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么,孙大伯还有李婶去哪儿了?”我侧了侧身体,躲过了孙大胖那带着口气的臭嘴。
“他(她)们你就别管了,总之,今晚就只有我们。”孙大胖说完,又冲着我眨了眨绿豆一般的小眼说道。
“就只有我们?楼上难道没有人么?”我想起了昨晚看到孙有福的情景,想着他应该就在楼上。
可谁知道孙大胖听到我这么问,便是脸色一沉,一脸的嗤之以鼻的表情:“楼上有人?你听谁说的?李婶么?她老糊涂了,胡说八道你别信,我去楼下熬药,你在这呆着啊。”
孙大胖说完,还不忘了拉过我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故作神秘的跟我说今晚给我做点不一样的。
我冲着孙大胖一边道谢,一边说好,并且想着等到孙大胖去楼下厨房里忙活儿的时候我就可以从正门溜走了。
只不过,我现在走肯定是不能把张秀兰一起带走的。
她的情况很糟糕,就连起身都很困难,带上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只要我逃走了,就一定会找人来救她。
“我现在,还真的就有些饿了,大胖哥,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这两天糖水我都喝怕了。”我看着孙大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这笑容对孙大胖来说似乎挺管用的,他见我这么一笑,顿时是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去。”
说罢,孙大胖就急匆匆的朝着楼下跑去,听到他的脚步声下了楼,我也急忙跑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拿了背包,这里面可有我所有的证件,然后才蹑手蹑脚的朝着楼下走去。
楼下很是安静,我不知道厨房具体在什么位置,所以也没有办法观察孙大胖在做什么,只是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所以,立在楼梯口的时候,我就仔细的朝着大厅里看了一圈,确定孙大胖不在大厅里之后就急匆匆的朝着大门口跑去。
这一出去外头就是山路了,我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碰到村里人上山砍柴的。
“咔咔咔,咔咔咔。”
我激动的推了好几下门,结果这个木门却是纹丝不动,朝着木门的把手缝隙里看去,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糟了,这个门被锁上了!
“小言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几乎是同一时间,孙大胖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死死的咬住嘴唇,心中想着,这下完了,我背着包,傻子都看的出来我这是要逃跑啊!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大胖却朝着我走了过来,并且一只肥厚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你不是说你饿了么?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去饭厅里等着我,我把这药送到楼上去。”
孙大胖冲我嘿嘿的笑着,就好像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背着包。
“好,好。”我连忙点头,孙大胖,指了指客厅左侧,告诉我饭厅就在那,我笑着点头,看着他端药上楼,又开始如没头苍蝇一般寻找着这个老宅的后门。
可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最后听到楼上下来的脚步声时,只能是心有不甘的去了饭厅。
饭厅里热腾腾的摆着两道菜一个汤,还有一个大酒坛子,这个孙大胖他肯定是没有安好心,说不定是想要灌醉我,然后对我图谋不轨。
“小言妹妹,来别客气啊,多吃点,对了,这酒可是正宗的药酒,你也喝点。”孙大胖一上桌就打算是给我灌酒,而我则是连连摆手,推说自己对酒精过敏。
孙大胖对于我如此的驳他面子,有些不悦,我赶忙给他倒酒,而且直接略过了他面前的小酒杯,倒在了大碗里。
农村的大碗都是比脸还要大的,我还真的就不信了,他这么喝会喝不醉的,所以一个劲儿的给他倒酒。
他倒是也爽快的很,咕咚咕咚,就跟喝水一般,并且还对我说,我可以不喝酒但至少要吃点饭菜,我看着孙大胖那稍稍有些泛红的脸颊,心中很是得意,也没有多想什么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我也就喝了。
想着一会儿逃跑还是需要力气的,可谁知道,这汤才刚刚下肚没多久,我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儿,这汤里居然有些微微的泛苦味儿。
这种味儿,虽然不明显,但是一吃就能吃的出来。
我立刻停住了手中的汤勺,看向孙大胖,他却还是跟刚刚一眼,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并没有主意我。
于是,我又看了一眼那碗汤,看起来跟普通的肉汤也没有什么区别,应该是自己的神经绷的太紧了。
“来,大胖哥,你再多喝点。”我说着想要起身给孙大胖倒酒,可这一起来,就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眼前的孙大胖也变成了重影了。
“呃?”我的身体一个踉跄,赶紧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并且用力的摇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是不是觉得有些头晕啊?”孙大胖起身,双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我又用力的摇晃了几下脑袋,结果这动作非但不能让我清醒过来,反而让我觉得意识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
“你,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我的舌头居然也莫名的有些发麻。
“不过是一些不伤身的药而已,刚刚我顺便多炖了一点点,就给你加在汤里了。”孙大胖一脸阴笑,两只手不安分的扶上了我的腰肢。
“你,你,你别碰我!”我已经是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在冲着孙大胖叫喊,但是这声音哪怕是在我自己听来也像是猫叫一般。
这种声音非但不能起到呵止住对方的作用,也会让对方觉得我这是在娇嗔,挑起对方的欲望。
“呵呵呵,等不及了?没事,老子就让你快活儿升天。”孙大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就将我横抱而起。
我拼出全力挣扎,但是,这样也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大,将我抱着走到客厅,然后朝着客厅的木头靠背长椅上一丢。
“呵呵,那个死瘸子跟那个老女人蠢的要死,哪里来的什么鬼?什么劫的?还想让他们的死鬼儿子活过来?真是痴心妄想!就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冥婚太可惜了,还是让我来尝尝鲜。”孙大胖说着就冲着我伸出了手。
他的手直接就冲着我的胸口抓了过来,我拼命的翻身爬起,眼前都已经渐渐的没有影相了,而是变成一团一团的黑影在旋转。
那孙大胖则是嘬了嘬牙花子,咧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今天,你可没处儿跑了,过来,让我稀罕稀罕,老子都三十五了,那死瘸子也没有打算给我买一个女人,今个儿,我就来好好的尝一尝女人的味道。”他的话音刚落,一双又宽又厚的手就朝着我伸了过来。
肆无忌惮的在我的胸口处搓揉着,我的脸一阵阵的发烫,如果让我承受这样的羞辱,那么我宁可选择死亡。
“呃呃呃。”我的喉咙里无法自控的发出了几声哼哼声。
“知道舒服了吧?好,咱们也别走这过场了,来吧!”孙大胖说完,那张毛孔冒着油花子的脸立刻就凑到了我的面前,猝不及防的在我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我能感觉的到,口水已经留在了我的脸颊上黏糊糊的,让我作呕。
“你?”我的嘴微微的张了张。
“你说什么?”他笑呵呵的侧着脑袋,将耳朵几乎贴到了我的嘴上,还无比下作的问道:“你等不及了是吧,呵呵呵。”
“嗯,咔。”
就在孙大胖侧着耳朵大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张开了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耳朵再用力的一扯。
一股子血腥的味道,瞬间就在我的嘴里蔓延开来了。
“啊啊啊!”孙大胖低声一叫,一巴掌直接呼在了我的脸颊上。
这一下他变得尤为的暴戾,一把就拽下了我的衬衫,衬衫的纽扣散落一地,我羞恼的紧紧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孙大胖力大如牛,一只手就将我的两只胳膊紧紧的拽住,然后再一次朝着我的身上压了过来,他那坑坑洼洼的脸直接就埋在了我的胸口上。
“啊啊啊啊。”我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张嘴就咬住了孙大胖的胳膊,他被我彻底的激怒了,拽起我的头发就朝着木椅的边缘处狠狠的砸了过去。
本就有些晕眩的我,现在眼前是彻底的一片漆黑。
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孙大胖的发狠的咒骂我,并且恶狠狠的说:““臭娘们儿,居然还敢咬我?老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办了你。”
“醒醒,快醒一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我无力的眯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孙瘸子那张满是斑点的脸,我吓的是身体一颤,猛的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孙家宗祠的祠堂牌位前,下意识的抹了摸自己的衣服裤子,还好,都还穿着,只是头痛欲裂,一抹额头,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
“谁让你进来这的?是不是大胖。”
“大胖,该死的孙大胖!”我的脑袋疼的要命,整个人都还没有在惊惧中回过神来。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孙瘸子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就朝着正前方的红色棺椁里伸手,跟孙瘸子一起进来的李婶也冲上前去,两人吃力的把棺材里的孙胖给跩了出来。
孙大胖此刻已经面色面色惨白,浑身就好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无比。
李婶将孙大胖的脸轻轻的转动了一下,结果他的脖颈处居然露出了十分恐怖的牙痕,这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咬痕。
孙瘸子的手朝着孙胖的鼻底一探,脸色顿时是一变,然后带着颤声对那李婶说道:“春花,胖子,胖子死了?”
