那道童并没有偏袒杂事房的人，这就说明了蓄水房在洪长老那些人的眼里，连屁都不是，他根本没必要袒护谁或者针对谁。
就连洪长老身边的小童看着我们这些人也以下等人称呼。
所以我猜测，这蓄水山的霸王黄老虎只是这个山头的王而已，对比青云派的内门和外门，他同样屁都不是，只是大家被黄老虎打压惯了。
房管事没有在我放了他之后对我报复，一定是在考虑我说话的真假，到时候即便他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因为我的确是洪长老让进来的，而且洪长老的道童也因为我批评了杂事房的人几句，还放我下山，让我自由出入一次。
房管事同样是个没有修炼出道气的弟子，三十多岁的人，等同于一个门派废人，恐怕连守门的弟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甚至连进入外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查出来的表面东西只会对我有利。
而我的那句“洪长老说蓄水房这边乱得很，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带头的。”指的就是黄老虎，黄老虎被扳倒的话，自然是轮到他做蓄水房这座山头的主人，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而且我断定他不会跟黄老虎提这件事情。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此时山中深秋，寒潮霜降，不免有些寒冷，但是我睡觉的时候只有一个薄薄的毯子盖着。
自从服食了药王洞中的药膏，我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经今非昔比，力气越发巨大，而且精气神都很足，我到现在还记得泡在药王洞的温泉里时，身上的毛孔里每天都会排除一些污浊的东西，之后越来越少。
而在青云派的藏珍阁中，我的手放在测试罗盘上时，灰色珠子瞬间被一股光芒震碎，也许是超过了它能承受的极限，那个珠子是用来测试修道者资质强弱的。不过现在想来，还好我没在众人面前测试，否则树大招风，定然会引起一些我无法企及的强者窥探，到时候反而对我不利。
我在这间小宿舍里除了床单和毯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活用品，洗脸刷牙都成了问题。
此时的房管事正站在水塔下方看着众人干活，他见我起床，向我点了点头。
我也向他点了点头，大大咧咧地问道：“你们的生活用品都是哪来的？”
房管事说道：“山下的杂事房领的，兄弟来的时候没人给你安排吗？”
“没人给我领，我昨天把山下杂事房的人打了一顿，估计在跟我较劲。”我摇了摇头，正巧看到那个叫三子的壮少年拎水从山下跑过来，就指着他，嚷嚷他过来。
他是蓄水房大宿舍的三把手，可是除了黄老虎和房管事，他也是要干活的，这三子昨天被我打晕，此时见我态度傲慢，放下捅就拿着扁担向我打来。
我一把抓住扁担，猛然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对他一阵狠打，房管事连忙过来说道：“杨浩兄弟，有话好说，你这没事打他做什么？”
我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太张扬的人，就是以前欺负人欺负惯了，又吃了洪长老给我的不少丹药，所以身体才这么壮，见他对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想干他一顿，这样吧，你让他的那套生活用品给我，让他自己再去买一套。”
“我的凭什么要给你用！”三子捂着头，一脸不服地喊道。
我扬起手里的扁担就是一阵猛砸，其余正在干活的人看到这幅情景，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过来，就连宿舍里的人也被吵醒，向屋外张望。
他们昨天一定是听闻我差点将房管事勒死的事情，关键是房管事并没有让他们把我怎样，反而是敬畏起我来。
人性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哪怕他们能群起攻之，七八个人一起上也能把我打死，但是他们就是不敢。
有的人在外面不敢打架，但是回家却敢打老婆，或者大街上只敢打女人。
有的人生活不如意，被政府逼得走投无路，拿着刀不敢砍官员，却敢去砍幼儿园的孩子。
道理就是这样。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群太监经常被皇帝打骂，不堪受辱。终有一日，皇宫内乱，于是这群太监商量着不如趁机把皇帝弄死，到时候谁也不要手软。
可是当他们冲进皇帝的寝宫时，皇帝的一声呵斥就把他们震住了：“你们大胆，私闯朕的寝宫是要干什么，还不跪下！”
简单的一句话，吓得一大半的太监都跪下来，其余人看见大多数人都跪了，自己也只得跪下来，最后就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站着，他说道：“我们都是来杀狗皇帝的，你们别忘了，不杀了他我们都要死！”
皇帝心里也害怕，但是他佯装镇定地说道：“念在你们是被他怂恿的，朕就不追究你们责任，但是这个站着的人死罪难逃！”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所有的太监都被杀了。
有些人越被欺负怒性就越大，哪怕一时反抗，再遭受了强烈的镇压后，带来的则是更大的恐惧。
人人都有奴性，人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刀夹在脖子上都感觉会有人会喊“刀下留人”呢。
若是我在前一天随便打人的话，他们还会看在自己三哥被人打而蜂拥过来，眼下却都只是站在一旁看戏。
房管事把我拉到一旁，批评道：“杨浩兄弟，要生活用品还不简单，打人做什么？”
我说道：“行，那我就给你个面子，我也不欺负他，他的生活用品我要一半，还有那个昨天喝洗脚水的小子，他的东西我也要一半，在我下班前放我床上，都吃饭吧，准备上班了。”
我说了一声就朝食堂走去，有两人吃饭的少年想要坐我桌子对面，我把腿敲在长凳上，一边喝着米汤一边往旁边指着说道：“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两名少年脸色难堪端着餐盘坐到其它桌子上。
我吃完了饭就开始干活，拎着桶下山的时候正值房管事和黄老虎交班，房管事和黄老虎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进了宿舍，等我拎着水再上来的时候，黄老虎将我叫了过去问道：“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在宿舍闹事，打了房管事？”
我说道：“对，杂事房的人我打了，房管事也打了，不惹我一个新人怎么会打他们？”
“这么说来，我你也想打？”黄老虎挑着眉说道。
我说道：“这我哪敢，虎哥是蓄水房这座山头的老大，吃饭睡觉都靠着虎哥，您说的话我一定听，不敢丝毫忤逆。”
“你知道就好。”黄老虎眼神不善地说道。“青云派虽然是道门，但是我们这帮人都是干苦力，你要是给我添了麻烦，上面怪罪下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每年的蓄水山都有一些伤亡名单，希望你不要出现在名单上面。”
“多谢虎哥提醒。”我说道。
黄老虎摆了摆手说道：“去干活吧。”
我刚要走，黄老虎又叫住了我说道：“今晚还是干半天，到子夜就可以下班了，明天起你上白班，房管事带着你。你得罪了房管事，他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自己找机会跟他道歉，好好干活，争取他的谅解。”
我拎着水桶下了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房管事果然是什么都没和黄老虎说，不然黄老虎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下山之后，黄老虎就招呼一个人过去，他小声说道：“去把杂事房的两个人叫来，顺便去外门查查这个杨浩的底细，房管事这个人不可能被欺负了还让这小子嚣张的。”
我晚上干完活后，将木桶扔到水塔边上就往房间内走去，一直不停歇地拎水，我也就全当成对自己的训练了。
可是房门却被反锁起来，我敲了敲门喊道：“江洋，把门打开。”
过了一会儿，门栓被打开的声音传出，而我开门的时候江洋已经又躺回被窝里面。
我闻了闻屋里的味道，疑惑问道：“怎么有股子香味，你还用香水？”
江洋没搭理我，而是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我这才和江洋认识两天，不便多问，就准备洗个澡睡觉，明天起就开始在白天干活了。
过了一会儿，房管事敲门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房管事，你这是做什么，要跟我睡觉，我可不喜欢男人啊。”我开玩笑地口吻说道。
房管事笑着说道：“兄弟说笑了，我看马上都要入冬了，你还盖着件毯子，所以把那床冬被拿来给你，这被子我就盖了几天，比杂事房给的被子好多了，兄弟你别嫌弃。”
“我那怎么会嫌弃你呢房管事，正愁没被子盖你就送来了，够兄弟呀。”我客套着说道。
“对了，我把三子和小眼儿也带来了，让他们跟你道个歉。”房管事说着就朝身后的门外说道：“你们俩还不进来把东西给杨兄弟。”
三子和小眼少年都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一脸歉意地说道：“杨浩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惹了您，给您道个歉。”
我说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己兄弟，不打不相识嘛，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要你们的东西。”
房管事指着我和江洋中间的一张大桌子说道：“东西就放桌子上吧，别打扰杨兄弟休息。”
三子和小眼都看了一眼房管事，房管事哼了一声：“让你们拿回去就拿回去？杨兄弟不要用了？！真是一点都不开窍，放下来赶紧滚！”
三子和小眼将东西放下来后跟我道了声再见就回了大宿舍。
“小孩子而已，不懂事，房管事不用生气。”我说道。
房管事叹了口气说道：“兄弟能文能武，又如此精通人情世故，定然是人中龙凤，不知道兄弟现在是什么实力？”
我说道：“入气境还没到。”
“这怎么可能，以杨兄弟的年龄加上和洪长老是旧识，仙丹妙药无数，起码也得紫气东来境界吧！”房管事说道。
房管事口中的紫气东来境界我听过，数月之前我和豆丁和小五从清凉山逃到药王山的时候，小五佯称身上有武道德经，想要引开神蛇教的人追杀我和豆丁，当时我就隐约听到神蛇教长老司徒南说小五区区一个刚过紫气东来境界的小子而已。
我小声说道：“不满房管事说，你看我人是中年，实际上我才二十三岁而已，先前由于我练功走火入魔，所以才导致现在这样，紫气东来境界直接变成一个废人。”
“原来如此，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房管事点了点头说道。
我问道：“不知道房管事是什么实力，虎哥的实力又怎样？如今我道基全无，需要重新修炼，看不出虎哥到底怎么个实力。”
房管事说道：“我今生想要过入气境都无望了，练了十余年才刚刚练出一丝道气，根本就不顶用，不然也不会被兄弟擒住而无法还手，虎哥是入气境后期，他是十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被派进蓄水房的外门弟子，听他说用不了一年就有望踏入紫气东来境界了，到时候可以参加外门弟子的会武，博一个好名次，有望进入内门，不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呆着。”
“原来入气境之后就是紫气东来境界，听闻每个境界之间实力相差十倍，看来小五在的话可以轻易杀了王老虎，但是我入气境都没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我心里喃喃自语。
房管事告诉我，实际上蓄水房的人算不上是青云派的弟子，没有门派令符，没有正式道袍，没有功法和道术秘笈，甚至连入门登记入册都没有，就算是死了，也就直接埋了，不会有人通知家里的。
房管事的话突然让我想起了吴婆婆交给我的事情，便问道：“房管事来这蓄水房多少年了？”
房管事说道：“十五岁进来，现在算起来，快二十年了。”
“那房管事可认识一个人，叫王小海？”我问道。
房管事听到我的话，脸色大变，他看向江洋的床，把我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以前我们村的，是我家邻居，早我几年入青云派，但是之后就没再联系过家里，他妈让我问问他的消息，死了还是活着给个准话，她也免得念想。”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以前我们村的，是我家邻居，早我几年入青云派，但是之后就没再联系过家里，他妈让我问问他的消息，死了还是活着给个准话，她也免得念想。”
房管事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小声说道：“死了。”