“死了?”李婶听到孙瘸子说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立刻蹲下身把手搭在了孙大胖的手腕上。
这个动作倒是让我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村里没有医务所,村里的村民如果得了急症,就会到孙瘸子家,找孙瘸子的老婆李春花,她是我们这有名的赤脚医生。
所谓的赤脚医生其实就是没有真真正正去正规的地方学习过医术,但是,却知道一些药理的农村医生。
看着眼前的李婶,我仔细的回忆着,突然脑海中闪过了早年李春花来我家给我病重的爷爷把脉看病的情景。
“你,你,你是春花婶子,你,你没死?”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李婶。
要知道,李春花可是那个时候李家村十里八乡的大美女,体态妖娆,面若桃花,就算是后来年过四十也是风韵犹存,看起来顶多是刚刚三十的少妇。
正因为她如此的出类拔萃,孙瘸子才会花尽心思硬是娶了她。
而眼前的李婶,除了眼神与李春花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外,身材臃肿,皮肤松弛,十足的老村妇模样。
“呵呵呵呵,没有想到,我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还认得出我。”李婶的表情有些自嘲,而她的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悲伤。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和张秀兰。”我看着李春花,恳求道。
都说医者父母心,懂得医术,一直在村里治病救人的李春花,心肠肯定不是毒辣的,我希望她可以发发慈悲放了我和张秀兰。
“闭嘴!想着就差这最后一步了,明天,明天就是十五阴日,等你跟我儿冥婚之后,若你还有命或着,我就放了你。”李春花说着,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一只手死死的钳住了我的手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的缘故,我现在还有些浑身无力,所以无法挣脱李春花的手。
“可是,大胖是怎么死的?我怎么觉得他死的有些蹊跷?”孙瘸子说着目光就朝着宗祠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又落到了孙大胖那干瘪的尸体上。
“别管怎么回事儿,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李春花说着便将我用力的一推,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他(她)们的事儿,李春花也就不用在我的面前装模做样了。
她半推半拽的将我弄回了孙家老宅,准备将我反锁在那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
“春花婶子,你说想要让我跟孙有福冥婚?可是,孙有福不是还活着么?你就别吓唬我了,放我走吧。”我死死的抱着李春花的胳膊,知道这一松开,她是铁定要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屋子里的。
“活着?你见过他,难道昨晚?”李春花看着我先是很愕然的一愣,然后嘴角便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容。
这笑容奸诈阴险,让我瞬间明白了,恳求或许是最愚蠢的方法。
李春花伸出手,轻轻的在我的脸颊上一抚,手心粗糙无比,我下意识的侧过脑袋躲开,目光也瞥见了李春花的手心,她的手心里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呃呃呃,呃呃呃。”
而此刻,隔壁张秀兰的房里传来了哼哼声,紧接着便是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发出嘭的响动。
一定是张秀兰醒过来了,发现房间里没有人看着她所以想要借机逃跑。
李春花似乎对于这样的叫声和动静不为所动,目光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之前的那几个女孩儿去哪儿了?并不是什么绝症对不对?你是不是也像折磨李春花一样的折磨死了她们?”我此刻看着李春花就感觉是看着一个怪物。
李春花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很是若无其事,说是她和孙瘸子费尽了心思到各村去找了出生在阴时阴月阴日的三阴女回来。
为的就是想要阴阳配,可是那几个女孩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在红棺内落红。
所谓的落红,就是处子在新婚之夜才会留下来,于是,李春花和孙瘸子便怀疑那些女孩不贞洁。
这一次,他(她)们细心的打听,最后找到了我家。
孙瘸子是亲自去家里跟父亲确认了我的出生日期,并且还询问了我有没有男朋友的细节,总之这一次在孙瘸子和李春花看来是万无一失的。
“那,你们之所以现在还留着张秀兰,只不过是用来她骗我,稳住我,想要拖到阴日?”我的脑子虽然是混混沌沌的,但是,还是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李春花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略带一种欣赏:“你可比那几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要聪明的太多了,不过,你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的实情,我想那个女人也不必留着了。”
“别,别杀她,她已经被你们割掉了舌头,她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所以求你们别杀她。”我惊惧的拽着李春花的胳膊。
李春花听了阴恻恻的笑了笑:“哎呦,我的儿媳妇第一次开口求我,那好吧,既然你说不要,那就给你一个面子,今晚你可要好好的休息,明天晚上,你就要跟阿福行礼了。”
李春花说罢,就用力的扒开了我的手,将我朝着床上用力的一推,我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片的混沌,天花板都好似在旋转。
“呃呃呃,呃呃呃。”
而外头又传来了张秀兰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就是李春花恶毒的打骂声,嘴里一口喊着一句“脏女人”说的都是不堪入耳的话。
我蹙眉朝着门口处望去,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更别说是出去劝阻了。
“别担心,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当我的心中一点一点的完全被恐惧笼罩之时,耳边突然就响起了男人嘶哑的声音,这声音让人听了就觉得不寒而栗。
冰冷的气体哈在我的耳边,我不适的朝着那声音相反的方向侧了侧自己的脸,心嘭嘭嘭的跳的飞快。
因为,我知道,这声音肯定是那个面色惨白的男人发出来的,他虽然长的并非是青面獠牙,但是那冰冷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够将我完全的看穿,而我却并不知道他是谁,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明天,你就可以安全离开这了,相信我。”男人说罢,一双手揽在了我的腰际上,我的身体被这一股寒气惊的一颤,男人就从我的身后一把拥住了我。
那一股迫人的寒气,把我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外头面凄厉的叫喊声,好像是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了,我什么都听不到,惊惧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男人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秀发,低声说道:“我叫段凌越,和你已经行了周公之礼的的鬼夫君。”
“鬼夫君?”我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自己躺在棺椁之中,他俯身亲吻我的画面。
那个时候,就仿佛是置身于梦境之中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不是梦,而是真的。我真的和一个鬼结了阴亲,并且行了周公之礼。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就跟我走吧。”这个叫段凌越的鬼,拥着我,低低的说着。
“跟你走,去哪儿?”我不知道一只鬼要让我跟他去什么地方。
他那冰冷的脸轻轻的贴在我的脖颈处,说了一句,让我浑身汗毛直竖的话。
“跟我去阴间!”
阴间?只有人死了才能去吧?我可是一个大活人啊,他居然让我跟他去阴间。
他好似可以读出我的心声一般,回应道:“只要你死了,不就可以跟我一起去阴间了么,你跟我可是签过血契约的。”
血契约?我的脑子里拼命的想着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什么血契约?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冥婚的红棺就是我们的契约书,你的落红就是你的签名,你跟我这辈子都注定是要在一起了。”他说罢,将我拥的更紧了。
而我听了这些却是被吓的头皮发麻,嘴巴也半张着,许久才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我,我们,我们那什么,不算数的,我,我根本就?”
此刻,我的脑子是乱哄哄的,自己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和一只鬼有了关系,而且,这只鬼现在居然还口口声声的要带我去阴间。
“你已经签了血契,又怎么当儿戏?”男人愠怒的说道。
我真的是有口难辩,那什么血契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签的,而且,落红的事情,我更是一头雾水,明明一切都好像只是一个梦。
“我?”我张嘴还想辩驳,他却霸道的将我拥的更紧了,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他这么紧紧的抱着我,我的恐惧居然完全的消失了,而且还安心的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我仿佛还隐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是我的,逃不掉了。”
“咔咔咔,咔咔咔。”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的门把手就被拼命的扭动了起来,这咔咔咔的声音立刻将我从昏睡中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还不等我爬起来,门外的人就已经开门进来了。
我蹙眉看到外头的走廊里透进了一些亮光,李婶的手中也不知道捧着什么东西立在房门口。
“啪嗒”一声响,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刺眼的灯光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睁大眼睛,眯着眼适应了许久之后,才看向了李婶。
只见李婶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好像是红色的布,还有一捆柳条。
李婶将这些东西朝着床上一放,便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别看她现在的长相很显老,力气可是一点都不小。
这么一拽,我都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都要被她给拽断了。
抬起胳膊想要推开李婶手,却被她恶狠狠的一瞪,她还用带着威胁的口吻问道:“你是想要我一个人带着你洗,还是让老头子上来帮忙?”