“死了？”虽然王小海的死是我预想之中的事情，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便问道：“他怎么死的？”
房管事说道：“当年黄老虎已经是这座山的头儿，王小海被罚进蓄水房第一天就和黄老虎起了冲突，之后没过多久，就被淹死在水库里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记得，是因为这个王小海是外门弟子，而且只进入外门一年就卓有成绩，即将突破入气境，但是因为其恃才傲物，看不起别人，就算进了蓄水房之后也嚣张得很。”
我听到房管事这么说也没心思再问，从吴婆婆的讲述中我就已经知道他儿子是个性格乖张的人，这样的人在大集体中通常不懂得如何圆滑世故、处世为人，所以他在蓄水房和黄老虎针锋相对不久就被黄老虎弄死了。
房管事说完看向蒙头大睡的江洋一眼，欲言又止，我说道：“房管事，有话不妨直说。”
房管事说道：“没事，时间不早了，我趁着虎哥不在外面才过来的，被他发现我们走得这么近不好，兄弟早点睡吧。”
送走了房管事后我洗了个冷水澡便躺在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拍了拍江洋的被窝说道：“江洋，起来了，今天我改成了白天班。”
江洋从床上爬起来，我从外面洗漱完回来，无意间看到他的贴身衣服上竟然有一道道血痕，就问道：“你受伤了？”
江洋支支吾吾地说：“小伤。”
我看到他露出的胳膊上全都是血印，不用看也知道身上没一块好肉，就问道：“谁欺负你的跟我说。”
“没人欺负我，你快去干活吧。”江洋遮遮掩掩地说道。
“嗯，谁欺负你一定得跟我说。”我擦干头发向外走去，可突然意识到不对，就回头问道：“你不也是白班吗？”
江洋说道：“我今天不用上班，这两天都不用。”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问道。
倒不是因为不同意伤者，而是我知道蓄水房是什么地方，黄老虎的手底下干活，以江洋这种看起来就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可能受了点皮外伤就不用干活。
江洋没再说话，穿好衣服就拿着盆出门洗漱，他走起路来有点不便，看起来有些脸色难受。
如今我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也渐渐正常起来，我没想到有人把江洋打得这么狠，就说道：“正好我以后是白班，你上下班和我一起吃饭，谁打你你知应一声，我让他不好过。”
“不用。”江洋说了一句就不再看我，反倒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倒也不在乎，自己到食堂吃饭准备开工干活，正好看见房管事和手下的人坐在桌上，我端着饭盘就走过去，让他桌上的人都滚开。
几个人陪着笑脸，然后端着饭盘灰溜溜地走开，我把腿敲到凳子上问道：“房管事昨天说修炼了一丝道气，你身上有青云派的入气境功法？”
房管事说道：“有，青云派入气境的功法我都有，压在床底下了，杨老弟不是也有吗？”
我说道：“不瞒你说，我虽然是跟在洪长老身边，但是我学的并不是青云派的功法。”
房管事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杨老弟如果要的话，等会吃完饭我就拿给你。”
“行，多谢了。”我一边吃馒头一边说道，想起刚刚江洋的事情，就问道：“房管事知道不知道我宿舍那个叫江洋的小子是被谁打的？打得还挺狠的，我去会会。”
“这是件事情就算了吧，以后你会知道的。”房管事面色古怪地说道。
“不是蓄水房的人？”我尝试着问道，如果是外门弟子打江洋的话，我暂时还真没办法替他出头。
“总知你别问了，以后自然会知道的。”房管事的眼中露出一抹警惕，生怕被别人听到。
我心中奇怪没再多问，吃完饭后，房管事到他的房间将许久不看的青云派入气境功法拿给我。
青云派的所有门派功法秘笈都是对门中弟子开放的，但是因为蓄水房的人根本算不上青云派弟子，所以根本就没有功法也没有门派高手来指导，就连房管事的入气境功法都是黄老虎给的。
我一边挑水一边看则入气境的功法，上面的内容比武道德经上的内容浅显许多，而且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武道德经的入气境好像根本就不是练道气的，怨不得这几个月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体会一丝道气的存在。
挑了一上午的水，中午休息时候房管事主动找我去食堂吃饭，他问道：“杨老弟觉得这功法怎样？”
我说道：“比我之前的功法好学一些，不过暂时还没摸出个具体门道，若是有所收获，我教你。”
房管事听闻大喜，他说道：“杨老弟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紫气东来境，用不了多久就会重回巅峰，到时候回归外门甚至内门都有望。”
我问道：“想要从蓄水房出去，必须要修炼到紫气东来境界吗？”
房管事说道：“当然不是，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这入气境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只要修炼到中期其实就可以申请出去，但好像要抽签挑战一名外门弟子才行，运气好的话，第一年就出去了。”
“运气好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房管事说道：“就是抽签抽到了新人弟子，不然任何一个都比我们强，因为我们虽有道气，实际的作战能力并不强，那些外门弟子竞争据说也很激烈，打起来比同阶的我们要猛得多。”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说道。
房管事说道：“我看杨老弟既然有心练道，不如以后就干半天活就是了，反正你本来就比别人快，半天比很多人一天干的活都要多。”
“这不是让你为难了。”我说道。
“不为难，能帮得上兄弟的我自然会帮。”房管事说道。
之后半个月里，我每天只拎水半天，不过现在蓄水房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狠人，所以根本没半点怨言。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潜心研究青云派的入气境功法，回想当初在清凉观时常先生的道气在我体内游走都感觉，细心体会，终于在一天深夜，我感受到了一丝清凉的气。
这股气在我丹田的位置最先出现，之前常先生在为我银针刺穴的时候就提醒过我，以后我修炼出的第一丝的道气就是从丹田开始的，因为丹田是人阳气必经之地，也是日后开辟气海之所。
我按照青云派入气境功法将那一丝道气顺着几处指明的经脉游走一圈，虽然是气若游丝，但是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动向，这东西不同于血液，就像是血海中的一条透明的小游龙。
修炼出道气之后，我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视力和听力比以前清楚了很多，也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练出道气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到了月底，我来蓄水房也二十几天了，听闻每个月月底蓄水房的人每人都会得到两颗聚气丹，这聚气丹只有大门派的人才会有，对入气境的弟子修炼有很大好处，当初就算常先生和小五都没有一颗。
到时候我用聚气丹再巩固一下自己的成果，从锻体到现在修炼出道气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有绝世天才可以一天练出道气，但是大多数的人都是用三五年的时间，小五都是，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
而这半个多月里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同寝室的江洋，几乎不用上班，最关键的是，他的举动越发让我怀疑，我时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从水塔下方干活可以看到我们宿舍的门口，我偶尔看见他端着盆步履艰难地出门打水，过了一会儿又把水从门内泼出来，盆里像是有血。
这件事情房管事提醒过我不要管，说以后会知道的，但是这一次我忍不住了，因为我看到一个少年在我的宿舍门口敲门，他似乎是对屋里的江洋说了句什么。
过了一会儿，江洋从门内走出，低着头，远远地随着那名少年朝水塔南面几百米的树林走去。
此时的房管事正坐在空地上打瞌睡，我放下桶，跟着江洋走过去。
到了一处小树林之后，我躲在一棵树后面，见江洋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里，房子比水塔下面的大宿舍都要大，我之前听人说过黄老虎就是住在这边的，而且和我们住的不一样，一直以来倒也没过来看过，此刻看到不免有些好奇。
我走到窗户旁边，侧着身子向里面张望，正看见江洋一脸泪痕地哭着说道：“虎哥，昨天才刚玩过，我的伤还没好，求求你找别人吧，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你上次说过会放我下山回家的。”
蓄水房的山上此时一片漆黑，只有黄老虎的房间中传来光亮。
黄老虎闻了闻药瓶里的药膏，露出疑惑之色，可是当他看见江洋身上光滑细嫩的皮肤时脸上不觉露出笑容。
江洋说道：“这样的药，杨浩还有很多。”
黄老虎说道：“嗯，你立了大功了，若是给炼丹房的长老知道世上还有这种药，怕是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搞到手里。”
江洋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说道：“虎哥，那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你放心吧小胖……”黄老虎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看向江洋，示意他坐到身边，江洋尴尬地挤出笑脸，只得顺从黄老虎的意思。
我从窗户边向后退走，隐没在黑暗之中。
回到宿舍之后，我继续佯装睡觉，过了一会儿，江洋从外面进来，他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翻来覆去。
我问道：“睡不着吧？”
“你还没睡？”江洋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嗯，我这个人浅睡，身边有点动静都会睡不着。”我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根白蜡烛，将之点燃，然后继续说道：“我以前生活的山村经常闹鬼，所以时常担心鬼把我抓走，虽然我妈告诉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我依然很害怕，哪怕从小到大我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但是别人会对我做亏心事哪。”
“哦。”江洋应了一声。“你，干什么要把窗户关上？”
我说道：“外面今晚风大，怕你着凉。你知道吗江洋，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他叫小五，但是几个月前我和弟弟被人追杀，他为了救我们引开追兵，现在生死未卜，所以我看见你就特别亲切，看到你遍体鳞伤，就想替你讨回公道。”
“我知道你是好人，其实……”
“其实我也不算什么好人，以前和我妈到街上卖菜，我看见她被一群游手好闲的人欺负时就特想杀人，八九岁的时候吧我每天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谁捅死，为什么没人来保护我和我妈。我一直扪心自问，为什么世人会如此自私，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能为别人哪怕稍微考虑那么一点点，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妈是有能力杀那些人的，她一直想要通过自己的良善让我也跟她一样良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让别人在我面前伤害到自己，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江洋弱弱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谈谈心而已，睡吧。”我说了一句。
江洋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他说道：“你点蜡烛有亮光，我睡不着。”
一道人影遮在他闭合的眼皮上，江洋说道：“谢谢。”
他睁开眼睛，正看见我面无表情地蹲在他的床边看着他，我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突然捂住他的口鼻。