她口中所说的老头子自然就是孙瘸子了,她的这一句话,让我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任由她拽着我进了浴室。
之前我不明白,这么小的浴室里,为什么硬生生的装了一个浴缸,现在想来是有用处的。
李婶拽着我进了浴室,便让我自己把衣服给脱了,省的她动手,我咬了咬牙,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李婶见我配合,自己则是打开了水龙头,将冷水填满了浴缸,又把柳条泡在了冷水里,便用命令的口吻让我进浴缸。
“李婶,这柳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用柳条泡水洗澡的,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泡就是了,再多嘴小心,我也割了你的舌头。”李婶有些发怒的低吼道。
今天的她,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急躁,我最好不要惹怒她,否则只怕她真的会割掉我的舌头。
我抬脚就坐进了浴缸里,现在虽然快要入夏了,但是山里的气温比外头的要低许多,这冷水泡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婶抓起浴缸里的柳条儿在我的身上拼命的搓揉着,好像恨不得把我的每一寸几乎都在柳条上过一遍。
洗了近一个小时之后,李婶这才转身出了浴室,从外头的床上把托盘给拿了进来,这一次我看清楚了,托盘上不是什么红布,而是一件红色的锦缎旗袍。
李婶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旗袍在我的身上比划着,一边很是得意的说:“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的奶奶出嫁的时候穿的就是这锦缎旗袍,今天是你和阿福的好日子,这件旗袍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婶说完,示意我穿上,我接过旗袍,这滑腻的触感倒是让我一惊,虽然我们这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大多不懂什么丝绸锦缎的,但是,一抹这质地,绝对是好东西没错。
我换上旗袍,李婶还给我梳了头,因为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想着李婶究竟把我给弄成了什么样子,只能如人偶一般任由她摆弄。
李春花给我梳妆打扮完毕,眯着眼仔细的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之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嘴里还不住的说“美”。
而我则是趁着李春花现在心情还不错,便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李婶,你,你,你接下来打算把我怎么办?”
虽然昨晚就已经听到李春花说要让我跟她的儿子冥婚,可是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做我还全然不知,心中完全没有底。
李春花估计是看到我眼中的恐惧,便冲我微微一笑,故意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抓起我的手轻轻的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
然后柔声对我说:“别怕,今天你好好休息,等到晚上,我就送你去宗祠。”
李春花说到宗祠的时候,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现在李春花就算是摆出再和善的表情,在我的心里她都是一个极度变态疯狂的女人,所以在她的面前,我还是保持沉默要好的多。
李春花见我不再说话,便是又抿嘴笑了笑说下楼给我弄吃的上来,不用说了,肯定又是那些甜甜的糖水了。
这其实是我们村里的老习俗了,新娘结婚头三天要喝花生莲子汤,代表连生贵子,而且糖水还寓意着小两口的生活过的越来越甜甜蜜蜜。
我看着李春花出了房间,目光就朝着对面的门望去,现在关着张秀兰的那个木门只是虚掩着。
李春花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我站起身,很是不适应的抓着旗袍的裙摆,这旗袍给我穿上明显要长了一些。
“秀兰姐?秀兰姐?”我先是站在楼梯口,朝着楼下看了一眼,确定李春花没有上来,这才朝着张秀兰的屋里探头。
“秀兰姐!”这脑袋一探入张秀兰的屋子里,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儿,这种气味儿好像是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现在床上空空如也,张秀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秀兰姐?秀兰姐?”我退出了房间,立在走廊里叫了一声,想着会不会是李春花把张秀兰给安排到别的房间去了。
昨晚,那只鬼没有出现之前,我分明还听到张秀兰凄厉的叫声。
“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呆着么?怎么跑出来了。”李春花就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手中端着一碗红彤彤的汤。
我心虚的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李春花:“李婶子,秀兰姐呢,她到哪儿去了?”
“你不是让我放过她么,我就把她给送回家了。”李春花说完,冲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回到房间里。
送她回家了,我不相信的看着李春花,她怎么可能昨晚连夜把张秀兰送走?昨晚孙瘸子和她要忙着处理孙大胖的尸体,谁送张秀兰下山?
就张秀兰的情况,如果没有人送她走,她是绝对没有办法离开这的。
李春花听到我还在絮絮叨叨的问张秀兰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音调提高了八度:“回你自己的房间,快!”
李春花这么一变脸,我的脑海中就会莫名的脑补李春花用刀割掉张秀兰舌头的画面,这让我对她的恐惧更加的加剧了。
赶紧乖乖的回到了房间里,李春花把房门一关,将汤递给了我,这猩红的颜色,难闻的气味儿让我实在是下不了嘴。
于是抬起头,看向了李春花:“李婶啊,你,你,你让我喝,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吧?”
李春花蹙眉又是瞪我,我抿嘴倔强的看着李春花,她不说,我肯定是不会喝的。
如果这是参入了什么毒药成分的话,我就直接死翘翘了。
“只不过是红糖里加了一些鸡血,给你补身的,今晚你和阿福就要行周公之礼了。”李春花拗不过我,只能是告诉我。
我一愣,将信将疑的抿了一口,好家伙,确实是红糖,而里面的也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只是喝了一口,我就有些受不了的把汤碗又递还到了李春花的手中,摆手示意我不喝了,李春花哪里是那好打发的主。
她就好像之前对方那张秀兰一般,麻溜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下颚,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汤药给我灌到了嘴里。
而且,不喝完就不放手,那力道大的,让我还以为自己下巴会脱臼。
几口下去,那粘稠甜腥的液体全部流滑入了我的喉咙之中,李春花松开手,我立马的就俯身干咳了几声。
李春花则是将碗筷朝着桌上一放,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有些不耐烦的对我说道:“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了廊坊来,不识相乖乖听话,就有你受的。”
她说着就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来今天她要死盯着我了。
因为不想对着李春花这张阴狠的脸,我推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儿,李春花却指了指给我盘好的头发,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躺下来休息。
并且还怪腔怪调的说,只要我忍过了今天,以后多的是躺下休息的时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中狐疑的嘀咕着,看着李春花很是麻利的拉开了床头柜的柜子,拿出了绣花针和一件袍子。
前几天她坐在门口绣的就是这一件,这是藏蓝色的袍子,看起来和“寿衣”如出一辙,李春花一边绣着,一边嘴里哼哼哼的,唱着什么。
“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种声音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门底下的缝隙处,也是一个黑影子闪了过去。
“谁,谁在外面?”我问的时候有些激动。
李春花手中的针线一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瞎叫唤什么。”
“李婶,外面有人。”我指着门外,黑影再一次从缝隙划过,两次都看的真真切切的,肯定不是眼花。
李春花只不过撇了一眼门的方向,然后便嘴里嘟囔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完,她把手中的针线给放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也不知道摸出了一包什么东西,就朝着门底下的缝隙处洒了出去。
“呃呃呃,呃呃呃。”
这么一洒,突然从外头传来了惊悚的叫声,这声音很尖锐,我一听就认出来了,这声音肯定是张秀兰发出来的。
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走到了门边,准备拧动门把手。
而李春花却是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按住了我的手:“不能开门。”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开门,外面是张秀兰,你还说送她下山了,她怎么还在这。”我有些气恼,这个李春花果真是满嘴的谎言。
“不是我不送她走,而是她自己吵吵嚷嚷,所以?”李春花说道这里,我已经紧张的放大了瞳孔数倍。
李春花见我这副模样,好像是怕吓着我一般,把原本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并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进来伤你的。”
“你杀了她对不对?”我的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玩外蹦,牙齿因为发颤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
李春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眯着眼睛看着我。
“你有阴阳眼?不,你的八字虽然是属阴,但是,绝对不是通灵的命格。”李春花嘀咕着,又抬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
而我,之所以怀疑门外的人已经是死人,是因为门缝里,透出的那股子寒冷侧骨的气息,和那只鬼段凌越有些相似。
不过,段凌越身上只有冰冷的寒气,而外面的人,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儿,并且空气中都是受潮时才有的湿漉漉的感觉。
“还,还,还,给,给我。”门外的人含糊不清的喊着。
李春花凝眉,那皱巴巴的手再一次伸入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抓了一把东西就朝着缝隙底下洒了出去。
“啊啊啊啊!”
门外的张秀兰惊声尖叫,李春花一脸解恨的表情。
我趁着李春花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门上的时候,迅速的将手伸入了李春花的口袋里,结果还真的被我抓出了一包东西。
不过这东西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半包泡过的湿糯米。
后来我才知道,这湿糯米其实是专门对付生人魂的,所谓的生人魂就是刚死没多久,身上还带着尸气的魂魄,湿糯米可以打散她(他)们的阴魂。
“你干什么?”李春花回过神来,见我拿走了她的湿糯米,抬手就要过来夺,而我则是抓着这包糯米飞快的跑到了床的另一边。
用商量的口吻对李春花说道:“李婶张秀兰够可怜了,你别伤她,她到底要什么你给她,村里的老人说了,要是死后的最后一个愿望得不到满足的话,死者会死不瞑目的。”
“哼,死不瞑目?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那东西,我已经不可能还给她。”李春花说的很是决绝笃定。
因为这张秀兰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她那根被李春花给割掉的舌头。
那舌头如果是被李春花丢掉了,那么肯定是腐烂生蛆,绝对找不回来了,不过李春花却并不是把那舌头给丢了,因为张秀兰可以感觉的到,她自己的舌头就在这栋老宅子里,只不过是李春花不愿意还给她。
“还,还,给,我”张秀兰的指甲在木门外拼命的挠着,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音。
李春花凝眉,抬手就要朝着我的脸上呼巴掌,我下意识的侧身去躲,而房间的木门却是咔的一声开了。
不过,从我的角度却并未看到门外头站着什么人,李婶却是身体一僵硬,脸上的恼怒之色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恐惧,那恐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却被我看出来了。
我推开她,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门外,没有?外头没有人,只不过地上却放着一双红色的纸鞋。
李春花立刻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门口,一把将地上的鞋给抱在了怀中,我也跟了过去。
“还反了天了。”李春花朝着张秀兰之前所住的房间看了一眼,气的浑身发抖。
“李婶,你?”我看着气的够呛的李婶刚要开口说话,李婶就将我用力的朝着房间里一推,把门从外面反锁了。
“你就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李春花说完,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朝着楼下走去的声音。
而走廊外头,也尤为的安静,我立在门口,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些事儿,心里直发毛。
张秀兰真的变成鬼了?我没有害张秀兰,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可是让一个完全不信什么鬼神的人,一下子接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真的有些难。
我甚至觉得,想着发生的这一切会不会都仅仅只是我的一个梦,从来的第一天开始,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吱嘎,吱嘎,吱嘎。”
我坐坐在床沿边上发着呆,门外却响起了拖动床板的声音,我好奇的起身凑到了木门边上。
透过木门上的缝隙朝着外头看,结果就看到了孙瘸子和李婶。
他(她)们正拖着一个塑胶袋,从张秀兰住的房间里出来,那塑胶袋很大,孙瘸子毕竟是需要拄拐杖的瘸子,所以基本上是李婶在拖行那塑胶袋。
一开始,我还没有猜出那塑胶袋里是什么东西,结果当我看到地面上那塑胶袋拖行过留下的痕迹时,整个人一颤,转身用后背贴着门,手则是紧紧的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刚刚,那塑胶袋拖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道血迹,看来张秀兰确实是被李春花给杀害了,而他(她)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我。
如果,我不能顺利的跟他(她)们死去的儿子冥婚,那么,我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我不能这么束手就擒等死,必须要想想办法自救。
于是我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屋子里什么玩意儿也没有,现在可怎么办?我立在床前,目光则是刚刚好落在了浴室的墙上。
对了,上一次,看到地面上有些镜子的碎片,我清理了一下放在一旁,因为李婶不允许我下楼,所以那些碎片就一直都在浴室的角落里放着。
立刻冲进了浴室,当我看到洗手台的角落里还放着那些东西的时候,心头便是一喜,虽然这些碎片最长的也就四五厘米左右,但是也总比没有好啊。
我仔细的挑选了一根长的,小心翼翼的收好,想着今晚万一有什么变故,或者他(她)们如果真的丧心病狂的想要对我下手,我就用这个跟他(她)们拼了。
有了“武器”,我也不像刚刚那般的心慌了,安安静静的在房间的床上坐着,养足了精神和力气今晚才能跟那两个人拼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因为屋子里没有窗户,所以并不知道天色是不是暗了,是不是已经到了晚上。
一直到李春花再次打开我的房门,我才知道,已经是傍晚了,而我靠在枕头上稀里糊涂的居然还睡了一觉。
见李春花端着盘子进来了,我立刻就警惕的坐直了身体,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春花,比起之前,现在她的手上多了一根粗绳子。
李春花若无其事的冲我慈爱一笑,把一只青花瓷碗递给了我,我撇了一眼那青花瓷碗,里面的东西和中午的一样,暗红色的,呆着腥臭。
看着那粗绳,这一次不用李春花动手,我就痛痛快快的把碗里的东西都给吃的干干净净的,李春花见我这么配合,还有些讶异。
我抹了抹嘴,把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对李春花说道:“李婶,其实,我真的挺同情你和大伯的,你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有福哥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真的理解。”
李春花听我这么说,嘴角便是微微上扬,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理解就好,也省得我跟你费劲儿了,把手伸来。”
李春花一边说,一边就将绳子摆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如果被这么粗的绳子给绑着,那我身上就算有“武器”防身只怕也没有用。
“李婶,这个就不需要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反正现在我也飞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了,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的做,这样也少吃一点苦,您说对吗?”我看着李春花一脸的诚恳表情。
李春花虽然还有些迟疑,不过见我这么一脸诚恳的看着她,便犹豫了一下,把那绳子放下了,然后伸手拽我出了房门。
楼下,孙瘸子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孙瘸子一看到我,就立刻转过身,用他的背对着我,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李春花开口让我趴到孙瘸子的背上,他要背我去祠堂。
“可是孙大伯已经?”我看着孙瘸子的腿,他自己走路都要拄拐杖,还怎么背我过去?见我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孙瘸子,李春花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我一下。
得,反正这孙瘸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用跟他(她)们客气了,于是直接就趴了上去。
孙瘸子身体本就不好,单薄的很,我这么猛的一趴到他的背上,他的身体顿时是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勉强的站好。
李春花在后头扶着我的身体,尽可能的给孙瘸子分担一些重量。
不过,哪怕是这样,孙瘸子背着一个一米六多体重近百斤的女人肯定是走的十分的吃力的。
我有些幸灾乐祸的探着脑袋想要看看孙瘸子此时此刻的表情,这一探头却被孙瘸子脸上的那些褐色斑点给吸引住了。
那些斑点远看好像只不过是普通的老人斑,我知道,这种斑点很多人年纪大了之后都不可避免的会长,可是,孙瘸子这个却不是一般的老年斑。
因为,这斑点上就好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膜,汗水从孙瘸子的脸颊滚落的时候,那一层膜还会被汗水挤压的稍稍往里凹陷。
这么近距离的看,有些说不出的恶心。
“休息一会儿吧,老头子。”
走了大约十分钟,李春花开口让孙瘸子休息,孙瘸子却扶着大厅的正门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却依旧是摇头。
说是“大师”说了,不能误了吉时。
“都怪那该死的大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昨天死了。”李春花咒骂着。
看来,他(她)们之所以收那孙大胖做什么养子,也不过就只是想要让孙大胖给他(她)们做免费的劳动力而已。
亏得孙大胖还一直做着发财的美梦,最后什么好处也没有落到他的头上不说,就连死了估计也没有一块墓碑。
孙瘸子咳嗽着,继续拄着拐杖背着我往外走,今天外头的风很大,而且,山里头太阳早早的就不见了,暗沉沉的一片。
孙瘸子好不容易背着我到了祠堂里,却在迈门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门槛给绊住了,狠狠的摔了一跤,我趴在他的背上,清晰的听到了“咔嚓”一声,应该是骨头扭到的声音。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儿吧?”李春花激动的一把将我拽了起来,然后查看孙瘸子的腿。
孙瘸子推开了李春花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几步之遥的红色棺材对我说道:“躺进去。”
“啊?”我愕然的看着孙瘸子。
“快点。”孙瘸子凝眉提高了音调,李春花也朝着我靠了过来,我赶紧苦笑着走到了红棺椁前抬脚吃力的爬了进去。
当我爬进这棺椁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了那只鬼说过的话,他说跟我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而且,我还把落红留在了这棺椁里。
所以,此刻再爬进这棺椁的时候,我借着棺椁四周点着的白色蜡烛仔细的查找落红的印记,希望那只不过是那只鬼胡说八道,结果很不幸,虽然棺材是刷成红色的,但是那血的颜色明显的比它要暗一些,所以很快就在棺椁的正中间的位置找到了。
那只鬼没有说谎,我确确实实跟他已经?