江洋惊恐挣扎，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两只手不停乱抓，却被我死死扣住。
直到他的双腿抽搐，不再动弹，眼神惊恐地望向房顶我才松开手。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从手枪里抠出的子弹，烛光之下，子弹上的金属光泽显得格外美丽。
早在今天蓄水房的人排队时我就发现了江洋的不安，而我和黄老虎的矛盾爆发后，江洋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我这里，他看着黄老虎拿着大盘的聚气丹离开，像是有话要和他说，但是那么多人在宿舍门口，以他和黄老虎的关系，大白天的就追过去，对于好面子的他来说，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我在将枪交给小眼少年朱聪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一手，在我的计划里，如果加上江洋，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将手里的子弹猛然掼向江洋的脑门，子弹掼入他的头颅，留下一个血洞。
不久之后，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我问道：“谁？”
门外回答：“虎哥让你过去一趟，他在水塔南面的小树林等你。”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我说了一声，将江洋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将桌上已经燃了一半的白蜡烛靠在床尾的被子上就出了门。
今天晚上的风特别大，外面的山林抖动，远处隐约可见的青云派宫殿中却依然光辉四溢。
而在蓄水房的外面，一丁点的灯光都没有。
过了巨大的水塔走向小树林，远远地就看见黄老虎正站在路边。
黄老虎见我到来，脸上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不知道虎哥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问道。
“一个靠上供一把剑进入门派的废物，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跟我对抗，你到底是什么人？”黄老虎直接撕破脸问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笑了一声问道。
黄老虎掏出一只小药瓶，正是江洋交给他的那只药瓶，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能有这样的药，你背后的人的确不简单，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把你所有的药都交给我，我不仅对你既往不咎，还可以让你取代房管事的位置。”
“虎哥这橄榄枝抛得可真是诱人啊，可惜房管事忠心耿耿，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被人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我说道。
黄老虎说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能让他做管事，自然也能让他什么都不是。”
我说道：“听闻虎哥年轻时期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怎么我感觉今晚你有点婆婆妈妈的，不像传说中的豺狼猛虎哪？”
黄老虎说道：“不错，我的确比以前谨慎了一些，杀你虽然简单，但是我并没有打算杀你。蓄水房的事情可大可小，上面很快就会有人问责，到时候我只需要将房管事交出去就可以，我看你做事也是个狠人，何不跟我？”
我说道：“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修炼二十年也不过入气境的人而已，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让我跟你。”
“这么说来，你是看不起我？”
黄老虎说完，脸上露出浓重的杀机，我说道：“谁敢看不起你，得罪你的人都要死。”
“但你还是来了，你的自信的确让我不得不小心一些，现在我发现自己已经没了耐心。”黄老虎说完，突然向我出手抓来。
我向后急退，然后一拳还击，轰向他的面门，黄老虎同样一拳打来，拳上隐隐裹着拳风，砰的一声，黄老虎倒退五步，我却被他的气劲震退十余步。
“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身手，怪不得敢公然跟我对抗。”黄老虎冷笑一声，突然从腰上抽出一根鞭子向我抽来，我身子后仰堪堪躲过，皮鞭在空中啪的一声拉出一声脆响，接着这反而回，裹住我的腰部，将我拉向他。
黄老虎一拳轰向我的胸口，若是被他这拳击中，我的五脏六腑估计都得被震碎，可是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武道德经中的招式，一直以来也都在琢磨其中奥妙，于是我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双臂微展，身体后仰，黄老虎的拳头在落到我的胸口时，被打得倒飞出去，跌落地上。
黄老虎脸色大惊，根本不明白我突然怎么这么厉害，他的力气也大得惊人，而且是入气境后期的强者，而我的道气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竟然被我反震击伤！
黄老虎手掌微张，地上的鞭子飞入他的手中，他又是一鞭子打来，我双臂格挡，被一鞭子打得撞在树上。
“原来是偷学了谁的一式绝学，我还当你隐藏了实力。”黄老虎发现了其中蹊跷，鞭子一挥，在空气中炸响，我连忙低头躲过，身后一棵树的树皮都被打得掉下一块。
正好这时候树上的树叶被掉落，黄老虎猛然一划拉，一片树叶像是飞刀一样划向我脖子。
我心中生出一阵恐慌感，脖子一歪堪堪躲了过去，皮肤被拉得生疼。
我向后退走，可黄老虎拍了拍手，几个蓄水房大宿舍的人都手持铁棍钻出来，足有七八个人。
一人当即举棍向我砸来，我夺过铁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人当即倒地，脸都歪了，面部的脸骨都被我的拳头击碎，颅内出血。
其余几个人见我一拳之威，被吓得胆寒，哪里还敢上前。
我持棍冲向黄老虎，黄老虎哼了一声，同样一拳砸来，我手中铁棍打在他的拳头上，当的一声，铁棍弯曲，黄老虎忍着疼，猛然掐住我的脖子。
“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跟我斗，你还嫩了点！”黄老虎正说话间，从不远处的水塔后方突然传来簌簌的草丛晃动声，砰砰砰几枪一连射向我们。
我的胳膊被子弹划过，黄老虎的身上也中了枪，我双脚猛然抬起，夹住黄老虎的脖子和他一起翻到树林的边堰里，还有几枪打在我们原本所在的地方。
暗中的人影慌忙逃走，黄老虎又要和我动手，我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了我们？刚刚我们说的话可都被他听见了。”
黄老虎犹豫了一下，他的脸上疼得出了汗，胸口的地方中了一枪，不过没有打中要害，
黄老虎说道：“我先把你杀了再说！”
黄老虎刚要动手，可宿舍的方向就传来声音：“快来人哪，江洋的宿舍着火了！”
黄老虎听到江洋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他望向水塔北方的宿舍，果真见到那里一片乌烟瘴气。
黄老虎二话不说就跑向宿舍区，众人都正在救火，黄老虎冲进宿舍，不一会儿将江洋已经烧了一半的尸体拖出来，他看着江洋惨死的样子和额头上的一个血洞，脸上无比愤怒。
黄老虎将手掌按在江洋的额头上，血洞中的子弹被他吸出，他看着子弹，抬头正看见从宿舍里姗姗出来的房管事，冷冷地说了一声：“所有人都排好队，否则不要怪我杀人。”
所有人听到黄老虎的命令都排好队，黄老虎让跟着他的几个亲信手下搜所有人身上是否有枪，几个人搜完之后都摇了摇头说没有。
黄老虎指着大宿舍说道：“搜宿舍，上床床下，仔仔细细地找。”
几个人听了黄老虎的命令进了大宿舍，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把手枪交给黄老虎，那人说道：“是在房管事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房管事听到那人竟然说枪是自己的，顿然脸色大变，说话都结巴了。
黄老虎说道：“我还道你能有多忠心，原来也是个暗中跟我作对的狗，我小觑你了。”
房管事说道：“虎哥，肯定是有人要来陷害我，我都来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有枪呢？门派可是禁止有枪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对了，是杨浩！一定是他，他一直都想跟你作对，还要害你。”
黄老虎说道：“这里的人除了听我的就是听你的，杨浩刚刚跟我在一起，开枪的人连他都打伤了，很明显是要把我们全都杀了，除了你还有谁？”
黄老虎拎着胆战心惊已经吓魂不附体的房管事，脸上青筋暴露。
房管事哭着说道：“虎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求求你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放了我吧！”
黄老虎恍若未闻，猛然抓起房管事的衣领将他甩到宿舍墙上，房管事的头当即撞得稀巴烂，血水流了一地。“你更不该杀了江洋。”
黄老虎狠狠地说道：“以后你们记住了，得罪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愤怒的黄老虎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了房管事，但是没人敢声讨他。
我的计划正是这样，让小眼少年朱聪暗中开枪杀黄老虎，无论成功与否，但只要把枪藏在房管事的床底，人赃俱获，房管事就必死无疑。
黄老虎若是死了，我就会带人去查每个人的床铺，房管事的号召力不如黄老虎，如今我在蓄水房也算是有威望，证据面前审判房管事没人敢反。
黄老虎没死，也会查到房管事，加上江洋表面上被开枪打死的事情必然引起黄老虎的极大愤怒，造成房管事的直接死亡。
可是我忽略了一点，就是朱聪竟然同时朝我和黄老虎开枪，有几次机会他可以开枪但是却没开，反而是等我和黄老虎扭打在一起他才开枪，我高估了这个人的智商，他就没想过，如果把我杀了，哪怕是有证据指向房管事做出一石三鸟的事情，群龙无首之下，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当得上蓄水房的老大。
我看向站在人群后方的朱聪，他向我点了点头，眼神略微有些闪躲。
我本是想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朱聪这个环节会出了岔子，也没想到众人会这么窝囊，看着他们朝夕相处的宿舍老大被黄老虎杀死都不敢吭声。
黄老虎身上中了枪，此时又是怒火中烧，表面上看起来凶狠，但实际上外强中干，我挑战他再好不过，他也就是入气境的弟子而已，并不比我强多少。
可就在这时候，一阵掌声传来，在水塔的极高处，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我以为只有内门和外门才是真正压人的地方，没想到你们蓄水房这种地方还出了个霸王。”
那人说着就从水塔上跳下来，动作轻盈，落向大宿舍的屋顶。
这人一袭红衣，长得玉面玲珑，眉心的地方还点了一抹红纱，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看起来美若天仙。
“你是何人？”黄老虎抬头看向红衣少女问道。
红衣少女咯咯笑了一声：“我就是我，你还没有资格过问。刚刚看你随手就摔死了个人，看起来有些别扭，就下来言语两句。”
“我的事我自己会管。”黄老虎说道。
红衣少女说道：“真是可笑，这整个青云山还没人敢跟我这样说话，本来是想问问为什么我门口的瀑布突然停水了，现在看来不用问了，是你让所有人都休息的吧？”
“你是，剑公主？”黄老虎被少女的话吓了一跳。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说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懒得理你，洪长老人呢，还不出来？”
红衣少女话音刚落，从山下的树林里就出现一名老者，老者的身后带着两名道童，正是洪长老师徒三人。
洪长老看到屋顶的红衣少女，脸色当即大变，他似乎很忌讳红衣少女的名讳，而是直接问道：“您怎么来了？”
红衣少女指着黄老虎说道：“这个人我很讨厌，你自己看着办，刚刚我水塔上面看到这个人敢跟这个人打起来，勇气可嘉，不如就让他做蓄水房的头吧，你听明白我的话没有？”
红衣少女在黄老虎和我之间来回指了指，态度傲慢，也不问我们叫什么。
洪长老低头说道：“明白，明白。”