“还不快躺下!”李婶冲着我大吼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赶紧的就躺了下来,棺椁里很是冰冷,我仰着脑袋,看着在棺椁四周不断走动的李春花,她的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一边摇头晃脑,就好像是村里跳大神的神婆一般。
孙瘸子则是在一旁烧着什么,咳嗽声不断,我仰着头,隐约看到了火光,一开始心里还有些不安,但是过了近三个多小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倒是让我有些一头雾水了,不知道孙瘸子他(她)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念念有词的李春花突然就停止了念叨,手中拿着一个铜铃铛拼命的摇晃了起来。
随着她摇晃铃铛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大约十几秒之后,就有一阵怪风朝着棺椁这吹了过来。
我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了一身,恐惧的弓着身体悄悄的坐了起来。
李春花和孙瘸子此刻都已经顾不上我了,他(她)们都是背对着我,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宗祠的大门口。
原本以为,如果孙有福真的是鬼,那么他必定就如电视里看到的,一下子便飘到了我的面前,不过,孙有福却好像是一个大活人一般,从门外走了进来。
除了动作有些机械,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之外,他看起来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阿福。”李春花第一个冲了过去,拥住了孙有福,孙瘸子也拖着瘸腿踉跄的走上前去。
而那孙有福的目光,却并不在孙瘸子和李春花的身上,就如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一样,他也在看着我。
并且,嘴角还夸张的上扬着,冲着我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李春花松开孙有福,孙有福便大踏步的朝着我走了过来,当他靠近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这几天李春花一直在绣的那件寿衣了!
“别,别,别过来。”眼看着孙有福一步一步的朝着我靠近,我立马的就起身准备从棺椁里跳出来。
可是,孙有福的手却比我还要快,他一把拦住了我的腰际,双腿一蹬就进了棺椁,速度之快,让我忘记了尖叫。
孙有福将我死死的抱住,我的胃里顿时就是一阵的翻腾,喉咙处不断的在泛酸水。
这不是因为今天吃的那恶心的汤,而是因为孙有福的身上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恶臭,这种臭味让我连续干呕了好几下。
李春花和孙瘸子见孙有福已经进了棺椁,便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将地上的那些白蜡,一根一根的熄灭,然后两人就转身走了,就剩下我在和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相互推搡着。
“放开。”我拼尽了全部的力气用胳膊肘顶着孙有福的胸口。
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等我力气耗尽了,那肯定就只能是任由别人宰割了,所以我咬了咬牙,一边双腿蜷缩着尽量不让孙有福贴到我的身上,一边就去摸那镜子的碎片。
因为没有丝毫的光亮,我还割破了自己的手,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这些了,拿起碎片就朝着面前的孙有福刺去。
孙有福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捏住我肩膀的双手又用力了一些,我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孙有福给捏碎了。
那散发着浓浓恶臭的身体也就是在我疼的抽搐之时,突然就凑了过来,让我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知道这个孙有福是想要亲我,吓的连连惊叫。
“啊啊,救命,救命啊!”
叫喊声一出,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寒意拂过,他出现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动手帮我?
“我知道你就在这,你快救救我啊。”我大叫着。
“救你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跟我一起去阴间。”男人的声音传来,说出的却是让我更加绝望的话。
敢情我何念言就是这么倒霉,这横竖都是一死啊?
“我,我,我如果不答应呢?”我侧着脑袋,孙有福的嘴唇已经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不同意啊?那你就自己搞定他吧。”那“人”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呃?”我死死的咬着牙,最后还是敌不过孙有福力气大,他一把将我拖着按在了棺椁里,然后那庞大的身躯,便直接压了上来。
这一刻,我张嘴就想要答应那“人”的要求,不过,还不等我开口,趴在我身上的孙有福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便是一阵的抽搐,我挡在他胸膛上的手背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流了出来。
原本就有着一股恶臭的孙有福,现在这臭味更加的浓重,我想立刻从棺椁里爬出去透透气,可是孙有福这么一个庞大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我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而压在我身上的孙有福就在这个时候好像一下子变轻了,不,不对,他是直接被拽出了棺椁。
“呲啦”一声,祠堂里的蜡烛又诡异的全部亮了起来。
我惊惧的眨巴着眼眸惊魂未定的看着祠堂里的男人,这一次,比之前的都要清晰,我看的很真切,那确实是一张冷峻的脸庞。
他将孙有福踩在脚下,只见他的脚尖稍稍一用力,就从孙有福的胸口还有嘴里吐出了一大口一大口的暗黄色,油状液体。
随着这液体流的越来越多,孙有福就变得越来越干瘪,原本孙有福的双手还抓着那男人的腿,现在却已经松开了,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看着孙有福僵硬的不再动弹,就战战兢兢的问那男人。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向我说道:“什么叫死了?他本就只是一具活尸而已。”
“活尸?什么,什么是活尸?”我发现,自己说起话来,已经开始结巴了,因为我看到这个男人立在烛光之下,却没有影子,而且,他的身体居然是悬着的,脚根本就没有着地。
他是鬼,真的是鬼,我看到鬼了?
“真真正正的孙有福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孙家夫妇却不肯接受事实,拿着尸油养活尸,并且还用邪术将孙有福的魂魄强行的留下来。”男人冷着一张脸,说道。
尸油,活尸,邪术?我听了这些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的空白,他所说的,都是我们生活中绝对不可能接触的到的。
“那你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好端端的就?”我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透的孙有福,之前他抱着我的时候力气还很大,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样。
“不过只是区区一只活尸,对付他,都失了我的身份。”男人说罢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吓的直接就从棺椁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了,男人看着我,那高高上扬的剑眉稍稍一蹙,问道:“你怕我?”
我心想,你是鬼,我怕你那是正常的好么?
但是嘴上还是要说:“怎么,怎么会呢,那个什么段凌越,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啊,我,我先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看他,只是侧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祠堂外挪。
“站住!”他突然冲着我大叫了一声,我本能的就迅速朝着门外跑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的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可是,不等我跑到祠堂的门前,祠堂的木门就开了,张春花疯了一般的手举着菜刀,就朝着我冲了过来。
“啊?”我顿时是扭头就跑,想着这女人怎么来了?
“你个阴毒老妇,居然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今日,我段凌越就代正道收拾你。”段凌越说罢就闭上了眼睛,那修长的手指掐着,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再读些什么。
这边才一开口,张春花手中的菜刀就掉到了地上,双手拼命的在自己的身上抓着挠着,并且缓缓的蹲在了地上。
“阿花?”孙瘸子踉跄的从门外进来了,看到张春花蹲在地上痛苦不已,便是大叫了一声。
“你,你,你是段,段,段师父?”孙瘸子显然是认出了段凌越,并且,看着段凌越时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惊惧。
段凌越这才睁开了眼眸,看向了孙瘸子。
“几十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认得出我?”段凌越冷笑着看着孙瘸子。
孙瘸子噗咚一声,就给段凌越跪下了,把头磕的嘭嘭直响,嘴里还拼命的说着:“段师父啊,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们也只是想要有个后啊。”
“你作孽太多,无后乃是因果孽报,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段凌越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怒火好似都能喷出来。
我立在他们的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段大师,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网开一面。”孙瘸子说着突然就抓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朝着段凌越的方向洒了过去。
段凌越也不躲开,就这么直挺挺的立着,那些东西直接穿过了段凌越的身体。
孙瘸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段凌越:“你,你,你居然不怕?”