红衣少女说道：“行了，你处理好就让他们开始干活吧，不然我山上的小瀑布都该干了，还有我提醒你一点洪长老，你身为外门的长老，就要把外门给管好，不要整出一些有的没的幺蛾子来，听闻你收了一个不错的徒弟，有望和内门的人相争，忙着教导我不怪你，可外门的管理也不能松懈，还有这些浑身臭烘烘的下等人，要让他们认清自己，干活就行了，谈什么理想和青春。”
“知道了，大人。”洪长老脸色难堪地恭敬道。
红衣少女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向另一个大树上跃过去，动作轻盈，如同飞燕，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洪长老说道：“黄虎，你可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怨我帮不了你，她要你的命，我没有办法。”
黄老虎听到洪长老的话愣了一下，随即跪下来说道：“洪长老，我在蓄水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为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一句话，你就要让我死？”
洪长老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这个人在门派中你甚至见都没见过，但我也不怕打击你们，整个蓄水房的人，都是在为刚刚那个人而劳动的。”
我上前一步问道：“洪长老是说，我们整个蓄水房的人日夜挑水，就是为了满足刚刚那位大人在山上看瀑布？”
洪长老说道：“不错，不然你们以为呢，青云派怎么可能把饮用水的问题交给你们来解决，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洪长老，洪长老，你法外开恩饶我一命，看在这些年来我听话的份儿上，就算我是条狗您动手杀我也会手软吧？”黄老虎一边说着一边跪爬到洪长老面前。
洪长老说道：“我不杀你，你自行了断吧。”
洪长老说完，转身就下了山。
“洪长老，你饶我一命，我发现有人私藏重宝，就是这种药，对疗伤有奇效！”黄老虎拿着小药瓶说道。
“能把你的命救回来再说吧。”洪长老头也不回地说道，根本就没把黄老虎的话当回事。
黄老虎面色发狠，他从腰上悄悄拿下鞭子猛然冲向洪长老，口中吼道：“老匹夫，我让你死！”
“大胆！”两名道童齐喝，一人的手指点向黄老虎的腹部，另一人一掌将黄老虎拍出十几米远的距离，摔在人群中间，身体抽搐。
那名叫小马师兄的道童说道：“区区入气境的废物也敢冒犯师尊，散了你的气海，看你还怎么跳。”
众人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黄老虎在两个孩童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
道童转身看向我说道：“刚刚那位大人说让你以后负责蓄水房的事情，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你叫什么来着？”
我说道：“回小马师兄，我叫杨浩。”
道童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头，黄虎已经被我废了气海，形同废人，你自行处置，杀这样的人太晦气，在这里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道童说完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就离开了。
“以后，杨浩大哥就是蓄水房的新老大！”三子吼了一声，众人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黄老虎说道：“把他绑起来，明天早晨干活的时候处死。”
我说完走进大宿舍，如今我的房间已经被烧，只能睡在房管事的床上。
朱聪跑到我身边，口中喊着“浩哥”献殷勤，帮我收拾床铺，收拾完之后我让他滚到一边，自己坐在床上开始打坐练气。
我以为会经历一场恶战，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我们整个蓄水房的人忙忙碌碌并不是为了青云派的人供水，而就只是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的人工瀑布供水，心中觉得可笑。
更多的是可悲。
可悲江洋被我杀了，房管事被黄老虎摔死，不可一世的黄老虎在长老面前什么都不是，甚至都不如一只狗，而他的道行在两个道童面前不堪一击，看不见怎么回事就被废了道行。
我顺利地成了蓄水房的老大，但是心情却更加难过，一方面兔死狐悲，其次是那名红衣女子的话，藐视众人如蝼蚁。杀一个蓄水房担任多年的老大，也不是过一时兴起而已，她根本就不在乎谁是老大，只在乎自己门前的瀑布能不能继续流。
当天晚上众人都回到宿舍安睡后，我将白天得到的聚气丹拿出来本来是想在和黄老虎动手前服食的，但是我怕出现什么状况就没有用，如今闭目打坐，吞入腹中。
聚气丹很快融化，不一会儿药力就铺散开来，我感应到了周围空气中稀薄无比的灵气，而聚气丹中散发出的药力也袭卷我的经脉，比我修炼出的一丝道气强大许多，在我的四肢百骸内来回游走，扩张闭塞的经脉。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朱聪正站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说道：“浩哥，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了。”
我点了点头，起身出门，蓄水房的人正整齐地站在门前空地上，像是在等待我的检阅。
我原本想好的激励人心的措辞和打倒黄老虎后的训话已经没心情再说，此时的黄老虎被绑在树桩上，他的脸上全都是血，已经不知道被多少暗中恨他的人打得奄奄一息。
我走到黄老虎的跟前，黄老虎抬起头说道：“你赢了，没想到我栽在你的手里。”
我说道：“你以前是不是杀过一个叫王小海的人？”
“你认识他？”黄老虎问道。
我说道：“对，我来青云派受了别人的嘱托，调查他在哪里。”
黄老虎说道：“他桀骜不驯，跟你一样敢公然和我对抗，不过当天晚上被我的人溺死在山下水库了，然后被我大卸八块埋了，要多惨有多惨。”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黄老虎说道：“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普普通通在山里长大的人，别无其它。”我说着就向后退去，然后招呼众人说道：“黄老虎怎么欺负你们的，你们就怎么欺负回来，从今天起，每个人拎100桶水就可以下班，快的人半天就可以干完，晚上不用干活，朱聪和三子负责记录每个人干了多少。”
众人欢呼，同时疯狂地冲向黄老虎，等众人散去的时候，黄老虎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肉也不知道被抓烂多少。
我看了一眼三子和朱聪说道：“蓄水房的事情交给你们管了，你们暗中对我做的事情我不予追究，但不要让上面的人问责到这里，否则在我被杀之前你们一定会先死，从今天开始我闭关练气，不要让人来打扰我。还有，把黄老虎的尸体安葬。”
三子和朱聪面上大喜，连连应诺，我转身走向黄老虎的住处。
昨天晚上我服食了聚气丹之后，体内的道气比我自己修炼出的道气强壮十倍，修炼速度也加快了很多，但是药力消失之后，修炼速度又变得缓慢下来。
黄老虎收了那么多聚气丹，一时间肯定用不完，我在他的住处找到了不下百颗的聚气丹，都是他每个月吃不完的。
他在入气境呆了二十年，恐怕已经对这种聚气丹的药力几乎免疫，所以才会积攒下如此之多的聚气丹未用。
黄老虎在自己住处珍藏了不少块灵气斐然的石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是端坐在这些石头之中可以提高自己感应周围灵气的强度，我将第二颗聚气丹服食之后，丹田之内一片温热，道气横冲，一路冲击我的经脉，我只觉得四肢百骸内的穴位都在张开，疯狂地吸收药力，道气由原先的一丝，变成一缕，再由一缕变成一股，我开始逐渐适应这种修炼速度，直到我的体内出现一股涓涓细流。
我看着面前的空盘，百来颗聚气丹竟然全都用完，我的手掌微旋，地上的空盘就飞入我的手掌中。
“入气境后期，看来也并不是多难。”我喃喃自语，走出房门。
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天气变得越发寒冷起来，走到水塔下方的时候，正看见三子和朱聪在指挥众人干活，他们的手冻得不停在嘴上哈气，见我走来，连忙迎接过来。
“浩哥，你终于闭关出来了！”朱聪喊道。
“我闭关这段期间没出什么岔子吧？”我问道。
“没有，大家都说浩哥深明大义，现在干活都特别勤快，都有时间修炼道气了。”三子说道。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这次闭关一共用了多少时间？”
朱聪说道：“还差一天就整整一个月了，明天就是发银两和聚气丹的日子了，这段时间杂事房的两名管事来找过你，不过被我和三子挡住了。”
我嗯说，没想到这一闭关竟然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不吃不喝，只是吸收聚气丹的灵气就可以维持生命，此时腹中饥饿，便让三子去给我准备吃的东西。
一个月盘坐不动，此时已经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服上也有种馊味，当我洗完澡换了身新衣服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惊讶都看向我。
见我询问，三子说道：“浩哥，你怎么变年轻这么多？”
我不知道是之前大量服食千年药王膏的缘故，还是一时间修为突飞猛进，服食了太多的聚气丹的原因，总之我原本的白发如今已经消失，脸上的皮肤也变得光滑，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我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打发过去，众人也不敢追问，第二天早上，众人排好队，杂事房的两名管事面色难堪的从山下走来，他们看到我之后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看着那名胖管事说道：“哟，这腿好得挺快哪！”
两名管事脸色难看，他们发完银两和聚气丹说道：“杨浩，不要以为当了蓄水房的头我们就怕你，很快外门的人就会来收拾你的。”
我笑了笑说道：“不用麻烦你们去找人了，去通知一下外门的管事人，我杨浩想要进外门。”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瘦管事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挑战外门，成为外门弟子？”
说个事情，看到有人反映黑岩的段更，黑岩的从来都没断更过一天，除非你的APP出问题了，卸载了重新下载，黑岩APP有时候会出问题，那是我赚钱的地方，这里可以不更，但是那里怎么可能不更呢兄弟？
刚入蓄水房一个月就想要挑战外门弟子，在青云派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因为凡是进入蓄水房的人，都是被判定为废物的人，也许修炼个十年二十年抽签的时候运气好，可以抽到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新人弟子作为对手，打赢了就可以进入外门。
但是这样的几率太少了，更何况，即便是打赢了进入外门，也是个垫底的废物，受人欺凌，倒不如在蓄水房中称王称霸。
就像黄老虎一样，在蓄水房他可以让每个人都拿出一枚聚气丹上交给他，绝对比在外门的时候得到的聚气丹多。
“你确定自己要挑战外门？”瘦管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没有理会瘦管事的疑问，叮嘱了三子和朱聪几句就往山下走去。
蓄水房的管事人是有权力自行下山的，虽然现在出不了门派，但是却可以在外门中逛逛。
在路过藏珍阁的时候，我看到藏珍阁后方的演武道场上站满了少年，这些少年们有的正在打坐练气，有的正在练拳练剑。
外门弟子众多，很多人又一心修道，所以平常并不处人，多数人都不认识我，但是我的道袍和外门弟子的道袍略微不一样，有几个人斜睨着眼睛看向我，然后嚷嚷道：“去去去，这里没有空瓶和废纸了，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我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走向藏珍阁旁边的指示牌，找到了外门藏经阁所在地方，然后穿过演武道场向藏经阁走去。
“哟呵，不理我们，看起来还挺有性格。”一名少年说道。“我去教训教训他。”
众人嬉笑不已，说道：“他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废旧用品，看这身道袍，不是挑粪池那边的人就是蓄水房那边的人，小心惹得一身脏！”
“放心吧，我还能让他碰到我？”那少年得意地笑了一声，嘴角上扬，拦在我的面前。“嗨，这位大哥，哪来的呀？”
“蓄水房。”我沉声说道。
“去哪呀？”少年又问。
“藏经阁。”我回道。