我看着地上那一片红色的粉末,认出那应该是朱砂粉,朱砂在药理上有清热解毒的药用,段凌越瞪大了眼眸,嘴里说了一句:“你的命数已尽,不过,却并非该由我来了结你。”
他说完,朝着孙瘸子飘了过去。
“你,你,你想干什么?”孙瘸子结结巴巴的喊着,段凌越直视着孙瘸子的眼眸:“那个女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再次解释一下啊,没有窗户的是女主的房间,不是张秀兰的房间咯!
说罢,我便看到孙瘸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表情很是惊惧,好似他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不,不,段大师,你,你不能这么做,段大师。”孙瘸子那满是青褐色斑点的脸拧巴成了一团。
段凌越冲着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去吧!”
话音刚落,孙瘸子便一边叫喊着,一边朝着祠堂里的停尸室走去,一般人死后都会在宗祠里停灵七天,然后再下葬,我不知道,这个段凌越是想要孙瘸子做什么,还有,段凌越口中的提的什么女人,又是谁?
“啊,不,不。”孙瘸子一边叫喊着,一边走进了停尸室里走去,原本那条瘸腿现在居然行走自如了。
而蹲在地上抓着自己身体的李春花却是突然间站了起来,然后就朝着段凌越扑了过去。
不过,结果只是扑了一个空而已。
段凌越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李春花,亲启薄唇道:“你这毒妇,罪孽深重,就你现在的情况,也无需我动手,自然会生不如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李春花抓挠皮肤的力气越来越大,最后就连皮肉都被她自己给抓破了,并且肉屑一块一块的掉到地上。
我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惊声尖叫。
段凌越看到李春花如此却只是淡淡的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身上,对我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我听到这句话,身体却依旧是僵硬的。
这个段凌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孙瘸子和李春花变成这个样子,那他简直比那两个人还要可怕。
我现在只怕下山了,也照样逃离不了段凌越的手心。
所以,踌躇的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啊啊啊,啊啊啊。”
沉思之际,停尸室里突然就传出了孙瘸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我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停尸室的位置,有血迹从停尸室的门口蔓延出来。
李春花大叫了一声:“不!”让后便晕厥了过去。
段凌越看向了我,面无表情的问道:“还不走,是准备给他们收尸么?”
“可,可?”我看着地上的李春花,这个女人确实是心地歹毒,可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难道真的就把她给丢在这里了么?
段凌越见我不动,剑眉微蹙:“别对这种歹毒的女人心慈手软,难道你忘记了,这女人做的那些事儿了么?”
“可是?”我很是纠结,此刻的李春花流着虚汗,一脸惨白的样子,我就想到了我那重病躺在床上的奶奶。
所以,就这么撇下她,让她在这自生自灭,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心狠了。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李春花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张口喃喃自语的说着,那微张的眼眸中带着恳求的看着我。
段凌越抬起一脚,就飞踹在了李春花的身上,李春花直接就从我的脚下被踹到了红色棺椁边,这猛烈的一撞,让李春花直接就呕出了鲜血。
“啊!”我惊得叫了起来。
段凌越却依旧是面色死一般的平静,我准备过去扶李春花,段凌越却开口了。
不过,这一次,他是要跟我讲述,李春花和孙瘸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三十多年前孙瘸子在镇上做地痞无赖,并且发迹,一下子从一个村里来的混混,变成了有钱人,其实这并不是孙瘸子运气好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孙瘸子做的是无本的买卖,专门赚的就是死人钱。
他为了发财,特地盯着镇里什么人家死人,然后偷他们的尸体去做阴阳配,也就是冥婚。
那个时候,冥婚十分的普遍,孙瘸子不惜偷挖别人的坟墓因此发家,不过后来也因为这个被人打断了腿。
“那,他的孩子一个个的保不住,真的是因为老天爷在惩罚他了?”我看着段凌越问道。
他却立马的摇头,因为生前作孽太多,大多是死后会下地狱,受地狱的刑法,所以,孙瘸子无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孙瘸子贪心好色惹下的孽障。
这件事发生在孙瘸子被打断腿回家之后了,回到乡里孙瘸子置办了产业,生活富足,闲来无事的他就将目光瞄准了村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了,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女人。
不过,那个时候,村里并没有孙瘸子看的上眼的,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化缘的尼姑,虽然是一个尼姑,但是据孙瘸子说她的长相无比的出众,孙瘸子一眼就看上了那尼姑。
并且,将那化缘的尼姑骗至家中,强行的侮辱了她。
尼姑一心向佛,被如此侮辱心生怨念,想要自杀,可惜却腹中有了孙瘸子的骨肉,这让她犹豫不绝。
而已经玩腻了的孙瘸子,在一次出村的偶然机会下碰到了李家村的李春花,又是一见倾心,并且李春花的家境殷实,于是拼命的追求李春花。
李春花一开始不肯,但是孙瘸子死缠烂打,并且还把房契全部都写上李春花的名字,苦追了半年终于让孙瘸子追到了手。
不过,李春花也不傻,她也听村里人说这孙瘸子有一个“尼姑老婆”,并且这个尼姑老婆已经大腹便便了。
所以,李春花对孙瘸子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让孙瘸子把那尼姑的孩子做掉,然后赶走尼姑。
孙瘸子一开始很犹豫,虎毒不食子,那孩子当时已经八个多月了,是一个成型的胎儿,不过李春花说了,如果那孩子生下来,她便是绝对不会跟孙瘸子在一起,孙瘸子便是狠了狠心,带了李春花给的堕胎药回去。
那尼姑喝下了堕胎药之后就开始大出血,最后不但孩子死了,就连那尼姑都一命呜呼。
孙瘸子看到一尸两命并没有什么悲伤,但还是故作“仁慈”的把尼姑送到了孙家祠堂,不过摆灵不到七天,就立刻摆了宴席,娶了李春花。
只不过,噩梦却从那个时候开始了,李春花嫁给孙瘸子第一年就怀孕了,不过生下来却是一个死胎。
李春花和孙瘸子一开始都觉得应该是偶然,可接下来的几胎都无一幸免。
这都是因为有婴灵邪祟在诅咒孙瘸子,孙瘸子一开始不信邪,毕竟他是发死人财的,但是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并且,孙家宗祠里夜夜有女人和婴儿的啼哭,村里都传遍了,说是那尼姑怨气太重,留在这孙家宗祠里不肯走。
孙瘸子这才开始害怕,想要请高人来化解。
于是,孙瘸子便去了请了两个阴阳师,一个就是段凌越,另一个就是段凌越的师兄段佐青。
“那,你和你的师兄是被厉鬼给害死的?”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段凌越的脖子上,那碗大的疤痕,很是扎眼。
段凌越却是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出了一个让我极为震惊的答案。
原来,当天到了孙家宗祠,段凌越就已经感受到了邪煞暴戾的气息,并且了解了各种的缘由之后段凌越并不打算接手管这件事。
因果孽报,不值得他出手。
可是,让段凌越万万没想到的是,孙瘸子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的,却在他的吃食里搞鬼,当天看完了宗祠段凌越就晕倒到了宗祠里。
并且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被五花大绑的捆起来了,孙瘸子和李春花残忍的割破了段凌越的喉咙放血。
并且,还用邪术把段凌越的魂魄困住了。
“那你师兄呢?”我好奇的看着段凌越,段凌越摇了摇头,说他这么多年不得出,根本就没有找到他的师兄佐青,他怀疑佐青也被这夫妇害死了。
只是,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一对夫妇到底是怎么懂得运用这些邪术的?
他们当时割了他的喉,放出了他们阴阳师特有的纯阳血,为的其实就是灭了那邪灵,只可惜啊,那邪灵的怨气比他(她)们想象中的还要重,所以哪怕是用了纯阳血也只不过是克制了十八年。
十八年后,他们的儿子孙有福照样是一命呜呼。
“那,那,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尼姑的邪灵,现在,现在就在那里面?”我的手微微发颤,指着那淌出血的房间。
段凌越点了点头,地上的李春花突然呵呵呵呵的冷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我不过只是做掉她一个孩子,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害我,是她逼我的,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儿,都是她逼我的。”李春花激动的嚷嚷着。
段凌越凝眉看着李春花:“若不是你种下的因,又怎么会得出这样的果,现在还把责任推给别人,显然是不知自己错了。”
“错?我何错之有啊?我只是爱子心切,为了我的儿子,我愿意做任何的事儿,为了能看到我的儿子,我不惜假死,不人不鬼的活着。”李春花说到这还委屈的呜咽了起来。
段凌越飘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之前我明明是看到那些东西是直接从段凌越的身上穿过去的,他就好像是魂魄一般,可想着,我居然很真切的感受到,他抓着我的手,虽然很冰冷却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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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段凌越简洁的对我说了一个字,拉着我就朝着祠堂外走去,我回过头看向李婶,她正冲着段凌越怒吼:“我做鬼都不回放过你的!”
段凌越对于李婶说的这句话嗤之以鼻,拉着我大踏步的跨出了宗祠,我看着段凌越,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他拉着我回到了孙家老宅里,待段凌越停下脚步之后,才喘着粗气,问段凌越,他这是要干什么?
段凌越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转过头让我在客厅里等着他,他要到楼上去,将那些死去女孩儿的亡灵超度完就下来。
我连连点头,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这个段凌越一上楼,我就立刻下山。
段凌越此刻没有仔细的去看我的表情,也没有觉察出我的不对劲儿,直接就上了楼,我看着楼上,回想起这几夜听到的那些哭声,心头也是一紧。
原来,这些夜里,我听到的都是那些被孙瘸子娶来折磨死的女人的哭声,现在想想,还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眼看着段凌越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弯口,我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冲,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不顾天已经漆黑一片就朝着山下面飞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我不安的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山上居然已经是火光一片了。
“怎么起火了?”我急促的呼吸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被火光照的通红的夜空。
仔细一想,应该是段凌越干的,肯定是他烧了孙家的老宅出气,不行,我得再快点儿,否则他烧完了房子肯定就该来找我了。
这么一想,原本已经酸的走不动的腿也瞬间就变得有力了,一股脑儿的冲下了山,等我气喘吁吁的到了山脚的时候居然听到了村里的鸡鸣声,我这可谓是折腾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天都蒙蒙亮了。
拖着无比疲惫的身体到了家,才发现不对劲儿,自家门口怎么都贴上了喜字,难道?我的心里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
毕竟,奶奶病重,我也才上山几天,父亲应该不会这么着急着就娶那个什么刘寡妇。
“爸,爸?我回来了,快开门!”我一边喊着一边“嘭嘭嘭”的拍着门。
隔了至少五分钟左右,才从门内透出了父亲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谁啊?这一大清早的?”
“爸,是我,小言啊。”听到父亲的声音劫后余生的我非常激动,真不不敢想象我居然能平安的下山回家来了。
“咔嚓”一声,听到我的回应,父亲立刻就开了门,只见他披着一件衣服,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小言,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有,你怎么下山了?你该不会是被孙瘸子给开除了吧,那六万块钱人家没有跟你要吧,如果跟你要,你自己想办法。”父亲看到我这么满头大汗,一脸狼狈的从山上跑下来,居然没有问我一句过的怎么样,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张口就是担心他那已经到了手的钱人家会要回去。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寒,看着父亲,顿时是把那些委屈和不安全部都咽了下去,跟他说又有什么用呢?他压根就不在乎。
“老何啊,是谁啊?”
这都不等我开口,就从院子的老屋里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声音肯定不是妹妹,因为那声音里分明带着有一股子的风尘味。
“哦,是,是,小言,我的大女儿,你躺着别动,小心着凉了。”父亲关切的回过头,对着那老屋里的女人说道。
那女人娇嗔的应了一声,便说:“老何,你快进来啊,人家要你抱着才睡的着。”
我蹙眉,仔细的辨认着那声音的源头,好像是从奶奶的房里传出来的,顿时是愣了一下,质问父亲:“爸,你是不是趁着我上山,就娶了那个刘寡妇?而且,还占了奶奶的大房间?”
“什么刘寡妇,刘寡妇?她现在是你妈,懂不懂?而且,你奶奶一个人,睡那么大的房间不好,挪做新房又有什么不对?再说了,爸再娶还不是为了你们啊?”父亲居然恬不知耻的说这些都是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我不禁觉得可笑,嘲讽的看着父亲。
父亲抿了抿嘴,依旧是强辩:“你奶奶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好,反反复复的,村里的那些老人也说了,没准冲冲喜就好了。”
“别说了。”我死死的咬着牙,大踏步的朝着院子里走。
父亲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还不忘了追问我:“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下山了,是不是闯祸了?是不是被开除了?那钱爸已经花了,你自己想办法啊。”
父亲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六万块钱的事情,我看着他冷冷的一笑,然后便用力的甩开了父亲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说罢,我就朝着父亲原本住的房间走去,我们家就这两间房,之前奶奶和我还有妹妹就是挤在一个房间里的。
“咳咳咳,咳咳咳。”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咳嗽声,于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奶奶?”
奶奶没有回应我,那咳嗽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走到奶奶的床前,伸出手抚摸着奶奶的脸颊,这几年被这病折磨的瘦骨嶙峋不成人样了。
“奶奶。”我略带哽咽的叫着。
“水,水,给我水。”奶奶反反复复的说着一个字,我听了立刻摸了摸床头柜,就连个杯子都没有,于是,连忙去给奶奶倒水。
站在客厅里,就听到了那女人和父亲的对话。
那女人娇嗔的说:“哎呀,讨厌,她怎么回来了。”
我心想,这是我的家,我回来难不成还要跟她汇报么?
可没有想到,父亲却是安抚那女人:“别管她啊,我们再来一次!”
“不要嘛,被听到羞死人了,让她快点走啊。”女人娇嗲的说着,我已经听不下去了,端着水杯就给奶奶送了进去。
奶奶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的水,这才又沉沉的睡去,我厌恶的换下这一身红色的裙褂,便在奶奶的床头一直坐到,天完全的亮。
我趁着奶奶还在熟睡便去给奶奶熬中药,并且弄些小米粥,她的情况吃不了别的,每天也就只能喝喝粥了。
“是吗?孙家着火了?”
“可不是么,烧的可厉害了,老宅子烧的干干净净的。”
从厨房里端着药和粥出来,就听到了父亲和隔壁长贵叔聊天的声音。
长贵叔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便问:“哎呀,小言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来他并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孙家做护理的事儿,否则就不是这么问我了,我只是冲着长贵叔笑了笑,说自己已经回来好几天了,然后便去给奶奶喂药。
父亲和长贵叔在客厅里聊了几句之后,就进了房间,不顾我正在给奶奶喂药,一把就将我拽了起来。
滚烫的中药洒在我的手上,顿时是手背一片的通红。
“你真的惹大祸了?不行,你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你去过孙家,知道了吗?”父亲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焦虑,我鄙夷的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这样的态度明显的刺激到了父亲,他气恼的扬起手,便狠狠的给了我一记耳光:“你这个该死的赔钱货,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省心过,跟你那个死去的老娘一样,让人看了就来气啊!”