“去藏经阁干嘛呀？”少年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身后的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去捡垃圾收废品，请问还有疑问吗？”我表情严肃地说道。
少年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你好像很不服我？”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让我服你的地方？”我说道。
少年呵呵笑了一声，将手搭向我的肩膀，我的身体稍一倾斜躲过少年的动作，少年却险些跌倒，很显然他刚刚暗自用力想要对我出手，却不料扑了个空。
“我说师弟，你行不行？”旁边的人嘲笑少年。
我没有理会，径直向藏经阁的方向走去，少年大怒喊了一声站住，见我不搭理，他又怒喊一声找死，一拳打向我的后脑。
我的头向旁边一歪，向后一个牛踢蹄子，少年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裆部，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扇得倒飞出去，看也没看就快步离开了演武道场。
到了藏经阁门前，看门的是个浑身邋遢头发乱糟糟的老道士，老道看了我一眼，手伸进怀里挠痒痒。
我上前施了一礼问道：“前辈，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进藏经阁借一本书？”
邋遢老道问道：“你不是外门的人吧？”
我说道：“不是，我是蓄水房的管事。”
邋遢老道说道：“不是外门弟子，只能看，不能借。”
我说道：“能看也好。”
邋遢老道点了点头示意我进去，我刚迈入藏经阁，他又说道：“等等。”
“前辈有什么指示？”我问道。
邋遢老道说道：“你是要看什么书？”
我说道：“道家典藏，道术要义，以及实战功法方面的书。”
邋遢老道说道：“在一楼就有，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要挑战外门吧？”
“正是。”我如实说道。“晚辈只练了青云派的入气境心法，打起架来只能用些庄稼把式，所以临时抱佛脚过来借阅一本武道方面的秘笈。”
邋遢老道听见我如此说，哼哼小了一声说道：“看你这体表的道气波动也就入气境初期，前两个月新来的那群人现在最少也都入气境中期，你这是要找死呀！挑战外门若是被杀，可没人替你讨公道。”
听到邋遢老道说的话我虽然惊讶，因为区区两个月，所有入外门的弟子都最少是入气境中期的修为，并不比我慢多少，但同时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这邋遢老道竟然也没有看出我的真实实力。
能看守藏经阁的人一定不是简单人物，听闻从外门进入内门，最少也得紫气东来境界后期，也就是说，这老道看守藏经阁，至少得是紫气东来境界之后的实力了。
在闭关的这段时间，我不仅修炼青云派的入气境功法，同时也在修炼清凉观的核心功法，之前我说过，清凉观的核心功法和张剪子的武道德经施展时候异曲同工，清凉山曾经是老子讲道的地方，所以我猜测清凉观的核心功法就是武道德经的开篇。
我服食了大量的聚气丹，将青云派的入气境功法修炼成功之后，原本晦涩难懂的武道德经开篇竟然无师自通地看懂了，这武道德经可以将人的真实实力隐藏，再高的高手都看不出来，正如开篇说的那样“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武道德经一旦看懂，就像是一种无可言语的本能，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厉害的就在于对道的理解，可以让人触类旁通。
也就是说，武道德经表面上是一种绝世武学，因为开篇也有一式反弹他人攻击的手段，但实际上隐藏的是更为神奇的东西，让人对任何一门道术都无师自通。
我不知道张剪子有没有这样的体会，也不知道常先生有没有这样的体会，我冥冥之中感觉到武道德经像是选择了我，赋予了我这种能力，而这仅仅才是开篇而已，相当于武道德经的残篇，真正的武道德经在张剪子手里，我还没有看过。
眼下我只有入气境的两门心法，并没有任何道术和武学招式，所以才想到来藏经阁看看，一方面印证自己的猜想，一方面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让我惊喜的是，我将自己的道气波动挑战到极为微弱的强度，邋遢老道竟然真的没有看出我的真实实力，这就说明我的猜想对了一半。
“多谢前辈的关心，晚辈自当铭记。”我向邋遢老道恭敬说道。
邋遢老道叹了口气，摆手让我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回头问道：“晚辈自打进入道门之后一直没人跟晚辈讲过关于道门的势力划分和道家修为的境界，甚至连道术和武学的区分都不知道，不知道前辈能不能和晚辈讲一讲？”
邋遢老道听了我的话，眼神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进道门之前都没了解过？”
我说道：“回前辈，未曾有人指导半分，也没有看过相关书籍，先前有个领路人把我领进道门，但是才刚开始炼体，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仇家追杀走散了。”
邋遢老道说道：“道门的势力划分除了五大至尊所在的门派，其余都大差不差，不过毫不夸张地说，我们青云派在五大至尊门下，勉强称得上是第一大派，五大至尊所在的门派通常都是家族传承，而我们青云派都是师徒传承，所以更公平一些，人数比大多数门派的弟子要多，真正的天才也不会被埋没。”
“那境界划分呢？”我问道。
邋遢老道说道：“道门的实力划分共有九大境界，目前你所需要知道的就是自己身处入气境，之后是紫气东来境，再之后就是筑基境，筑基境以下就在外门，筑基境以上可以进内门，其它境界你也不需要知道。九大境界之中，除了最后两层境界，其余每一层境界的实力相差十倍，但是有的人天资不同，功法不同，智慧不同，真正实战的时候并不能用修为境界来衡量一切，但那毕竟是少数。”
“道术和武学的划分呢？”我又问道。
邋遢老道说道：“道术和武学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很明确的区分，谁都知道道术练到极高境界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武学却不可以，武学上的气功内劲实际上和道家的道气同流，不过限制太大，所以在道门的逐渐发展之中，武学落寞，再没人愿意学，一般学了武的人必然要学道，而在道术和武学的传承上，纯粹的道术基本上也没有了，真正强大的功法都合二为一。道练气，武练体，只有肉身和道气的同时强大才是真正的强者，不然道术再厉害，一不小心被人一枪崩了，反而落得笑话，不过道家高手对危险有很强的预警，通常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邋遢老道的话让我想起当初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时候的感觉，还有我最近一段时间，一旦遇到生命危急的时候，心中就会出现极强的恐慌感。
可我并不是道家高手，我猜测也许是我体内生死簿的预警原因。
“多谢前辈的讲解。”我向老道施了一礼说道。
邋遢老道说道：“我看你身体不算壮，不如学一本身法方面的功法，打的时候也好跑，你的五行属性是什么？”
“回前辈，进入道门之后我连名字都没登记就被丢在蓄水房了，根本没人给我测试五行属性。”我说道。
邋遢老道摇了摇头说道：“唉，资质平平，自然是不受重视，这道门世界也是个看脸的世界，我看你这孩子不错，说话也挺礼貌，有心劝你一句，放弃挑战外门，安安稳稳回去练气，等过了三年五载到了入气境后期再挑战外门弟子，正好这段时间也练练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增加胜算，这外门的弟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哪个月比斗不得死几个人？”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我向邋遢老道说了一声，然后走进青云派的藏经阁内。
青云派藏经阁内，我站在书架的中间，看着种类繁多的道家书籍，眼花缭乱，不知该从哪里选择。
以前在学校图书馆的时候就是这样，从头走到尾，用几个小时的时间找了七八本书，最后能看完半本就算不错了。
每一排的书架上都标注着书签，有的是道家发展史，有的是道家名人录，有的是奇闻怪谈，山河福地等等。
整个藏经阁一层只有最后一个书架上写着入门功法几个字，我看向藏经阁第二层，准备向上走去，门口邋遢老道说道：“在你成为外门弟子之前，就只能在第一层借阅，这是规矩。”
邋遢老道说得很委婉，不是外门弟子没有资格踏入第二层，我只好看向最后一个书架上的功法，《 长拳》《道藏秘义》《青云派基础剑法》《风灵诀》《火球术》等等基本功法都不是我想要的，也许青云派的剑法还能有用一些，学个火球术什么的最多就只能点火，以入气境的道气强度，恐怕火球没烧到人就得熄灭。
不过想到老秀才被浮屠岭的人传得神乎其神，道火是道家之人有本事的象征，我便抽出这本《火球术》翻了翻，暗自运行武道德经的心法奥义，观看火球术最基础的功法运行轨迹。
“你拿这本《火球术》干什么？”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话的人正是邋遢老道。“这本《火球术》就算是精英的外门弟子也要至少练一年才能练成，不然你以为凭空取火这么唬人的手段这么好学？你该不会是想把我这藏经阁给点了吧？”
“前辈……”
邋遢老道不理会我的尴尬，帮我把火球术塞在了书架中，然后抽出那本《风灵诀》递给我说道：“这本书上手快，练习半个月就卓有成效，增加自己的身法，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起码跑得快，能保住性命，你还有多长时间跟外门弟子比斗？”
我说道：“前辈，我只是让杂事房的人帮我联系外门说我要挑战外门弟子，具体安排还不清楚。”
邋遢老道指着我说道：“你呀你，老夫有心帮你都帮不成，你简直是把自己的命当成儿戏！”
邋遢老道的态度倒是让我不由地心中一暖，毕竟他这是在关心我，不过随即老道神奇淡然的叹了口气：“不过也好，早死早托生，找个富贵人家投胎，免得受罪。”
邋遢老道摇了摇头不再看我，接着到门口的竹躺椅上晒太阳。
我看着书架，微微张开手掌，掌心出现一团青色的火焰，美如夏日里荷塘的清莲。
邋遢老道介绍给我的风灵诀我也用武道德经的奥义感悟一番，体内的经脉和穴位按照武道德经的指引一次被道气突破，直至运行完全套的风灵诀，我脚下一搓，竟然平滑出五米之外，一不小心撞到了书架上，险些将书架都撞翻。
我心中无比激动，道德经是老子李耳的传世经典，而这武道德经更是神奇无比，竟然可以这么快时间内让我学成了两门功法，虽然都是鸡肋的基础功法，但照这么下去，岂不是我学一本就能会一本？
于是我在书架上又找了一本叫做《裂山诀》的功法，运行武道德经的奥义，这本功法才是我想要的，施展之后让人的力气成倍增长，拳风伤人，练到极致可一掌劈开小山。这本裂山诀我运行武道德经的奥义静静体会，明显感觉到这本的难度比前两本的难度高出不少，等我体悟完的时候已经天色傍晚，楼上的外门弟子也都陆续下来，他们看到我身上的道袍，露出鄙夷之色。
我攥着拳头，拳头上隐隐有一层土黄色的斑痕出现，一闪而逝，而我此时只觉得筋疲力尽，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脑子也隐隐有些疼，看来这武道德经也不是万能的，残篇只能体悟一些稍微简单的功法，而且有一定的数量限制，否则超过身体负荷，脑中一时间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东西。
我走出藏经阁的时候向邋遢老道施了一礼，对他今天的帮忙真心感谢。
邋遢老道摇了摇头，根本不愿多看我一眼，仿佛我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走到演武道场的时候，一群少年见我走来，将我团团围住，那名被我踢了裆还捶青了一只眼睛的少年指着我说道：“就是他！”
一群人摩拳擦掌，为首的人正是当初刚入山门的时候和我起过冲突的胖少年，我的枪还是从他的保镖手里抢到的。
“是你？！”胖少年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说道。“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年轻？”
“张昭，这个人是谁啊？”旁边的一名少年问道。
胖少年张昭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刚入门的时候跟你们讲过一个煞笔大叔，上供了一把剑给长老，然后好像被安排去挑水还是挑粪了，就是这个人，上个月好像还有人跟我打听过他的，可是没想到他年轻了这么多。”
“我听说蓄水房的老大有龙阳之好，他不会是被滋养的吧？”另一个少年哈哈大笑说道。
一群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张昭皱着眉头说道：“我的保镖离开门派后就失去了音讯，现在看你突然变得这么年轻，你不是会吸人阳气的妖吧？”
“他不吸人阳气怎么会变那么年轻？哈哈。”一群人又笑了起来。
突然，我听到耳后生风，猛然一拳打向后面，偷袭我的人正是被我揍过的少年，我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少年的另一只眼睛上，他捂着眼睛趴在地上惨嚎，两只眼睛都变成青紫色。
“打！”张昭见少年被我一拳打翻在地，命令众人围殴我。
“住手！”一声严厉的声音传来，众少年看向不远处的白玉石栏上，那里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青年面色白皙，眉骨凸出，显得有积分落寞。
少年们见到这人，连忙施礼道：“少羽师兄。”
青年点了点头，看着我问道：“你是蓄水房的杨浩？”
我说道：“在下正是杨浩，敢问师兄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青年说道：“我叫戚少羽，你向外门弟子挑战，想要获取进入外门的资格，被抽到签的人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蓄水房挑水的垃圾也想要进外门，当我们外门是什么地方了？”
“就是，刚刚张昭都说了，他是刚来两个月的新人，我们这些人也就入气境中后期的水平，他还能上天了？竟然敢挑战紫气东来境界的少羽师兄，少羽师兄在外门可是名列前一百的高手，因为他性格温和，不喜与人争斗，所以才没有和那几个狠人擂台上比斗，他真正的实力恐怕更恐怖！”
“少羽师兄入门三年就是紫气东来境界的高手，瓶颈期只用一年就顺利突破，如果他想，就算进入前十都有可能，外门前十名是可以获得筑基丹的，一但筑基成功就可以进入内门，成为青云片真正的核心弟子！”
“不过这个叫杨浩的也真是倒霉，竟然直接就抽到了外门排名前一百的高手，我也才来外门三年，不知道那些民工向外门挑战失败的惩罚是什么？”
我看着戚少羽说道：“原来我不幸抽到了少羽师兄，到时候还请少羽师兄手下留情。”
戚少羽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青云派的劳工向外门弟子挑战的规矩吧？”
我说道：“的确不知道，还请少羽师兄告知。”
戚少羽说道：“挑战外门弟子，挑战者的生死概不负责，说得清楚一点，就是我可以打死你，而你不可以打死我，虽然你没有这个能力，但我也不想杀你。”
我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少羽师兄跟外门管事说一声，让他们重新抽签吧。”
戚少羽说道：“还有一个规定就是，不论挑战者抽到的是谁都不可以重新抽签，如果你遇到的是你无可匹敌的外门弟子或者是你的仇家，那就可以选择放弃保命，而作为不自量力的惩罚，十年之内你都不可以再向外门挑战。我戚少羽一年前在八千外门弟子中打入前一百名，之后就没再接受过任何人的挑战，不想为你破这个例，而门派的劳工向外门弟子挑战又不得不接受，所以我想要让你放弃挑战。”
“哦，这样……”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知道师兄是让我现在就放弃，还是比斗当天再放弃？”
戚少羽眉宇微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要我现在放弃的话就有效的话，我想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是我进外门的唯一机会，要是现在放弃无效，等到几天后的比斗还要再放弃一遍，我这跟你口头承诺也没用是不是？”
“你这么说不会还妄想着跟少羽师兄挑战一下试试的吧？”一名少年面露嘲讽地问道。
另一名少年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成功，不是很多名人都这样说过吗？少羽师兄，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哪天比斗，我们也好看看这位杨大侠除了力气大之外还有什么手段。”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戚少羽说道：“三天之后，就在这里，到时候外门弟子和外门的管事都会来，也许洪长老也会来，我不想破例出手，也不想因为动手打败一个劳工，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侮辱，如果非要动手，三剑之内我就会要了你的命，你年纪比我大，自己考虑清楚。”
“多谢少羽师兄提醒。”我向戚少羽抱了抱拳，转身走出人群。
戚少羽表面的温文尔雅的确让我一开始有些犹豫，我以为他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但是他最后的话让我坚定了一件事情，就是无论如何这场比斗都必须要进行，而且非戚少羽不可。
戚少羽的态度比那些上来就看不起人的更加可恶，他不想跟我动手，只是觉得会脏了他的手，赢了也是一种侮辱。
路过杂事房的时候，一胖一瘦两名管事正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胖管事说道：“杨浩，你抽签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不知道我抽到的是哪位师兄？”我问道。
“是少……”
胖管事刚要说，瘦管事拦住了他，说道：“是一个刚入门的新人弟子而已，但即便这样你也打不过。”
“新人弟子我也打不过？”我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怎样？”
“好，赌什么？”瘦管事问道。
“黄老虎生前每个月都会让蓄水房的人上交一颗聚气丹的事情你们知道吧？”我问道。
胖管事说道：“这件事我们知道，他的修为停滞不前，用聚气丹已经没用，所以经常会拿聚气丹来我们这儿换东西。”
我说道：“这就是了，如今他那里是我的了，还有三五百颗的聚气丹没用，加上房子里还存了几颗带灵气的石头，想拿这些跟你们做赌注，如果我输了，那些聚气丹和房间里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归你们，如果我赢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等价的东西作为赌注？”
瘦管事说道：“当然有，聚气丹再多也都是我们发给你们的不是，不瞒你说，我兄弟二人手里有十颗真正的聚气丹，就拿这十颗聚气丹和你做赌注。”
“嗯？”我面露疑惑问道。“此话何意？”
瘦管事笑了一声说道：“发给你们的聚气丹实际上都是最为劣质的废丹，丹房的弟子平常练习炼丹废弃不用的，丹药成分不均，灵气流失，所剩无几，和真正的聚气丹药力相差一百倍，不然外门弟子每个月有两颗聚气丹，你们这些劳工怎么可能也有两颗？”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三天后赢了新人弟子，你们可不要跑。”我说完就朝山上走去。
“一言为定！”瘦管事说道。
胖管事杵了杵瘦管事说道：“刚刚我们好像没跟他说是三天之后吧？”
瘦管事给了胖管事一巴掌说道：“肯定你说的，难道是我说的？嘿嘿，他的对手可是位列外门前一百的少羽师兄，咱们躺着也能赢！”
我回到住处之后，心中一直揣摩着今天的学到的功法，火球术严格来说不算功法，只是一个小小的道术而已，根本无法用于实战，风灵诀倒是还可以，行如风，动如电，让我的动作比原先快了一大截，但是最让我欣喜的就是裂山诀。
还有三天就是比斗的时间，这三天时间里我就一直练习裂山诀就是了。虽然脑海里已经对裂山诀的运行之法熟记于心，但是运用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外门争斗动辄死人，实战颇多，而我真正经历的战斗却很少。戚少羽入门一年就可以从八千外门弟子之中脱颖而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只是不知道他自从成功跻身于外门一百名之后为什么一直都拒绝他人的挑战。
戚少羽是紫气东来境界的强者，而我如今只是入气境后期，加上这个人也许有点古怪，为了能够赢得这场比斗，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我将门窗关上，接着拿出了一直以来没敢服用的七彩人丹。
我在修炼出一丝道气之后，只要碰到七彩人丹就感觉触碰到了大海一般，七彩人丹是药王孙思邈生前服食大量可以长生的药物以自己身体为药炉炼制的一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丹药。
服之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甚至是返老还童。具体的药效就算药王前辈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根本没人用这种方法炼过丹。
人丹内的灵气如汪洋，而道家之人体内的道气是通过灵气转化而来的，我犹豫了一下，如果人丹的灵气转化成我体内的道气，那该是有多恐怖，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不是实力飞涨，而是怕爆体而亡。
当初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服用人丹，就是想到了这个原因。
在我还没有修炼出道气的时候，常先生将自己的道气灌入我的体内，我就知道了道气充斥在自己经脉内的肿胀感，那时候他很小心，生怕将我的经脉撑爆，而今我虽然是入气境后期，但对比修道之人来讲，还只是最为低阶的人而已。
我看着手中如鹅卵石一般的七彩人丹，人丹是药王首创先河，道家历史上是查不到的，药王根本就没有说服用的方法。
我找来一杯水泡了半天，然后将人丹再取出，人丹表面丝毫变化没有，泡过人丹的水也一丝灵气都不含，我又找来一把刀想要切开人丹，可废了半天力气，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就这样我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一狠心将人丹吞入腹中！
起初还没什么，就像是活生生吞了一个鸡蛋一样，但是当我运行体内的道气炼化人丹时，一股洪流突然冲出，袭卷我的四肢百骸，七经八脉，我感觉自己的经脉甚至是穴位一瞬间都被冲破，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我连忙收住自己的道气想要将道气远离人丹，可是道气在体内已经横冲直撞，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皮肤的毛孔很快渗出血液，犹如万蚁嗜咬，我躺在地上直抽搐，皮肤撕裂，血液横流。
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紧接着，我的瞳孔变成黑色，一颗颗黑色的小字从伤口中渗出，神秘的符文裹满我的全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密集，也许生死簿察觉到了我这次危在旦夕！
房间内的桌椅都摇晃不止，此时屋外狂风大作，暗夜惊雷，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周围所有的建筑，包括一草一木，还有此时正趴在窗外看得目瞪口呆的朱聪。
我抬头看向朱聪，朱聪啊了一声，被我黑色的眸子吓得后退，想要逃走，我远远地向他伸出手，他就像一张纸一样倒飞而回，冲破窗户飞到我的面前，袖口鼓荡，血气从他的皮肤中钻出，被吸进我的体内。
只是一秒中的时间而已，朱聪就变成了一个人干，体内滴血不剩，再下一秒，他摔到在地上，碎成一片焦黑的骨粉。
而我体内的人丹一直在散发如汪洋般的灵气药力，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人丹根本就不应该是我这等境界的人该吃的东西，恐怕只有一门之主，甚至是道门大尊才可以服用，若是没有体内的生死簿在，我定要是要被这人丹活活爆体而亡。
最后在人丹药力反复的折磨和生死簿修复肉身的痛苦上，我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而中午，就是和外门强者戚少羽比斗的日子。
在我面前的地上有一堆已经被风吹散的骨灰，窗户破了一个洞，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黄老虎掌权蓄水房的时候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住处，我闭关的时候也禁止任何人靠近住处，这才两三天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而对于背叛我的朱聪，他如今成了一堆尘埃，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和手臂上的皮肤，完好如初，没有一丁点肉体撕裂的痕迹，可奇怪的是，我的感官中，像是多了一种东西。
佛道两家向来都讲究“六根六识”，眼耳鼻舌身意，意思在身体五感之外，还有另外一感观，也就是通常说的第六感。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此开启了第六感，但是我突然看见了空气中的浮尘滚动，还有一只像是蚊子的虫子从不远处的窗帷飞过去。
“都快冬天了怎么还有蚊子……”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只蚊子从眼前飞过，我看清了它身上的纹理，还有它振翅的振幅，包括它飞行的过程中，触手的摆动。