“你要骂就骂我,别牵扯我妈。”我仰着头瞪着父亲。
父亲见我非但不道歉居然还敢这么对他说话,气的抄起一旁的木椅就准备朝着我砸过来。
“哎呀,老何,这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呢?好好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刘寡妇已经半依着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靠在了门口,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好戏。
父亲听到刘寡妇的声音,身体一下子就好像软了,手中的椅子也放了下来,笑么呵的拥住了刘寡妇的肩膀,叹气说道:“我这个女儿太不像话了,生下来就是气我的。”
“哎呀,有句话怎么说的,女大不中留,临来留去留成仇,我看小言长的不错,要不然就嫁给我们村的二赖子吧。”刘寡妇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对父亲说道。
父亲的眼中瞬间泛了光芒,然后脑袋居然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刘寡妇的这个提议非常的赞同。
“我不会嫁的,别再打我的主意!”我冲着父亲吼了一声,然后便用力的将父亲朝着门外一推。
父亲没有想到我居然敢对他“动手”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我这么一推,便是拥住刘寡妇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我就趁着这个时候用力的将门给反锁上了。
“你个死丫头,还特么的反了天了,今天看我不打死你!”门外父亲一边嘭嘭嘭的拍打着门,一边咒骂着,我就全当看不见听不到,坐在奶奶的床边上默默的掉着眼泪。
奶奶的身体虚,每天也就中午醒过来一小会儿,其它时间都在昏睡中,她清醒的时候也不认识我,只是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她胸口疼。
我只能是冒着会被父亲打骂的风险,开门出去,求父亲带着奶奶去镇里先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父亲和刘寡妇正在吃完饭,之前,我们家四个人吃饭饭桌上就没有超过两个菜的,现在桌上都是荤菜,而且是三菜一汤,很丰盛。
听到我说要送奶奶去镇里看病,父亲都还没有开口,刘寡妇就将筷子朝着桌上轻轻的一拍,然后那张娇俏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父亲见刘寡妇不高兴了,也气恼的抬起头冲我摆了摆手。
“去去去,别在这晃来晃去的,看着就来气。”父亲一脸的嫌恶,驱赶我的感觉就好像是驱赶一个叫花子一般。
如果我身上有钱,我肯定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可偏偏我就是没有,所以,无论他怎么说,我都要舔着脸来求他。
“爸,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奶奶真的很不舒服,今天她还跟我说,她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看着父亲,恳求着。
父亲听了目光中,稍稍变得有些迟疑了。
刘寡妇听了,冷冷一笑,反问道:“做一个身体检查要多少钱啊?”
“常规的只要六百左右就可以了。”我还以为这个女人动了恻隐之心赶紧回答。
“噗嗤!”一声,刘寡妇把送进嘴里的汤,直接就吐了出来,然后一脸震惊的盯着我问道:“你疯了么?老何啊,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女儿还真的败家好手,五百块都好吃一个月的肉了。”
刘寡妇这么一说,原本父亲那稍稍还有些迟疑的表情也稍纵即逝了,眉头紧锁的看着我说道:“对没错,你妈说的对,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的钱,你奶奶老药罐子了,吃点药就没事儿了。”
父亲说完,就又低着头吃饭,看他这样子,是绝对不可能拿出钱来让奶奶检查身体了。
所以,我只能换一个办法:“爸,您就当我借的,借六百块钱给我还不行吗?”
“嘭!”的一声,刘寡妇的碗直接就放了下来,黑着一张脸问我:“你从小到大花了你爸多少钱啊?借?以后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该给你爸爸的。”女人说完看向了父亲,父亲也点头。
看来父亲已经完全的被她给迷住了,根本就是刘寡妇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我这个女儿说的再多,他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而已。
见我还站着不动,刘寡妇便蹙眉道:“你奶奶又在里面咳了,还不快去看看,在这杵着干什么?”
我死死的咬着这个嘴唇,没有再多看父亲一眼,就转身回到了奶奶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奶奶嘴唇微微发紫,白发凌乱的披散在布满了皱纹的脸颊上,憔悴的已经是脱了相。
看着奶奶这副样子,我就知道,奶奶的日子只怕已经不多了。
“哭也没有用,今晚十一点,你奶奶就会故去。”
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惊的身体一颤,猛的回过头去看向门口,结果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我蹙眉,回过头,准备要摇醒奶奶,给她喂一点米汤,可就是这么一回头,就吓的我直接坐到了地上。
“啊!”我惊叫了一声,看着这个神出鬼没的段凌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跟到了我家里。
见我摔在地上很是狼狈段凌越却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是自顾自的朝着我奶奶靠了过去。
“别碰我奶奶。”我冲着段凌越喊道。
而段凌越的手,已经放在了奶奶的额头上,嘴里默念了一会儿,我便看到昏迷不醒的奶奶居然睁开了眼睛。
这倒是让我错愕的立在原地,奶奶睁开眼,那眼神不像之前那般的混沌不清,而是清醒的看着我。
“小言,你回来啦?”奶奶居然还明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自从两年前奶奶病倒了之后,她便已经渐渐的叫不出我和妹妹的名字了,就算我坐在她的面前,她也完全的不认识我。
现在,她居然叫我了?
“奶奶,你,你知道我是谁了?”我吃惊的看着奶奶。
奶奶看着我,露出了一抹笑意,干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又说道:“我怎么可能把我们家小言给忘记了呢?过来,让奶奶看看。”
奶奶朝着我伸出了手,我立刻就过去一把抱住了奶奶。
她轻抚着我的额头,跟我说了很多的话,我还将父亲叫了进来,父亲也很讶异,而刘寡妇则是显的有些不高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奶奶,就连一句“妈”都不喊。
父亲也不怪她,见刘寡妇不高兴了,还巴巴的跟在刘寡妇的身后去哄她。
“小言啊,奶奶好像看到你妈,来接我了。”奶奶轻轻的拍着我的手背,说出了一句,让我浑身一哆嗦的话。
“奶奶,您,您,不要胡说八道。”我带着颤音对奶奶说道。
而一直在一旁飘着的段凌越却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钟,再过十分钟就十一点了,难道今夜奶奶真的要?
我哆嗦着,直接就趴在了奶奶的身上,泪水簌簌的往下滚落。
“小言你别哭,其实,要不是为了照顾你和招弟,奶奶早就撑不住去了。”奶奶口中的招弟就是我的小妹。
“奶奶?”我哽咽的看着奶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奶奶则用她那粗糙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小言,有件事,奶奶一直不敢告诉你,奶奶怕你恨奶奶。”
奶奶说到这个的时候,脸色就明显的阴郁了下来,眼神也不敢看我,而是斜向了另一边。
“什么事儿,奶奶你说吧,无论什么事儿,我都原谅您。”我紧紧的握着奶奶的手,对她说道。
她听我这么说,眼眶则是又是一红,然后便带着些许的犹豫,开始讲述了一件让我极为震惊的事。
“小言,其实,你的母亲,是,是,是奶奶花了八千块钱买来的。”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便是低下头去。
“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买来的,我的母亲不就是邻村嫁过来的么,不过长这么大,我确实是没有见过母亲的母家人。
奶奶微微点头,接着有说,那个时候家里穷的叮当响,正正经经娶一个村里的女人至少要花两三万块钱,家里穷,爷爷身体又不好,所以没有钱给父亲娶老婆,一直耽误到父亲都三十了。
三十岁,对于村里人来说绝对是大龄剩男了,也算是老光棍,奶奶急的是团团转。
后来,就通过经常在村里走动的专门做“买卖”的人托了关系,买了一个女人回来,母亲来的时候不吃不喝,气色也不好,干巴巴的。
奶奶每天都细心的伺候着,后来,她不足月就生下了我,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我爹的效率高,其实就只有我奶奶知道,其中的隐情。
“奶奶,您的意思是?”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你妈,其实被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了,她跪下来求我,求我放了她,可是我没有,我心疼那八千块钱。”奶奶哽咽着,浑浊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我则是心情复杂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奶奶见我不说话,便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只说是母亲身体弱,早产了,父亲还信以为真。
奶奶本想着,等我大一些再生一个孩子,母亲就能安安心心的在这过日子了,多一个孙女也养的了。
可是,母亲生下我之后想跑的决心就更加的笃定了,父亲怎么打,她都不怕,照样找到机会就抱着我跑。
最后父亲就拿了铁链子把母亲锁在了屋子里,母亲白天哭,夜里哭,天天闹,奶奶为了不让母亲抱我走,还把我跟母亲分开了。
一直到几年之后,母亲又怀了妹妹,那铁链子才松开。
“你妈说,她不能生下别人的孽种,还说非逼着她生,那她就要去死。”奶奶的声音发颤:“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妈只是说一些吓唬我的话,想要我放她走,所以没有当作一回事,只是天天的看着她,给她灌营养汤。”
奶奶说到这里,就好像是卡壳了一般,完全说不下去了。
“别说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从小到大,我都以为,母亲是生妹妹大出血死的,可没有想到她的死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不,你让我说完吧,这件事,是奶奶这辈子做的最最错的一件事,我死了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奶奶红着眼眶,看着我说道。
我握着她的手,连连摇头,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那年冬天真的很冷,你妈,她生下你妹妹之后,趁着我们都忙着照顾你妹妹,就偷偷的一个人跑出去了,投河溺水了,身体被拖上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冻成了冰块,但是眼睛还是恶狠狠的瞪着的。”奶奶说完,那双手就按在了她的胸口上。
从那之后,奶奶就患上了心绞痛,总是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