而在我的体内，我看到了一片海，一片波涛汹涌的气海。
气海之上，漂浮着几样东西，一样是铜包玉的小周天罗盘，另一样就是装着药瓶的包袱。
我意念一动，心里默念着取出小周天罗盘，小周天罗盘就从气海消失，出现在我的手中，再意念一动，小周天罗盘又重新出现在气海之内。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丹田之处的穴位已经消失，人的道气在运行之时必然经过丹田，如今运行道气全是从气海提取。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境界，但是我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先前强了太多倍。
最重要的是如今我安然无恙，险死还生。
我走出房门，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朝外门演武道场的方向走去。
到了演武广场的时候现场已经人满为患，众人看见我走来，从我身上的道袍认出我就是那个挑战者。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我以为是个几十岁的大叔隐忍修炼了几十年准备一路高歌杀进内门呢，这道气波动分明就是入气境初期，真他妈没意思，这些劳工多少年也不见有个敢挑战外门的，终于出了个还他妈是来卖萌的，肯定一开口就是投降，不看了不看了。”
“你看他走路这二五八万拽的，跟个跳蚤一样，见着外门弟子还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打死他。”
“就是他挑战少羽师兄的啊，虽然是入气境初期，但是听说力气还挺大的，不是说三十来岁的吗，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吧。”
我不理会众人的议论，走到演武道场的中央，此时演武道场的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外门弟子，上方站着几个年纪稍长的道士，他们身穿道袍冷漠地看着下方，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外门的管事了。
我在这些人中看到了洪长老身边的道童小马师兄，洪长老并没有来。
广场上方的日晷上，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是正午，但戚少羽却一直没有出现。
又过了一会儿，为首的一名外门管事向身后的一名道童说道：“马上比斗就要开始了，去问问少羽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这么多人干等着，他还没有这个架子。”
“是。”道童应诺一声，向后走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道童说道：“师傅，少羽师兄好像在闭关，我怕打扰到他修炼就没叫，不过他让别人传话了，说本来就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比斗，直接放弃就是了，他不喜欢人多眼杂的地方。”
“哼，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架子大，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着，还要我派人去问，当自己是谁？”为首的管事脸色很不好看，看起来五六十岁，和洪长老年纪相仿。
旁边的一个中年管事说道：“长老息怒，戚少羽实力排在外门前一百，难免心高气傲，待我问问下方的挑战者同不同意弃权不比，也省的麻烦了不是？”
年老管事点了点头，那中年管事得了应允，看向广场中央的我问道：“杨浩，戚少羽的修为是紫气东来境界，你只有入气境，他认为这场比试没必要进行，要求弃权，不知道你可否同意？”
我说道：“少羽师兄弃权保我入门，感激不尽，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了吗？”
“对。”中年人下意识地说了一声对。
“什么对，不对！”年老管事纠正道，然后看向下方的我说道：“是这样的杨浩，你可能还没听懂，戚少羽是要求你弃权，毕竟你的修为太低了，相差不仅仅是十倍，而且你挑战外门，他拥有杀你不受责罚的权力，你却不能杀他，这场比斗对你不公平，外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原来是这样，我想请问，戚少羽和管事您是什么关系？”我问道。
年老管事说道：“没有关系，从未往来。”
“那管事很器重戚少羽？”我又问道。
年老管事说道：“器重也谈不上，天才弟子多得是，前一百的大多数我都认不全。”
我说道：“那就是了，我还以为青云派外门裙带关系这么严重，既然没什么关系，那就按照规矩来，该比的还是要比，谁的时间都很忙，那么多人都等着了，他却缺席不来了，我看直接判他输得了，说什么三剑之内取我的命，生死有命成败在天，我都没说话，他就替我做出弃权的决定了，就跟说笑话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有的人的确等得焦躁了，开始骂戚少羽摆架子耍大牌，毕竟那么多人，大家观点也不可能一样，有的人则持着看笑话的态度，更多人则是骂我不自量力。
那名中年管事说道：“要不这样吧，既然戚少羽不来，不如你现场挑一个弟子比试罢了。”
“既然你有那么大权力篡改外门规矩，不如就挑你好了。”我有些恼怒地看着这名中年人。
现场一片又是哗然，有人说道：“这小子还挺有性格，还没入门就跟管事杠上了，说他两句还上天了。”
另一人说道：“是啊，挑战管事，屎都打淌了。”
中年管事脸色略微尴尬，随即恼火地说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这么不知好歹，看来不教训你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退下，胡闹什么。”年老管事说道，他说完看向身后的道童说：“去把戚少羽叫来，午时三刻前不敢来这里，就算他输了，外门的这些弟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片刻之后，戚少羽和道童一同前来，戚少羽身背长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向广场上方的管事们施了一礼说道：“弟子托大了，没想到这人如此不知趣。”
中年管事说道：“快比吧，世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得是，既然别人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就不要手下留情。”
戚少羽点了点头，有些恼怒地看着我说道：“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找死？”
我抬头看向为首的年老管事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那名管事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开始了。”
“废话真多！”我一巴掌就扇在戚少羽的脸上，将他扇得向后踉跄。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围观的外门弟子懵了，就连戚少羽自己也懵了，他的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像是我给他盖的章一样。
“竟然偷袭少羽师兄，真粗鲁……”一名少年弱弱地说道。
戚少羽看着我，眼中露出极为浓重的杀机，他吼道：“本想饶你一命，你这个下贱之人，胆敢打我，自己非要找死！”
戚少羽背后的剑猛然出窍，他脚下一点，跃至空中，一剑向我斩来，我看着他的动作，还有剑在空气中划出的轨迹，剑身上裹着一层剑气，我脚步微微挪动，他的剑气将我身后的青石板斩断。
我面色发狠，狠狠地一巴掌又甩在戚少羽的脸上，他再次倒飞出去四五米远，在地上滚了一圈。
人群再次哑然，如果第一次是我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打了戚少羽，可这次戚少羽可是主动攻击我的，而且他起了杀心想要将我一剑斩了，却被我一巴掌甩飞。
广场上方的管事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浓重的好奇之色，而戚少羽状若疯魔地站起来，不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困惑。
戚少羽怒吼一声，手中的剑挽出一个剑花，一剑刺来，剑尖抖动，空气中都传来一阵异响，我感觉有些古怪，施展风灵诀向后退去，而戚少羽的整个人都笔直地横在空中随着剑向我冲来。
我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不停地向后退去，眼看着就要到了广场边的一面墙，已经退无可退，我身上的道气猛然爆发，心中默运火球术，一股无比巨大的火团出现在我的前方。
戚少羽突然看到火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剑尖的抖动弱了一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消失，我向旁边挪步，手掌上出现一层土黄色的光芒，向戚少羽的脸拍去，裂山诀开山裂石，一掌下去脑袋都能打碎。
“住手！”外门管事吼了一声，提醒我挑战者是不可以杀外门弟子的，手上力道减弱九成，一巴掌捂在戚少羽的面颊上。
众人眼中，只见戚少羽犹如电光一般向我冲去，突然就被我一巴掌打翻在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KTV里面正唱歌，刚清了清嗓子准备唱高潮部分，然后给旁边的人切了。
戚少羽滚翻在地，脸上浮肿，直翻白眼，他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双腿外翻向两旁，膝盖纠在一起，中间是他那把光泽锃亮的剑。
“三剑杀我？”我哼了一声轻声说道。
而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外门前一百的戚少羽被我三巴掌打得如此狼狈，像个女人一样哭了。
青云派外门的演武官场上，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我，而我的旁边坐着披头散发的戚少羽。
我看向年老管事说道：“长老，我这样算赢了吧？”
年老管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现在随我的徒儿去外门管事大殿，他会给你登记姓名，安排住宿，发放给你应得的物品，从现在起，你就是外门弟子了。”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道童向山上的外门大殿走去，我看向人群中已经看傻了的杂事房两名管事，他们的脸上露出肉痛之色，恨不得把我杀了。
“等等。”一声孩童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小马师兄，我看向他说道：“不知小马师兄有什么吩咐？”
小马师兄说道：“你的功力绝不止是入气境初期，隐藏实力的方法虽然不少人都会，但是这样的事情却不该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如今是什么实力？”
我说道：“回小马师兄，我的真实实力是入气境后期，当了蓄水房的管事后，我才知道原来黄老虎的住处藏了百来颗聚气丹，我闭关修炼了一个月，消耗了所有的聚气丹才有点起色。”
“这样。”小马师兄犹豫了一下看向另一名道童说道。“等会你带他领完外门的物品，再带他到我师傅那里一趟。”
“是，小马师兄。”道童应诺一声，很显然洪长老在外门地位首屈一指，道童小马在外门弟子中的地位也超然。
随着道童到了管事大殿的仓储室，我领到了两件外门的正式道袍，一块外门弟子木牌，一把铁剑和房门钥匙。
外门大殿中负责登记的道士告诉我，我的名字一旦入了外门弟子名册，就是外门的正式弟子，以后和青云派荣辱与共，同命相连，青云派会护佑每一个弟子的安危，同样，青云派有难，每一个弟子都要舍命守护。
外门之中为了激励弟子修为进步，弟子间可以任意进行挑战，原则上不可以取人性命，不可将人打残和废除修为，除非是签了生死状的人，否则诛杀同门师兄弟必须要一命偿一命，任何人不得例外。
八千外门弟子之中，每个人每月可以领到两枚上等品级的聚气丹用以练气，外门弟子中有个实力榜，只列前一百名，进入前100名的人就可以每人每月领取十枚聚气丹，因为我挑战的人正好是排在前一百名的戚少羽，所以从下个月起，如果我还能保持这个名次，就可以领到十枚聚气丹。
聚气丹是门派消耗最大的丹药，上至长老下至劳工都需要，所以门派在药材消耗方面很严重，每个月都会组织外门弟子去秦岭十万大山深处采药，若是能采到上好的药材或传闻中的圣药，内门长老会亲赐道门法宝作为奖励。
这名登记处的道士给了我一本册子，正是青云派的手册，而手册上第一条门规就是，欺师灭祖者，杀无赦。
看到这条门规我突然想起了常先生，他这个人平常是个挺风趣的人，但是在谈及道门首规的时候却很是严肃，一再警告我不可以欺师灭祖，道家之人，十有九孤，最怕的就是自己培养的徒弟到头来背叛自己。
我领完入门物品还没去自己的弟子房看看，就被道童领到了洪长老庭院中，洪长老的住处是在管事大殿后方的一块平地上，庭院很是气派，里面亭台楼阁假山荷塘都有，道童领我直接进入庭院，在一处房门口恭敬说道：“小马师兄，我把杨浩带来了。”
小马师兄开门出来，见我手中还抱着道袍，对我身后的道童说道：“你先回去吧，等会我带他去弟子房。”
“是，小马师兄。”道童应诺一声，转身出去。
道童走后，小马师兄将我引入房中，洪长老此时正端坐在堂上喝茶，见我进来，问道：“你是杨浩？”
“回洪长老，弟子正是杨浩。”
洪长老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没到新的弟子房吧？”
“还没。”我心中开始疑惑起来，对洪长老的无故关心产生了危机感。
洪长老看向小马师兄点了点头，小马师兄走到我的跟前，让我别动，接着双手在我的身上游走，除了搜出我刚刚拿到的外门弟子木牌，其它什么都没搜到。
小马师兄向洪长老摇了摇头，洪长老面露奇怪，我看到他的手中延伸出一股气，包裹着我的全身，我说道：“不知道洪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洪长老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只是查查你身上有无对你不利的东西。”
洪长老将道气收回，接着说道：“说说吧，为什么你的容貌从刚开始的三十几岁变得如此年轻？”
我说道：“回长老，弟子本来的就是这番模样，我在走进秦岭大山的时候遭遇歹徒被打伤，一路赶来风餐露宿，几个月来身体越发苍老衰败，又吃得是野果和药草，所以您看见我的时候我元气大伤，头发都白了，在蓄水房两个月的炼体和练气，身体渐渐恢复过来，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感谢长老当初收我入门。”
洪长老说道：“哪里哪里，是你自己努力加上有运气才得以进入外门，那我再问你，你隐藏实力的方法是从哪里得来的？”
“藏经阁的守阁老人指点的，包括我和戚少羽对决时用的凌风步和裂山诀，外门的藏经阁第一层最后一个书架上都有，戚少羽的功力在我之上，但是他被我激怒，而且觉得和我动手丢人，再加上他急于杀我，破绽百出才被我侥幸胜了。”我说道。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洪长老身边的另一名道童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他向洪长老摇了摇头，洪长老笑了笑说道：“当初收你入门的时候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上回蓄水房的事情借机让你成为那里的头，没想到你这么争气，两个月的时间就打入外门，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洪长老过誉了，以后在外门还要倚仗洪长老的提携关照。”我说道。
“好好，我亲选入门的弟子关照一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我这里还有些事，你就先回去吧，刚入外门，怕是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洪长老笑着说道。
“弟子告辞。”我向洪长老道了一声，退出房门。
走出庭院，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我在和戚少羽比试之前提前服用了七彩人丹，开辟了气海，将所有的随身之物都存入了气海之中，不然被洪长老发现，就算我开启生死簿的力量杀了他们，也必然会被门派高层发现，到时候众人围攻我一人，我就必死无疑了。
“这个洪长老真是不要脸，公然搜我的身。”我心中骂了一句，小马师兄说送我去弟子房也没去送，我只能找山上的路牌，再问路上看大的外门弟子才找到自己的新住处。
我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身后的庭院中，洪长老皱着眉头说道：“蓄水房他的住处没有，身上也没有，难道真如他说得那样，练了道气之后，身体机能恢复，焕发青春？”
小马师兄说道：“如过他不是有什么奇遇，就是身怀奇宝，不然不可能短时间将功力提高这么快，而且我感觉他根本就不止入气境后期，对上戚少羽的时候，他出手信手拈来，要不徒儿去问问守藏经阁的长老，看他怎么说。”
洪长老摆手说道：“不用，为师和那老头关系不好，你去问了也是白问。这个杨浩突然间变得这么年轻，一定有古怪，他的功力无所谓，关键是返老还童哪，若世上真有这样的宝物，无论是上交给门派还是五大至尊，绝世功法、稀世奇宝，任意取之。”
我的弟子房离青云山外门大殿并不远，每个弟子房之间紧挨在一起，面积不大，古色古香，倒也挺舒适。我换了身新的道袍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蓄水房山下的杂事房，他们赌输了，承诺要给我十颗聚气丹。
但奇怪的是，杂事房房门紧闭，一胖一瘦两名管事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一名少年叫住了我：“你是杨浩？”
“不错，在下正是杨浩，你是谁？”我见来人脸色得意，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名少年说道：“小天狼让我来通知你，你的聚气丹已经归他了，让你不要再找管事房的麻烦。”
“小天狼是谁？”我疑惑道。
少年说道：“排行榜位列三十名的小天狼莫通，一路高歌，未尝一败，七战杀入八千弟子前三十。”
我说道：“听起来挺唬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我的聚气丹据为己有？”
少年说道：“不怕告诉你，两名杂事房的管事之前对小天狼多有照顾，小天狼天资聪颖，学道水到渠成，受到外门的极大赏识，在外门之中颇有地位，如今他罩着两名杂事房的管事，让你还是不要多想。”
“我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要多想，你不觉得说话很奇怪吗？”我问道。
少年说道：“你要是不服，可以向小天狼挑战，听说你刚刚打败了外门前一百名的病秧子戚少羽，小天狼和戚少羽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就通知小天狼，让他到演武广场等我，我一会儿搬完了家就去和他一战。”我说道。
“哼，你算什么东西，也让小天狼等你？”少年眼神不善道。
啪！
一巴掌甩过去，少年惨叫一声，牙花子都被打得崩出来，面部脸骨被打歪，少年狂怒无比，刚要破口大骂，我如魅影一般出现在他的跟前，捏着他的腮轻轻向下一掰，他的下巴就脱臼下来，不能言语。
“老老实实去通知小天狼，有些人该惹，有些人不该惹，他能够一路高歌猛进七战连胜，是因为挑战的对手不行，直接去挑战第一名好了，你说是不是？”我面带笑意地看着少年。
少年一脸惊恐，不敢丝毫违逆，我说道：“现在，立刻滚回去，跟小天狼说，明天中午在演武广场，我向他挑战，还有，把我的聚气丹还给我。”
少年点了点头，转身就逃，我喊了一声：“等等！”
少年停下脚步，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想到我会这样，他看着我凶恶的眼神，连忙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些银两和一只青色药瓶，我将药瓶打开，里面正有一颗淡青色的丹药，而丹药的药香和聚气丹的药香相似，却浓烈一些，猜得不错的话这颗丹药就是真正的聚气丹了。
我将聚气丹放入口中嚼碎，沁香扑鼻，灵气从口而入，窜入体内，直奔气海，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我没有理会，而是上了蓄水房的山峰。
到了水塔下方，众人见我归来，尽皆欢呼，因为凡是有劳工处出现一个挑战外门成功的人，该劳工处就会得到一批外门的奖励，这些奖励对于外门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一辈子也无望进阶的人来讲，却是天外横财。
我让人高马大的三子将黄老虎住处的一些东西都搬到我新的弟子房中，我走之后，三子就是蓄水房的老大了。
搬完东西之后，三子脸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浩哥，朱聪不见了。”
我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三子问：“他是不是死了？”
我说道：“他死没死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还活着，三子，有些事情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朱聪死就死在自作聪明上，而你活着是因为夯实，之前你一直忠诚于房管事，直到他死，这一点我很是欣赏，以后在蓄水房好好干吧，若是有一天能走出门派最好就不要回来，这地方不比外面。”
“知道了浩哥。”三子说完向我告辞回了蓄水房。
我将新的住处收拾好后走向外门藏经阁，守阁的邋遢老道看见我，懒洋洋地说道：“哎呀，原来是个会隐藏实力的天才哪，我竟然看走了眼。”
我向邋遢老道施了一礼说道：“晚辈之所以能赢，还要多仰仗前辈的教导有方。”
“你谦虚了，能够以劳工身份打败外门前一百，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这么短时间内又学成了风灵诀，虽不是绝无仅有，却极其少见。”邋遢老道说道。
我说道：“其实晚辈这次来是想要借阅入气境之后的青云派基础境界的修炼之法，如今我也是入气境后期，随时会进入紫气东来境界，提前有个准备才好，顺便还想再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功法。”
“藏经阁第二层第一排第一列的书架上全都是青云派紫气东来境界的讲解，最后一排第三列书架有几本不错的功法，不过好都没有第一层的裂山诀威力巨大，毕竟外门弟子的修为有限，门派也不会放真正的绝学进去。”邋遢老道说道。
“第三层呢？”我问道。
邋遢老道挑了挑眉头说道：“你还真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这第三层实际上已经涉及了内门的东西，只要外门的前十名弟子才允许进去，不过如果你想进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从怀里掏出刚刚抢到的银两塞在邋遢老道手里说道：“给前辈买酒喝。”
“哎，我可不是要收你东西的意思，只是外门前十名门派有特别照顾，毕竟是要成为内门弟子的苗子，他们的令牌不受藏经阁第三层经阁的限制，可以自由出入，不过我的的令牌自然是比他们的权限还要高。”邋遢老道说着，将我刚刚给他的银两塞进怀里，另一只手从腰上解下令牌递给我。
我接过令牌，可是邋遢老道并不松手，拽了几下都没拽下来，他怔怔地看着我，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两，邋遢老道笑了笑说道：“跟你开玩笑的，你进去吧。”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被老人讹上了。我在第二层的书架上找到了紫气东来境界的相关说明，紫气东来境界在入气境之后，入气境是通过自身修炼掌握了道气运用之法的境界，而紫气东来境界则是在入气境的基础上从外界吸收灵气转化为自身道气的境界。
紫气东来境界是一个瓶颈境界，在这一境界的道门中人需要大量汲取外界的灵气转化为自身道气，然后准备突破瓶颈，为筑基境界做好准备。
我接着又走到藏经阁的三层找到了关于筑基境的说明。
筑基境是在紫气东来境界的基础上破关而入，体内积攒下来的大量道气会形成气海，气海处在丹田的位置，是修道之人道气储存的源泉，不同的人气海不一样，有大有小，道气的凝练度也不同，一旦人的气海被迫，就意味着永远不能再修道。
“原来我现在是筑基境的人，怪不得打戚少羽都不费劲，这七彩人丹的药力果然是厉害哪，紫气东来境界的瓶颈期直接冲破，那么我现在的实力恐怕可以和内门弟子媲美了。”我合上书本，心里暗暗想到。
可是当我继续打开筑基境的书看了许多关于气海的描述时，竟然始终没提及气海纳物的说法。
我之后又看了几本在藏经阁第三层中的功法，都不是很满意，直到找到了一本叫《道家圣体锻造术》的道经，这本书很完整，但是却始终无人问及，因为涉及的方面太多，练气，锻体，修身，培元，而且还要用到不少名贵药材，更是需要用到圣药。
圣药难求，百年不遇，就算遇到也是上交给门派，兑换成一些有用的绝世功法和法宝，而不是用来修炼肉身，因为随着道门发展，武学凋零，炼体之术自然就落寞了。
我用武道德经的奥义默默熟记这本《道家圣体锻造术》，然后走出藏经阁，当我问及邋遢老道关于气海纳物的问题时。
邋遢老道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气海纳物？气海是道家之人的道气来源，怎么可能纳物，你在哪看到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